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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不跑了?

    星星亮了,月光穿透窗子洒在薛师脸上,一灯摇曳,晃的薛师的脸色苍白交杂着红润,沟壑纵横的老脸上一时仿佛虚幻起来,让人看不真切~

    薛师一声叹息,如同无尽黑暗中探出的一只手来,让人心一下楸了起来。

    “我这还有些金饼,或许我们能收买城门令,放我们通关~”

    胡安一下紧张起来,道:“薛大夫,城门令即使开关放行,最多能放一辆马车通行,可是我们现在这里有三十多人?”

    说罢,大家期待着看着薛师~

    薛师又是一声叹息~

    屋子里静寂无声,忽然响起一声轻笑

    只听杨拙说道:“在座的都是我的师长,门外还有忠勇的伙伴,带着满腔的忠义随我来到越国,我是决计不能抛弃大家独自逃生的!”

    满座震惊,心里感动之下,纷纷急迫劝说:“公子,不可!我等就是尽数死绝也定然安然护送公子归国!”

    杨拙抬手行礼,一一谢过,说:“我知道大家的心意!事大,不得不问一下在座的师长,今日我落难在此,形势危急!你们还愿意不愿意听我的命令,守我的规矩?”

    说罢,静静等待。

    四人神色复杂,神情变幻~

    胡安当先站起,宛如朝堂奏对迈步殿中,躬身行礼,朗声说道:“臣,行人司小行人,胡安,誓死追随公子!”

    杨拙点头,不做声。

    卜如梦方醒,隐隐觉得一丝不同寻常,行揖礼,道:“臣郎卫卫尉,卜,誓死效忠!”

    蛮牛也跟着躬身。

    杨拙点头赞许,看向薛师。

    薛师神情复杂,变幻间又似乎面带沉痛。为弟子对自己的不信任,还是被弟子此刻夺权的意外而震惊、震怒?

    胡安、卜拿眼斜瞥,杨拙静静等待。

    薛师终于起身,躬身行礼,道:“臣,中大夫,薛礼,参见公子!”

    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杨拙脸上扬起欣喜,上前托起薛师双臂,一一谢过,道:“谢谢老师,谢过卜师、胡行人、蛮牛校尉!”

    杨拙又请大家入座,这才合盘托来,说道:“形势逼迫,我杀了传诏的寺人和范蠡,大家心有怨念,我能理解。哦,不急着说话,且听我说完。

    俗话说祸福相依,眼下我等看似陷入绝境。其实不然,范蠡死了,死在了诸暨山上,那么诸暨山下且不说其他,阿青所在的施村,哦,还有我们现在所藏匿的黄石村,你们觉得文种会如何处置?会不会迁怒之下,令人陪葬?还有我们平时交好的朋友、势力会不会迎来清洗?

    我们当下要跑路,跑路也有两种跑法。莫急,且听我说。

    一是,收买城门令,我和薛师二人跑路,也许能逃离诸暨,但想必难以逃脱越国追捕;

    二是,带着这几个村子,带着亲近我们的朋友,一起跑路。”

    三人大惊,薛师喊道:“我等护送公子回国,尚且难以做到,覆巢之下,安能护得住数个村子?”

    杨拙哈哈笑道:“正是如此,我二人难以回国,有这许多人就容易了!”

    这莫不是得了癔症!

    众人齐声反对,胡安问:“公子是想杀出去!”

    杨拙点头又摇头,说:“诸暨城门卫哪来的?这些人家属多在诸暨城内,或者我们所说这几个村子就有不少。越国南到句无,北到御儿,东到鄞,西到姑蔑。越王勾践谋划伐吴,其士兵一在北方,钱塘江边,二在南方,会稽山。我们现在中间,若轻车逃离往北过江回国,不可行!”

    卜点头,道:“正是,往北,我等经过越京,越是往北追捕越众。”

    薛师恍然,形势所迫之下,心神被迷惑了,反不如自己这个十来岁的弟子,心下惭愧,道:“公子所言,在理。今我聚诸暨人质在手,胁迫城门令开关,一来城门令容易脱身,二来我等众人也尽可离城脱身。好计策!”

    谁知,杨拙摇头,说:“不,我们走也不走!若我等脱身,这些被我们裹挟之人等死而已,这样做事以后还有谁敢和我们交朋友呢?这是自绝于天下!”

    胡安劝道:“时势逼迫,也是不得已。再者勾践未必会拿百姓泄愤!”

    众人点头称是。

    杨拙苦笑,看着几日装糊涂,叹息一声,道:“诸位莫要拿我当孩子哄骗,勾践何许人也?范蠡死了,他伐吴大计少说也得耽误两年,不要说杀人,他吃人的心都有的。所以,我们跑不了的!

    跑不了,那就简单了,战!”

    “如何战?我等就这点人,以一当百,不够填的?”

    杨拙当下以指沾水,在桌上画了个简图,说“你们看,我仔细盘算,正面对抗肯定不行的!要对抗越国,唯有以军对军。如何成军,首在人口!

    当下,范蠡死了,有个好处,被牵连的人数众,我们应该设法尽收在手,聚众成兵。诸暨这里四处都是山脉,留在城内不可,若出了城,你们看,城外西北,我们随意找一处山脉,往山里一钻,勾践发万余大军,我等也来去自如!”

    薛师犹豫再三,摇头道:“此举太过于弄险,不如回国。”

    余下三人也是难以决心。

    杨拙见状,当机立断,喝问:“今逃回杨国,我等皆有罪。眼下看似死地,却大有可为!大丈夫提三尺剑,当立不世功名!大家是四处逃奔,惶惶不可终日还是杀出个前程来?”

    四人如梦初醒,薛师还好,其他人还在壮年,哪里甘心默默无闻,当即附和

    “公子说的对,干了,杀,杀出个前程!”

    “愿从公子!”

    杨拙吐了口气,如果薛师和卜不赞同大事难成,靠他一个人那真就落入了逃犯的境地了,好在虽然有曲折终于说服了两个师傅,收了权,统一了意见!

    杨拙道:“现在文种多半已经收到了寺人被杀的消息,他不会太在意,例行通缉而已,通缉传到诸暨这里快的话明日早间我等的画像就会贴满城头。范蠡死了,身侧的卫士无一得活,这几日范蠡在山间陪阿青牧羊已经三日未归,也就是说他今晚未归,明日才有人发觉,消息来往,我们会有三日时间,三日后即将迎来越国举国怒火!”

    众人面色凝重,杨拙拉起两位师傅的手臂,笑着说:“师傅,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度过了这一劫的。到时候,头疼的就是勾践了!”

    卜笑着说:“行,就这么办,公子做山大王,我等也能混上一把交椅。我还有几个朋友,我今夜就去请来一起落草。”

    几人哈哈大笑,把原先凝滞紧张的空气冲淡了不少,仿佛恢复了斗志,有了希望。

    当下简单商量,薛师说:“按公子指示,我们接下来,每人带着一伍侍卫。公子去施村,卜去城内,胡安负责探路、准备车马、粮草,蛮牛和我去黄石村。眼下跑路要紧,今天就不睡觉了,大家连夜准备吧,就这么定了!”

    众人齐声称喏。

    大家开始忙碌起来。杨拙招来一伍侍卫,伍长叫“三竹”,听着倒像山猪一般。

    三竹有兄弟五人,殁了两个,他行三,家中还有一兄、一弟。

    月光大亮,天上偶有数日星星眨着眼睛。赶着路,杨拙有一茬没一茬地跟几人说话,问“三竹,接下来我们就得跑路了,身后还有越人的追杀,你们怕不怕?”

    几人喊道“不怕”

    杨拙哈哈大笑,说:“不怕那是假的,我也怕!”

    三竹奇怪地说:“公子也会怕?”

    杨拙心下赞许,看来卜带队带得不错,哈哈笑道:“公子也是两眼一个鼻子啊,当然怕啦!不过,我有你们在身边护卫,还有这个...”说话间挥舞了下长枪,“嘶嘶”作响。

    三竹等五人听着这长枪破空声,寒毛都竖了起来,道:“公子好身手!快不要舞了,我这寒毛都立起来啦~”

    杨拙哈哈大笑,说:“你们啊,想不想学?想,是吧,放心,都教你们。不过先得说好啊,得把差事办好喽~”

    五人齐齐称是,走路也欢快起来。见公子和煦,爱开玩笑,仿佛变得亲近起来,问道:“枪法是公室秘传,公子真愿意教给我们啊?”

    “那当然!我还靠你们护卫周全呢!可不许偷懒啊~”

    让人跑,眼下啥都没有,总要给点盼头啊!枪马功夫是各家秘传,等闲人是学不到的!他有的是功法,就怕人学不会!

    到了若耶溪边,杨拙一一交待。

    “嘭嘭嘭~”急速的叩响了里正的家门。

    施大叔披着皮袄,花白的头发四散,边喊着,“谁啊?这么急,来啦!”。听着杨拙稚嫩的急促呼喊,打开了门。

    杨拙神色急迫,喊道:“施大叔,坏事了,坏事了!快跟我走吧~上大夫范蠡在咱们村死了,官府要拉我们村一起陪葬呢!”

    施大叔大惊,“什么?”肩头的皮袄掉地上,浑然不觉。

    杨拙常来施村,施大叔是里正,为了展示友好,杨拙还送过野兔给施大叔的。

    屋里听到动静,传来呼喊,油灯随之点亮。

    施大叔拉住了杨拙,没拉动。

    杨拙焦急地说:“施大叔,我还得赶紧逃命去呢,哦,这几个是我的护卫。祸事了啊,官府杀人啦!我就不进去了啊~我赶着给你报个信,这就走啦!”

    施里正哪里肯让他走了,双手抱着杨拙的手臂,死死不松劲!口中连连喊道:“不急不急啊,不差这点功夫,进屋喝口水啊,进屋喝口水!”

    杨拙仿佛吃不住劲,被半拉半拖地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