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蜀山弟子·五
自从那日夜观寰宇以后，子真便时常去栖剑台上观星，布鞋踏过缭绕云气，拾阶而上，依碑而坐，眼中光辉闪烁，脑里奇思怪想，直到渐渐合上眼帘。
谷中虽然没有尘世的喧闹，但生活很是充实，白天帮四师兄开田，晚上女工时在一旁理线掌灯，不时也听三师兄说说故事，学会了认字读书，辨识农物草木。当然也少不了和灵月的互相陪伴成长，一起探索了许多见谷中幽境，狮虎豺豹也算见全了。
山风过处，岁月无声。
子真在大自然中自然地长大了。
......
东方微明。
潇潇剑鸣清彻云霄，又如沧浪江声荡漾不绝。
云海中，一位身形迅捷的青春女子正手御一柄三尺寒锋，衣袂激荡，步履飒沓，白衣纵掠似燕子回旋。隐有无形之气浪漾起在空中，于云雾中辟出一块澄明，显露出一方青石。
依碑而坐的少年从睡梦中醒来，只见初生的那第一缕晨曦，洒在女子如今白净的衣衫上，有丝丝天光浸染渗透，迷蒙如轻纱。
“灵月师姐如今愈发英气飒爽，练剑之时更是逼人眼目，叫人不敢直视，越发像神仙似的人物了。”
子真心中感慨，自从他入谷以来，就见灵月师姐每日寅时出发，于黎明前赶至栖剑台上，迎着破晓练剑，这七载的寒来暑往，从见其未间断过。
昨晚他上栖剑台观星，一不小心又睡着了，此刻见师姐练剑已进入尾声，实在佩服和汗颜。
“嗡！”
女子蓦然顿剑，那柄长剑不断颤鸣，消解剑身上的劲力。她左掌有蓝芒凝绕，如江海之色，随着女子吐气散劲，缓缓消失在晨曦下。
子真撑着石碑起身，高兴上前，夸赞的话刚到嘴边，却被一道激动的少年口音抢白了。
“好洒的剑法！”
“呵呵。”
“本想来给你们惊喜的，但能看到灵月如此剑法也算值了。”一道秀气甜美的少女声音紧随其后，听起来倒比少年更稳重一些。
“这也算是祸福相依啊，哈哈。”
笑声一毕，两道身影虚掩在云海之中，缓缓走了来出。
说话的少年穿紫色长薄衫，以素白青衣打底，身材偏瘦，正是夏香逸。少女依然一身淡雅绿衣，清丽得体，正是周兰珞。
多年过去，四人已然成人，皆是少年身形了，加之多年清修，每日受山灵毓秀熏陶，更是别具一种灵气。
其中以灵月身高稍长，一袭白衣，梳长马尾，背负长剑，一身英姿傲骨。香逸身高次之，虽偏瘦却肌骨丰莹，温润如玉，不复往日病态，倒像尘世话本中的翩翩佳公子。兰珞和子真则隐有淡泊之感。
看清来人，子真咧嘴一笑，迎了上去，咦了一声，疑惑道：“怎未见宋师姐，你们是怎么来的？”
香逸闻而不答，转身欣赏云海风景，兰珞则歪着脑袋，笑盈盈地看着子真。
“嗯？”子真见两人如此神态，忽地浮现一个念头，双眼一瞪，道：“莫非，莫非你们已练成了本命法宝，可以御剑飞行了？”
一抹笑意绽放在香逸嘴角，他顷刻间将美景抛开，转身躬身一拜：
“不瞒两位兄台，小生不才，前日忽对这御剑飞行之术有所体悟，初尝试之，高兴不能自已，想起向蒙训教之恩......”
训教之恩四字说得极重，香逸狠狠瞟了一灵月眼，见她仍沉浸在剑招中，方才继续说下去：“想起向蒙训教之恩，今日特意前来承蒙教诲，望二位不吝赐教！”
说完他嘴角张合几次，还是忍不住抱怨道：“无奈二位起的也太早，古有程门立雪，我原想侍立门外叫二位起床却是不行了。”
子真早已习惯香逸性情，自动滤去了多余言语，只是眼神发亮，咧嘴笑道：“太好了，快让我看看你的宝贝！”
“哦。”
香逸摆了摆右臂，一支黄竹从袖中滑落，握入掌中，举给子真观看。
“这支箫是师父采湘江的竹子所制，你仔细瞧上面的斑点，据说是娥皇女英的眼泪呢。”
“师父让我吹曲时兼用吐纳法运气，可治我的先天之疾，这些年来我时常习之。嘿嘿，果然不错！我已很久不曾咳嗽了。”
子真好奇看去，确实是竹子干燥后的浅褐，上面淡墨色斑痕想来就是所说的泪迹了，这箫样式古朴，却自生一股天然文韵。
他看的很是仔细，香逸便又把竹子往他眼前递去一些，补充道：“它可是我的宝贝呢，我叫它潇湘妃子。”
“好漂亮的竹箫。”
一旁灵月从回味中醒来，也上前观摩，只一眼便忍不住夸赞。
“不过嘛......”她话锋一转，剑眉一挑，“这竹箫中间空透，不知飞起来会不会漏风，还是说会吹出奇妙的曲子？想必是好听极了，呵呵！”
她一边笑，一边斜眼偷瞥香逸，见他尖酸之气就要发作，立马看向兰珞，笑着道：“好兰珞，别藏着了，也让我看看你的。”
兰珞莞尔，“好了，莫吵闹了，他使起性子来可有我受的。喏，这便是我的法宝。”
说话间，一片兰草从她衣襟上脱落，左右飘摇而下，随后像羽毛一样浮在空中，乍一看与寻常兰草无异，在天光下可见里面的点点冰晶，通透如璞玉一般。
“这是我自小养在屋里的兰草，气味清幽。我取一片常带身边，就能时时闻它啦，干脆将它练成法宝。”
“名字也是香逸取的，叫蘅芷清芬（借自《红楼梦》）。”
灵月和子真凑鼻去闻，果然有一丝隐隐约约似有还无的淡泊气味，难以详明，若非他二人常练吐纳法，对气息一类较常人敏锐，不然绝闻不出来。
“听起来文绉绉的，确是香逸取的。”
“好了，”灵月直起身子，爽朗道，“想如何请教？说吧。”
香逸背对众人道：“自然是御剑飞行啰，看谁飞得更快飞更远！”
“可我没记错的话，你们玉清一脉是不能随便飞下山的。”
“昨日我们已跟师父说了，今日来找你们玩耍。至于之后是去北冥还是下山，你们不说我们不说，谁会知道？”
香逸用竹萧挽了几个剑花，背过身去，语气低沉深邃，“难道，莫不是，你，怕了。”
看着故作镇定的背影，一旁子真瘪了瘪嘴，比试是假，想下山才是真吧。他摸了摸头直言道：“可我们还不会御剑，没法陪你下山，不，没法同你比试......”
“锵！”
话未说完，一声剑鸣响起，挽在灵月身后的三尺青锋脱手而去，在云海中曲行盘旋，不一会儿又绕回栖剑台上，停在众人身前。
那剑质地清澈如水，似镜身映照了整方天地，四人能从剑身上看见蓝天和云海，还有其中的四个青春面孔，和四双澄澈闪亮的眼眸。
子真愣住了，这正是灵月师姐十岁那年，大师兄送她的真剑，不知何时练成了本命法宝，他竟然不知道。
“果然不错。”兰珞笑道。
“此剑何名？”香逸转过身来，满脸和煦。
“请游，三师兄取的。”灵月轻弹剑锋，轻鸣声清脆悦耳，“比试便要定个规矩，由兰珞来定，都没意见吧？”
大家同意，只有子真暗自伤心师姐竟然不告诉自己。其实灵月也刚练成法宝不久，本打算熟悉了再带他出去玩的。
“嗯，”兰珞想了一会儿，指向云海之下，蘅芷清芬迎风而涨化作一片剑叶落在脚下，“我倒数三声大家一起飞，谁先到山底谁赢。”
“三。”
“哎等等，还没准备...”香逸手忙脚乱，忙掐法诀催动潇湘妃子。
“二！”
话音未落，兰珞脚微蹬处，飘身上剑，破空飞去，一气呵成，倏忽间遨游云端，只留下轻笑声回响几人耳边。
“周兰珞！”
香逸万没想到她居然会耍赖，气的哇哇大叫，一旁灵月反应敏捷，当即纵身一跳，落下栖剑台，身坠崖外。
“嗡，嗡......”剑台上，请游剑身颤鸣不已，随即“嗖！”一声，化为一道剑光追主人而去。
兔起鹘落之间，栖剑台上只剩香逸和子真两人面面相觑。
香逸赶紧上剑，一招苍鹰捉兔，将子真拎至身后，随后双手捏诀，操作潇湘妃子慢慢滑入了云海之中。
他刚练成本命法宝就来找两人玩耍，因此疏于练习，对御剑之术的掌握还未到达随心所欲的境界。
此时又勉力搭载了两人重量，潇湘妃子在云海中上下颠簸，左摇右晃，不时还来个特大拐弯，如浪中行船，沉浮起落，晃的子真头晕想吐，当下死死勒住香逸的腰腹。这一勒香逸一时气短，潇湘妃子更是乱晃起来。
云海底层，不时有怪叫声从深处传出，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处云烟翻涌聚散，浓聚成团，又如泡沫般破灭，层层逸散，潇湘妃子从中崭露头角，接着香逸和子真也裹着缕缕白色飘带冲了出来。
两人一见苍茫大地，顿时眉开眼笑。
“嗷呜！”
“啊哈！”
......
怪叫声中，潇湘妃子向着一片草长莺飞驶去。
待四人会和，有两人脸色都白了。
子真手抚胸口，默默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将腹内的翻涌平息下去。四人悠悠飘在群山之上，想是兰珞不敢玩得太过，没有去寻乡村野舍。
“喏，接着。”灵月不知从哪摘了四颗野桃回来，一人扔一个，香逸和兰珞捧之如珍宝，细瞧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咬一小口。
两人十几年来除了跟着宋师姐到北冥玩耍外，从未下山，此刻见了野外的青山绿水，虽不比玉清峰秀丽，也不禁要掉下泪来，于是一边品味野桃的酸涩，一边睁大双眼环顾四周，似乎想将一切都刻入脑海。
四人看着山下静默无言。
良久，灵月双手抱胸，学着大师兄模样道：“如今剑术已成，是时候仗剑出山了。”
一旁香逸文艺大发：“一人有什么意思，不如青春少年，三五作伴，一起御剑天地，下东渊探天涯海角，上碧落寻云宫仙音，斩妖除魔，修心问道，相互扶持，同修大道。”
灵月英目一亮，连忙点头：“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那我们就一起去闯太清试剑，之后一起出山。”兰珞甜甜道。
三人狠狠点头，又齐齐向子真望来。
子真挠头，点头不是，不点头也不是，以他的修行如何去参加太清试剑嘛。
“一起参加嘛，反正北冥也没规定一定要过了试剑才能下山，到时候出门我载着你。”灵月双眼炯炯有神。
子真只好答应。
他算了算时间，已玩了有半日了，兰珞和香逸又要赶回玉清峰，这一来一回的路程，又加之出了这么远的门，也不知两人哪来如此充沛的精力。
回谷后，师兄师姐们没有多问，灵月和子真也就不提，这一日就似没事发生。除了子真为了跟大家一起玩，生怕落下太多几人日后出门不带他，便也对修行之事留意起来。
从此之后，他常跟着二师姐学练气，陪小师姐舞剑，偶尔问问三师兄经典，时而向大师兄请教，倒也有些进步，只是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来。
谷中虽然没有尘世的喧闹，但生活很是充实，白天帮四师兄开田，晚上女工时在一旁理线掌灯，不时也听三师兄说说故事，学会了认字读书，辨识农物草木。当然也少不了和灵月的互相陪伴成长，一起探索了许多见谷中幽境，狮虎豺豹也算见全了。
山风过处，岁月无声。
子真在大自然中自然地长大了。
......
东方微明。
潇潇剑鸣清彻云霄，又如沧浪江声荡漾不绝。
云海中，一位身形迅捷的青春女子正手御一柄三尺寒锋，衣袂激荡，步履飒沓，白衣纵掠似燕子回旋。隐有无形之气浪漾起在空中，于云雾中辟出一块澄明，显露出一方青石。
依碑而坐的少年从睡梦中醒来，只见初生的那第一缕晨曦，洒在女子如今白净的衣衫上，有丝丝天光浸染渗透，迷蒙如轻纱。
“灵月师姐如今愈发英气飒爽，练剑之时更是逼人眼目，叫人不敢直视，越发像神仙似的人物了。”
子真心中感慨，自从他入谷以来，就见灵月师姐每日寅时出发，于黎明前赶至栖剑台上，迎着破晓练剑，这七载的寒来暑往，从见其未间断过。
昨晚他上栖剑台观星，一不小心又睡着了，此刻见师姐练剑已进入尾声，实在佩服和汗颜。
“嗡！”
女子蓦然顿剑，那柄长剑不断颤鸣，消解剑身上的劲力。她左掌有蓝芒凝绕，如江海之色，随着女子吐气散劲，缓缓消失在晨曦下。
子真撑着石碑起身，高兴上前，夸赞的话刚到嘴边，却被一道激动的少年口音抢白了。
“好洒的剑法！”
“呵呵。”
“本想来给你们惊喜的，但能看到灵月如此剑法也算值了。”一道秀气甜美的少女声音紧随其后，听起来倒比少年更稳重一些。
“这也算是祸福相依啊，哈哈。”
笑声一毕，两道身影虚掩在云海之中，缓缓走了来出。
说话的少年穿紫色长薄衫，以素白青衣打底，身材偏瘦，正是夏香逸。少女依然一身淡雅绿衣，清丽得体，正是周兰珞。
多年过去，四人已然成人，皆是少年身形了，加之多年清修，每日受山灵毓秀熏陶，更是别具一种灵气。
其中以灵月身高稍长，一袭白衣，梳长马尾，背负长剑，一身英姿傲骨。香逸身高次之，虽偏瘦却肌骨丰莹，温润如玉，不复往日病态，倒像尘世话本中的翩翩佳公子。兰珞和子真则隐有淡泊之感。
看清来人，子真咧嘴一笑，迎了上去，咦了一声，疑惑道：“怎未见宋师姐，你们是怎么来的？”
香逸闻而不答，转身欣赏云海风景，兰珞则歪着脑袋，笑盈盈地看着子真。
“嗯？”子真见两人如此神态，忽地浮现一个念头，双眼一瞪，道：“莫非，莫非你们已练成了本命法宝，可以御剑飞行了？”
一抹笑意绽放在香逸嘴角，他顷刻间将美景抛开，转身躬身一拜：
“不瞒两位兄台，小生不才，前日忽对这御剑飞行之术有所体悟，初尝试之，高兴不能自已，想起向蒙训教之恩......”
训教之恩四字说得极重，香逸狠狠瞟了一灵月眼，见她仍沉浸在剑招中，方才继续说下去：“想起向蒙训教之恩，今日特意前来承蒙教诲，望二位不吝赐教！”
说完他嘴角张合几次，还是忍不住抱怨道：“无奈二位起的也太早，古有程门立雪，我原想侍立门外叫二位起床却是不行了。”
子真早已习惯香逸性情，自动滤去了多余言语，只是眼神发亮，咧嘴笑道：“太好了，快让我看看你的宝贝！”
“哦。”
香逸摆了摆右臂，一支黄竹从袖中滑落，握入掌中，举给子真观看。
“这支箫是师父采湘江的竹子所制，你仔细瞧上面的斑点，据说是娥皇女英的眼泪呢。”
“师父让我吹曲时兼用吐纳法运气，可治我的先天之疾，这些年来我时常习之。嘿嘿，果然不错！我已很久不曾咳嗽了。”
子真好奇看去，确实是竹子干燥后的浅褐，上面淡墨色斑痕想来就是所说的泪迹了，这箫样式古朴，却自生一股天然文韵。
他看的很是仔细，香逸便又把竹子往他眼前递去一些，补充道：“它可是我的宝贝呢，我叫它潇湘妃子。”
“好漂亮的竹箫。”
一旁灵月从回味中醒来，也上前观摩，只一眼便忍不住夸赞。
“不过嘛......”她话锋一转，剑眉一挑，“这竹箫中间空透，不知飞起来会不会漏风，还是说会吹出奇妙的曲子？想必是好听极了，呵呵！”
她一边笑，一边斜眼偷瞥香逸，见他尖酸之气就要发作，立马看向兰珞，笑着道：“好兰珞，别藏着了，也让我看看你的。”
兰珞莞尔，“好了，莫吵闹了，他使起性子来可有我受的。喏，这便是我的法宝。”
说话间，一片兰草从她衣襟上脱落，左右飘摇而下，随后像羽毛一样浮在空中，乍一看与寻常兰草无异，在天光下可见里面的点点冰晶，通透如璞玉一般。
“这是我自小养在屋里的兰草，气味清幽。我取一片常带身边，就能时时闻它啦，干脆将它练成法宝。”
“名字也是香逸取的，叫蘅芷清芬（借自《红楼梦》）。”
灵月和子真凑鼻去闻，果然有一丝隐隐约约似有还无的淡泊气味，难以详明，若非他二人常练吐纳法，对气息一类较常人敏锐，不然绝闻不出来。
“听起来文绉绉的，确是香逸取的。”
“好了，”灵月直起身子，爽朗道，“想如何请教？说吧。”
香逸背对众人道：“自然是御剑飞行啰，看谁飞得更快飞更远！”
“可我没记错的话，你们玉清一脉是不能随便飞下山的。”
“昨日我们已跟师父说了，今日来找你们玩耍。至于之后是去北冥还是下山，你们不说我们不说，谁会知道？”
香逸用竹萧挽了几个剑花，背过身去，语气低沉深邃，“难道，莫不是，你，怕了。”
看着故作镇定的背影，一旁子真瘪了瘪嘴，比试是假，想下山才是真吧。他摸了摸头直言道：“可我们还不会御剑，没法陪你下山，不，没法同你比试......”
“锵！”
话未说完，一声剑鸣响起，挽在灵月身后的三尺青锋脱手而去，在云海中曲行盘旋，不一会儿又绕回栖剑台上，停在众人身前。
那剑质地清澈如水，似镜身映照了整方天地，四人能从剑身上看见蓝天和云海，还有其中的四个青春面孔，和四双澄澈闪亮的眼眸。
子真愣住了，这正是灵月师姐十岁那年，大师兄送她的真剑，不知何时练成了本命法宝，他竟然不知道。
“果然不错。”兰珞笑道。
“此剑何名？”香逸转过身来，满脸和煦。
“请游，三师兄取的。”灵月轻弹剑锋，轻鸣声清脆悦耳，“比试便要定个规矩，由兰珞来定，都没意见吧？”
大家同意，只有子真暗自伤心师姐竟然不告诉自己。其实灵月也刚练成法宝不久，本打算熟悉了再带他出去玩的。
“嗯，”兰珞想了一会儿，指向云海之下，蘅芷清芬迎风而涨化作一片剑叶落在脚下，“我倒数三声大家一起飞，谁先到山底谁赢。”
“三。”
“哎等等，还没准备...”香逸手忙脚乱，忙掐法诀催动潇湘妃子。
“二！”
话音未落，兰珞脚微蹬处，飘身上剑，破空飞去，一气呵成，倏忽间遨游云端，只留下轻笑声回响几人耳边。
“周兰珞！”
香逸万没想到她居然会耍赖，气的哇哇大叫，一旁灵月反应敏捷，当即纵身一跳，落下栖剑台，身坠崖外。
“嗡，嗡......”剑台上，请游剑身颤鸣不已，随即“嗖！”一声，化为一道剑光追主人而去。
兔起鹘落之间，栖剑台上只剩香逸和子真两人面面相觑。
香逸赶紧上剑，一招苍鹰捉兔，将子真拎至身后，随后双手捏诀，操作潇湘妃子慢慢滑入了云海之中。
他刚练成本命法宝就来找两人玩耍，因此疏于练习，对御剑之术的掌握还未到达随心所欲的境界。
此时又勉力搭载了两人重量，潇湘妃子在云海中上下颠簸，左摇右晃，不时还来个特大拐弯，如浪中行船，沉浮起落，晃的子真头晕想吐，当下死死勒住香逸的腰腹。这一勒香逸一时气短，潇湘妃子更是乱晃起来。
云海底层，不时有怪叫声从深处传出，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处云烟翻涌聚散，浓聚成团，又如泡沫般破灭，层层逸散，潇湘妃子从中崭露头角，接着香逸和子真也裹着缕缕白色飘带冲了出来。
两人一见苍茫大地，顿时眉开眼笑。
“嗷呜！”
“啊哈！”
......
怪叫声中，潇湘妃子向着一片草长莺飞驶去。
待四人会和，有两人脸色都白了。
子真手抚胸口，默默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将腹内的翻涌平息下去。四人悠悠飘在群山之上，想是兰珞不敢玩得太过，没有去寻乡村野舍。
“喏，接着。”灵月不知从哪摘了四颗野桃回来，一人扔一个，香逸和兰珞捧之如珍宝，细瞧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咬一小口。
两人十几年来除了跟着宋师姐到北冥玩耍外，从未下山，此刻见了野外的青山绿水，虽不比玉清峰秀丽，也不禁要掉下泪来，于是一边品味野桃的酸涩，一边睁大双眼环顾四周，似乎想将一切都刻入脑海。
四人看着山下静默无言。
良久，灵月双手抱胸，学着大师兄模样道：“如今剑术已成，是时候仗剑出山了。”
一旁香逸文艺大发：“一人有什么意思，不如青春少年，三五作伴，一起御剑天地，下东渊探天涯海角，上碧落寻云宫仙音，斩妖除魔，修心问道，相互扶持，同修大道。”
灵月英目一亮，连忙点头：“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那我们就一起去闯太清试剑，之后一起出山。”兰珞甜甜道。
三人狠狠点头，又齐齐向子真望来。
子真挠头，点头不是，不点头也不是，以他的修行如何去参加太清试剑嘛。
“一起参加嘛，反正北冥也没规定一定要过了试剑才能下山，到时候出门我载着你。”灵月双眼炯炯有神。
子真只好答应。
他算了算时间，已玩了有半日了，兰珞和香逸又要赶回玉清峰，这一来一回的路程，又加之出了这么远的门，也不知两人哪来如此充沛的精力。
回谷后，师兄师姐们没有多问，灵月和子真也就不提，这一日就似没事发生。除了子真为了跟大家一起玩，生怕落下太多几人日后出门不带他，便也对修行之事留意起来。
从此之后，他常跟着二师姐学练气，陪小师姐舞剑，偶尔问问三师兄经典，时而向大师兄请教，倒也有些进步，只是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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