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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片·水火重轻,海陆深浅

    童戟在木椅上坐了一会便回家去,走到后院时看着厚厚的雪,心想外面路上定也是如此,为了方便行人与车辆安全通行,他打算去清扫雪路。童戟拿铲雪具的时候,童卄深也已经起床,他揉了揉稍含倦意的柳叶眼,走向童戟。两人便一人拿长铲,一人拿大扫帚出了前院的门。

    童卄深手上的大扫帚可有年头了,是他爷爷童礼楼用竹枝扎成的,在过去那没有智能清洁器的年代,人们用此来扫庭院或道路的落叶与垃圾。如今已经很少见,也只有小乡镇偶尔还能看到。

    新铺的道路皆自带化雪装置,童家门前的这段路是二十年前铺的,所以需要人工清雪。

    化雪装置是热电网的附加功能,热电网学名为“仄网绒堆”。合成热电网的主要材料是软体石,取名绒石,要从五万米的深海运到陆地。一旦到了陆地,柔软的绒石很快就会变成坚硬的石头。热电网是一张肉眼无法看到孔隙的网,由七百余张绒石仄网堆叠而成,网与网如同纸与墨,因印合而融为一体,人力无法分割或损坏。只有“溯析机”发出的溯回光能将它一层层剖离开来,但剖离后肉眼无法看到,只可借助十厘米厚的七轨九光镜片才能一睹真容。七轨是指镜片内有七重轨道,九光是指九种不同作用的光学镜片。网被剖离后仍可重新印合,这时要依靠“箍揢构光机”来重构成仄网绒堆。

    热电网是人类应对高温的一项伟大发明,功如其名,是主要靠热能发电的一张合成网。热电网祖先是太阳能,但比太阳能要更高能,其能量及作用的强大已经将太阳能远远地拍在了沙滩上。太阳能与化雪装置一样,只是热电网的附加功能而已,热电网的主要功能是吸收空气中的热能,将其转化为电能,就算没有太阳,只要温度超过所控的温度档,热电网就会自动工作。当然,热电网的温度档取决于它的厚度,越厚,起始温度也就越低,4毫米的温度档是23摄氏度,3毫米的温度档是29摄氏度,5毫米的温度档是20摄氏度......

    全球温度逐年升高,童家虽在中国的中原地带,但夏天最低温已达42℃,令人焦热难耐,更何况其它地区。而这一切,人类没有资格抱怨,毕竟这是人类亲手拔高的温度,只能自食其果,悔痛无用。能做的就是努力将其控制住以及降下来,或者另辟蹊径将高温为自己所用。人类不停地奋斗,不停地发明创造,也不停地与自己种下的恶果斗智斗勇。那些极具智慧与能力的人,付诸心力去创造各种人类福音之物,但有些时候,看似在与命运抗衡,其实是在收拾残局。环境污染,各种净化器出现了,同样,温度剧升,热电网应需而生。

    热电网,经过多次升级,于2031年开始被广泛应用,人类终于实现了完全自供电。如此,一方面可以减轻燥热,另一方面解决了用电源头问题,极大地减少了发电资源的损耗,热电网无疑是近几年最伟大的发明之一。人类从此再不用交电费,而且热电网一个月储备的电量足以持续不间断高耗电式使用一年以上。人类不再宣扬节约用电,而是主张肆意用电,如此,热电网就可以吸收更多热量为地球降温。毕竟,热电网吸收热能并不会永远张大了口吞个没完,而是像一块海绵,一下子迅速吸满了水,接下来的吸水速度取决于海绵出水的速度。也就是说,热电网能够迅速将电储存满一网,接下来,人类用多少电,热电网就会再续多少电。虽是源源不断,但降温的速度在变慢,正因此,需要不停地合成热电网才能持续控制高温。如今,人类所发现的绒石已经被运出三分之二,近期,运送绒石工程被按下暂停键。

    绒石之所以“获救”,罗衙颂功不可没。从事保护海洋环境及其资源工作的罗衙颂提出了“大海失绒石后遗症”。监测数据显示,绒石在深海对海温有调控作用,自从人类从深海取绒石,海温逐渐失常,部分海生物突患疾病,甚至死亡。当然,不排除其它原因,但因时间上的巧合,极可能与绒石有关。现尚不明绒石如何形成,所以绒石暂时等同于不可再生资源。若取尽资源,无异于自尽,这点,人类早已深有体会。罗衙颂呼吁停止从深海取绒石并且想办法改善大海的水温以及环境,不然,人类将会面临比高温更加难以对抗的难题。

    地球上共有七个国家从深海“抓捕”绒石,以致不停地有绒石与大海骨肉分离。罗衙颂认为:一旦大海怒吼,整个地球何止颤抖,必将天翻地覆,陆生举目无救,滴水足以扼喉。

    罗衙颂连续多月都在极力为保护绒石付诸行动,他的努力没有白费,最终,七个国家都承诺不再取绒石以及时刻关注大海环境,且对于大海的损失及恶变尽力予以补救。就这样,绒石不止为陆地服务,也开始为大海服务。

    一半热电网被施布在两极以及海域,冰川的“土工布”被子也换成了绒石被。对于此举,无知的人会抱怨说应该以人为本,有长远意识的人会赞赏说人类有希望了。

    当初,人类从深海取出绒石,大海温度骤升,如今又用绒石合成的热电网吸收的热能去为大海降温,也算是迷途知返。换言之,大海确实有所损失,但总的来说,绒石也确实解了人类燃眉之急,救了很多人的命,更救了冰川的重疾,很大程度上减缓了冰川的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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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衙颂·片】

    罗衙颂深爱的不只是大海,更是地球。

    早在多年前,罗衙颂就不停地为地球环境发声,他希望人们能重视地球的改变,气候变暖、冰川融化、海平面上升及海洋污染、空气污染、物种灭绝、自然灾害......太多太多,都与地球万物的生存息息相关。罗衙颂提出“地球之病,环境革命”并为此学习了十余种语言,他不停地写文章、做视频、世界各地去演讲......行一切力所能及之事。罗衙颂在风华正茂的年纪因身心重压以及劳累过度而渐显沧桑,但他依然继续着。他认为,能救地球的只有人类,如果全人类都能有爱护地球的意识并付诸行动,那么,地球的病就不会越来越糟。

    罗衙颂曾写过一篇泪书,那是2026年,又一座冰川融化,罗衙颂再次失眠,他一边流泪一边写下《晴夜破碎声》。指尖撞击着键盘,如同在以血肉之躯撞击巨形沉钟,文字扎根在屏幕上,眼泪扎在手背上。窗外并未落雨,但雨声之洪,如同破碎的天空在安慰撕裂的大地。

    罗衙颂难过,虽一部分人有了爱护地球的意识与行动,可力太薄,非得全人类尽如此,方可救地球离水火。

    如今啊,这世界和平安定光明,人类之间几乎不需要抗争什么,一派睦乐祥安,已经无比幸福。可是,地球在生病,若不加重视,不予疗愈缓和,这一病在不远的将来,足以破碎一切繁荣。各国人民,以国家为母,则国兴,与他国为友,则世界和平,现实已然。人与人之间的和,并非终点,因为,当地球病重,即使没有战争,依然会民不聊生。

    万物之间的和,才是生存之本。

    何以万物和?当人类意识到人类只是人类,是地球万物其中一个,没有资格将一切纳为己有,没有资格肆意妄为。灵智并不是凌驾一切之上的理由,与自然和谐相处,才能受到自然永久的庇护。人类于其它生物,当以兄友身份,而非主人或敌人。人类于地球,当以孝子心态,而非主人或嫖客......

    爱护地球的主张虽被听到,但并未被全人类所共态度,究其因,还是环境的恶化并未深重到影响人类生亡,如此,想让全人类为环境革命付之行动,谈何容易。即便一些人有心去爱护环境与节约资源,但实际行动也是困难重重,举手之劳的事就做一些,需要耗时耗财耗力的也就不那么干脆。还有一些人觉得地球只是小病小痛,至少目前是,至于未来,过于遥远,想也是白想。

    直到灾难频发,环境更加恶劣,资源也随之骤减,真真切切影响到人类的生活,越来越多的人这才终于真正醒来,他们不再以朦胧倦目看地球,而是清醒地瞪大了眼睛去看这巨变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江。瞪大着眼睛,目光有惊异,更有惧怕。

    怕,就好办了。怕,就会想办法。

    人们以为的遥远未来,来得太快。

    2033年春天,一场灰色的雨之后,全球许多地域一片狼藉。比如欧洲一隅,费解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条河里的鱼怎么越来越少?甚至突然死亡。

    这棵树的枝干为何如此脆弱,只结了三个苹果而已,怎么就断了?以前结七个都没事。

    这片草地,我每年都会来搭帐篷露营,今年为何寸草不生?

    土地像是被群蚁钻了无数洞,以致松软如棉,踩上去瞬间塌陷,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如此?

    这条狗的毛怎么掉的那么厉害?就连宠物医生也没了办法。

    ......

    “地球病了,我看到了,感受到了。”

    “嗯,不可以再轻视地球的病了。”

    从无视到轻视,再到如今的重视,人类心态完全转变。罗衙颂用十年时间未能做到,而地球只用了一场灰色的雨。凡是灰雨触过的地方,土难复、水成毒、花田色变、风如火、石满黑苔、屋舍漏、发骤脱落、肤裂枯、铁流锈、禽干呕、果速霉腐、木易朽......总之,可以说生灵涂炭。

    罗衙颂意识到,过去的种种灾害皆已不值一提,从此以后,人类要面对的最危险对手是自己。人类的选择,始终都决定着人类的命运,从此以后,再没有那么多虚幻的岔路供选择。此时,一边是清晰的毁灭之路,一边是看不清结果的雾之路,无论如何,此刻,到了表决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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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片中片结束,下面连接之前的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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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电动交通工具已经得到普及,地球上近五分之四的人都在使用电动代步。室内外皆有隐形电场,但凡任何需要用电的设备所处位置在隐形电场区域内,就可以自动迅速充电,也可以说将永恒满格电量。车辆可由自身的热电网自供电行驶,可从隐形电场获取电量。当然,也可从道路上的充电设备获取电量,毕竟有些交通工具所在之处是非露天的。

    2032年夏天,路面铺的热电网装置得到升级,不止用来发电,还可用来化雪。当雪落在路面时,这个装置就会感应到,雪瞬间融化,渗透到地下,路面迅速净干如初,车辆则可无碍通行。热电网在建筑及地面方便施布,但在道路上工序复杂,耗时过久,城市因为比乡村温度偏高且车辆多,所以优先施布城市道路。

    童家属于乡镇区域,预计2035年路面才会嵌入热电网。

    童戟与童卄深来到路边,童戟锄雪,童卄深扫雪,偶尔有一辆车经过。

    这条笔直的路很长,前后皆望不见尽头,这是梨花镇无比寻常的一条路。童家,也是梨花镇无比寻常的一户人家,世世代代都平静安然地生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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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家·片】

    梨花镇是中国梨都的一个小镇,当然,中国梨都也是世界梨都。

    梨都大大小小的村镇都种着梨树,这里也有许多其它农作物,比如苹果、桃子、西瓜、小麦等等,梨都的人们大多主要靠梨树维生。

    童家前院是一片花草地,也可以说是童家的小花园,里面有各色花儿。两块不太大的草坪夹着一条小路,小路的两极,一边是童家三层房子的正门,一边是临近车来人往大路的院门。童家后院种了许多蔬菜,还有一棵柿子树、一棵石榴树、一棵枣树与两棵银杏树。后院再后,连着一片梨园,梨园后面有个小湖,名为童心湖,此名是於则嫁到童家后取的。每当春天梨花盛开,满园如雪,从高处望去,恍若梨花海,美不可言。若有风,湖面上会浮游着一层飘落的梨花,童戟与於则最爱坐在湖边的木椅上欣赏这一年一会的美景。

    城市的建筑千奇百怪,而乡镇的建筑大多相似,梨花镇的人们一般住在两层或三层的独栋楼房里,童家的房子是常见的三层楼房。爷爷童戟与奶奶於则、爸爸童卄深与妈妈空埃米,他们两对住在一层。哥哥童一与他的书房在二层,妹妹童生与她的画室在顶层。

    童卄深与空埃米本也住在二层,但因童一的书越来越多,为了给书腾空间,这才于今年秋天搬到了一层。腾出的房间与书房一墙之隔,打通后将墙改成了巨大的半圆形拱墙。寒假前定制的书柜也搬了进去,本来占据二层大半空间的书房变得更大了,堪称一个小型图书馆。

    童一书房,图书类目极为丰富,他太爱书了,从小就是书虫。要说童一与书之缘,那就要追溯到2021年7月4日,童一一岁,抓周时两次抓的都是书。后来空埃米将其它物件撤去,全摆上书,结果抓了本《时间简史》。大人们都想着今后童一可能会往科学或者宇宙太空方向发展,没想到童一竟痴迷于历史,各国的历史以及各物种的历史,甚至,地球的历史。童一对地球的未来对宇宙没什么兴趣,他只爱过去与现在,就这样逆时针沉溺在历史中。

    说到抓周,童生就大不一样了,那是2026年元宵节,童生一岁。她连续三次抓到的都是包子,空埃米便将包子撤去,然后就抓了个勺子。空埃米灵机一动,也如童一抓周时那样全换上书,结果童生拿起叶圣陶的《一粒种子》。大家想着童生也许会像妈妈一样成为童话作家,但紧接着,就看见童生张开嘴巴将书往嘴里放。大家哭笑不得,想来童生真真是个小吃货。

    童一与童生,抓周时一个书一个吃,在学习上也是天差地别。现在的孩子普遍比以前的孩子聪明,虽然孩子越来越聪明,但愚笨的孩子依然是有的,童家就有一个——童生,简直愚笨至极。童一很聪明,且有着超强记忆力,几乎可以过目不忘,虽只有13岁,但明年将要提前入大学学堂。而比他小五岁的妹妹童生,那时还在读小学。在这个时代,不少孩子都拥有高智商以及极强的学习能力与创造力,可以在轻松不吃苦的情况下,用很少的时间学会很多的知识而提前结束学业,这已是常事,有些小孩甚至可以用一两年时间就能完成小学课程的学习,初中高中亦同然。既然能力允许,就不必浪费时间进行多年的学习,所以,每年都有很多孩子提前结束学业。

    童生,有个高智商哥哥,自己却是名副其实的学渣,考试从未超过倒数第五名。虽然不排名次,但试卷是公开的,每个班级就那么几个人,成绩优劣肉眼可见。童生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她在美术领域还算略微有那么一点点天赋。全家对童一的未来从来不会担心,坚信聪明的他一定会成为一个很有用的人。而童生,真的是除了画画以外,一无是处,全家对此是格外忧心。

    童生画画,实属机缘巧合。

    那时童生两岁半,夏天时候与童一在苏州姥姥家住了一个月。期间一日,童一午休睡得正甜,小姨空攸米放松着睡凤眼,正在专心画画,由于太过专注没看到童生一趟趟用手蘸着颜料。待她发现时,童一已是满身五彩斑斓,童生两只手、胳膊、脸上以及衣服上也都是颜料。这时童一醒了,看到自己满身颜料,昂着头大大地张着嘴巴哭了起来,而童生站在童一旁,张着嘴巴大笑。

    空攸米见此情此景,第一反应不是拉着童一童生去洗干净换衣服,也不是哄童一,而是赶紧将这一幕拍下来。之后,空家与童家的堂厅里都挂着这照片,但凡看到就想笑。再后来,空攸米以油画的方式将这一幕画了下来,取名《颜色瞧》。童生五岁的时候见到这幅画,虽然早已忘记那件事,但一眼就认出画的是自己和哥哥。童生惊叹着画的太像了,从那时起便对画画产生了浓厚兴趣。此后,一有时间,童生就会跟着空攸米学画画。

    空攸米善画天空、云朵,童生则善画雪花,而童生与雪花结缘,还要感谢一个放大镜。那时童生六岁,童生拿起姐姐童涯放在桌上的放大镜,在厅堂四处放大着看物品,无意间看到童戟众杯之中的雪花鹤纹沏喑杯,她这才发现每片雪花都长得不一样。在此之前,童生一直以为雪花都是一样的,一时间,童生觉得很有意思,从那时起,她就开始画雪花。童生喜欢吃鱼,她眼中的雪花像鱼骨拼成,“鱼骨雪花”是稚童童生对雪花结构的初理解。

    时光一晃而过,当年满身颜料的两个小孩慢慢长大,一个依然聪颖,一个依然愚笨。

    童家共有四个小孩,童生与童一是童戟次子童卄深的子女,童涯与童眠是童戟长子童椿蜓的子女。

    童涯与弟弟童眠是对龙凤胎,都长着一双与妈妈一样的鹿眼。他们比童一年长一岁,自小随爸爸童椿蜓以及妈妈宣棠生活在JDZ。童椿蜓与宣棠皆是陶瓷艺师,专于手工技艺,出原创陶瓷器品。他们在JDZ有间工作室和店铺,工作室名为“执瓮窑”,店铺名为“于由”。童家的陶瓷器皿几乎全部出自执瓮窑,包括童戟每年盛雪用的陶坛陶罐。童椿蜓一家人常年住在JDZ,但每年寒暑假都会送孩子们来老家梨花镇,而且平时一有时间童椿蜓一家也会回来多陪陪家人,偶尔童戟与於则也会去JDZ住上一段时间。

    童涯喜欢动物,童眠喜欢科学、机器人、宇宙、大海以及飞行,童一喜欢历史、语言以及文学,童生喜欢吃喝玩乐。嗯,这就是童家的四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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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片中片结束,下面连接之前的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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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一醒来时已经将近七点半,他睁开杏仁眼,起身,此刻正隔着窗看雪景。童一顺手拿起“细帕”进行洁面,细帕属无水式清洁器,质感就像丝帕,团起来也就花生大小,用完后可放进“花生壳”大小的盒内。细帕的使用方式很简单,只要覆盖需要清洁的皮肤即可。童一面部与双手清洁完毕后,打开沐清盒,拿出一粒绿豆大小的“沐清丸”放进嘴巴里,整个口腔接受着洗礼,十秒的时间,口腔清洁完毕。

    童一出了卧室门,来到一层厅堂拿起溜冰鞋向童心湖的方向奔去,跑着跑着突然折返,他顺着屋外的小楼梯来到三层露台,敲起童生的窗。

    童一:“懒家伙,快起床,好多雪,你不是喜欢吃雪嘛,快起来吃呀。”

    童生喜欢吃雪,喜欢吃一切冰冰凉凉的食物,在平时,几乎所有食物她都要放冰箱冰一会再拿出来吃,当然,除了猪油玫瑰包子与蟹壳黄,因为童生觉得这两样食物就得吃热的才对味,凉的不好吃,特别是蟹壳黄,童生最爱吃刚出炉的那种。虽然爱吃冷冰之食,但她讨厌寒冷,所以此刻无论如何都不会抛弃温房冲进冰天雪地里。

    童生在床上翻了五个滚,脚丫才找到搭在床沿的毛毯,只见她双脚夹住毛毯弯着腿递给手,手接住后蒙在头上。她想要以此屏蔽哥哥的声音以及“咚咚咚”的敲窗声,而童一敲得越来越起劲,他是故意的,以此报昨晚童生扮鬼吓他之仇。

    童生皱着眉头,紧闭着柳叶眼,掀开一点点毛毯缝,吼着:“不起不起,那么冷,我才不出去。”吼完这句又继续蒙着头。

    童一:“起来吧,快点,穿厚点就行了,带你滑冰去,快起床........”

    被哥哥打扰了睡眠的童生,抓狂着踢腿翻身,本就在床边的她毫无意外地落下了床。

    童生的床设有围栏,且比正常的床要大,是个长宽为三米的正方形。最开始她的床是标准规格的两米床,但因她睡觉不乖,经常掉地上,童卄深便定制了这款正方形的大床。定制时童卄深想着如果这样了还能掉地上,那以后就直接让她打地铺睡地上好了。后来发现果然还是会掉地上,当时小童一给爸爸支招加围栏,就像婴儿床那样。童卄深觉得是个好办法,于是又加了三十厘米高的围栏,且将围栏的样式做成与床头一样的云朵形状。床头侧边有按钮,可以将围栏调节为立起或收起。童生经常忘记将围栏竖起,所以还是经常会掉下床去。

    童生的床比较矮,并未摔疼,不过这一摔世界倒安静了。童一见喊不动妹妹起床,就顺着楼梯对面的螺旋滑梯腔滑了下去,而后抱起滑冰鞋继续向湖边奔去。

    安静了许久,童生睡饱了,觉得肚子有些饿,这才慢悠悠起床。

    童生的卧室有六面墙,门所对的墙是常规旧式窗,另外四面墙都是高高的落地窗。这个房间因位于顶层,视野最为辽阔。

    童生拖着慢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隔着窗户放眼望去,整片梨园像是梨花皆盛开了一般,委实壮观,再加上天空依然飘着雪,此情此景,如梦如幻。

    从出生至今的八年时间里,这是童生所见最大的一场雪,于是不禁感慨:“啊!那么厚!够吃好久了!啊!”童生说完随手拆开一袋钙奶饼干吃起来。

    於则垂着柳叶眼,扶着楼梯的围栏小心翼翼来到三层,准备叫宝贝小孙女起床吃早餐。童生清洁完毕后打开门,正巧看到奶奶向她走来。

    童生:“啊哈,奶奶,我已经起来啦。”童生一副求表扬的表情和姿态。

    於则:“生生真棒,今天没叫就起床了,明天继续保持啊。”

    於则说完走到窗边,像以往那样将窗户打开,但很快又被童生关上。

    於则:“你这怎么行,不......”

    童生:“不开窗户,空气不新鲜,我知道,知道。”

    於则之所以上三层,一方面是为了叫童生起床吃饭,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开窗。

    於则:“现在下楼吃早餐,先打开,什么时候进房间再关上,等明年安装了氧屏墙幕就行了。”

    氧屏墙幕比新风系统简易方便且更舒服,是一种可以保持最佳生活环境的室内墙幕,质软可呼吸,安装后室内就能够恒温恒湿,不开窗也可空气恒新鲜。此外,它还可以阻燃以及吸收病毒细菌、有毒气体粉尘等。此墙幕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功能,在于它的主机,一座三百平的建筑使用一年后,主机内会产生约半斤紫色及褐色掺杂的蓬松碎屑,此碎屑被称为“塑融剂”,可加快塑料制品的降解速度。

    因为氧屏墙幕需求量大,供不应求,不少买家都在排队,目前的情况是,如果不再有意外事件,童家预计3034年8月就能安装。

    童生:“咩~去年还说今年年底就能用上呢。”

    於则把童生乱丢的衣服捡起,边挂进净衣柜边说:“呐,你小孩子不看新闻。这不是又有一个国家被烧了一半嘛,给烧成了‘火焰山’,很多人就住在简陋的铁皮棚里,于是咱们国家支援了不少氧屏幕墙,帮那些人渡过此劫,不至于热死,另外也能吸收过滤掉大火造成的污染。”说完,於则关上净衣柜的柜门。

    净衣柜,顾名思义,就是能让衣服变干净。穿过的衣服可以直接挂进净衣柜,十分钟就能完成去污消毒杀菌,干净如新,可以直接上身。但是,如果衣服上有大块的污泥,需要先用清水冲洗掉再放进去。净衣柜无需用水以及洗衣液,甚是节能环保便捷,完全替代了洗衣机、烘干机、熨烫机、消毒机以及衣柜等。此外,还可以将枕头毛毯被子等物放进去,效果相同。

    童生:“噢......唉,怎么总有地方被烧?”

    童生突然想到爷爷曾讲过栾江叔叔以前家住在一个岛上,后来岛被淹了,幸存的人就被接过来重新安家,于是说:“咦?那咱们这那么大,直接把那些人接来多省事,运氧屏墙幕过去多折腾多麻烦。”

    於则听到童生无脑的话,先是有些气:“你说的什么话,救人怎么能嫌麻烦呢。”说完意识到童生是个小孩子,又无奈地笑着解释道:“照你那么说,好像不同国家可以随便住来住去似的,那岂不乱套。”

    童生:“为什么不可以呢?反正我看着全世界就像一家人一样。”

    童生生活的环境过于和谐友好,因此她看世界的角度以及广度便被局限化。她看到的世界是不分国度,有难帮扶,有喜同祝,对原则与规则尚无标准的认知。

    於则:“给你讲这些,听得懂就怪了,确实难为你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於则说完,看到童生光着脚,于是拿袜子给童生:“把袜子穿上,我要开窗了。”

    童生不愿意穿,光着脚正要跑,被於则一把拉住按在小沙发上,於则边给她穿袜子边说:“再说了,那边已经封国,说是大火搞得空气中有什么不明病毒来着,人总是打喷嚏、眼圈发黑,有气无力的,还会传染,具体病因尚未查明。先不说能不能接过来,就这情况,哪个国家敢接,能支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童生:“呀!不会又有一个国家灭国了吧?”

    为童生穿好袜子后,於则将床上地上四面八方的各种枕头玩偶捡起摆好,此时正伸手将毯子抓到跟前。

    於则:“那倒不至于,又不是八面环海小岛国,说沉就沉了,水一淹就没了,救都没得救。只是被烧而已,植被若还有机会重生,人就能继续生存。”

    童生:“咩~”

    於则:“怎么又突然发出羊叫?”

    於则将两帘“目窗”打开,这目窗是童生的太爷爷童礼楼设计并制作。之所以名为目窗,是因为其像人的眼睛,开合目窗如人睁闭目。目窗不用玻璃,全是木结构,就像机关一样巧妙。合则成一整块木板模样,就像人闭上眼睛的动作。当开窗的时候,木块分叠而上,像极了人睁开眼的动作。从外看,目窗有“睫毛”,合窗如一弧散碎鱼骨在伸长,开窗如水珠长成“冰柱”。向下扎根的鱼骨,是闭上眼睛的动作。向上发芽的水珠,是合上眼睛的动作。

    一阵凉风袭来,於则感觉到寒意,于是打开常规衣橱,取出纯白吉听羽斗篷披在童生身上。

    吉听羽,顾名思义,就是吉听鸟的羽毛。当初,吉听鸟天阙与赤先于2030年霜降时落居童家梨园,2031年春天双双落羽,后皆长出一身新羽毛。於则便用这些羽毛做了两件斗篷,一件给童生,一件给童涯。此斗篷说来神奇,披在身上冬暖夏凉,油尘不侵,即便在泥沟中打滚,也不会沾脏分毫。

    於则:“生生,屋外冷,你出去玩的时候,衣服外面披上这件斗篷,会暖和很多。”

    童生两只手抓着斗篷的边围着奶奶转了一圈,边转边说:“奶奶,我像不像侠客,哈哈哈哈哈哈。”

    於则想到这本是一件温婉静娴风的斗篷,此刻成了侠客风,再看童生故作正经的萌态,又瞬间被逗笑。

    於则:“这位女侠,随我一起先去吃早饭吧,吃饱再去玩。”

    童生:“咩咩咩,好饿好饿,我正饿着呢,一提到吃更饿了。”

    童生说着如一阵风般快步冲下楼去,头发未理有些蓬乱,看上去分外滑稽,活脱脱像个披雪的乞丐。於则腿脚不如童生利索,童生到一楼时,於则这才将要到二楼。

    童生站在家医“青塔”上五秒,然后奔向餐桌......

    大部分人类每天起床后第一件事几乎都是站在青塔上扫测身体,如此就能够很快获得各项生命体征的数据,身体状况一目了然,以便及时洞察健康隐患。青塔与医院系统相通,如若生病就医,医生可以快速且全面的了解到病人既往病史以及身体的日常数据等。此外,青塔扫测得出的数据也会同步到“家厨”的系统内,家厨是餐饮机器人,可以完成各国料理,且会根据数据为人类列出科学合理的最佳食饮清单。

    家厨的存在,让极大多数人无需进入厨房就能吃到可口的饭菜。家厨不仅可以自行订购食材与调料等,而且从清洗食材、烹饪烘焙、器皿清洗消毒到餐食上桌,全程皆无需人类操心。青塔可以扫测人体,家厨则可以扫测食饮,如果你买一罐牛奶,放在上面就可以知道营养配比以及新鲜程度等,蔬菜水果调料等亦是同理,也就是说,人类每餐所食的营养皆有迹可循。另外,食材溯源、食用期限以及添加了哪些添加剂等都可测出。总之,在人类意识里,家厨扫测一个苹果所得出的数据,就是这个苹果的一切。家厨对食材或其它植物及液体,青塔对人体或其它动物,但凡经过扫测,皆赤裸透明,至少目前人类是这么认为的。

    家厨制作餐品有两种方式,一是自定餐,二是家厨餐。家厨餐是家厨根据青塔数据以及主人喜好来制定的菜单,亦可以家厨的名字命名,童家的家厨机器人叫贝壳,因此童家的家厨餐也可称为贝壳餐。选择自定餐时,只需告诉贝壳想吃什么喝什么即可。

    有不少人喜欢家厨餐,所以直接选择家厨餐,家厨就会按照青塔的扫测结果或者主人饮食喜好开始准备。如果快到备餐点而人类还未选餐,家厨机器人就会提醒人类,比如贝壳会问“午餐想吃什么”,童生回答“贝壳餐”,贝壳就会去做家厨餐。如果回答“千层饼、樱桃肉、土豆沙拉、葡萄汁”,贝壳就会按照自定餐来做。总之,只需要口头说出或者在设备上进行选择,就可以坐等餐来了。当然,一切也可以远程操作,如果正在逛街或回家路上,可以随时选择餐饮,到家就可以享用。

    若人类的自定餐不在家厨机器人系统内,人类还需要告知家厨详细步骤,详细到准备食材不能只说食材名称,还要说食材的处理方式。比如食材中有土豆,要告知家厨切块还是切片或切丝,以及大小,如果切块,家厨就会自动开启切块模式。另外,家厨会根据搭配禁忌来规避不可同食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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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脉同平·片】

    如今,人们普遍的不是省钱,而是主张节省时间,在经济能力范围内,凡是可以靠钱力解决的事,绝不会浪费精力与体力去完成。

    当然,一开始也有人会买一些超过自己经济条件的智能产品,但有时候欠的钱尚未还清,就会有新的产品面世。再后来,一些家用高智科技产品更新换代到功能增无可增,新增的功能大多花哨而不实用,甚至画蛇添足,商家便开始从形状与样式方面下手。除了商家批量生产的产品以外,人们还可以定制,童家的贝壳就属于自设计定制款家厨。

    智能机器为人类节省下来大把时间,在于可以替代人类做很多事,与此同时,也在替代人类去记忆。其实本来很多人的记忆力都非常强,只是在成长与生活过程中越来越依赖智能技术,自己本身不再需要去牢记太多东西,逐渐就弱化了记忆能力。

    在这个大脑被科技惯坏的时代,愿意去灌溉记忆之树的人少之又少。这棵记忆之树,灌溉与否都是枝繁叶茂的样子,人的大脑所记住的,人造的云脑(比如电子产品、机器设备)一直都记着,人若需要,随时可取。不同的是,人脑的记忆是以人本身为根基,是一棵有形的树,只是看不见而已。云脑虽是以物质材料为根基,虽然看得见,但它的记忆是无形的,虚无缥缈的。当能源瘫痪,云脑的根基瞬间就会消失,连坍塌都不及,而是片甲不留、踪迹尽无。人们觉得有了热电网,用电就得到了保障,毕竟地球温度那么高,一时半会低不了,就算温度降下来,还有太阳呢。所以人们认为云脑会永远工作,文字影像等会永远跳跃在屏幕里......现在的人,不需要去记得很多事物与知识技术。比如几年前,完全自动洗衣机问世,人连多少衣服要放多少洗衣液都不用了解或操作,因为云脑会将一切精准计算并自行行动,它还会将烘干的衣服叠好放进衣橱里。而后净衣柜出现,洗衣液的生产量一年不比一年,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洗衣液会消失,洗衣液的制作材料与配比将不被需要,直到只留存只字片影,只留在无人去记忆甚至无人去观看的电子书或视频里。

    人甚至不需要记住物品放在哪里,因为云脑全都记得,想拿什么只需说一声,机器人就会说出位置或者送到跟前。生活因此变得更贴近理想,更美好轻松自在,毋庸置疑,从生活品质角度讲,这是幸福的。

    科技解放了人太多,人对科技越来越依赖。依赖,是步伐轻盈的始焉,也是“堕落”的根源。人类早已不需要钻木取火,但不可以忘记,当有一天沦为赤手空拳时,至少可以取暖,也许那一天很遥远,也许就在明天。

    值得庆幸的是,现在的小孩虽不知火柴是什么,但课本里依然有《卖火柴的小女孩》。在这个没有火柴的年代,只能凭借火柴(幻象)这个词来让人们记住火柴(脉象)这个物。童话里的小女孩眼中的火光幻象会消失,一切幻象都有消失的时候,唯有在脑海点燃一颗自己的太阳,才能守住希望,守住生命存在的脉象。

    革新创造是好的,可以拆去身上包袱以轻装简行,但与此同时,不该忘记,彻底的丢弃等于放弃未知的一线生机。丢弃一个配方、遗忘一项技艺、搁置一件工具、削减一种自理能力......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这个世界上没有“可以拿在手中的书籍”,那这世界多么空虚,就如同一个没有根基的幻象。手中的纸质书与屏幕里的电子书区别是什么?它们内容相同,但它们不同。当电子书消失的时候,它就是幻象,它只是曾存在于屏幕里而已,甚至无法证明它曾存在过。而纸质书,就是脉象,跳动在生命里,它在,则生命在。它很脆弱,需要用尽力气去呵护着,但只要它在,生命就可以强大又丰富。一根小小的火柴可以烧掉一座图书馆,想要保护书,最好的办法是保护火柴。如果以记忆之树作天平,那就让火柴与图书馆的存在,分别处于天平两端,它们相距辽远且平行于同一条线。

    当你看到火柴时,不该忘记图书馆还在,光芒虽无形,万物皆可触。

    当你看到图书馆时,也不要忘记火柴的存在,微光虽远,足以燎原。

    不要忘记好吗,不要忘记好吗......即使此刻天上有太阳,它给你温热,给你万丈光芒,甚至给你彻夜灯光与寒夜的暖......但它也可以耀你致盲、灼你致伤(智商)。天上的太阳并非不朽,而你却只顾沸腾,你借着沸腾的翅膀挥离脚下的土地,从而忘记了站立,当你飘在空中,当它消逝的时候,你连冷的资格都没有。不要忘记好吗,不要忘记在自己的海上,亲手种自己的太阳。火柴也曾辉煌过,此时仅余微薄光,而这微薄光,就是太阳的种子。守住微薄光,就是守住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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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片中片结束,下面连接之前的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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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塔与贝壳都属于云脑,人们早已习惯了云脑带来的便利与舒适,这也使得不少人变得越来越懒,更甚者越来越笨。

    童生走到餐桌旁,拿起白瓷筷子。贝壳正将煮好的鸡蛋放到凉水里,童生放下筷子顺手拿出一个鸡蛋,而空埃米伸手将童生手中的鸡蛋放回凉水。

    空埃米:“看你急的,这刚放进去,要再等等,那样壳会比较容易剥,呐~先吃包子。”

    童生:“咩~(声调是三声)如果小贝壳会剥鸡蛋就好了。”

    空埃米:“懒成什么了,剥个蛋壳都嫌麻烦。”

    现今不只孩子是饭来张口,大人大多也同样,就连端盘子上餐桌都是机器人完成,三餐尚如此,更别说其它家务。科技,将琐碎从日常生活中抽离,人类有大把的时间用来享受。不过,也有一些人喜欢做饭做家务,大多是一些老人,童生的姥爷空守柽就是其中之一。这个年代,用炉火烹饪的人少之又少,对空守柽来说,有炉火才成佳肴。而童生特喜欢姥爷做的餐点,她觉得比贝壳做的要更加美味。

    於则:“对了,听说李曾这孩子找着工作了。”

    李家距离童家隔了两户,李曾两年前大学毕业,一直找不到工作,只能在家啃老。

    空埃米:“可算是找着了,终于找到了。”

    於则:“再不找到,老都啃不了喽。”

    空埃米:“什么工作呀?”

    於则:“说是伴宠师,好像是帮人伺候宠物,差不多就是喂喂猫、遛遛狗之类的。”

    空埃米:“李曾不是从小就怕狗吗?”

    李曾小时候被狗围攻过,以致产生了阴影,一直都很怕狗,哪怕是很小的狗,他也会退避三舍,敬而远之。如今,对工作的渴望使得奇迹得以发生,令他鼓足勇气去探心中暗地,这一脚踏出,便是“战胜”扎根心底十多年的恐惧。

    於则:“现在不怕了,哈。”

    空埃米:“唉,工作的力量啊......”

    於则:“所以呀,人的喜恶乐惧是会因时遇而变的。”

    童生:“食欲?噢对对对,会变的,以前檀卮最不喜欢吃西蓝花,说是苦,好笑,西蓝花怎么会苦呢?分明那么好吃,哈哈,不过,前几天我看见他吃西蓝花了。”

    檀卮比童生大三岁,原是湖北人,父母闪婚闪离后又各自成家,而他常年住在梨花镇姥姥家。檀卮自小就挑食,极其不喜欢吃西蓝花、紫甘蓝、大头菜、萝卜等十字花科蔬菜,因为他觉得这些菜吃起来苦涩,旁人一般只觉微苦,但他觉得极苦,实难下咽。檀卮的姥爷李丰年与姥姥郑归以为外孙得了什么怪病,于是带他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基因原因,不是病,二老人便不再过度担忧惊怕。如今,西蓝花是所有食材中最便宜的,李家二老碍于经济问题不得不吃些便宜蔬菜,因此,檀卮便也吃西蓝花了,不过,郑归在制作时,会通过烹饪技巧来淡化其苦味。

    童生刚吃完第二个白菜猪肉粉条的包子,童一滑冰回来了。只见他将滑冰鞋放在门外,脱去保暖大衣,瘫坐在沙发上。童生撅起嘴巴,皱着眉头瞪向童一,然而童一因太累并未注意到。童生瞪累了眨巴眨巴眼,转过头继续吃包子。

    空埃米:“累坏了吧,空腹玩了那么久,这怎么行,过来吃早餐。以后记住,早上起来吃点东西再出去。”

    童一刚在餐桌坐下,就看到童生恶狠狠瞪着自己。

    童一:“你瞪我干嘛?”话末突然意识到原因,定是清晨敲窗的事,不由地就笑出了声。

    童生:“谁让你老敲我窗户的,把我给敲醒了,哼~”

    童一:“是你昨晚先扮鬼吓我的,到现在想起你那样子头皮还发麻呢,不得给你点教训。”

    童生:“幼稚,比我大五岁的人,五岁呢,我跟你闹着玩的,你竟记上仇了,幼稚,唉,唉~”

    童生学着影视剧里大人的样子,对着哥哥意味深长的边皱着眉头边摇着头。

    童一:“你再瞪我,再瞪我,我明天还敲。”

    空埃米:“你们两个别吵了,再吵包子都要凉了。”

    童生:“不知道谁敲谁呢,看谁明天起得早。”

    童生说完咬了一大口包子,边吃边无实物抓棒槌打童一,就是从空气中抓住一个不存在的“空气棒槌”,然后对着童一的方向上下敲。此刻,加上童生的“凶狠”表情,甚是好笑。童家人看多了童生自创的各种无实物表演行为,每次看到后都会被逗笑。

    童一:“妈妈,听到了吧,小懒虫明天要早起呢。”

    童一正要接着说话,只见空埃米拿起一个包子塞到童一口中。

    空埃米:“行了行了,吃包子,天天吵不完的架。”

    於则看着孙子孙女又吵起来,之前还会说几句,例如:“书儿,你都要上大学了,妹妹才小学,你应该比她懂事才对嘛,让着点妹妹。”但后来发现说什么都没用,这两个小鬼每天还是吵吵闹闹打打杀杀的,如今已经习惯,随他们去吧。有时看着他们斗嘴也挺有趣,只顾在一旁边看戏边乐着。

    空埃米见童生又只吃包子馅不吃包子皮,说:“粒粒皆辛苦,不能浪费。”

    童生:“现在人不用像以前那样辛苦劳作,叫什么来着?噢!面朝黄土背朝天,嘿嘿,锄禾不用日当午,所以呀,粒粒也就不辛苦喽。”

    空埃米:“你这一天天的哪来那么多歪理,种田的机器又不是凭空出来的,再说了,有些土地一旦受灾,收成锐减,甚至颗粒无收,人类虽无需汗水播种,但粒粒依旧宝贵。你还要知道,别处他域,犹有饿死骨,当珍惜......”

    童生根本听不清进去妈妈的话,熟练地随手将包子皮放到奶奶跟前的盘子里,如以前那样给奶奶吃。

    早餐吃到一半时,童戟与童卄深清雪归来。

    童卄深:“埃米,我们回来了,可饿坏了。”童卄深脱下大衣,将雪抖尽,挂在衣架上。

    空埃米望向童卄深:“那么快就清好了?”

    童卄深:“后来人多了,就快了些。”

    门口的雪差不多清到一半时,镇上的其他住户陆续都起了床,也加入清雪队伍中,这才早些清完各自回家。

    童生:“爷爷呢?”童生没看到爷爷,伸着头问了句。

    童卄深这才转过头,看见童戟坐在门外不远处的雪地里,正奋力着想要站起。

    童卄深:“爸,你是摔倒了吗?”

    童戟:“滑了一跤。”

    童卄深来不及穿大衣,就飞快地跑过去想要扶起童戟,不料半途也摔倒了,两人就这样一个坐着,一个趴着,相互笑对方。

    童卄深爬起后将童戟扶起。

    回到屋内,童卄深打趣着说:“在路上锄了半天雪安然无恙,回到家却双双滑倒,哈哈哈哈哈哈。”

    空埃米:“还笑,没摔坏吧,卄深,得给爸检查一下,看有没有淤青磕痕,伤筋动骨。”

    童戟:“没事,别担心,好在是摔到雪上,雪又比较厚,伤不着。”

    童戟活动了下四肢,表明自己无伤。之后,童卄深与童戟都站了下青塔,看到显示无碍,大家也都放心了。

    於则:“幸亏是雪厚,以后可得当心些。”於则显然还是有些心疼的。

    童卄深:“对了,刚才笑死我了,小咩简直太可爱了,让我想起书儿小时候。”

    童生边嚼包子边说:“为什么只想到哥哥,我小时候就不可爱吗?”

    童卄深:“可爱可爱,你最可爱,一见雪就往嘴里塞......”

    空埃米:“小咩咩到底干什么了,也像书儿那样在雪地里打滚么?”

    此时,贝壳将童戟昨天说要吃的烤梨放在童戟跟前,将童卄深最爱的蒸胡萝卜放在童卄深跟前。

    童卄深:“可不是嘛,他一看到雪,开心的新奇的呀,眼睛嘴巴都舍不得合上。杜续就牵着他踩雪玩,小家伙总站不稳,不停地摔倒,后来就干脆在雪地里打滚。小家伙咯咯咯的笑不停,可能是雪的原因,声音像抹了奶油的风铃......”

    小咩咩是乳名,大名叫杜吉听,不久前刚三岁,去年冬天去了海南姥姥家,今年算是第一次亲眼见到雪。

    童生:“抹着奶油的风铃是什么声?”

    童卄深:“啊呀,就那么形容,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很甜很奶又很清亮的笑声,让人听了也很开心也想笑,也跟着很快乐。”

    童生:“想象不出,但我知道小咩咩的声音很好听,啊呀呀,一想起来真是可爱的要命。你们知道吗?小咩咩现在喜欢说咩、咩咩,我拿着棒棒糖问他想不想吃,他就说咩,杜续翻译说他想吃。如果问他的玩具给我玩玩好不好,他也说咩,如果问他你哥哥在哪,他会指一个方向说,咩。”

    空埃米:“都说咩,是一个意思吗?”

    童生:“重点来了,我也是这么问杜续的。正所谓知弟莫若哥,他告诉了我翻译诀窍,要看声调和表情,当然有时候还有动作。我刚才说的那些的声调都是一声,代表肯定。如果他想否定,不行、不可以、不愿意、不是......声调就是三声,像这样,咩~。如果他想要东西,有时说一声的咩,有时说咩咩,又是会说拉长的咩~~。”

    於则:“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就听你这两天老是咩呀咩~的。”

    童戟:“怪不得,最近总听到镇上小孩子们咩,看来都是跟小咩咩学的。”

    童生:“没错,咩~”

    童卄深:“咩!”

    於则:“咩~”

    童一:“小咩咩怎么都想不到,三岁的他竟然在梨花镇掀起一风潮流。”

    听童一这么说,大家都笑了起来。

    空埃米:“对了爸,盛雪的陶坛陶罐已经拿出来洗好放在后院了,吃完饭......”

    空埃米话还没说完,就听童生欢呼着:“采雪、采雪,我最喜欢采雪了,咩~咩~咩......。爷爷,爷爷,我现在就给你采雪去。”

    童生脸上趴着几点碎玉米粒,着急着喝完最后一口豆浆便跳下椅子,跑到消毒柜边,拿出采雪用的轻薄白瓷铲,飞奔向后院,这时於则拿着斗篷追出来。

    於则:“生生,你慢点,来先把斗篷穿上,今天冷。”

    於则追到童生为她系好斗篷,回屋加了件衣服,也来到后院,她坐在廊下看小孙女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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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

    物

    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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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埃米的诗,写给童生

    吾家有女,稚童生生

    目若清泉,心若虹焰

    常日得见,常日得见

    声耳喳喳,身肢懒懒

    烦趣忧乐,相扰并掺

    终日皮顽,从不思度

    荒志于废,与人间远

    凭前路映照,是为驽骀,无鞍可匹

    鞭断寸难移,风行九万里,犹山微隙

    结绳心难牵,四野天衢,忽而不见

    不求千里,不奢飞天

    唯寄此生无夭疫

    尘途纷扰无染沾

    刺风乱雨祸临尽散

    吾当甘以年华减,换生安然

    遂无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