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蜀山弟子·四
子真自从拜入了蜀山派以来，就在北冥里过上了安静闲适的日子，对外篇的修行也不怎么上心，每日只知道跟在师兄师姐身后厮混，师兄师姐们倒也由着他，毕竟要找到修行体感是自然而然的事，强迫不得。
最近几日，他酷爱跟着四师兄，当刘冬亭带着背篓在深谷采药时，他就在旁边捡七捡八，自得其乐，偶尔也跟着在境湖不远处的农田中忙作，栽些菜蔬稻禾。
“太好了~，大师兄回来了！~”
子真正在山谷深处辨识药材，一旁刘冬亭突然挺直了腰身，望向镜湖的方向，夜莺般的声音里尽是喜悦。
他闻言刚要抬头远望，就被一只大手丢进了背篓，颠簸着向湖畔小居赶去。
等两人赶到，赵玄瑛正倚在他的竹屋门前同云绣和灵月说话，子真在背篓里耳朵一动，似乎在聊玄洞观一事。
“掌门看信后派了齐师兄亲去巴山探查，同时休书一封寄给峨眉山，告知了当日之事。”云绣道。
“结果如何？”玄瑛道。
云绣摇了摇头，“齐师兄并未找到当日的道观，似乎凭空消失了。峨眉山也回信表示他们暂无头绪，不知那位剑修的底细。”
“连齐师兄都没查到线索，想来已经转移了。”玄瑛说完沉吟片刻，又道：“不管怎么说，我要亲自去看看。”
云绣点点头，“我和你一起去。”
“嗯，不过今日就算了，过几日再走吧。”玄瑛伸了个懒腰，舒展一路的风尘，对着一众师弟笑道：“最近修行上有困惑的，赶紧问，只此一天啊。”
见灵月和刘冬亭连连摇头，他伸手将子真提出背篓，放在了地上。
“嘿，还有小师弟，你修行上有不懂的吗？”
子真挠了挠头，“我不知道问什么。”
他整日贴在师兄师姐身边，哪曾将心思放在外篇的修行上。
“行吧，休息去了。”玄瑛说着就朝自己房间走去。
“我有。”
一道轻柔的声音。
“嗯？”
玄瑛转过身来，眉目都舒展开了，和众人一同古怪地盯着云绣。阿绣平日不孜孜以求于修行进境，向他请教还真是头一次。
“说吧，定知无不言。”
“说不了，比过才知道。”
除了子真，其他人俱都目瞪口呆，玄瑛和灵月双双掏起了耳朵，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见几人如此反应，云绣微微一笑。
忽地！一道银茫从云绣袖中飞射而出，向玄瑛眼睛疾速刺去。
一旁子真只感到眼前有光闪过，紧接着耳边“叮”的一声，有气劲四射扩散，吹得他身子不稳，直接栽倒在地。
他担心大师兄情况，忙抬头看去，只见玄瑛正背对众人，背负的刀器将一点银芒牢牢抵住，任那银光闪烁明灭，仍是静止不动分毫。
玄瑛侧过脸来，鬓发下耳环散出乌光，笑着道：“涨本事了啊，开始欺负师兄了。跟我来！”
说完便化作黑影凌空而去，紧接着一阵风起，有蓝光划破长空，紧随其后，一黑一蓝互相追逐，飞往栖剑台的方向去了。
这一切发生在须臾之间，子真还尚未爬起来，云绣，玄瑛两人便已消失在了北冥之中。
“快！四师兄，快带我们过去！”灵月兴奋尖叫，双辫抖动，不停地拉扯四师兄衣襟。刘冬亭也一脸的高兴，急忙抱住灵月，提起子真就往苍碧崖赶去。
等三人来到栖剑台，哪里还有云绣和玄瑛的身影？灵月赶紧爬上刻有“浣心栖剑”的石碑，举目四下远眺，忽然双眼一亮，指着远方天际道：“快看，在那里！”
子真赶紧转头望去，只见视野的最尽头，天边的极远处，有一道苍冥剑光一闪即逝。
为何是剑光？因为那光虽不耀眼，却刺得三人心中凛寒，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随后，风云涌动。
子真望着天尽头，涌动的云层渐渐形成云浪向四方扩散，看上去仿佛一团白色烟圈缓缓散开，很是漂亮。
“不会要涌过来吧？”
一旁灵月忽然道，她眼神敏锐，望着远处云浪，隐隐觉得里面似乎蕴含着巨大的能量。
“不，不可能吧。”子真有些不信，可说话时却吞吞吐吐，那云浪越扩越大，已有石磨小了。
有风吹来，拂起了他的头发，子真眼睛睁大，眼眸中那如海浪般的云层翻滚卷动，不断涨大，跨过了半个天空。
风忽而大涨，子真赶紧抱住了身旁石碑，才险些没被吹飞。他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和衣衫猎猎作响的声音，隐隐中听到了灵月的一声大喊：
“不妙啊！”
“轰！”云潮打在了北冥山体上，高溅翻涌四起，瞬间淹没了整个栖剑台。
子真赶紧闭上眼睛防止云气的冲击，觉得脚下的整个苍岩都在颤动，凌风如刀，嘶吼咆哮，刮得他脸和手生疼。
只片刻他身子再也支撑不住，立时被掀飞了出去，他想张嘴惊呼，可甫一开口便被灌了满嘴的狂风，上下嘴皮似两条波动的丝带，再也合不到一处，只能发出“娃~娃~”的声音。
眼看他就要随风而逝，一只大手伸来将他捉住，飘荡在空中。
子真定下心来，再睁眼看时，满眼都是白色，如失明一般。
也不知他哇哇了多久，白气才渐渐散去，只见四师兄迎风而立，一手一个小孩，一只巨大的背篓罩住了三人，隔绝了大部分云气。
背篓外，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原先飘渺的茫茫云海，此刻正艳阳高照，温热的日光难得地撒在了栖剑台上。
刘冬亭放下子真和灵月，收了背篓，不由松了口气。这时一道黑芒闪过，玄瑛载着云绣回到了栖剑台上。
“阿绣，你是想一剑劈了我吗，你不愿见我了吗？”两人从刚卷飞上下来，玄瑛就忍不住叫嚷。
“我也没想到竟比上次要厉害许多，这丝剑意我还不能自如掌控。”云绣嘴中不断呼出浊气，额头满是汗珠，看上去有些许疲惫。
当然最疲惫的还是子真和灵月，两人披头散发，脸色惨白，衣衫不整，像是被折磨了许久一样，子真耳边还萦绕着哇哇的余音。
两小孩在二师姐的安抚下久久才缓过神来，整理一番，五人便往回走，途径苍碧崖时，只见整个北冥上空，一方是湛蓝天空，阳光明媚，一方是乌云绵密，阴暗晦暝，远方深处的绵延山脉笼罩在一片烟雨朦胧中。
居然人能达到如此威力，几人都不可思议。
半日后。
子真正蹲在镜湖边洗自己的衣裳，忽然听到一声惊呼：“怎的如此神奇。好一幅如画美景！”
他回过头，三师兄正揉着睡眼在身后叫喊。
顺着三师兄目光看去，只见空中不知何时现出一道彩虹，从晴雨交界处的山峰升起，延伸至云深不知处。
“小师弟，这发生了何事啊？”唐沐轩踱步过来好奇问道。
子真便将先前之事说了，听得唐沐轩双目圆睁。
“为何不叫醒我呢。哎呀！可惜可惜。”
“小师弟有兴致同我去赏玩一番美景吗？”
子真加快搓洗衣服，之前有段日子天天被三师兄叫着去游玩，最近有些乏了。
“我这刚洗了一半，实在脱不开身啊，三师兄你有衣物要洗吗，我一并洗了。”
“可惜，可惜。”
唐沐轩摇摇头，独自向深谷中去了。
当晚。
万籁俱静。
熄了烛火，子真从窗户中看见了满天星辰，他出了竹屋，坐在湖边的芦苇丛中。
深处的山脉似乎仍然细雨绵绵，看不真切，镜湖上难得的倒映着星空。
子真坐在湖边，抬头仰望，只见一道紫痕横贯天际，上面洒满了大小不一的白玉屑，如恒河沙数不能尽数，时明时暗，也有几点极为亮眼，似亘古长明。
四周荧蝶也被星星吸引，纷纷向空中攀爬，仿佛将湖面与星空拼接起来，子真宛如置身寰宇之中。
他伸出手，用指尖丈量星空，两根手指轻轻一比，就是无尽时空的距离，这一刻，仿佛穿越了时间，跨越了空间，自己离宇宙如此之近，仿佛化身了存在。
星空浩瀚，神秘又美丽，偶尔有拖着尾巴的彗星划过轨迹。如此星空是自古存在吗？人若能永远这么看下去就好了。
可是，相比宇宙星空，生命太过短暂，好比那流星尾焰，无声无息就消逝了。
今夜看星的人多年后还会在看吗？多年前看星空的人今晚又是否在呢？一念及此，他心里有些发堵，想继续追问下去，又不知从哪里问起，总是不停徘徊在外，不得入门。
良久，子真摇了摇头，自己总爱胡思乱想，灵月师姐就不会这样。
仿佛有感应似的，一道关门声在远方的山丘附近响起，有人走出了房门。脚步声轻快，在夜晚里清晰可闻，向湖边悠悠走来，从子真身后经过，向湖边小屋走去。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子真咧嘴一笑，回头唤道：“师姐，我在这儿呢，这里！”
原来灵月满脑子都是白天的比试场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便下了床来找子真玩。刚一敲他房门，却听他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禁咦了一声，回头一望，黑暗中，湖水倒映星光，哪里有人影？
“你在哪呢，我怎么看不见你？”
她摸索着过去，只见湖边一堆芦苇丛窸窣摇动，探头一瞧，子真正坐在里面笑着打招呼。
“你在这里干什么？”
“看星星啊，你快看，好美啊，想是北冥地势高耸，比我以前看过的更明亮清晰。”
他一边说一边按压身边的芦苇，做了一个简单的坐垫，招呼师姐过来。
灵月走过去，理了理衣衫抱腿坐下，仰望夜空，一瞬间，一片浩瀚星图映入清澈眼眸，她睫毛微微一颤，眉间轻轻舒展，情不自禁地一抹微笑浮现嘴角。
对于心地纯净的孩子来说，漫天星辰无论看过了多少次，依然让人震撼和欣喜。
“是挺好看的，不过我天天看，也没什么稀奇。”
她控制着嘴角的弧度，不让它过于显眼。
“你看那个，像勺子一样的，看见了没？那是北斗七星，分别叫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耀，瑶光，对，没错。”
“听说我们蜀山最厉害的神通便是以此而来。七星剑阵，据说要七位道法通神的人才能联手结阵呢，其威力，比之峨眉的紫青双剑也是不遑多让。”
“我还听三师兄说过，三百年前峨眉斗剑的时候，掌门和师父他们当时还是明字辈的弟子，却在决战的最后关头，联手结成七星剑阵，一举打败了邪修的领袖雪神呢。”
灵月讲述着道听途说的见闻，听得子真全神贯注，津津有味。
“是血神啦。”
有人打断了故事，接着响起一阵哈欠。
灵月瘪了瘪嘴道：“三师兄，你又在外面睡觉。”
“哈哈，以星宿为被，当做个神仙美梦。怎可错失良机？”
“先别睡了，快起来给我们讲故事。就讲，嗯，就讲那个七圣战血神的故事。”
“我都讲过几次了，你还听不够。”
“子真不是刚入门嘛。”
最近几日，他酷爱跟着四师兄，当刘冬亭带着背篓在深谷采药时，他就在旁边捡七捡八，自得其乐，偶尔也跟着在境湖不远处的农田中忙作，栽些菜蔬稻禾。
“太好了~，大师兄回来了！~”
子真正在山谷深处辨识药材，一旁刘冬亭突然挺直了腰身，望向镜湖的方向，夜莺般的声音里尽是喜悦。
他闻言刚要抬头远望，就被一只大手丢进了背篓，颠簸着向湖畔小居赶去。
等两人赶到，赵玄瑛正倚在他的竹屋门前同云绣和灵月说话，子真在背篓里耳朵一动，似乎在聊玄洞观一事。
“掌门看信后派了齐师兄亲去巴山探查，同时休书一封寄给峨眉山，告知了当日之事。”云绣道。
“结果如何？”玄瑛道。
云绣摇了摇头，“齐师兄并未找到当日的道观，似乎凭空消失了。峨眉山也回信表示他们暂无头绪，不知那位剑修的底细。”
“连齐师兄都没查到线索，想来已经转移了。”玄瑛说完沉吟片刻，又道：“不管怎么说，我要亲自去看看。”
云绣点点头，“我和你一起去。”
“嗯，不过今日就算了，过几日再走吧。”玄瑛伸了个懒腰，舒展一路的风尘，对着一众师弟笑道：“最近修行上有困惑的，赶紧问，只此一天啊。”
见灵月和刘冬亭连连摇头，他伸手将子真提出背篓，放在了地上。
“嘿，还有小师弟，你修行上有不懂的吗？”
子真挠了挠头，“我不知道问什么。”
他整日贴在师兄师姐身边，哪曾将心思放在外篇的修行上。
“行吧，休息去了。”玄瑛说着就朝自己房间走去。
“我有。”
一道轻柔的声音。
“嗯？”
玄瑛转过身来，眉目都舒展开了，和众人一同古怪地盯着云绣。阿绣平日不孜孜以求于修行进境，向他请教还真是头一次。
“说吧，定知无不言。”
“说不了，比过才知道。”
除了子真，其他人俱都目瞪口呆，玄瑛和灵月双双掏起了耳朵，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见几人如此反应，云绣微微一笑。
忽地！一道银茫从云绣袖中飞射而出，向玄瑛眼睛疾速刺去。
一旁子真只感到眼前有光闪过，紧接着耳边“叮”的一声，有气劲四射扩散，吹得他身子不稳，直接栽倒在地。
他担心大师兄情况，忙抬头看去，只见玄瑛正背对众人，背负的刀器将一点银芒牢牢抵住，任那银光闪烁明灭，仍是静止不动分毫。
玄瑛侧过脸来，鬓发下耳环散出乌光，笑着道：“涨本事了啊，开始欺负师兄了。跟我来！”
说完便化作黑影凌空而去，紧接着一阵风起，有蓝光划破长空，紧随其后，一黑一蓝互相追逐，飞往栖剑台的方向去了。
这一切发生在须臾之间，子真还尚未爬起来，云绣，玄瑛两人便已消失在了北冥之中。
“快！四师兄，快带我们过去！”灵月兴奋尖叫，双辫抖动，不停地拉扯四师兄衣襟。刘冬亭也一脸的高兴，急忙抱住灵月，提起子真就往苍碧崖赶去。
等三人来到栖剑台，哪里还有云绣和玄瑛的身影？灵月赶紧爬上刻有“浣心栖剑”的石碑，举目四下远眺，忽然双眼一亮，指着远方天际道：“快看，在那里！”
子真赶紧转头望去，只见视野的最尽头，天边的极远处，有一道苍冥剑光一闪即逝。
为何是剑光？因为那光虽不耀眼，却刺得三人心中凛寒，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随后，风云涌动。
子真望着天尽头，涌动的云层渐渐形成云浪向四方扩散，看上去仿佛一团白色烟圈缓缓散开，很是漂亮。
“不会要涌过来吧？”
一旁灵月忽然道，她眼神敏锐，望着远处云浪，隐隐觉得里面似乎蕴含着巨大的能量。
“不，不可能吧。”子真有些不信，可说话时却吞吞吐吐，那云浪越扩越大，已有石磨小了。
有风吹来，拂起了他的头发，子真眼睛睁大，眼眸中那如海浪般的云层翻滚卷动，不断涨大，跨过了半个天空。
风忽而大涨，子真赶紧抱住了身旁石碑，才险些没被吹飞。他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和衣衫猎猎作响的声音，隐隐中听到了灵月的一声大喊：
“不妙啊！”
“轰！”云潮打在了北冥山体上，高溅翻涌四起，瞬间淹没了整个栖剑台。
子真赶紧闭上眼睛防止云气的冲击，觉得脚下的整个苍岩都在颤动，凌风如刀，嘶吼咆哮，刮得他脸和手生疼。
只片刻他身子再也支撑不住，立时被掀飞了出去，他想张嘴惊呼，可甫一开口便被灌了满嘴的狂风，上下嘴皮似两条波动的丝带，再也合不到一处，只能发出“娃~娃~”的声音。
眼看他就要随风而逝，一只大手伸来将他捉住，飘荡在空中。
子真定下心来，再睁眼看时，满眼都是白色，如失明一般。
也不知他哇哇了多久，白气才渐渐散去，只见四师兄迎风而立，一手一个小孩，一只巨大的背篓罩住了三人，隔绝了大部分云气。
背篓外，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原先飘渺的茫茫云海，此刻正艳阳高照，温热的日光难得地撒在了栖剑台上。
刘冬亭放下子真和灵月，收了背篓，不由松了口气。这时一道黑芒闪过，玄瑛载着云绣回到了栖剑台上。
“阿绣，你是想一剑劈了我吗，你不愿见我了吗？”两人从刚卷飞上下来，玄瑛就忍不住叫嚷。
“我也没想到竟比上次要厉害许多，这丝剑意我还不能自如掌控。”云绣嘴中不断呼出浊气，额头满是汗珠，看上去有些许疲惫。
当然最疲惫的还是子真和灵月，两人披头散发，脸色惨白，衣衫不整，像是被折磨了许久一样，子真耳边还萦绕着哇哇的余音。
两小孩在二师姐的安抚下久久才缓过神来，整理一番，五人便往回走，途径苍碧崖时，只见整个北冥上空，一方是湛蓝天空，阳光明媚，一方是乌云绵密，阴暗晦暝，远方深处的绵延山脉笼罩在一片烟雨朦胧中。
居然人能达到如此威力，几人都不可思议。
半日后。
子真正蹲在镜湖边洗自己的衣裳，忽然听到一声惊呼：“怎的如此神奇。好一幅如画美景！”
他回过头，三师兄正揉着睡眼在身后叫喊。
顺着三师兄目光看去，只见空中不知何时现出一道彩虹，从晴雨交界处的山峰升起，延伸至云深不知处。
“小师弟，这发生了何事啊？”唐沐轩踱步过来好奇问道。
子真便将先前之事说了，听得唐沐轩双目圆睁。
“为何不叫醒我呢。哎呀！可惜可惜。”
“小师弟有兴致同我去赏玩一番美景吗？”
子真加快搓洗衣服，之前有段日子天天被三师兄叫着去游玩，最近有些乏了。
“我这刚洗了一半，实在脱不开身啊，三师兄你有衣物要洗吗，我一并洗了。”
“可惜，可惜。”
唐沐轩摇摇头，独自向深谷中去了。
当晚。
万籁俱静。
熄了烛火，子真从窗户中看见了满天星辰，他出了竹屋，坐在湖边的芦苇丛中。
深处的山脉似乎仍然细雨绵绵，看不真切，镜湖上难得的倒映着星空。
子真坐在湖边，抬头仰望，只见一道紫痕横贯天际，上面洒满了大小不一的白玉屑，如恒河沙数不能尽数，时明时暗，也有几点极为亮眼，似亘古长明。
四周荧蝶也被星星吸引，纷纷向空中攀爬，仿佛将湖面与星空拼接起来，子真宛如置身寰宇之中。
他伸出手，用指尖丈量星空，两根手指轻轻一比，就是无尽时空的距离，这一刻，仿佛穿越了时间，跨越了空间，自己离宇宙如此之近，仿佛化身了存在。
星空浩瀚，神秘又美丽，偶尔有拖着尾巴的彗星划过轨迹。如此星空是自古存在吗？人若能永远这么看下去就好了。
可是，相比宇宙星空，生命太过短暂，好比那流星尾焰，无声无息就消逝了。
今夜看星的人多年后还会在看吗？多年前看星空的人今晚又是否在呢？一念及此，他心里有些发堵，想继续追问下去，又不知从哪里问起，总是不停徘徊在外，不得入门。
良久，子真摇了摇头，自己总爱胡思乱想，灵月师姐就不会这样。
仿佛有感应似的，一道关门声在远方的山丘附近响起，有人走出了房门。脚步声轻快，在夜晚里清晰可闻，向湖边悠悠走来，从子真身后经过，向湖边小屋走去。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子真咧嘴一笑，回头唤道：“师姐，我在这儿呢，这里！”
原来灵月满脑子都是白天的比试场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便下了床来找子真玩。刚一敲他房门，却听他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禁咦了一声，回头一望，黑暗中，湖水倒映星光，哪里有人影？
“你在哪呢，我怎么看不见你？”
她摸索着过去，只见湖边一堆芦苇丛窸窣摇动，探头一瞧，子真正坐在里面笑着打招呼。
“你在这里干什么？”
“看星星啊，你快看，好美啊，想是北冥地势高耸，比我以前看过的更明亮清晰。”
他一边说一边按压身边的芦苇，做了一个简单的坐垫，招呼师姐过来。
灵月走过去，理了理衣衫抱腿坐下，仰望夜空，一瞬间，一片浩瀚星图映入清澈眼眸，她睫毛微微一颤，眉间轻轻舒展，情不自禁地一抹微笑浮现嘴角。
对于心地纯净的孩子来说，漫天星辰无论看过了多少次，依然让人震撼和欣喜。
“是挺好看的，不过我天天看，也没什么稀奇。”
她控制着嘴角的弧度，不让它过于显眼。
“你看那个，像勺子一样的，看见了没？那是北斗七星，分别叫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耀，瑶光，对，没错。”
“听说我们蜀山最厉害的神通便是以此而来。七星剑阵，据说要七位道法通神的人才能联手结阵呢，其威力，比之峨眉的紫青双剑也是不遑多让。”
“我还听三师兄说过，三百年前峨眉斗剑的时候，掌门和师父他们当时还是明字辈的弟子，却在决战的最后关头，联手结成七星剑阵，一举打败了邪修的领袖雪神呢。”
灵月讲述着道听途说的见闻，听得子真全神贯注，津津有味。
“是血神啦。”
有人打断了故事，接着响起一阵哈欠。
灵月瘪了瘪嘴道：“三师兄，你又在外面睡觉。”
“哈哈，以星宿为被，当做个神仙美梦。怎可错失良机？”
“先别睡了，快起来给我们讲故事。就讲，嗯，就讲那个七圣战血神的故事。”
“我都讲过几次了，你还听不够。”
“子真不是刚入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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