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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捌片·趣友良多,渊薮于堂

    此刻,梨园中也有不少人。

    邸憧谙、滕踱二人走走停停。邸憧谙的衣服可随温度变色,此刻正从天缥变成沧浪,而她出自家门时衣服颜色是青金石,路途中的颜色是远山黛,踏入童家前门时的颜色是缙云,踏出后门时的颜色是米汤娇。滕踱的衣服是缂丝工艺,这件衣服价值不菲,可买下童家整座建筑以及整片梨园。

    从事机器人工程的马克斯·玻恩瓦尔特·博特、学习大数据管理与应用的雇是、从事大数据安全相关工作的晋刃歘三人坐在梨树下。

    牟叹刈、莱斯特·皮尔逊、罩率、兰化瞋、屈硗、国际法学者奚翠台六人在拍照......

    牟叹刈是个舞蹈家,别人是跳舞,她是跳武,类似于武术与舞蹈的结合,动作难度很高。她跳武时魅力绝然,整一个酷飒利落。

    此刻,湖边。

    耿不仕:“啊,那有船,我们去湖上划船吧。”

    单晳:“你俩去吧,我晕车。”

    耿不仕:“你晕车,可那是船。”

    单晳:“一样的。”

    耿不仕:“没事,行稳些就行了。”

    匡珋龛:“行了,别勉强晳晳,别说坐船,晳晳光看着水波也晕。”

    耿不仕:“不是吧,那么夸张?”

    匡珋龛:“确实如此,之前有次莫婪往一条河里丢个石子,她看到涟漪都晕圈难受。”

    单晳:“你们去吧。”

    ......

    塞尔维亚的自然摄影师拉嘉·阿丽姆与阿尔巴尼生态学硕士芙茹弗·法罗赫扎德手牵手从梨园向童心湖走去。

    佟堕天与图非吝站在桥上观景。

    文逐邋、文驱遢、曾飒飒泛舟湖上。

    闫闩、哈辛托·贝纳文特、嵺簿、涥瘟斥、欧文·朗缪尔坐在湖边椅上谈天说地。

    环境与资源保护法学在读生保罗·海塞、道士上官铮铮、心理师卡洛斯·萨维德拉·拉马斯、动物律师镇棺菩、中餐学徒詹姆士·W.布拉克在漫步湖边。

    李叙与洪蔺赭在枫树下。

    动物律师就是为动物打官司,童一曾见到一个虐杀鹦鹉的人,于是找到了镇棺菩,镇棺菩终将那恶人绳之以法。

    涥瘟斥家在海边,上官铮铮家在江边,镇棺菩家在河边,李叙家在溪畔。

    佟堕天:“你男朋友与别的女的睡了,你竟然这么淡定。”

    图非吝:“如果他们双方自愿,睡就睡了呗,如果她让邹态负责,而他也想负责,那我就和邹态分手好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佟堕天:“你不生气不难过吗?”

    图非吝:“我喜欢的是他的相貌、才华学识,他的潇洒大气......总而言之,我喜欢的是他的灵魂魅力,又不是他的肉体,为什么要生气?又为何要难过?”

    佟堕天:“你不爱他吗?”

    图非吝:“当然爱,我在乎他的心情,关心他的安危,在意他的想法,关注他的动态。他难过我也会难过,他开心也便也开心,至于他想吃什么、喝什么、睡哪里以及与谁一起等等那些事对我来说不重要。我只知道,我们志向相同,可以一生并肩同道而行。”

    佟堕天“我不理解。”

    图非吝:“这样说吧,我与他的爱情,与性无关。我们是因精神需求才在一起,我从他那里看到更有意思更广阔的世界,丰富了精神世界,开阔了视野,感受到人生的无限可能,当然,他从我这也是,是相互的。他有生理需求,他自己到别处解决就是,如果他想分手我没关系,依旧可以做朋友,丝毫不会影响感情。”

    佟堕天:“如果讲这些,童一比他更好。”

    图非吝:“你以为我没表白过呀,我最初喜欢的是童一,但他拒绝了我,唉,没看上我,所以只能做朋友。”

    图非吝心语:我确定他是我要找的人,我也确定我不是他要找的人。

    童一简直是图非吝的理想伴侣,毕竟比邹态强太多了,求而不得,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与邹态在一起。一开始他们也没决定在一起,因为平时交流太多,在一块的时间比较多,大家都以为他俩是男女朋友,就算解释不是恋爱关系也没人信,省得总被问以及浪费时间解释,于是就在一起了。在一起后,感情也确实越来越深,但生活上还是各自以前的状态,互不干涉,也无需为彼此做出改变,所以他们的相处非常自在。

    这时,佟堕天看到两条鱼接连跳出水面,像是在嬉戏玩耍,佟堕天赶紧双手抱拳许愿。佟堕天每次看到少见的或者美的事物就会许愿,看到烟花会许愿、看到阳光下的瀑布彩虹会许愿、看到花海会许愿、看到下雪会许愿、看到风筝飞在天空会许愿、听到美妙的音乐会许愿、听到新年的钟声会许愿、听到幸福的欢笑声会许愿、吃到绝味的美食会许愿......佟堕天觉得,美好的事物都是被神明眷顾,神明们也爱在那里驻足。

    佟堕天睁开眼,放开双手。

    图非吝:“这次许的什么愿?”

    佟堕天:“我在祝童一生日快乐,愿望是希望他每天每月每年永远都快乐。”

    图非吝:“我不信神,但我希望有神。”

    佟堕天:“既然你那么希望有神,为什么不相信它存在呢?”

    图非吝:“因为我明确地知道,它不存在。我永远都不会信这个世上有神,但我也永远都希望有神。”

    佟堕天:“如果没有神,那花朵如何解释?世界上有那么多美丽的花。”

    ......

    李叙:“你看桥上那两个人,她们相谈甚欢,不过,一个在看远天,一个在看湖面。”

    洪蔺赭:“也许,一个看的是天上云,一个看的是云在湖面的倒影。”

    ......

    涥瘟斥:“听说你喜欢看动画片,我也喜欢,最喜欢秦时明月、火影忍者、海贼王、魔骨战士。”

    嵺簿:“你说的那些我都看不进去,我想我们喜欢的不是同一类动画片。”

    嵺簿喜欢葫芦娃、樱桃小丸子、咱们裸熊、喜羊羊与灰太狼、蜡笔小新、大头儿子小头爸爸、小熊维尼、猫和老鼠、天线宝宝这种。

    涥瘟斥:“我知道你看书,我也喜欢看书。我这几天在看一本穿越的书,讲的是古代的亡国太子穿越到未来大战外星人的故事,可有意思了。”

    嵺簿:“我想,我们看的书也不是同一类书。”

    嵺簿喜欢古典文学、诗歌散文以及短篇小说,昨天刚看完《全汉赋》,接下来打算看2029年出版的短篇集《归絮》。

    涥瘟斥:“我很喜欢和奶茶,去你店里买过两次呢。”

    涥瘟斥的家也在梨花镇,距离童家约八百米。他大童一六岁,也在BJ读大学,学校在TZ区,偶尔会去清华找童一玩。涥瘟斥与童一一样,都喜欢滑雪,他们每年都会结伴去长白山滑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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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嵺簿·片】

    嵺簿与清华之缘,始于她高一那年暑假。

    高一暑假,嵺簿随爸妈到BJ旅行,期间去了清华,从那以后,嵺簿便爱上清华。嵺簿希望将来可以在清华读大学,所以她更加努力地学习,无奈再努力还是没能考不上清华。

    嵺簿的爸爸嵺正填与妈妈杨厡从未给她施加过任何压力,所以看着她熬夜学习,很是心疼。

    嵺簿大专毕业后工作了几年,但对清华依旧念念不忘。嵺簿喜欢喝奶茶,平时也习惯自己搞点这喝搞点那喝,于是,她辞掉工作,拿所有积蓄去清华开了间奶茶店,取名“氢氧籍”。

    在喜欢的地方,做喜欢的事,嵺簿很是满足。

    嵺簿是先认识的童生,后来才认识的童一。

    那日,童一要带11岁的童生去看儿童剧《蜗牛的家》,空候里将童生送到清华,当时童一正在上课,而空候里要乘飞机去米兰不能陪童生等,于是他给童生寻了一奶茶店让她边喝奶茶边坐着等童一,正巧就是嵺簿的店。童生喝着奶茶打开《花园宝宝》看着,喜欢看动画片的嵺簿无事也跟着一起看。俩人后来聊起动画片来,嵺簿毕竟比童生大16岁,看过的动画片比较多,所以给童生推荐了好多动画片,都正中童生心怀。就这样,她们因喜欢的动画片风格相同而很快成为朋友,往后童生一来清华,就会去嵺簿的奶茶店。

    嵺簿与童一的相识始于一个冬末的午后,那日,阳光暖煦,嵺簿独自在店里。童一刚回校,他要帮童生送一件印有snoopy的T恤给嵺簿,走到氢氧籍门口时,正巧听到嵺簿在读诗。

    当时,嵺簿正在看特兰斯特罗默的诗集,看到惊喜处随口读出:“......世界仍然像一块多彩的石头沉睡在水中。不可译解的日子。”

    站在门口的童一也读过这本诗集,顺口接了诗:“日子,像阿兹台克人的象形文字。”

    嵺簿转过身,看到了优雅矜贵、面如冠玉的童一,深觉其仪态风度惊为天人,谪仙也。

    童一将童生的礼物交给嵺簿,后来,他们聊起诗歌,渐渐熟悉。嵺簿本身就喜欢看书,她发现童一虽小小年纪,但阅书量竟是自己的好几倍,一时很是惊诧。嵺簿自认为见过世面,也认识诸多优秀的人,可童一的出现,令她觉得对人的理解更上了一层台阶,开阔了新的思路。

    嵺簿阅动画片无数,童一阅书无数。就这样,比童生大的嵺簿经常给童生推荐动画片,而比童一大的嵺簿经常让童一推荐书。当然,嵺簿与童一对彼此都是纯粹的友情,他们的交流只是出于欣赏,无关爱情。

    嵺簿与童生一样,都在万千宠爱中幸福成长,不同的是,嵺簿比童生有涵养、有文化以及有头脑。幸福的孩子相比来说普遍更加单纯,嵺簿的单纯是因为心思澄净,而童生的单纯基本是因为无知和愚蠢。当面对是非真假善恶时,嵺簿有思考与分析的能力,所以行为上比较明智,而童生,她脑子一团浆糊,行事也多是鲁莽糊涂。她们的成长都相当自由,只是长成了不同的样子。嵺簿的日常是明理通透、清欢精彩,活得自律自在。童生的日常是无理取闹、横冲直撞,活得狂妄自在。而在相同环境中成长的童一,活成了嵺簿与童生的结合体,他有嵺簿的自律通透,也有童生的恣肆嚣狂。

    童一因相貌才能出众,在很多人眼中,是个不普通的存在,活成了一个优秀的人。嵺簿则一直普通着,毕业后的嵺簿做着普通的工作,拿着普通的工资,辞掉工作后开了喜欢的奶茶店,没有发达也没有落寞,生意平平,足可支撑生活。她的追求也非大富大贵或受人瞩目,她享受于自己的普通小生活,平凡又有趣的小生活,很是满足。嵺簿,是无数普通人中最普通的一个,也是无数普通人中最幸福的一个。童一,是无数优秀人中最普通的一个,也是无数优秀人中最幸福的一个。嵺簿与童一,都是幸运又幸福的人。童生,既不优秀也不普通,但也是幸福的,只是她,随着天大的幸运而生,天大的幸运同时也是天大的不幸。

    嵺簿有五个挚友,一个是发小禤亟,一个是初中及高中同学蔺梦真,一个是大学同学竺玄根,一个是毕业后认识的郇杣,还有一个是童一。竺玄根与童一都是嵺簿的知己,嵺簿与他们聊文学艺术、音乐哲学、宇宙深海、动物植物、环保天文等。蔺梦真是嵺簿的生死之交,她们同悲同喜共进退,若遇危险,可为彼此拼命。郇杣与嵺簿互为贵人,嵺簿为郇杣解决了人生的大麻烦之事,郇杣也为嵺簿解决的头疼的烦恼之事,嵺簿与郇杣人生的重心不同,所以交谈时难免“话不投机”,但她们依旧会聆听彼此。嵺簿经常听郇杣吐槽抱怨,听她说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生活琐事,而嵺簿独身没有这些烦恼。禤亟虽与嵺簿无血缘,但因双方父母是好友,所有一起陪伴长大,她们已然成了家人一般的感情。

    嵺簿有一个无比快乐的童年,在别的孩子奔波于补习班兴趣班时,她在跟着父母旅行看世界,看这天下风光,看这天下事态。后来嵺簿独立后,也经常与父母分享自己的日常,分享所见所感所想。当别家孩子报喜不报忧时,嵺簿是喜忧皆报,当别家的父母报喜不报忧时,嵺簿的父母也是喜忧皆报。

    比如一次,嵺簿与同学李甲、费巧一起逛街,三人的钱包都被盗。

    嵺簿与父母说了钱包被盗的事,嵺正填与杨厡安慰说不着急,等警察处理,该怎么玩还怎么玩。

    费巧说:“我就不和爸妈说了,免得他们担心。”

    嵺簿想起,有次费巧生病也没有告诉家人,也是说怕家人担心。嵺簿虽理解但不会与同,因为她觉得:担心又怎么了?那是人该有的心绪,担心一下又不会死。如果自己隐瞒什么,或者父母隐瞒什么,那相互之间才更该但心才是。心里没底才会“担心死”,心里有底反而能宽慰舒畅些。

    李甲没有告诉父母,因为她知道父母一定会责骂数落她。几年前,李甲还是会与父母分享自己的事情的,但每次父母都不理解她,从未有过积极的反馈,也就不再与父母分享任何事情了。比如李甲曾丢过一次饭卡,她的父母知道后一顿批评,说怎么别人不丢就你丢了,怎么那么没用,连个饭卡都拿不住......又一次,李甲学习成绩从第二名下滑到第五名,当天晚上学习到晚上十一点,她抱怨了了句实在太累太困,问可不可以早些睡觉,剩下的题明天再做。她的父母又来一顿批判说教,就说这是对她的惩罚,下次成绩如果再下滑,惩罚更严重。还说什么古人凿壁偷光学习,悬梁刺股学习,现在条件好了,要珍惜,要比古人更努力才对,熬个夜怎么了?这都坚持不了以后能有什么大出息......还有一次,李甲住校时被高年级同学欺负,她的父母知道后,对她又是一顿打击,说怎么就欺负你,你不招惹别人别人怎么会欺负你......总是,无论什么事,李甲的父母都认为是李甲的错。对李甲永远是打击式教育,甚至干涉她的选择,比如李甲大学想去的是一个向往已久的城市,那是个风景优美的二线城市,但她的父母极力反对,执意让她报考一线城市......

    嵺簿的任何事都乐于与父母分享,她的父母亦同然,她们的关系既是至亲也是挚友。

    嵺正填与杨厡年轻时与万千打工人一样,靠自己的能力工作赚钱,嵺正填是程序员,杨厡是玩具设计师,他们的收入不算高也不算低,在那个时候算中等。他们的家庭是万千普通家庭的其中一个,条件虽非大富大贵,但温饱自足,每月除了给双方父母各两千,还能存三千至五千不等。

    杨厡彧嵺正填结婚很多年都没有打算要孩子,一方面是因为工作太忙分不出时间与精力去生养新生命,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觉得父母是一种伟大且神圣的身份,毕竟要对新生命负责。他们二人很孝顺,长久以来他们的能力也是仅能做到对彼此以及双方的父母负责,至于做到对孩子负责,还需进一步提升才可。需提升的不只是物质条件,还有心态心性、心胸气度、生活技能、知识储备、身心力量等。

    在杨厡31岁、嵺正填35岁的时候,他们做好了成为父母的准备,因为他们在赡养父母以及保证自己品质生活的基础上,有了支撑养育孩子的经济能力,也有照顾一个新生命的生活能力,健康的身体也允许他们为一个新生命长久的负责,还有,自身的三观与学识可以给孩子提供一个不错的成长环境......他们做好了一切准备,准备迎接家庭新成员的到来,他们满怀期待与欢喜,甚至报了“父母培训班”,去学习如何照顾孩子。诸多的育儿经验以及科学合理的技能与方式,可以让家长免走许多弯路。当然,学习过程中,还会了解到许多反面教材,比如一些家长迷信偏方,不当的疾病处理方式毁了孩子的容貌或身体等,真实的新闻惨案令家长们更加坚定地相信医院的医生。养育孩子,除了护其身体,还要护其心理,因为那几年有不少学生因抑郁而自杀,所以一些家长开始重视孩子的心理。被家长寄予厚望,可自身能力有限,便形成冲突,造成压力,期待越多越喘不过气,达不到父母的期望值就会被责怪,继而心生愧疚,失眠焦虑。而当家长给予理解与尊重,紧绷的身心才能得到喘息,面对温柔的守护,人也会变得温柔、放松以及幸福。

    当一个人的心房四壁漏风,他的行为也就越来越冷,有的会伤害自己,有的会伤害别人,伤害自己最典型的是自残,伤害别人最典型的是暴力。

    杨厡与嵺正填做好了一切准备,他们想成为一对合格的父母,他们不求孩子光耀门楣,只求孩子此生安康幸福。

    杨厡32岁时生下嵺簿,她在爱的期待中来到世间,而非在欲的私心中来到世间。父母长辈的疼爱使得她一直在幸福的氛围中成长。嵺正填与杨厡从来都是只希望嵺簿健康平安快乐就好,至于学习以及将来读什么大学、工作挣钱多少等,都不重要。他们告诉嵺簿不需要她与别人比优秀,她已经很好,不必为了超越谁而自添苦恼。至于兴趣班,只要嵺簿有自己感兴趣的,他们会全力支持,如果不想学,也不会强求。关于成绩,嵺簿一直是中等,他们会对嵺簿说尽力就行,不必强添压力。

    是的,嵺簿纯真无邪,一直延续着童年的快乐,她活得轻松自在。在杨厡与嵺正填心中,嵺簿是最好的孩子,在嵺簿心中,杨厡与嵺正填是最好的父母。嵺家,这无比普通的家庭,被她们活出最幸福的人生。如果将嵺家的日常排成电视剧,那定是所有家庭所羡慕所向往的日子。

    嵺正填与杨厡对嵺簿的教育很开明,他们言传身教的同时听取嵺簿的意见,引领嵺簿去感受、去分析、去实践、去思考。嵺簿活成了一个有主见、有风度、有气魄、有涵养、有条理、有悟性的人,遇事对人落落大方不卑不亢、从容淡定不慌不忙、乐观直爽清醒真诚、自尊自信自律自由。她虽单纯,但并不愚蠢,她善于思考,也从未执着于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她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都已然开阔。嵺簿喜欢每个时段的自己,她活成了自己,活成了“灵魂尤物”,此生精彩丰富,普通但不平庸。

    一生匆匆百年,去投入到世界中靠近人事物、欣赏万物,去感受世界,而不是将大把时间用来追求世俗意义上的成功。

    嵺正填与杨厡的积蓄,大多都用来旅行,他们带着嵺簿去行万里路,去大千世界感受万事万物。他们的旅行并非只去景点,而是去各种地方。

    标志性建筑会去,寻常巷陌也会去;博物馆会去,菜市场也会去;大海会去,小溪也会去;原始森林会去,乡村果园也会去;名山会去,田间地头也会去;动物园会去,动物收容所也会去;豪华都市会去,贫困山区也会去;米其林会去,路边摊也会去;极热的巴士拉会去,极寒的雅库茨克也会去......富丽堂皇会去,破败不堪也会去;繁茂璀璨会去,荒芜萧条也会去;新奇壮观会去,稀松寻常也会去;光芒万丈会去,阴冷潮湿也会去;人海会去,空寂也会去......

    她曾去乡村种过麦子,见证过时光将一粒种子从土里唤出来,将麦田从青色染成金黄色;

    她曾站在卢浮宫中欣赏画作原本的颜色,与视频中或别人复制的或者打印的确有不同;

    她曾光着脚丫踩污泥抓泥鳅,滑溜溜的泥鳅跳出手圈时还顺带在笑容上弹几片泥斑;

    她曾在一个枯井里救下一条小狗,上来后说幸亏自己瘦小,不然还真下不去这井;

    她曾听流浪歌手在地下通道唱着不知名的歌,后来还与歌手同唱了一首耳熟能详的儿歌。

    她曾因一个孤独的老人又没能等来儿孙而落寞时心疼难过,然后陪老人玩了大半天,最后分别依依不舍,路上哭着说今后要回去看那老人;

    她曾见过一个背绑着不到三岁孩子的女人在菜场买鱼时,问有没有不带刺的鱼,得知有后,女人竟然吃惊地说“原来世上真有不带刺的鱼,竟然有不带刺的鱼......”这鱼是买给背上的孩子吃的;

    她曾在游乐场里捡到一个手机,那时她从旋转木马下来,打算去玩下一个,没走几步就踩到了手机,然后在原地站很久终于等来失主;

    ......

    有一次,嵺簿与父母为了一座古建筑,来到一山区。本预报无雨却下了雨,一时停不了,好在遇到一对纯良热情的夫妻陈炅与赵贺德,天黑后便在他们家留宿,晚饭还吃到了当地的农家菜。

    陈炅与赵贺德有个女儿,名叫赵莹,比嵺簿大两岁,嵺簿读四年级,赵莹读五年级。第二天上午,嵺簿跟着赵莹在学校听起了课。下课后,班里的其他小孩都围过来,问题天花乱坠,他们对这个城里来的小孩充满新奇。嵺簿对他们也有许多新奇,比如嵺簿看到这里的学生都用小刀学铅笔,而她从用铅笔开始用的就是卷笔刀......

    仅仅一上午的时间,嵺簿与大家打成一片,她很喜欢这里,这里的风景以及人,都那么有意思。几乎每次旅行她都能交到新朋友,不过,这次交的比较多。

    下午,嵺簿与爸妈出山后,用压岁钱买了很多卷笔刀回来送给新朋友们。

    有个老师在感谢之余,问了句:“你这背包真好看,在哪买的?多少钱呀?”

    嵺簿:“好像是四千吧,在我家附近的商场买的。”

    准确价格是4699元人民币。

    老师大惊:“四千?是不是被店家骗了?也忒贵了,顶得上十个学生一年的伙食费了。背包这东西,四十块钱就能买一个很结实耐用的了,何必花那大钱,奢侈,浪费。如果把钱捐给这些孩子,给他们补补营养,岂不是更有意义。一个背包而已,四十照样背,但对这里的穷孩子来说,那可是巨款,有大用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所以以后别......”

    ......

    再次出山的路上,嵺簿回想那老师说的话,感到有些惭愧。杨厡注意到嵺簿的小表情,她正要张口问,刚张开嘴,就见嵺簿抬起头看着她抢一步说了心事。嵺簿有什么事,无论是开心地不开心的,都会分享给爸妈。

    杨厡与嵺正填听完,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杨厡:“簿簿,有心帮助别人是出于善意,那是个人修养,但人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就像我和爸爸,努力挣钱为的是让咱们的生活更有质量,初衷并不是为了别人而挣钱。你看啊,咱们断断续续也帮了一些人,但那都是咱们把自己的生活安顿后才帮的。虽然咱家也不富裕,但还是力所能及的帮了。”

    嵺正填:“对,我和妈妈努力挣钱的出发点是过好生活,保证咱们一家人活得舒适的同时,偶尔去帮助别人。当然,帮助别人并不是为了什么意义,也不是为了别人的感激与赞美,更不是为了得到什么报答,而是发心想那么做。”

    杨厡:“该享受就享受,咱们赚钱为的就是享受,总不能咱们辛苦赚钱然后降低生活质量只为拿钱去帮助别人,世界上那么多可怜人,帮不过来的。所以,花自己家的钱买喜欢的东西,这没有错,不必因别人的悲苦就自责,他的悲苦不是你造成的。”

    嵺簿豁然开朗,灿烂笑容:“我明白了,而且我还觉得,人想过怎样的生活,当靠自己去创造。尽力之后,过得如何都是应得,咱们家现在过的就是应得的生活。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不穷不达就要量力而行,从心而定。”

    杨厡:“这就是了。吃想吃的,穿想穿的,用想用的,持续过着好日子。人,为自己以及所爱的人而活,不是为陌生人而活。至于需要帮助的陌生人,能帮则帮,不能帮的也不要逞强或者自伤。”

    嵺正填:“如果在战争时期,让我为国捐躯自是义不容辞,但在和平年代,要先把自己安顿好,再去顾及别人,善待别人但也不要亏待自己。”

    杨厡:“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战争年代的生路屈指可数,和平年代的生路不计其数。在这和平盛世,人只要肯劳动,就能活下去。遍地生路,有的生路虽苦,咬咬牙也能挺过去。往深了说,这世间何路不苦?只是深浅之异罢了。咱们走的也是苦路,毕竟每天工作挺辛苦,只是在这条路上靠努力获得了幸福,而且能看到前方源源不断的幸福,所以为着幸福,满怀激情向前走。”

    嵺簿:“啊哈,辛苦走这路,为的就是幸福,有福就要享,不然走的苦路还有什么意义呢。”

    杨厡:“当然,世界上也有那般无私的人,他们努力赚钱,全都用来帮助别人,而自己却一直过着简朴生活,但他们觉得很快乐,也许帮助别人就是他们所追求的幸福。那样活着确实会令众人赞颂,但也很累,一生尽为别人劳碌吃苦,像一个......像?哎呀词穷了。”

    嵺正填:“你的意思是不是,凡人的身体,却做着神仙佛陀的事。”

    杨厡:“啊对对,是这意思,肉身长了颗佛心,凡体神佛,如此就简称为‘凡佛’吧。凡佛虽伟大,但我不要成为凡佛,我就想当个普普通通的人,不伤天害理,认真生活的普通人。簿簿,妈妈只希望你快乐,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在我们心里你已经足够好。所以呢,无需去做别人眼中标准概念下的好孩子乖孩子,孔融会因让梨而得到赞美,但你不需要谦让,属于你的东西你想吃就吃,不必委屈自己将属于你的东西让给旁人。在我们面前,你可以任性可以调皮可以哭闹耍脾气,喜怒哀乐都是人正常的情绪,开心不开心都直接表达,不必忍着藏着苦了自己。”

    嵺簿:“放心吧,我知道自己能力微薄,也知道自己普通,但是这样的我也很好,反正,我不会再自寻烦恼啦,此生就做个快乐的普通人。”

    杨厡笑着温柔地摸了摸嵺簿的头。

    嵺正填:“再说回背包,四千多的与四十的还真不一样,这个背包护脊防水,还可以保护你,比如不下心落水,你的背包会带着你浮起来,能救命的。重点它很轻,你背着不会有负担,即便里面放几块砖头,依旧觉得轻,二十元的能做到吗?两千有两千的道理,它的价值不只因材料,还有专利功能与设计。”

    杨厡:“对了,当初啊,我和爸爸在一众背包中买了这个,就是希望你背着能轻松和安全,不该成为你此刻的负担。”

    杨厡共有两个包,一个一百二的牛津纺双肩包,一个五十的帆布单肩包。

    嵺簿:“嗯,确实很轻,以前没在意,现在懂了。啊哈,我想起来妈妈的帆布包,只装了个冬瓜就好重,应该给妈妈也买个我这样的背包,哈哈哈哈哈。”

    杨厡:“还是不了,妈妈力气大,还是可以提动冬瓜的。”

    嵺簿:“我想起一个事,我们音乐老师喜欢买包,五万的,十几万的,还有更贵的。我在想啊,如果刚才见到的那个老师知道我们音乐老师的包后,会是怎样的心情,毕竟,两千她都觉得是天价。”

    杨厡:“她可能难以置信吧,无法想象那么小一东西竟能那么值钱,甚至有的包相当于她十年的工资。也许,她此生见过最贵的包就是你的背包,也许在她的世界里,所有包都是一个用途,都是一样的。”

    嵺正填:“甚至还会认为多花钱买贵包就是冤大头,殊不知,贵的包各有各的贵因,有的贵在功能、贵在材质、贵在设计、贵在做工、还有的贵在名气,等等等等。”

    杨厡:“不过呢,簿簿,你要知道,买东西并不是越贵就越好,无需一味地追求价格。比如昂贵的东西,有些人买是因为喜欢,有些人买是因为需要,有些人买就纯属虚荣攀比。咱们家的购物理念是,买喜欢的、需要的、舒适的,还有,经济范围内的。”

    嵺正填:“攀比带来的幸福感是短暂的,而透支式攀比带来的痛苦是深入骨髓的,所以不要为了虚荣做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事。那不是爱自己,那是伤害自己。”

    嵺簿:“我现在觉得人对金钱的认知是有区别的,她们同是老师,一个在繁华都市,一个在贫穷山区,钱在她们眼中的价值是不同的,可以说天壤之别。”

    嵺正填:“这就是贫富差距。”

    嵺簿:“真希望山区的老师也能很有钱,不对,是所有贫穷的人都能有钱,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有钱,都能过上好生活,都能享受人生。”

    杨厡:“也许,未来会的。”

    嵺正填:“任重道远,需加努力。”

    嵺簿:“如果我能印钱就好了,我要印很多很多钱,每个人发一千万,哈哈哈哈哈哈。”

    嵺正填:“别别别,私自印钱是犯法的,不能那么做。”

    嵺簿:“哈哈哈哈哈哈,那我不印了,得守法。我来加个前缀,我要做个守法的快乐的普通人。”

    杨厡笑道:“全家都是,守法的快乐的普通人。”

    嵺正填笑道:“簿簿,爸爸知道你不是个自私的人,但也不必做一个无私奉献的人。你帮别人,是因为你心地善良,出于素质与修养,而不是理所应当如此,更不是义务。”

    嵺簿:“哈哈哈哈哈,我不要做自私的人,也不要做无私的人,我要成为我心里想成为的人,那就是普通人,守法快乐普通人,耶!”

    杨厡:“虽然咱们家不算富,人也不算强,整个就是中等,但我突然想到贫富强弱的内涵,挺值得思考的,也挺有意思。”

    嵺正填心有灵犀:“我大概知道你要说什么了。”

    杨厡:“富者并不全然生来即富,有些人是靠自己打拼才富的,同样,强者也非全然生来即强,大多是自己一步一步成长为强者的。富人、穷人、弱者、强者,无论何等条件与处境,都有善有恶,没有哪一类人拥有完全相同的人性。”

    在杨厡看来,人性是流动的,不会永久停在善,也不会永久停在恶。

    嵺正填:“我记得小时候看电视,总会有劫富济贫锄强扶弱这类台词,好像强与富就是罪过,导致一些人的仇富惧强心理。当时我年纪小,还很肤浅,只看到强与富二字,并没有分析其本质区别的能力,看到富的就觉得是大坏蛋。更搞笑的是,我还大放豪言要当劫富济贫锄强扶弱的大英雄大侠,哈哈哈哈哈哈哈,幼稚得很。不过后来读高中时,我才开窍,明白当劫恶富济良贫,锄暴强扶善弱,就是那时才意识到,强与富不全是是恶人,贫与弱也不全是好人。无论强或弱,用正当方式富起来的人,都值得尊重。以前无知,揪着字面就一概而论,直到亲眼看到感受到,才恍然大悟,原来善恶对应的不是贫富也不是弱强,而是所有人,其中千丝万缕错综复杂的关系三言两语是说不清的。”

    嵺簿:“这个道理我早就懂啦,毕竟去过那么多地方,见过那么多人那么多事,我也就明白人是没有固定标签的,地域当然也是,所有人都差不多,所有地方也差不多。所以呢,我从来不给谁贴标签,无知狭隘闭塞是标签的生产器,我的眼睛已经足够开阔,生产不出来标签。”

    嵺正填:“哈哈哈哈哈,比爸爸强,爸爸是到高中才懂得思考,那时才粉碎了各种偏见与诸多刻板印象。”

    杨厡:“你是高中,我是初中,也比你强,哈哈哈哈哈。”

    嵺正填:“是是是,你俩都强,我弱,赶紧扶扶我。”

    欢笑......

    一个月后,他们去了苏州。

    那是晚上,赏夜景时,嵺簿看到了卖海棠糕的店,于是嵺簿快步跑过去。那是最后一个海棠糕,嵺簿付了钱,老板娘正在加热海棠糕。嵺正填与杨厡也走过来,在紧邻梅花糕店的手工编物店门口边看挂着的编物边等嵺簿。

    这时,一个稍小的小男孩也来到店口,老板娘告诉他最后一个已经卖掉了,今天没了。小男孩瞬时哭闹不止,吵着非要吃海棠糕。

    小男孩爸爸说:“这刚吃完晚饭,本来就是为了消食才走走到了这,既然海棠糕没有了就别吃了,明天再吃行不行?”

    小男孩妈妈:“宝宝,你刚还说吃撑了呢,怎么又要吃?”

    小男孩:“不行,我就要吃,现在就要吃。”

    他的爸妈没办法,只得问嵺簿能不能把海棠糕让给小男孩。

    嵺簿看了看这比自己矮一半的小男孩,说:“不让,因为我也想吃。”

    小男孩妈妈:“好孩子,你看,他年纪那么小,就让给他嘛!”

    小男孩爸爸:“我十块钱买你的,你看行吗?二十?行吗?”

    海棠糕三元钱。

    嵺簿心想,这不是钱的事,毕竟自己很想吃,而这小男孩又不是饥饿,只是吃饱喝足之后的口腹之欲,自己与他是一样的。

    嵺正填与杨厡没有走过来参与其中,因为他们觉得这是女儿自己的事,让与不让当由女儿自己做决定,而且,他们相信女儿可以解决这种小事。

    嵺簿:“不让。”

    小男孩妈妈:“啧,你一个大姐姐,就别和小朋友争一个吃的了,你看他都哭成这样了,忍心吗?”

    嵺簿:“公平竞争,先来后到,我先付的钱。”

    老板娘将热好的海棠糕给到嵺簿,小男孩开始满地打滚。

    小男孩爸爸:“看样子你应该读小学吧,怎么还不懂谦让的道理?”

    嵺簿:“看着你年纪比我爸大,如果你们一起参加比赛,一分之差时你会将冠军让给他吗?或者你们一起面试,你会将工作机会让给他吗?”

    小男孩爸爸:“那不能相提并论,这只是一个海棠糕。”

    嵺簿心想:在你眼中这只是一个食物,可这是我现在很想吃的东西,是天大的事。我可以看自己心意去分享,但无需委屈自己全都让给别人。谦让也要分情况,不必万事都谦让,凭本事,不必无私地做无谓的牺牲。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公平与人情,需变通,他慢了一步,凭什么要我负责。

    小男孩的妈妈正要说什么,见嵺簿咬了一口海棠糕,瞬间闭了嘴。

    嵺簿与爸妈继续赏夜景。

    嵺正填想起,今天下午在地铁上,他们因为到处游玩走了很多路,甚是疲惫,所幸有了座位可以休息。后来,一个少年扶着一个年迈的老人进了车厢,嵺簿便将座位让给老人。又想起昨天中午,一个中年妇女带着一个小女孩在路边卖花,小女孩在吃蛋饼,而中年女人在吃馒头夹咸菜,嵺簿见此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她拿出自己的零花钱买了三束花,一束给妈妈,一束给爸爸,一束给自己。

    嵺正填接二连三想起许多嵺簿的行为,他很是欣慰,他觉得女儿很棒。知礼不盲礼,知事故不事故,有悲悯之心且自心强大,有洞察的眼睛且有纯粹活泼的心性。嵺正填温柔地看着美滋滋吃着海棠糕的女儿,觉得可敬又可爱。

    杨厡:“簿簿,你本来想分给那男孩一半是吧。”

    嵺簿:“妈妈,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哈哈哈哈哈,确实打算分一半给他,那么小的小家伙哭得让人心疼,但后来他们的态度我不喜欢,所以想想还是不分了。因为我觉得他有些无赖,吃不到就哭闹打滚,如果真给他的话就是纵容,以后遇到类似的事,他可能还会以哭闹为利器去换取他想要的结果。”

    嵺正填:“不错嘛,簿簿,能想到更深的层次了。思路不止局限于长幼,而是开阔到人性,懂谦让,但更懂什么情况该谦让。”

    嵺簿:“就是嘛,如果我这次让了他,而他以后遇到的人没有让他,他或者他的爸妈如果以谦礼道德绑架别人,那我也参与了绑架,简称助纣为虐。而他们之所以变成那样,我也难辞其咎,因为是我给他们打开了门。”

    杨厡:“分析得对,谦让确实该分情况,理智谦让与无脑谦让都会在无形中影响一个人的心性。行善亦同然,道德的出现是人类的进步,可是后来衍生出一些畸形道德,人被道德心驱使,但有些道德理念不必盲从,要去分辨而行。”

    ......

    嵺簿活蹦乱跳、欢欣烂漫地走在璀璨灯光中,再寻常的事物也因她而变得美妙美好。

    懂得谦让但也不要委屈自己,善待别人但也不要亏待自己。当知人人平等,这人人也包括自己,平等视人的同时莫忘公平对待自己。

    若陷于世俗的认知,认定普世的价值概念并甘于被其束缚,言行的规范尺深入骨髓敲打着每一寸思想,因此总将自己置于不公的境地,在自我感动中去成就所谓的意义,去素描人性的关辉尺,殊不知,这发着光的尺虽有刻度,却也只是光的虚影,而非有触感的刻痕。

    自私与无私如何界定?

    光明中的一缕光痕,黑暗中的一缕光痕。哪缕光痕会化为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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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片中片结束,下面连接之前的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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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屋顶。

    衣箍馋与稽崌在屋顶兜兜转转。

    衣箍馋曾破译九个甲骨文,正因此而与童一结缘,成为朋友。衣箍馋的爸爸是一个博物馆的馆长,衣箍馋自小就有个伟大的人生目标,就是将流失在国外的中国文物带回国。而在他在成过程中,因为中国与各国的关系越来越和谐亲密,不少国家以及个人都将渐渐将中国文物归还。看着文物一件件回家,衣箍馋的人生目标就这样被完成。未等施拳脚,目标就完成,于是,衣箍馋有了新的人生目标,就是破译甲骨文。这次是亲力亲为了,且小有成就。

    稽崌的父母都是盗墓贼,他们在一次卖文物的过程中被买家杀害。稽崌成了孤儿,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无亲无故的她有一个幸福的童年,虽然是孤儿,但因众人的关爱,使得她活得并不悲惨。村里的大人告诉孩子们“不要欺负稽崌,她是上天派来的守村人,大家当爱护她。”大人一句善意的话语,令稽崌有了尊严,没有人因她父母的错而厌弃她。

    位当正望着梨园与湖的方向,安闲静坐。

    位当的父母在他高二时双双出家。古往今来,出家者未必人人能做到六根清净、四大皆空,而位当,虽无出家之心,却有比诸多出家人更高的境界,位当真正活成了六根清净、四大皆空。

    位当与童一成为朋友,因于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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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子之心·片】

    位当的外公名叫位錾,身患怪疾,诸多医师束手无策,承从不全介绍去童家求医。

    从不全也是从别处得知童戟。几年前,有个名叫福敦的从事民政相关工作的职员曾被童戟医治过。福敦觉得每天坐在办公室看不到田间地头,大家总是高谈阔论改善民生,却并不了解真正的民生。福敦知道国家为了让人们都过得幸福已经非常努力,无奈总有一些蛀虫老鼠成了绊脚石。福敦心想,与其埋身办公室里堆积如山的资料,不如亲眼去看看压在人民背上的山,然后用力将山搬下去。福敦选择离开城市里舒服的办公室,决定亲自到一线基层去,于是从城市来到农村以及底层人生活的地方。他近距离用肉眼去看,用肉身去体验,用心去感受,终于明白真实的民间以及人民的困境与想法......有的人在远离大众的办公室里舒坦地喝着昂贵的茶,有的人在泥泞崎岖的一线大地上救庄稼,福敦正是后者。福敦的身心都在努力奔劳,久而久之,因太过劳累而生了病,而后因病结识了童戟。

    位錾来到“民间神医”童戟处。

    两年的时间,童戟每月都会为其针灸,加以服用中药,多年的痨病渐愈。因两年相处,相互之间渐熟悉,谈话也就无顾忌。

    位錾得知童一小小年纪入清华,常称赞不已,同时畅谈自己为官的一路升程,自小山沟闯出一片辽天阔地,听来着实励志。在别处,位錾之叙总能得他人奉承恭维,但童家人从未迎合,特别是童一,他只觉心烦,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厌恶于位錾的价值观。

    位錾:“童一,叔看人准得很,你以后定前途无量。你爷爷是叔的恩人,有什么需要叔帮忙的,尽管说,保准给你办成。”

    听此,童一心想:随口就能给人办事的人,怎么能当好官呢?

    ......

    位錾:“你家是怎么把童一养得这般优秀,羡慕呀,还是童一厉害,小小年纪读清华,以后肯定能赚大钱。听说国外不少好大学也想要他,怎么那么傻就不去呢?童一现在那么年轻,还是得......”

    童戟:“他的路他自己走,只要我们不干涉。”

    位錾:“我那外孙也是,我说花钱让他去留学吧,他怎么都不愿意去,真搞不懂现在的孩子是怎么想的。我外孙就没童一优秀,从小成绩平平,还总是不听话,真令人头痛,没读个好大学,以后可怎么挣钱,还是得靠我......”

    ......

    位錾:“到国外顶级学府上学多棒的机会,到时候再娶个西方美女,生个混血娃提升一下基因,多好。给你看看我孙子孙女照片,你看,漂亮吧,多长脸......”

    童一:“我觉得我们的基因并不差,而且于我而言,所有人种都各有千秋,都是平等,没有高低贵贱。”

    童一不解,这个时代为什么还会有崇洋媚外的人,再一想他的年纪,便觉是思想固化的原因,老一辈的陈旧观念跟不上时代的脚步,妄自菲薄的自卑心理并未因物质生活的充盈而有所消解。如此,任物质生活如何富足,精神世界依旧贫瘠,抛弃他的不是时代,而是他自己。在童一看来,混血与非混血都是一样的,而且,所有种族都没有贵贱高低之分,本质上所有人皆平等。位錾那种思想与行为的目的性,是对爱情与亲情的侮辱,令童一感到不适且不屑。

    位錾:“你那么聪明,如果在国外工作,肯定比国内挣得多,人应该往高处走。”

    ......

    童一:“所以你认为,读书是为了挣钱?”

    位錾笑道:“那不然呢,现实就是这样,到了社会上你自然就懂了,人没钱就什么都不是,有了钱就什么都有了。你们这些孩子呀,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所以看待世界才浅显,可以理解。”

    位錾一路走来确实荆棘不断,所以他也变成了荆棘,他受过的毒打,没能令他守心反抗,反而成了他走进黑暗之门的门票。他从荆棘过,也成了荆棘。他深陷沼泽,拉了许多陪葬者。

    童一:“人学知识与赚钱虽然不冲突,但如果完全划等号,那知识存在的意义就违背了教育本身。”

    童一心想:脑子里只有钱的人,怎么能当好官呢?

    位錾大笑道:“换不来钱的知识就是屎,等进了社会你就懂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从来都是这样。在学校学的与出了学校做的,不是一回事......”

    童一:“虽然尚未出校园,但社会是怎样的我也有所了解,但只要更多人守住本心,就不会越来越差。”

    位錾又一阵笑,一个被金钱蒙了心的人,在笑一个赤子之心的人。

    位錾:“你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哈哈哈哈哈哈,人是会变的......打个比方,一个人快饿死了,看到一个小孩在吃包子,周围没有大人,而学校的教育是做个好人,不可以偷抢,你说他是抢包子充饥还是等饿死?”

    童一:“他为什么会饿成那样?”

    位錾:“呃......他,他没有钱买吃的。”

    童一:“为什么没有钱?”

    位錾:“他找不到工作。”

    童一:“为什么找不到工作?”

    位錾:“经济效益不好,裁员都裁不及,没有岗位招人。”

    童一:“为什么经济不好?”

    位錾:“人们不舍得花钱。”

    童一:“为什么不舍得花钱?”

    位錾:“你今天这是......哈哈,比如他有房贷要还。”

    童一:“那富人呢?一个富人每年的花销可顶多少常人?钱都去哪里了?”

    位錾哑口无言。

    童一心想:因为贫富差距,不同经济能力的人花钱的地方是不同的。穷人不花钱,影响的是更穷的人。不富不穷的人不花钱,影响的是富人。富人不花钱,影响的是更富的人。更富的人的钱,都花去了哪里?所去之地,大多不是富人以下的人花钱的地方。更富的人将钱花去哪里,影响的是所有人。

    童一:“我觉得......”

    位錾见童一开口正要说什么却又闭上了口,于是问:“觉得什么?”

    童一:“下次见面,我再告诉你我想说的话。”

    童一心语:你没有资格教我如何看待现实。现象与本质,是或非,我自己有能力判断。如果每个学子出校后都能守住底线,现实就不会变得糟乱。将秩序搞乱的人,没有资格教人接受乱的秩序,更何况,那种所谓的悖心现实,本就是肮脏的错误。太过爱财的人做不成好官,爱财便不爱民,是蛀虫,当除之。

    童一回书房,在网络上看到位錾感恩亲朋的文章,文章中将自己过往的苦难描写地字字煽人泪下,文章中的亲戚也个个良善......

    童一记得,位錾多次抱怨过他的亲戚,说以前看不起他的亲戚朋友,在他发达后一个个跟哈巴狗似的。位錾非常看不起那些旧亲朋,觉得他们没文化,很是嫌弃。

    童一的手指来回敲着桌面,疑惑渐丰,心思渐明,于是让燚冰帮忙查查位錾。

    不一会,燚冰发来一些聊天记录截图、音频、几段监控视频、多人的存款数据以及消费数据、相关的房产信息、位錾与家人平时的穿着用具、位錾孙女在国外的情况等。

    从一段音频可听出:亲朋求位錾办事,他也给办,不为别的,就是单纯喜欢看那些人摇尾乞怜、感激戴德的贱样。

    另一段音频:位錾觉得当官掌权就可以决定很多事,就是威风的人上人,一句话就能让人点头哈腰毕恭毕敬......

    ......

    除了音频,其他的资料更是令童一咋舌,位錾的儿子位博在国外定居,位錾三十多亿的钱,有二十多亿花给了国外,豪宅豪车与奢品大牌是日常标配。

    这位錾,人前一腔正气,道貌岸然,人后粗鄙不堪,尽失底线。

    童一心语:所以,大钱都出去了。

    童生正在被算术折磨,几近发疯。

    童生掰手指:“7加8,7,1,2,3,4,5......10,11......啊啊啊啊啊,烦死了,为什么人只有十根手指?为什么不能长一百根手指?啊啊啊啊啊,烦死了烦死了,既然有计算器,为什么还要学算术?还不让计算器算?烦死了,啊啊啊啊啊......”

    童生张牙舞爪狠狠皱着眉头啊着啊着就看到童一也是眉头紧锁。

    童生:“哥哥,你皱着眉在干嘛呀?”

    童一:“生生,你知道伪君子是什么意思吗?”

    童生:“什么意思?”

    童一:“过来,哥哥给你说......”

    童生按童一指示下楼,跑到厅堂,来到位錾跟前。

    童生问:“錾叔叔,听说你读书那会年年都拿第一,那你是不是什么都懂呀?有个词,我不知道什么意思。”

    位錾:“尽管问,叔叔给你解。”

    童生:“伪君子是什么意思呀?”

    位錾认真解释其意,童生摇头晃脑的听。

    童生:“錾叔叔,你可别做那样的人。”

    位錾突然意识到自己就是伪君子,顿时尴尬一笑:“不......不会......怎么会呢。”

    书房中。

    燚冰:“他有问题。”

    童一:“我也觉得。”

    燚冰:“我来查。”

    童一:“少说也得几十年,难度不小。”

    燚冰:“不怕,实在挖不全,我就找格帮忙。”

    童一:“如果格出手,那一定没问题。”

    最终,在格的帮助下,彻底将位錾透明化,可以说被掀了个底朝天,披着羊皮的他已然一丝不挂。位錾,唯利是图的他为了利益,除了官商勾结贪污受贿,还有人命官司。

    位錾,也没想过自己会被查出,毕竟他一直都自信滴水不漏万无一失。就这样,求医变成送死,童戟医好了他的病,却被童一夺了命。当然,这一切都得助于格的强大。

    童一曾对位錾说:下次见面我再告诉你我想说的话。

    童一:“我想说的是,这个世界很好,如果没有你等败类,会更好。”

    后来,19岁的位当,16岁的童一。

    位当:“我们是同道之人,我想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童一:“你不恨我吗?”

    位当:“不恨,反而敬佩。我与你是一样的,我曾试过,只是方法太笨,未能成功。就好像,我牵着马绳,用尽力气拉不动半步,你不一样,你重重挥上一鞭,马就裸奔到所有人跟前,立正接受审判。这,是恶人应有的结局。”

    童一:“我们是朋友了。”

    ......

    童一:“真希望再无恶者。”

    位当:“恶人是除不尽的,今天的恶人死了,明天还会有新的恶人。与其费尽心力杀恶人,不如想办法如何避免人变成恶人。”

    童一:“阻止人变成恶人,嗯,恶行始于恶念,就是说,杀掉恶念。”

    位当:“就像荆棘,斩不尽的荆棘,今天的荆棘死了,明天还会有新的荆棘。若想除尽荆棘,不能纯凭劈斧挥刀,要去净化土壤,当土壤不再滋养荆棘生长,那么荆棘就会胎死腹中,恶行死于生出恶念的瞬间,更或者,连恶念都不可能出现。”

    童一:“听你说这些,我倒想起曾经思考过类似的问题。我们都知道毒品总是禁不完,残害了多少生命,想来可悲可愤可恨。我有段时间就经常想啊,怎样能让毒品消失呢?后来想到,嗯......就比如罂粟吧,如果能想办法造出改变土壤的药剂,让地球的土壤不再适合罂粟生长,那不就行了。我甚至想过造云武器,在选定的位置降落毒雨,也就是改变土壤的药剂,如此,地球上再无适合罂粟生长的土地。后来再想想,应该很难。现在你说的净化人类土壤,何其之难?”

    位当:“是啊,很难。守住赤子之心,坚定修正秩序。”

    童一:“这就需要所有人的默契。”

    位当:“落在两点,一是教育正心,二是解决贫富差距。教育正人心,寄身社会时,不窒残躯,心便易守。所以,贫富差距,这个比教育更重要。贫富指向是身的舒适度,也是生活的幸福度,人一旦活得幸福,心往往充满善意。我一直觉得,最可怕的不是穷途末路之人做出丧尽天良之事,而是造成穷途末路这种情况的原因。找到滋生恶念的土壤,想办法让它长不出恶行。万事之果,从因入手,方可清。”

    童一:“此言过于理想,何况人是善变物种。”

    位当:“是的,这世界无谁能做到,毕竟要净化土壤就得净化整个地球的土壤,而非某一个地方,因为即便这个地方的土壤长不出荆棘,其它地方的土壤长出的荆棘也会蔓延而来。”

    童一:“不过,也有可能,一个地方清棘,其他地方会效仿。”

    位当:“此言更是太过理想,效仿之心总会败给无奈之身,所以人常听身不由己,几回闻汗青丹心。”

    童一:“咱们这还算是幸福的,虽然也有一些人偶糟不幸,但相比外界其他,已经很幸运幸福了。”

    位当:“正因此,我相信位錾类者并不多。”

    童一:“他是你外公,你竟厌他厌到直呼其名。”

    位当:“我一想到多少人因他遭受不公,就满心生愧,虽然我不曾参与,亦是后之后自觉,但因是至亲,难免无法脱离内心的问责。即便我的父母诵经余生,也无法抵消他的罪过。我曾私下拿着他给我的生活费,去帮助被他害的家破人亡的人,我甚至无颜承受他们的谢意。”

    童一:“你以后的打算呢?”

    位当:“生我身者在写经籍,一个慰人心、消人欲,一个冠人德、健人魄。经籍是个好东西,但也是没用的东西,因为它在心不在身。”

    童一:“我懂你的意思,当一个人心受折磨,心死方得解脱,心死便只余身。当一个人身受折磨,身死方得解脱,可几个人会选择身死,往往是各种念头给身滋养出一个蒙尘心,蒙尘心可救身。”

    位当:“是的,心蒙了尘,身便是残身。所以,我想写史,不是过去的,也不是现在的,是未来,写我想象中的未来,那是一个美好到一尘不染的地球。”

    童一:“你打算怎么写?”

    位当:“我要写的未来,要从不存在的过去开始写,因为过去已去,再如何凿它也影响不了现在,但却可能镜向未来。所以开篇,是古不是今,是不存在的古代,不存在的人事物。”

    童一:“取名了吗?”

    位当:“没有,你给我取一个吧。”

    童一思考大约一分钟:“既然意向净疾,那就叫《井记》吧。水井的井,记录的记。”

    位当:“确实符意,就这么定了,写好第一个给你看。”

    童一:“说到一尘不染,我倒有一个一尘不染的朋友,她叫古今。”

    位当:“世间哪有一尘不染之人?”

    童一笑道:“你就当她是未来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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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片中片结束,下面连接之前的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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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一的朋友众多,有人声名在外,有人寂寂无名,有人看似仙品,有人看似普通,有人追求高天,有人守在大地......虽非个个奇特,但实则叶没几个“庸常”之辈,因为那些旁人看来平庸寻常的普素之人,在童一眼里也是有光华的。

    童一心中,名不见经传的人与人人崇仰的人,是同样的存在。村头的瓦匠与太空的宇航员是一样的,镇街上买五香饼的老奶奶与舞台上挥水袖的舞者是一样的,作品进入博物馆的画家与正在修理水管的工人是一样的......若以人为书,他们皆有可书之处,且非寥寥几笔可概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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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物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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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一的诗,写给古今

    一千双惊艳世人的眼睛

    九百九十九我波澜不惊

    唯一一次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