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赦我于乌
沈叔将沈稀送到弦月园后，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才提着灯笼往回走。
园内灯火通明，沈稀刚踏进去，荔月岁杪两个小丫头就迎了上来。
“小姐今儿怎么回来得这么晚，用膳了吗？”岁杪最小，心思却很细腻。
其实也不算太晚，只是冬日夜色来得早。
但尽管如此，也早就过了晚膳的时间，不想太兴师动众，沈稀吩咐道，“让小厨房煮碗面吧。”
岁杪自告奋勇道：“那奴婢去给小姐煮面，小姐都好久没尝过奴婢的手艺了！”
因为是新年，园内四处挂满了灯笼，在夜里将路照得很亮，岁杪连纱灯也没有提，便急忙忙往小厨房去了。
荔月将视线收回，才看到沈稀手上的东西，忙去接，“这些东西让奴婢来拿便好了。”
“不知道皇后娘娘今年给小姐备的是什么？”抱着礼盒的荔月好奇的问道。
沈稀对底下丫鬟向来宽善，揉了揉有些酸的手腕，不甚在意道：“实在好奇一会儿你拆开看看就知道了。”
末了，似乎想到了什么，补充道：“那个檀木的盒子别动，一会儿放到我桌上。”
荔月看向手边长形檀木盒，虽然不解为何沈稀单独提醒，还是记在了心上。
不过她虽好奇，还是懂得分寸，“这都是皇后娘娘送给小姐的，奴婢怎么能私自拆呢。”
见她坚持，沈稀便不再说什么了，入了屋将披风解开，顺手挂在木施上。
屋内烧了炭火，与外边的冰天雪地形成分明的对比。
沈稀沐浴完毕后，荔月在身后替她缴着湿漉漉的乌发，直到帕子有些将水吸了大半，头发才渐渐不再滴水。
荔月重新取了一方新帕子搭在沈稀肩上，防止将衣服弄湿。
“小姐——”
岁杪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进来，白皙的面条，青绿的蔬菜，汤里还漂浮着雕花的萝卜，看得出来极为用心。
“今天负责采买的管事告假了，小厨房没什么食材，就随便煮了点，小姐先垫垫肚子吧。”岁杪低落的说道。
沈稀先尝了一口汤，随后才开动，发出满足的声音来，“很好吃。”
既是真心实意，也是在安慰岁杪，果然，下一秒小丫头就仰起了头，眸子里晶亮晶亮的。
沈稀的动作虽然看着慢条斯理，实际上却不慢，不多时一碗面就见了底。
考虑到夜晚寒凉，沈稀便让荔月岁杪早点回屋去了，自己则坐到床上翻看着从藏书阁带回来的古籍。
在藏书阁的时候她只随便翻了翻，还未来得及细看，这是一本民俗志或者说地方志，记载了许多古村落。
沈稀直接从记载了奉灵村的那页开始逐字逐句的阅读。
苍族是一个很古老的民族，分布很散，起源已无从考察，但据记载，苍族消失在大约一千八百年前。
苍族世代聚居，每个苍族聚居地都叫做奉灵村，按照苍族人的观念，他们是侍奉神女的奴仆，肩负着为神女引路的神圣使命。
沈稀翻开下一页，继续往下看。
后面记载的是他们的祭祀活动，下边画了幅简约的画，男女老少穿着异服，围成一个圆圈，举着高高的火把，火光照到神女面上，却看不清面容。沈稀指腹划过画面，若有所思。
确实有一些古老的民族会有一些奇怪的祭祀活动，古时更是以活人祭祀，祈求上苍的庇护，即使到今日，祭祀活动也并不罕见。
只是苍族早已消失，为何还有莫名的能力让人陷入迷境呢？那么多人中，为何又单单选中了沈青渔？
沈稀再往下看去却没有任何发现了，只好将书合上放至床边，闭上眼冥想，试图将所有线索串连起来，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
“离火昭序，祝歌载扬。五韵结彩，声明动色。人竭其恭，灵感其歆。惟神还轼，赦我于乌......”
赦我于乌？
沈稀在梦中仍不由皱了皱眉，祝词唱到赦我于乌，可我乌何为？
沈稀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仿佛穿越时光，回到了一千八百年前，那残忍的祭祀活动就呈现在她面前，她努力想探求得更多，脚步却禁锢在了那方寸之地，最后被动的陷入一片黑暗，再有光线照进来时，正落到神女石像无悲无喜的面上。
梦醒时分，沈稀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汗。明明此次做梦并不恐怖，却给她一种难言的压抑感，沉甸甸的落在心头。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沈稀才缓过神来。外边一片朦胧，天光未显，想来还未过寅时。但她已没了睡意，只披了件裘皮大衾，便坐到案前，将梦中的祝词写下来。
八字一句，共四句，不难理解祝词表达出来的意思，但是赦我于乌中的乌具体指的是什么，沈稀却想不明白。
虽然这只是她梦中所得，沈稀却深信这四句祝词并非虚幻，毕竟她也曾被拉到过神女祭的幻境，祝词所唱，也都一一对应上了。
“小姐，怎么起得这么早？”孟春见屋内烛火亮着，推门而入，便见沈稀坐在案前，穿戴整齐，一头乌发随意用了支玉簪挽起，看样子起来有一阵子了。
孟春将屋内的碳烧起来，才走到沈稀身后，替她重新挽发。
“近日都不出门了，便不用梳太复杂了。”沈稀看着菱花铜镜淡淡说道。
孟春手上动作未变，心中却已经有了想法，不过还是有些疑惑，“小姐往年都会去镇国公府拜访的，今年不去了吗？”
沈稀的母亲是孤女，因此并无外亲，她一向不用去拜年走亲，只不过因为冯皇后的关系，镇国公府倒成了她唯一需要去拜年的地方了。
想到她梦见的那场大雪，沈稀便不由有些担心，瑞雪兆丰年，可瑞雪也能带来巨大的灾难。恐怕从今日起，整个京都就要开始忙起来了，今年这个年注定不同寻常。
见沈稀不语，孟春便有了答案，不再多问。她从八岁起便跟在沈稀身边，对她的心思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分寸，她自是不用过多操心。
孟春手巧，替她梳了个随云髻，簪了一支小巧的衔着白玉珠的蔚蓝凤簪，又辅以一朵金丝梧桐花，没有过多的装饰，虽然简单，却十分雅致，倒是很衬沈稀今日的妆容。
园内灯火通明，沈稀刚踏进去，荔月岁杪两个小丫头就迎了上来。
“小姐今儿怎么回来得这么晚，用膳了吗？”岁杪最小，心思却很细腻。
其实也不算太晚，只是冬日夜色来得早。
但尽管如此，也早就过了晚膳的时间，不想太兴师动众，沈稀吩咐道，“让小厨房煮碗面吧。”
岁杪自告奋勇道：“那奴婢去给小姐煮面，小姐都好久没尝过奴婢的手艺了！”
因为是新年，园内四处挂满了灯笼，在夜里将路照得很亮，岁杪连纱灯也没有提，便急忙忙往小厨房去了。
荔月将视线收回，才看到沈稀手上的东西，忙去接，“这些东西让奴婢来拿便好了。”
“不知道皇后娘娘今年给小姐备的是什么？”抱着礼盒的荔月好奇的问道。
沈稀对底下丫鬟向来宽善，揉了揉有些酸的手腕，不甚在意道：“实在好奇一会儿你拆开看看就知道了。”
末了，似乎想到了什么，补充道：“那个檀木的盒子别动，一会儿放到我桌上。”
荔月看向手边长形檀木盒，虽然不解为何沈稀单独提醒，还是记在了心上。
不过她虽好奇，还是懂得分寸，“这都是皇后娘娘送给小姐的，奴婢怎么能私自拆呢。”
见她坚持，沈稀便不再说什么了，入了屋将披风解开，顺手挂在木施上。
屋内烧了炭火，与外边的冰天雪地形成分明的对比。
沈稀沐浴完毕后，荔月在身后替她缴着湿漉漉的乌发，直到帕子有些将水吸了大半，头发才渐渐不再滴水。
荔月重新取了一方新帕子搭在沈稀肩上，防止将衣服弄湿。
“小姐——”
岁杪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进来，白皙的面条，青绿的蔬菜，汤里还漂浮着雕花的萝卜，看得出来极为用心。
“今天负责采买的管事告假了，小厨房没什么食材，就随便煮了点，小姐先垫垫肚子吧。”岁杪低落的说道。
沈稀先尝了一口汤，随后才开动，发出满足的声音来，“很好吃。”
既是真心实意，也是在安慰岁杪，果然，下一秒小丫头就仰起了头，眸子里晶亮晶亮的。
沈稀的动作虽然看着慢条斯理，实际上却不慢，不多时一碗面就见了底。
考虑到夜晚寒凉，沈稀便让荔月岁杪早点回屋去了，自己则坐到床上翻看着从藏书阁带回来的古籍。
在藏书阁的时候她只随便翻了翻，还未来得及细看，这是一本民俗志或者说地方志，记载了许多古村落。
沈稀直接从记载了奉灵村的那页开始逐字逐句的阅读。
苍族是一个很古老的民族，分布很散，起源已无从考察，但据记载，苍族消失在大约一千八百年前。
苍族世代聚居，每个苍族聚居地都叫做奉灵村，按照苍族人的观念，他们是侍奉神女的奴仆，肩负着为神女引路的神圣使命。
沈稀翻开下一页，继续往下看。
后面记载的是他们的祭祀活动，下边画了幅简约的画，男女老少穿着异服，围成一个圆圈，举着高高的火把，火光照到神女面上，却看不清面容。沈稀指腹划过画面，若有所思。
确实有一些古老的民族会有一些奇怪的祭祀活动，古时更是以活人祭祀，祈求上苍的庇护，即使到今日，祭祀活动也并不罕见。
只是苍族早已消失，为何还有莫名的能力让人陷入迷境呢？那么多人中，为何又单单选中了沈青渔？
沈稀再往下看去却没有任何发现了，只好将书合上放至床边，闭上眼冥想，试图将所有线索串连起来，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
“离火昭序，祝歌载扬。五韵结彩，声明动色。人竭其恭，灵感其歆。惟神还轼，赦我于乌......”
赦我于乌？
沈稀在梦中仍不由皱了皱眉，祝词唱到赦我于乌，可我乌何为？
沈稀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仿佛穿越时光，回到了一千八百年前，那残忍的祭祀活动就呈现在她面前，她努力想探求得更多，脚步却禁锢在了那方寸之地，最后被动的陷入一片黑暗，再有光线照进来时，正落到神女石像无悲无喜的面上。
梦醒时分，沈稀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汗。明明此次做梦并不恐怖，却给她一种难言的压抑感，沉甸甸的落在心头。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沈稀才缓过神来。外边一片朦胧，天光未显，想来还未过寅时。但她已没了睡意，只披了件裘皮大衾，便坐到案前，将梦中的祝词写下来。
八字一句，共四句，不难理解祝词表达出来的意思，但是赦我于乌中的乌具体指的是什么，沈稀却想不明白。
虽然这只是她梦中所得，沈稀却深信这四句祝词并非虚幻，毕竟她也曾被拉到过神女祭的幻境，祝词所唱，也都一一对应上了。
“小姐，怎么起得这么早？”孟春见屋内烛火亮着，推门而入，便见沈稀坐在案前，穿戴整齐，一头乌发随意用了支玉簪挽起，看样子起来有一阵子了。
孟春将屋内的碳烧起来，才走到沈稀身后，替她重新挽发。
“近日都不出门了，便不用梳太复杂了。”沈稀看着菱花铜镜淡淡说道。
孟春手上动作未变，心中却已经有了想法，不过还是有些疑惑，“小姐往年都会去镇国公府拜访的，今年不去了吗？”
沈稀的母亲是孤女，因此并无外亲，她一向不用去拜年走亲，只不过因为冯皇后的关系，镇国公府倒成了她唯一需要去拜年的地方了。
想到她梦见的那场大雪，沈稀便不由有些担心，瑞雪兆丰年，可瑞雪也能带来巨大的灾难。恐怕从今日起，整个京都就要开始忙起来了，今年这个年注定不同寻常。
见沈稀不语，孟春便有了答案，不再多问。她从八岁起便跟在沈稀身边，对她的心思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分寸，她自是不用过多操心。
孟春手巧，替她梳了个随云髻，簪了一支小巧的衔着白玉珠的蔚蓝凤簪，又辅以一朵金丝梧桐花，没有过多的装饰，虽然简单，却十分雅致，倒是很衬沈稀今日的妆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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