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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柒片·夏暑生辰,众识来贺

    又到处暑时节,童一迎来自己的18岁生日。

    自今始,童一的谷丘将进阶为成人版,将解锁诸多功能,也将独控一些功能权限。监护人从此,不再有权限随意查看以及操控某些功能。

    去年立夏,童涯与童眠过十八岁生日时,童家邀请了很多亲友一起庆祝,非常热闹。那天,童家做了一个巨大的“梨花海蛋糕”,每个客人都分得一棵梨树蛋糕。童戟当时说等到童一十八岁时,也邀请亲戚邻里以及童一的同学朋友们一起来过这个生日。当时,童一说他要一个书本蛋糕。

    童一生日这天,最早到的是十旬。

    当时,童生正躺在沙发上且翘着二郎腿抱着自己的奶瓶喝果汁。是的,童生的喝水的器具是个奶瓶,毕竟她懒,这样就可以躺着喝。

    童生正吸着果汁,听到门铃声,起身去开门,见到十旬,瞬间欣喜。

    童生:“你这来的也太早了。”

    十旬:“比平时早起了两个小时。”

    十旬是画作落款名,她的本名叫苟寻。只见十旬散着微过肩不长不短的头发,一影青色如意样式小发卡别在右耳上方头发,脖子上浅蓝色的细线尾垂着一卷轴样式透明项坠,上面刻着藏蓝色甲骨文小字。她身穿着深蓝色连衣裙与帆布鞋,就连手上戴的手链也是深蓝色。

    童生:“哥哥,我亲爱的哥哥,这位就是我和你提过的好朋友,十旬,她特喜欢你的书,每一本都会买。”

    十旬送了一幅自己画的油画《水舞秋明》给童一作为生日礼物,画面是俄罗斯冰封冻结后的塔兹河。

    前年冬天,童一去了西伯利亚,见到不少此般冰河,凹岸冲刷、凸岸堆积而成的蓝白曲线如同水的曼妙舞姿,甚是惊艳。后来,他在俄罗斯秋明州拍下一张塔兹河的照片,并设为谷丘广场的背景图,十旬看到后将其画下,于是就有了这幅画。

    童一看到署名写着:十旬。

    童一:“你是哪个旬?”

    童生:“这不是写着嘛,比句号的句多一横。”

    十旬有些害羞,满脸通红,一双含着秋波的时风眼看着童一回答道:“我是时间的旬。”

    童一点头,意在懂了。童一早些年曾经写过一篇《旬论》,十旬因看了童一的这篇文章而取了此笔名。

    童生不解:“不都是一个旬吗?”

    十旬笑着说:“那可不一样,若按十旬计,时间的旬是百天,年龄的旬是百岁,而生肖的旬是一百二十年,差别可大着呢。”十旬说话的过程中时而看向童一。

    童生:“恕在下才疏,与你们这些文人交流,一旦聊深入,我是无知唐突,你们是经纶满腹,还真是相形见绌。”

    童一:“呵~这次成语用对了,难得,还挺押韵,算你有自,知,之,明,哈哈哈哈哈哈哈。”

    童一一句话同时击中三人的笑点,顿时满堂笑声,打断笑声的,是成矣按下的门铃声。童生跑去开门,看到一个戴着帽子与口罩的小孩,顿时满面惊异,而成矣看到童生则满面欢喜。

    成矣:“童生,你还记得我吗?年初我们一起堆过雪人。”成矣满怀期待,却看到童生疑惑的表情,显然童生已忘记。

    童生:“我,不记得了欸,你也是来给哥哥过生日的吗?”

    成矣:“是的,我是你哥哥的朋友。”

    童生之所以感到惊讶,是因为没想到哥哥竟然有那么小的朋友。成矣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他经常被误认为是小学生,而十七岁的他,今年跨年级参加了高考,考了920的高分,再开学后就是大学生了,他甚至能预想到入学后将要迎来的目光。

    童生带成矣来到厅堂,这是成矣第一次来童家。

    成矣送给童一一套俄语原版书籍作为生日礼物,此外,也送给了童生一份礼物,是个约十厘米高的木雕小雪人,特意涂成了白色。童生没想到哥哥过生日,自己还能收到礼物,看到这个可爱的小雪人,很是喜欢。

    童一拍了下成矣的肩膀,说:“走,带你去我的书房,你不是一直想亲眼看看嘛。”

    童一带着成矣走后,童生对十旬说:“我这哥哥呀,如果说他能留给后代什么财产,一定不是钱。他一生的家当都在书房里,那间书房就是他此生的财产,也是他的宝物。”

    十旬:“那也不错呀,也许以后书比金子还值钱。”

    童生见十旬一聊起哥哥仍然满脸崇拜样,便说:“你们这些人呀,就是盲目崇拜,你不知道我哥这人有多烦人,他缺点可多了。”

    十旬:“你最近怎么样,有没有新画?”

    童生:“没有,最近的时间都在看纪录片。”

    童生是从去年暑假才开始看纪录片,在那之前,童涯就经常给她推荐,但她一直没看。那会暑假期间实在太无聊了,就随便看了一个,从那开始简直一发不可收拾,现在已是痴迷纪录片。而且,她在纪录片里第一眼看到冰川就爱上了,她太爱冰川了,感觉冰川的美超越她所见过的所有景致。她想着一定要亲眼去看看冰川,不然真是此生一大遗憾。

    十旬:“我记得你以前都是看动画片,大耳朵图图、樱桃小丸子、喜洋洋,史努比、海绵宝宝、三只裸熊这些。”

    童生:“现在也看,以前只爱动画片,现在也爱纪录片。”

    十旬:“你的所爱还真是两个极端。”

    这时,又来了两个童一的朋友,一个是程序架构师陈驳牛,一个是古建摄影师孙太平。顺着童生的指引,他们去了书房。

    童生:“给你推荐几个,你去也看看,纪录片真是太有意思了。《七个世界,一个星球》《风味人间》《冰冻星球》《千山万泉倚谷渊》《草木之心》《世界六大森林》《雪地宝宝》《光丧与驳影》......”

    十旬:“停停停,我就好奇了,你那破记性,记纪录片的名字怎么就能记清楚,你说的这些,我一个没记住。”

    童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记住了,嘿嘿嘿嘿......”

    正说着,童一的同学班棰进门。

    班棰满面春风自信道:“生生,我是第一个吧。”

    童生:“切,都来一大群了。”

    班棰:“啧,失算,大家怎么都来那么早。”

    班棰说着直奔书房。

    大约十分钟,伏究到了,他看到童生,本和颜悦色的他即刻变脸,一句话没说,径直上了二楼,童生见是伏究也没有招呼。

    十旬:“怎么?你俩有仇?”

    童生:“呃~算是吧,我倒没什么,主要是他太记仇。”

    伏究是临河物理研究所的研究生。

    那日,童生因耳朵总是发出“嗡~嗡~嗡~”的声,童一带她去医院检查耳朵。他们从医院出来后,遇见伏究,伏究邀请童一去实验室看光电趣象,童生也随去。

    童生此一去,伏究悔痛不已。

    童生,没找到垃圾桶与纸巾,将鼻屎抹到了宦凯正在使用的仪器上、因好奇拔了一根波浪线,搞乱了杨曌的实验数据、将伏究今晨新装好的反磁力粉盒当懒人沙发,坐碎了软壳,反磁力粉四处纷飞......童生碰什么就坏什么,被“赶”出实验室。好不容易等到午饭,吃饭时童生打了两个大喷嚏,毁了坐在她对面的敖添翼的午餐。

    这日晚间,伏究正在做实验,突然门边电光闪,噼里啪啦......实验室的门燃烧尽废。后来看了监控才知道,原来又是童生白天留的祸根。

    本是伏究邀请童一观光电趣象,结果童生回请了一场电光灾难。

    从那以后,伏究就不能见到童生,因为一见童生,就会怒火中烧、恨得牙痒痒。他想不通,万人喜爱的童一怎么会有那么个万人嫌厌的妹妹,甚至因此同情童一。总之,伏究厌极了童生。

    没几分钟,仝炎与李吟怜到了,他们看到童生,默契地相视一笑。。

    仝炎:“你就是童神的大哲妹妹吧,哈哈。”

    童生:“打折妹妹?什么西西?我不叫打折,我叫童生。”

    李吟怜:“我们知道,哈哈哈哈。”

    童生见这两人总是笑,不明白他们笑什么,只说:“我哥在二楼,你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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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梨探格致·片】

    那日,童一与仝炎、李吟怜、融醉、尚无名、应肺白几人在探讨格致之哲。

    童生隐约听着什么梨啊梨刀梨的,什么知道了懂了的,还什么味新味无的,一时云里雾里。原来童生将“是谓道”听成“是味道”,将“格致”听成“咯吱”,将“道理”听成“倒梨”“刀梨”,将“物理”听成“屋里”将“唯心”听成“味新”,将“唯物”听成“味无”......总之,童生理解的与他们所说的不是同个词。

    童生无所事事,实在太闲太闲,于是进书房探个究竟,她快步凑到屏幕跟前,说:“梨怎么了?要知道什么?味道吗?把梨吃了不就知道它的味道了吗,啊,清甜爽口,好解渴!”

    童一:“你懂什么?边去。”

    童生:“我怎么不懂了?”

    童一:“你懂?”

    童生:“你们说刀梨?这个刀梨?噢!刀梨!我知道了,刀梨嘛,就是用刀子切梨子,要是一口一口咬着吃容易流汁滴汁,但用刀子切成块就不一样了,奶奶见我经常滴的到处都是梨汁,就拿刀子切成块给我,用叉子叉着吃。”

    童一:“哈哈哈哈哈,根本不是一回事,先别说原文了,就连我们现在聊的朱子阳明你也一个不认识,边去边去。”

    童生:“煮次养病?噢!我知道了。”

    童一:“你又知道了?”

    童生:“不就是煮次梨子养病嘛,啊哈,把梨子煮了熬成梨膏可以治咳嗽,姐姐每次养病都喝的,我怎么就不知道了。”

    童一:“行行行,你知道你懂,可以了吧,一边玩去。”

    童生赖着不走。

    童一:“童生,边去,边去!边去!!!”

    三个边去,声势一浪压一浪,童生撒腿“逃命”。

    这时,屏幕里的李吟怜笑说:“童神,没想到你妹妹还是个哲学家呀。”

    融醉:“堪称大哲。”

    仝炎:“我们可以不用讨论‘煮次养病’了,哈哈哈哈哈。”

    听他们这么说,童一突然会意,笑道:“歪打正着。”

    童一看到童生趴在门外的围栏,叫道:“生生大聪明,生生大天才,过来。”

    童生又一头雾水,刚才哥哥还一个劲赶,这会却叫过去,不仅如此,还称大聪明、天才。

    童生:“又想把我骗过去......打我?”

    童生心想最近在书房没做过什么祸害事,莫非是以前的什么事被发现了?

    童生做的亏心事太多,以为哥哥又发现了什么,具体什么亏心事她自己也不清楚,毕竟太多。比如把毛笔的头搞掉了,用胶液重安回去;比如抛小旋盘抛到了高高的灯柱壳里,将灯柱布划了一道口子,便把灯柱转半圈以遮挡;比如给雕塑画了胡子、刘海以及脸上两块高原红......

    童一:“打你干嘛?过来,我们聊聊梨子。”

    听此,童生心安,蹦蹦跳跳进书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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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片中片结束,下面连接之前的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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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十旬注意到童生袖子上占了一块污渍,像是巧克力冰激凌滴在了上面。

    十旬:“你衣服脏了。”

    童生:“哈哈哈哈哈,怎么又是这个位置,好几次了,也不知道是在哪沾上的,我去换衣服。”

    十旬:“我也去你房间看看吧,之前只在视频中看到过一部分。”

    上楼梯的过程中,十旬说:“你怎么那么喜欢白色衣服和鞋子,白色太容易脏了,你看我经常穿深色的衣服,就不会有这样的困扰。”

    童生:“那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喜欢白色呀,你看这白色衣服,一丁点污垢都能看个清楚,多好,而这并不是它的缺点。穿深色衣服,虽然沾上污垢看不见,但是看不见就等于不存在吗,只是被掩藏而已。”

    十旬:“好像是这个道理,不过,深颜色至少会比白色显得干净嘛。”

    童生:“这就叫自欺欺人。”

    童生打开房门,十旬看到整个房间都是纯白色,顿时惊呆了。白墙白窗白地板、白花瓶白垃圾桶、白床白枕白被单、白沙发白桌椅白帘幔、白衣柜白衣架......总之,全是纯白色,就连床头摆的沙漏也是白色外框。

    童生:“你,这什么表情?醒醒,醒醒......”

    十旬:“我的天呀!本来只知道你爱穿白色,没想到整个卧室都是白色,不可思议,不可......”

    童生:“就是喜欢白色,不要太过讶异,话说我这也是有其它颜色的,来,你过来......”

    十旬跟着童生走向与衣柜同处一面墙的拱门,童生拨开白色门纱,就来到了阳光房,依然是全白色。继续向前走,穿过一扇梨花门来到了童生的画室,这里非全是白色,除了画材、颜料不全是白色外,还有一个身高为一米七的企鹅雕塑,虽然高大,但因其胖胖的,很是可爱。

    十旬:“好大的企鹅,做得也太逼真了。”

    童生:“是吧,像真的一样,是涯姐姐送我的生日礼物。”

    十旬:“据说这类仿真雕塑都很贵,你涯姐姐一定很疼你。”

    童生:“那当然,涯姐姐可比我哥要好太多。”

    距离企鹅雕塑三四米远的柱子旁有个白色帐篷,帐篷旁有个圆形围栏,围栏内连接着滑梯,可以直接滑向一层厅堂内。画室的墙上挂满了童生画的雪花,每幅画都是一片雪花,但形状样子各不相同,有些是根据实际雪花的样子画的,还有些是童生想象出来的雪花。比如画室门口挂着的月亮雪花,在不同角度看是不同的月亮,如果放地上,转着圈看,就会看到从月初到月末的月亮形状。十旬被童生画的雪花吸引,一时间应接不暇,突然,她发现了帐篷,于是快步跑过去,童生慢步跟去。十旬正准备钻进帐篷里,无意间看到了滑梯。

    童生:“可以直接滑到一层,要不要试试。”

    十旬:“不行,我害怕,从这到一层挺高的。”

    童生:“原来你胆子那么小,放心吧,滑梯是旋转的,很安全。”

    十旬探头向下望了望,只能看到一部分,安全是安全,但她依然害怕。十旬不停说着不滑不滑,结果被童生硬推着滑了下去,十旬一直不敢睁眼,童生也滑下去,两人很快滑到一层。童生迅速站起来,而十旬惊魂未定,面部惨白,腿发软,童生看到十旬的样子,不禁大笑起来。

    十旬从记事起就很胆小,平实连小虫子都怕,总之怕动物、怕尖锐锋利的器物,怕高处,怕黑......她怕的东西太多。她从没想过自己会从那么高的地方滑下来,虽然已经过了好一会,但仍然心有余悸,她再也不想去童生的画室了。这件事,并不能令她克服对高处的恐惧,反而令她心情糟糕透顶,她非常生气,脾气极差的她一直在克制,努力憋着怒火尽量不表现出来。十旬慢慢地扶着网状围栏站起,童生上去扶她,她心里是拒绝的,下意识中将胳膊微微后撤,但很快又将后撤的胳膊向前,落在童生的手上,终于站起来。

    童生:“哎呀,衣服忘换了,哈哈哈哈哈。”

    十旬一点都不想笑,但依然附和地笑了笑,与此同时,她心想着:童一怎么会有个那么讨人厌的妹妹。

    十旬:“你去换吧,我在这等你。”

    童生上到二层时,突然灵机一动,回到一层对着十旬说:“你想不想看看我哥的房间,也是只有一个颜色,你猜猜什么颜色。”

    十旬:“不会也是白色吧,噢,我知道了,是蓝色,他喜欢蓝色。”

    童生:“你怎么知道他喜欢蓝色?”

    十旬:“啊,哈哈哈,先别说这个,我们现在去看看吧。”

    一想到可以看到童一的房间,十旬的心情瞬间好转,心中的不愉快也抛个干净。

    童生带十旬来到童一的房间,虽说是蓝色,但与童生的纯白不同,童一的蓝是各种蓝,深蓝、浅蓝、天蓝、粉蓝、藏蓝、湖蓝......

    童一对蓝的喜欢,是抛去了蓝被人们赋予的一切标签与意义的喜欢,在他眼中心中,蓝只是蓝,什么都不代表。蓝,是无数寻常存在中被他看到,便心动而已,便沉迷而已。童一爱蓝,不因其它,就像姥姥喜欢竹子,是年幼初见便喜欢,是回家后也想种几棵的喜欢,是尚不知高雅与俗概念的喜欢。姥姥种竹子,不同于有的人为了一句话,为了显得高雅而种竹子,反而那些因为听说“不可居无竹或无竹使人俗”而种下的竹子,显得庸俗。竹子的雅俗是人赋予的,人的雅俗却在攀附竹子,岂不是可笑吗?童一的蓝也是如此,蓝只是蓝,无关其它。

    十旬:“这个房间看着舒服多了。”

    童生叹了声气,说:“唉~又一个魔怔的。”

    两人在童一房间走来走去,笑声不止,被书房的童一听到了。童一多次对童生说,不要带别人去他的房间与书房,但童生总是不长记性,即便挨打也会故错重犯。

    童一:“童生。”

    童生听到哥哥喊自己的全名,赶紧放下手中的折扇,拉着十旬迅速逃出房间。

    十旬:“怎么了?你哥刚喊你呢,不过去吗?”

    童生:“你是不知道,我哥叫我全名,一般就是要揍我。”

    十旬:“哈哈哈哈哈,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

    回到一层厅内,童生发现自己又忘了换衣服,便再次回到房间换衣服。

    童生的衣帽间比较大,里面放着童生从出生至今的衣服鞋子等穿戴之物,特别是裙子,有一千多条。一直以来,给童生买衣鞋的人非常多,童家、空家、孔家、苏家、陆家、於家、蒯家、哈羹以及诸多亲朋好友,还有空孔二人的学生等,所以童生的衣服鞋子也实在太多,有的衣服鞋子还没轮到穿就已经小了。

    换衣服期间又来了几个童一的朋友,十旬带着他们去二层童一的书房找童一。童生换完衣服下楼没有看到十旬,便扯着嗓子喊了几声十旬,后来十旬不得不从书房出来。

    童生:“你在书房干嘛?”

    十旬:“听他们聊天。”

    童生:“聊什么呢?”

    十旬:“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你哥说先有鸡,还说蛋是鸡生的,但鸡不一定非得由蛋生,而且鸡也可能是其它物种进化或者退化而成......”

    童生:“那别人怎么说?”

    十旬:“额!没注意。对了,后来他们又聊起造物主和进化论,你哥说不矛盾,先有造物后有进化,还说他觉得造物者无关人类已知的宗教,是人类所不知的存在。”

    童生:“没意思。”

    这时,十旬注意到童生穿着与先前一模一样的衣服,不同的是这件没有污渍。

    十旬:“怎么那么快把污渍搞干净的?”

    童生:“换了件新的。”

    十旬:“你有两件一模一样的衣服。”

    童生:“不不不,我有三件。”

    十旬:“啊?”

    童生:“哈哈哈哈,我喜欢的东西一般都会买双份或三四份,这样的话就算坏掉也没关系。”

    ......

    童生与十旬一起回到一层厅内,童生拿了两盒冰激凌,两人正在吃着,突然传来童眠的声音。

    童眠:“生生,生生......”

    童生:“眠哥哥,涯姐姐,啊啊啊啊啊,终于来了。”

    童生将一勺冰激凌送到嘴巴里,衔着勺子飞快跑到厅堂的门口抱住童涯。然后看到童眠抱着一个白瓷大花瓶刚进院子边的大门,后面跟着的是伯父童椿蜓与伯母宣棠,他们掂的手提袋里也有瓷器或陶器。

    童眠:“姐,你跑得可真快。”

    宣棠充满爱意的鹿眼浅弯,笑着说:“生生头发又长长了。”

    去年冬末,宣棠亲自为童生剪了头发,将本来及腰的长发剪去了一半,童生的头发总是长得飞快,现在一看,又快要及腰了。

    童生:“堂妈妈,以后不剪头发了,我打算一直留着,留个几年。”

    宣棠:“就你这头发生长的速度,那可得拖到地上了,哈哈哈哈哈哈。”

    童眠:“到时候小马陆可就失业了,你在屋子里走两圈,屋子就会一尘不染。”

    马陆是一种万能清洁机器人,像一团棉花,会根据需求变换形状,可以伏在地面,可以飞到柜子、桌子、墙角、屋顶等各种位置进行清洁。马陆,是百足之虫,作为清洁机器人,则是万爪齐身,有它在,任何角落都难能藏污纳垢。

    童生做了个鬼脸,接过宣棠手中的袋子,看了看,如她所料,都是她爱吃的。

    童生:“哇,我看到了山楂糕、榴莲酥和雪花酥。”说着就走到大厅,放下手提袋,打开点心盒,往嘴巴里塞了两块山楂糕,又咬了一大口榴莲酥,腮帮子瞬时鼓起来,又成了小仓鼠。之后,童生将每种糕点各拿一盒放进冰箱冷藏,打算先吃常温的,过会再吃冰凉的。

    童生:“好吃好吃,十旬,给你一个,这是我最爱的山楂糕。”

    童涯:“吃吃吃,就知道吃,看你吃饱了过会怎么吃蛋糕。”

    童生:“哦,姐姐,你知道吗,蛋糕是妈妈和爸爸一起做的,是一本好大好大好大好大的书,还有字呢。”

    童椿蜓睁着呜凤眼四处张望,问道:“生生,他们人呢?”

    童生:“都在厨房,啊,在做饮料,我哥和他的朋友都在书房。”

    童眠去书房找童一,宣棠与童椿蜓前往厨房做帮厨。

    於则见童椿蜓又留了胡子,于是说:“怎么又留上了?去,把你胡子刮了。”

    童椿蜓:“哎呀,妈~我就喜欢留胡子。”

    於则:“喜什么欢,留什么胡,去,刮了。”

    童椿蜓:“我不刮。”

    於则:“我的话都不听了是吧。”

    童椿蜓:“反正这次我不刮了。”

    童生来厨房拿饮料喝,听到奶奶与伯父的对话,插嘴说:“奶奶,为什么大大不能留胡子呀?”

    於则:“有胡子多显老,本来没比你爸大多少,现在看着比你爸老上十几岁。刮了胡子,整个人就清爽了,显年轻。”

    童生:“可是大大说他喜欢胡子呀。”

    於则:“他懂什么,就是想装老成,其实就是小屁孩一个。”

    童生见奶奶不开心,接着说:“反正我觉得,做喜欢的事就会开心,大大喜欢胡子,留着就开心,如果刮了,他会不开心。既然明明是件开心的事,为什么非要搞得不开心。留胡子,大大开心,奶奶不开心,刮胡子,奶奶开心,大大不开心。可是,胡子长在大大脸上,奶奶为什么会不开心?如果大大把胡子刮了,他就失去了胡子,所以会不开心,奶奶没有得到胡子,也没有失去胡子,奶奶为什么会开心?奶奶你说过,我们大家开心你就会开心,我们大家有一人不开心,你也会不开心,如果大大刮了胡子不开心了,奶奶你是开心呢,还是不开心呢?如果......”

    童生念叨个没完,把於则给说昏头晕脑了。

    於则:“停停停,别说了,念经似的,得了,不刮就不刮吧,我也不管了。”

    童椿蜓向童生竖起大拇指,童生拿了两罐极地可乐与一盒漠里牛奶回到厅堂。童生与十旬喜欢喝可乐,童涯喜欢喝牛奶。

    极地可乐与漠里牛奶是前几年横空出世的品牌,口感与营养极佳,各方面综合对比之后,秒杀一众先前品牌。

    宣棠:“看来咱们家,还是生生的话最管用。”

    於则:“你们这群都是不听话的,我去找我的宝贝丫丫。”

    空埃米:“自古以来,没人能逃得过生生叽里咕噜一大堆。”

    童卄深:“生生还是被咱们惯的,练出来了。她呀,打小就只做喜欢的事,她不喜欢的事,无论如何都是不做的,如果非让她做,她能编出一百筐长串串的道理来拒绝,能把人给折磨疯掉。当然,上学除外,也只有这个咱们没由着她性子来。”

    童椿蜓:“所以生生的意识里,人一定要做喜欢的事。”

    ......

    於则来到堂厅后,唤童涯给她选衣服。

    童生见奶奶把姐姐叫走,撅着嘴说:“奶~奶~”

    於则:“让你给我选你又不认真选,就借几分钟噢,一会就把姐姐还你。”於则说着,想起牛奶是凉的,接着说:“生生,别忘了把姐姐的牛奶热一热,不要......”

    於则还没说完,童生就知道要说什么,于是打岔说:“不要太热,经常给姐姐热牛奶,我还能不知道。”

    於则拉着童涯进了衣帽室。

    童生对十旬说:“你知道吗,我是我们家的心肝宝,我姐姐呢,是至尊宝,为什么是至尊宝呢?因为她是我这个心肝宝的心肝宝,所以她是最大的宝贝,哈哈哈哈哈。”

    十旬:“你姐姐真好看,又白又高又瘦,我看着你比你姐姐还要重。”

    童涯比童生大六岁,现在,童生一米五八,童涯一米七七。

    童生:“上次称的我才比姐姐重五斤,姐姐好像又瘦了,过会再称称。爷爷说,等姐姐的体重超过了我,就会给她一个超级奖品。”

    十旬:“什么奖品?”

    童生:“不知道,反正爷爷说是超大惊喜,我希望是好吃的,姐姐一定会给我吃。”

    堂厅里,童生与十旬在吃薯片,正吃着,空家以及苏家一行都到了,带了好些糕点。接下来到的都是童一的朋友和同学,而且其中有几位也给童生带了礼物,今天童生也是收获多多。

    童一的朋友同学们陆续都到齐了,他们有的在梨园、有的在湖边、有的在后院、有的在前院、有的在屋顶,但大部分都在童一的书房。一层厅堂里,当然也有童一的同学朋友,只是少一些,这里多是亲戚邻居。

    此刻,前院。

    崔丙存与王搭,周哞与邵洽圻都在赏花。四人都是圆眼直鼻,但眉形各不同,崔丙存是柳叶眉、王搭是新月眉、周哞是小山眉、邵洽圻是羽玉眉。崔丙存与王搭是校友,崔丙存是资源环境科学大四学生,王搭是植物学大三学生。周哞、邵洽圻二人皆是考古系大四学生。相互认识后,四人一同赏花。

    王搭:“你们看,这就是溲疏。”

    邵洽圻:“真好看,之前没见过这花。”

    王搭:“估计是童神种的,他说过喜欢溲疏的白花,不过我更喜欢外层花冠有些淡粉的溲疏。”

    其实,此花是於则种的。

    周哞:“你们再看那边,有好多白色花。”

    邵洽圻走过去:“啊哈,我还真认得几个,这是玉兰、水仙、铃兰、百合、栀子......欸,墙上的是茉莉,还有......咦?那是什么花?”

    王搭:“铁线莲。”

    周哞迈了几步,指着旁边的花说:“这个呢?”

    王搭:“四照花。”

    崔丙存:“哒哒,这个叫什么花?”

    王搭:“山梅花。”

    周哞:“那边还有一棵山梅花。”

    王搭走近,看到椭圆形无齿尖叶片,而且叶片与花梗皆无毛,便说:“这是太平花。”

    邵洽圻:“看着长得一样。”

    王搭:“很简单,你对比一下它们的花梗长短就可分辨了?”

    邵洽圻:“哈哈哈哈,好些花我都分不清,就连常见梅花桃花我都难认出。”

    王搭:“也简单,梅花无花茎,桃花瓣有尖。”

    这时,费轮劝走来,日光下,皮肤白得发亮。

    剑眉星目狮子鼻的费轮劝:“周哞,都桠在这吗?”

    费轮劝与都桠学的都是文物修复。

    周哞:“没有,她还没到吧。”

    费轮劝:“不知道,发消息没回我。”

    邵洽圻:“估计是没看到,看到会回复的。”

    费轮劝:“你们继续赏花吧,我去找童佬。”

    ......

    费轮劝走后不久,薛拓扑来到前院,薛拓扑是清华大学哲学系大一新生。

    薛拓扑留着未垂肩的半长不长头发,额头上的长刘海盖住了尖刀眉,垂在眼皮上方。他的眼皮不是单的,也不是双的,而是一边人字眼皮,一边入字眼皮,浅浅的,人与入的尾巴近眼尾。

    薛拓扑不认得崔丙存、王搭、周哞、邵洽圻这四赏花人,因为有些社恐,所以走到距离四赏花人稍远的地方,一个人待着。

    四赏花人开始疯狂拍照合影,每种花都不放过。

    童家前院有两棵夹竹桃,一棵是白花,一棵是红花。此刻,薛拓扑正盯着白花夹竹桃上的一张蜘蛛网出神。他就这样看着蜘蛛在网上走来走去或静止不动,在他看来,阳光下的蜘蛛网发着光,比百花更加耀眼夺目,虽然只夺去了他一人目。

    百花园中,千色万目。光网蜘蛛,夺一人目。

    同样社恐的昌旌勿也来到夹竹桃附近。

    昌旌勿,断心眉下是一双标准眼,竹筒鼻下是覆舟唇。昌旌勿是人文史哲类编剧,作品写的皆是古代的文人墨客。

    昌旌勿正打算走过去坐在小石台上,突然被童生之前乱丢的风筝线绊倒,整个人身体前倾摔趴下,脸上衣服上沾了些土叶。昌旌勿正欲站起,看到了薛拓扑,顿时觉得丢人,想找个洞钻进去,这时,昌旌勿感觉手心有东西在动,于是展开手,看到“碎叶”,其实是只叶脩。只见,这叶脩从地面飞到了昌旌勿衣服上,吓得她大叫腾地站起,且双手乱拨衣,叶脩被拨到旁边的草丛中。

    如此,昌旌勿觉得更丢人了,迅速跑离开。

    昌旌勿来到后院,后院已人满为患,于是去梨园,梨园很大,总有无人处,便有安身地。

    骈丠、保赪、尼可拉斯·庭伯根、宗堑破、米哈伊尔·瓦西里耶维奇·罗蒙诺索夫、安妮·埃尔诺、练待、左匮贪、索尔·贝娄、焦魔遣、闵屲、乐痣、辜离暗、尾田雄彦、高桥信一郎、丑晖、行赴阕、韩太勋、芦沿一群人正围在一棵梨树旁,他们在看沉眠的吉听鸟天阙。

    这时,几只大大小小的飞虫飞过。

    一号飞虫:“哇,那就是人类吧!”

    十号飞虫:“是的。”

    二号飞虫:“好多人类啊。”

    三号飞虫:“人类身上是什么?”

    十号飞虫:“那叫衣服,人类是穿衣动物。”

    四号飞虫“为什么穿衣?”

    十号飞虫:“不想让让旁人看见身体。”

    五号飞虫:“太浪费了,所有人都闭上眼不就行了,那样所有人都不用穿衣服。”

    六号飞虫:“万一有人睁开眼呢?”

    七号飞虫:“那就用一个布条遮住所有人眼睛,小布条比衣服能少用很多布,资源不就节约下来了吗?”

    八号飞虫:“那样的话眼睛就看不到东西了。”

    九号飞虫:“为什么人类都不想让让旁人看见身体?”

    十一号飞虫:“穿衣还可以隔热隔冷,热天隔热,冷天隔冷。”

    四号飞虫:“那不冷也不热的时候呢?”

    十二号飞虫:“还可以保护皮肤防尘污,比如人类摔倒了,衣服被泥搞脏,身体还是干净的,这样一来换洗衣服就行。”

    ......

    昌旌勿绕过人群,走远、走远......突然停住脚步,她看到了吉听鸟赤先。昌旌勿听说过吉听鸟,曾经看过照片与视频,从未近观过真容,于是,好奇的她轻步走近赤先。赤先看到昌旌勿走来,它并未受惊,依旧安然地趴在梨树上。昌旌勿走到赤先跟前,想摸摸它的羽毛,但快触到时又收回了手。

    赤先伸长了脖子,头向着昌旌勿的方向慢伸,昌旌勿后退了两小步。赤先左右摇了摇头,昌旌勿走近,这次,她触到了赤先的羽毛,现今七月暖阳,这羽毛竟然冰凉凉的。

    昌旌勿突然来了灵感,她打算将吉听鸟写进新剧本中。

    昌旌勿坐在梨树下,身旁的树枝上趴着赤先,一时间竟不知这是真实世界还是幻境。

    昌旌勿的作息日夜颠倒,平时都是早上八点左右入睡,下午四点左右起床,今日为了参加童一生日宴而没有睡觉,这会甚是困倦。

    昌旌勿倚着梨树,不一会就睡着了。

    此刻,后院长廊。

    周锲在拍长廊的一幅幅彩绘以及廊顶的结构,他觉得很有意思,边拍边欣赏。

    周锲的妈妈名叫融乏,爸爸名叫倪骖琠,融乏与倪骖琠都是追星族,他们相识于偶像的演唱会。别家有了孩子都是取名,而周锲的爸妈是给他取名加取姓,不随母姓也不随父姓,随偶像姓。

    长廊下的靠栏座椅上,过冬与阿斯拉·巴图尔在聊斐波那契数列,在后院看了一圈果树的基兰·德赛走过来,双手落在靠栏,加入其中。三个来自不同国家的人,用中文顺畅交流着。

    长廊尾坐着一位老人,他名叫让·拉布弗,再过三个月就满九十九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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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堂与街头·片】

    让·拉布弗与童一因小提琴结缘,那是在法国街头,让·拉布弗站在一个两米高的向日葵雕塑旁用小提琴演奏原创作品《Lalunedanslapatrie》。那年童一九岁,舅舅空候里去法国演出,童一跟着去玩。

    让·拉布弗,出身商贵,他深爱小提琴,小时候就开始在皇家剧院以及一些高级演奏厅演出。他十七岁时,家族没落,一夜之间天翻地覆。让·拉布弗的小提琴名叫“Voirlalune”,译为“见月”,因所奏首曲是在月光下,故而得名。见月是爷爷送给让·拉布弗的十岁生日礼物,价格高昂,甚至可以换一座不错的房子,或者换半生衣食无忧。卖掉见月,是最简单最迅速的得钱方式,但即便他山穷水尽时,依旧不舍得卖掉见月以达安身。对让·拉布弗而言,见月是他唯一的挚友,更或者可以说是最后的家人。让·拉布弗的十八岁,是一个新的开始,他打算拉小提琴赚钱。最开始,他靠在宴会拉小提琴赚钱,没多久因被认出而失了工作。后来便去小餐厅拉小提琴,再后来就是一些小地方的婚礼、聚会等场所......最后,他在街头拉小提琴。让·拉布弗一生辗转流浪许多国家,曾站过无数街道与寂寥无人的林野,他始终一人一琴走天下。

    让·拉布弗这一生,享过大富大贵,也经过极致的苦难,飞过云端,也坠过深谷,如今暮年,往事皆笑谈,细细凝视这世界,亦觉不枉此生。在他九十岁时,决定重返故乡,然后留在故乡。当让·拉布弗再次踏在故土,百感交集,四周已然变了模样,他抬起头,弯月高悬,还是那个月亮,他离开时的月亮。白发苍苍的让·拉布弗站在法国街头,他颤抖着再次打开琴箱,奏起《Lalunedanslapatrie》,他的眼泪不自觉地流出。

    童一本坐在距离让·拉布弗不远处的长椅上,他被飘来的小提琴旋律吸引,音符如同钩子一般将他从椅子上勾起,然后勾向让·拉布弗。童一深觉这乐曲美极了,比以往听过的一切乐曲都要美。童一陶醉其中,一时间街道空了,所有人所有物似乎都不存在了,而他整个人被音符灌满了,他的大脑被旋律缠绕,他的心也随其跳动着,就好像是住在小提琴里一样。

    让·拉布弗站的地方并不明亮,所以没有人看到他的眼泪。曲末,闲散的听众笑着鼓掌,有的驻足有的离开。而童一则被余音勾着,一步步走向让·拉布弗,距离不足一米,童一看到了让·拉布弗的眼泪,让·拉布弗也看到了的童一的眼泪。让·拉布弗的眼泪是因思已故之乡,童一的眼泪是因乐曲美极。

    童一:“Quelestlenomdelapièce?”(这支曲子叫什么名字?)

    让·拉布弗惊讶,因为这是第一次被问曲名。

    让·拉布弗:“Lalunedanslapatrie。”(故乡的月亮。)

    童一:“Peutêtrejouéànouveau?”(可以再演奏一遍吗?)

    让·拉布弗浅笑点头。又听了一遍完整版,童一将此曲彻底记全。

    童一:“Abientôtdemain?”(明天还能见到你吗?)

    让·拉布弗稍顿后看着童一清澈的眼睛,欣然点头。

    让·拉布弗注意到童一衣服上的汉字,问道:“Vousêteschinois?”(你是中国人?)

    童一连连点头:“Oui,jesuischinois。”(对,我是中国人。)

    让·拉布弗:“Unepièceinspiréed’unpoèmechinois。”(这支曲子灵感来源于中国的一句诗。)

    童一:“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让·拉布弗摇头,童一脑子里瞬时出现许多写月亮的诗,“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片云天共远,永夜月同孤。”“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

    让·拉布弗:“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童一:“Oh,ilétaitunpoèmedewangjiandeladynastietang。”

    让·拉布弗这才知道那诗人名叫王建。

    ......

    第二日,童一提着装有小提琴的琴箱,站在向日葵雕塑旁等让·拉布弗。因为来太早,街上行人寥寥无几,童一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没有约定时间。一小时后,童一打开琴箱,演奏了一遍《Lalunedanslapatrie》。让·拉布弗循声而至,他惊讶于童一将《Lalunedanslapatrie》丝毫不差地奏出。

    一曲之缘,童一与让·拉布弗成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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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片中片结束,下面连接之前的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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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让·拉布弗在童家,这是场生日宴,但他不是来拉小提琴赚钱的,不过他依旧带了小提琴。他将小提琴给了童一,算是生日礼物。他已年迈,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他也并不想活太久,在人生最后的时光中,将最心爱的宝贝托付给一个同道同心者,是他最后的心愿。

    此刻,让·拉布弗的心愿已经完成,他的此生已经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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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物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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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憾的诗,写给前行

    此刻,我白发苍苍

    目光中依旧满含深情,我深爱这世界与我

    走过了漫长的,有刻度却又无以计数的微妙时刻

    此刻我了无遗憾

    脚步轻轻,继续前行

    无论将来停在任何刻度,尽是得意的

    这个世界从未失去我

    我也从未失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