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对决
尾箕学宫中的绝大多数宫殿都配有小型演武场，学徒们的决斗就在青垣殿的演武场中举行。
像是月湖长殿的尽头通到新学徒们的住处一样，青垣殿的内庭也有一个通向大型演武场的通道。第一个月结束之后，通识课的八座选课大鼎被撤了下去，在少数孩子们通过测试拿到奇珍异兽之后，另一座无字青铜鼎被放在了内庭的右侧，距离青垣殿的台阶十余步之遥。
艾达和沈如琢现在就站在青铜鼎前方，两人互相一作揖，各自后退一步，将挑战帖投入了鼎中，幽蓝色的火焰吞噬了符箓，静静地熄灭了。一息以后，一圈跃动的火焰出现在大鼎十步以外的空地上，艾达和沈如琢在火焰中消失不见，她们被传送到了用作演武场的开阔草场中。
山呼海啸，学徒们的声音从草场外围传来，有人坐在前列，有人站在后方，还有人御剑空中，这是新学徒入学以来的第一场决斗，两个参与决斗的同侪又都很有名气，围观者众多。艾达和沈如琢都在昨天被高级学徒告知了决斗的规则，只有她们两人会出现在演武场中，但是，青垣殿的演武场有它自己的规则，当演武场开放时，所有进入青垣殿的人都可以打开灵视通过青铜鼎观看决斗。同时，决斗者也能看见观众们。
日光照耀下绿草如毡，不远处流河如绢，沈如琢站在旷野中微微笑了，他先是温和地提问道：“听说你拿到了重明鸟蛋？”
艾达稍感气闷：“对。”
如果没有发生在朗格厝的那场意外，昨日艾达和沈如琢本该分别领到重明鸟蛋和凤凰蛋，皆大欢喜才对。艾达曾经把重明鸟误认为凤凰，她为那双异色的瞳孔着迷，很喜欢它，但是现在，她已经知道重明鸟和凤凰的差别了，再得到重明鸟蛋的时候，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
沈如琢说：“恭喜。”
的确值得恭喜，尾箕学宫并非每届都拿得出凤凰蛋这种顶级的奇珍异兽蛋，在凤凰一类的太古神兽以外，重明鸟一类的奇珍异兽同样是非常珍贵的，它一出生就是二级异兽，实力堪比强大的高级学徒，而且，不同于凤凰，术士学徒是能够自己孵化重明鸟蛋的。因此，对于学徒而言，重明鸟蛋比凤凰蛋更有可能转化为自己的直接战斗力。
整个初级学徒中拿到重明鸟蛋这个等级的奇珍异兽蛋的也仅有三位，从昨天到今天，艾达收到了非常多的“恭喜”。
可她知道自己不甘心。
重明鸟没有不好，它只是不是凤凰。
就像所有人都说她天赋很好，但是她还是差沈如琢一截。
“开始罢。”艾达后退两步，任由灵力流泄而出。她太想赢了，因此摆出了迫切的架势，在其它学徒看来，便显得粗俗而轻率了，围观者中冒出不屑的议论声。沈如琢却笑了：“倒是你的风格。”他也礼节性地退后一步，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伊丝达就站在提涅尔.仰光身旁，她眉头微蹙，瞪大眼睛，全神贯注地看着场内两人。她亲眼见沈如琢出手阻止过抱一的纷争，总觉得沈如琢深浅难测，说不定已经有可与高级学徒一战的实力，而艾达一次也没有赢过周尧。她也熟悉艾达，经过月湖底部那一遭，她得到了总量恐怖的外生灵力，艾达则得到了解析法术的能力，伊丝达其实隐隐羡慕对方，但是，在这种场合下，属阴灵核给艾达的帮助绝对无法大于属阳灵魂能够做到的。
伊丝达甚至想过偷偷出手帮助艾达，反正观战的只有初级学徒，她有把握瞒过这些人。但是，她心里清楚艾达绝不会接受这种帮助。
演武场内，百草在瞬息间停止摇曳，水流凭空上扬，艾达抬手招来龙挂！这是她学会的第一个需要同时调动两种元素的复杂招式，也是第一个被刻入灵台的法箓。当然，那头烛龙在她的灵台中睡去之后，艾达终于能够看清这个法术通路的所有细节，她控制灵力分配的能力也早已今非昔比，当她再次运用起这个法术时，威能和规模已然不同往日。
在两个决斗者上方，高悬的气团不但遮蔽了晴空，甚至使得一小片天空都灰暗起来，飓风中雷暴发出嘶鸣，以摧枯拉朽的势态朝着沈如琢狂卷而来！
周尧说过，要胜沈如琢，唯有强攻！
沈如琢并不慌乱，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知道艾达天赋极好，但她毕竟只做了一个月的学徒，他本来没怎么期待过这次对决，甚至没打算使出擅长的卦术。但是这个龙挂使得极为周正好看，沈如琢很久没有在同辈中遇到能与自己一战的对手了，他胸口发热，跃跃欲试。
沈如琢抬起双臂，指上翻出手诀，徐徐道：“未济，征凶，利涉大川。”
路重九之前告诉艾达：沈如琢出身于上都，他本可以进入最强势的角亢学宫修习，他选择尾箕，本身就是冲着凤凰蛋来的。艾达从来没有小瞧过他，她就没指望过一招定乾坤，使出龙挂仅仅是为了争取一些时间，飓风奔袭时她借力后退，凭空画出大半个计划好的阵法，却在听见沈如琢出声时顿了一顿。
沈如琢用的是未济卦，意为火在水上，无法相融，出行则面临凶险，但或许能够顺利渡过大河。
艾达本以为使出龙挂以后，沈如琢会使涣卦一类的卦术涣散水与风，解除她的法术。她没有料中沈如琢的应对，这本也正常，她甚至猜想过沈如琢不一定会使出周易中的法术。但沈如琢用了，用的偏是未济，它能破解龙挂，却也使得不远处的河流涨水，洪水漫过草场。
艾达多次公开使用法术，她擅长水元素对沈如琢而言绝不是秘密，沈如琢往演武场中引入水，是有利于她的。
这是在让她。她们是同辈，他本不必让她。
这种让法，和瞧不起她何异？
艾达思维被扰乱，情绪急剧起伏，画出的阵法就显出沉郁顿挫来，威势大减。她稳住心神：“龙化于蛇，或潜于漥，兹孽之牙。”
这是化形于《连山易》的法术，被擅长水元素的艾达使出来，本该能使得冰棱从水中结出，化成剧毒的龙蛇尖牙向沈如琢袭去，恰逢沈如琢托大，这个法术本该能使得沈如琢被冰蛇团团围住，身陷囹圄。可惜艾达的阵法粗陋，数条冰蛇刚从水面上弹出半人高的脑袋便偃旗息鼓，向下回潜了。
纵然如此，沈如琢却看着冰蛇复潜入漥洼，“咦”了一声，恰如洛知秋所料。他看出艾达使出的第二招与自己的家学相仿。
围观者却大多不能看出太多，只觉得这两人像在互相试探，都没有使出全力，也有人发出“嘘”声来。伊丝达却捏紧了拳头，她能看出艾达刚才心神不稳。
艾达与她探讨过洛知秋教她的《连山易》，也是在艾达给她演示了《连山易》以后，伊丝达终于明白了洛知秋的打算。她思前想后，毕竟没有把洛知秋的想法告诉艾达，一是艾达性格直率，有时候知道太多反而不好，不能告诉艾达无论她成功与否，洛知秋都会如愿；二是那时候艾达刚刚拿到烛龙殿一半灵核，凭借灵核和《连山易》，伊丝达觉得艾达也许有胜算。
但要是艾达一直把《连山易》使成这样，她必败无疑。沈如琢不是会轻易放走挑战者失误带来的机会的对手。
围观者在想什么，艾达毫不关心，她已经从一瞬间的情绪起伏中走出来，只专注地看着她的对手。刚才的失手反而迫使她暂时放下了一切杂念，只专注于怎么赢过沈如琢。
她甚至忘记了凤凰蛋。
沈如琢还在让她，他等她出手，艾达要利用这次机会。
像是月湖长殿的尽头通到新学徒们的住处一样，青垣殿的内庭也有一个通向大型演武场的通道。第一个月结束之后，通识课的八座选课大鼎被撤了下去，在少数孩子们通过测试拿到奇珍异兽之后，另一座无字青铜鼎被放在了内庭的右侧，距离青垣殿的台阶十余步之遥。
艾达和沈如琢现在就站在青铜鼎前方，两人互相一作揖，各自后退一步，将挑战帖投入了鼎中，幽蓝色的火焰吞噬了符箓，静静地熄灭了。一息以后，一圈跃动的火焰出现在大鼎十步以外的空地上，艾达和沈如琢在火焰中消失不见，她们被传送到了用作演武场的开阔草场中。
山呼海啸，学徒们的声音从草场外围传来，有人坐在前列，有人站在后方，还有人御剑空中，这是新学徒入学以来的第一场决斗，两个参与决斗的同侪又都很有名气，围观者众多。艾达和沈如琢都在昨天被高级学徒告知了决斗的规则，只有她们两人会出现在演武场中，但是，青垣殿的演武场有它自己的规则，当演武场开放时，所有进入青垣殿的人都可以打开灵视通过青铜鼎观看决斗。同时，决斗者也能看见观众们。
日光照耀下绿草如毡，不远处流河如绢，沈如琢站在旷野中微微笑了，他先是温和地提问道：“听说你拿到了重明鸟蛋？”
艾达稍感气闷：“对。”
如果没有发生在朗格厝的那场意外，昨日艾达和沈如琢本该分别领到重明鸟蛋和凤凰蛋，皆大欢喜才对。艾达曾经把重明鸟误认为凤凰，她为那双异色的瞳孔着迷，很喜欢它，但是现在，她已经知道重明鸟和凤凰的差别了，再得到重明鸟蛋的时候，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
沈如琢说：“恭喜。”
的确值得恭喜，尾箕学宫并非每届都拿得出凤凰蛋这种顶级的奇珍异兽蛋，在凤凰一类的太古神兽以外，重明鸟一类的奇珍异兽同样是非常珍贵的，它一出生就是二级异兽，实力堪比强大的高级学徒，而且，不同于凤凰，术士学徒是能够自己孵化重明鸟蛋的。因此，对于学徒而言，重明鸟蛋比凤凰蛋更有可能转化为自己的直接战斗力。
整个初级学徒中拿到重明鸟蛋这个等级的奇珍异兽蛋的也仅有三位，从昨天到今天，艾达收到了非常多的“恭喜”。
可她知道自己不甘心。
重明鸟没有不好，它只是不是凤凰。
就像所有人都说她天赋很好，但是她还是差沈如琢一截。
“开始罢。”艾达后退两步，任由灵力流泄而出。她太想赢了，因此摆出了迫切的架势，在其它学徒看来，便显得粗俗而轻率了，围观者中冒出不屑的议论声。沈如琢却笑了：“倒是你的风格。”他也礼节性地退后一步，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伊丝达就站在提涅尔.仰光身旁，她眉头微蹙，瞪大眼睛，全神贯注地看着场内两人。她亲眼见沈如琢出手阻止过抱一的纷争，总觉得沈如琢深浅难测，说不定已经有可与高级学徒一战的实力，而艾达一次也没有赢过周尧。她也熟悉艾达，经过月湖底部那一遭，她得到了总量恐怖的外生灵力，艾达则得到了解析法术的能力，伊丝达其实隐隐羡慕对方，但是，在这种场合下，属阴灵核给艾达的帮助绝对无法大于属阳灵魂能够做到的。
伊丝达甚至想过偷偷出手帮助艾达，反正观战的只有初级学徒，她有把握瞒过这些人。但是，她心里清楚艾达绝不会接受这种帮助。
演武场内，百草在瞬息间停止摇曳，水流凭空上扬，艾达抬手招来龙挂！这是她学会的第一个需要同时调动两种元素的复杂招式，也是第一个被刻入灵台的法箓。当然，那头烛龙在她的灵台中睡去之后，艾达终于能够看清这个法术通路的所有细节，她控制灵力分配的能力也早已今非昔比，当她再次运用起这个法术时，威能和规模已然不同往日。
在两个决斗者上方，高悬的气团不但遮蔽了晴空，甚至使得一小片天空都灰暗起来，飓风中雷暴发出嘶鸣，以摧枯拉朽的势态朝着沈如琢狂卷而来！
周尧说过，要胜沈如琢，唯有强攻！
沈如琢并不慌乱，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知道艾达天赋极好，但她毕竟只做了一个月的学徒，他本来没怎么期待过这次对决，甚至没打算使出擅长的卦术。但是这个龙挂使得极为周正好看，沈如琢很久没有在同辈中遇到能与自己一战的对手了，他胸口发热，跃跃欲试。
沈如琢抬起双臂，指上翻出手诀，徐徐道：“未济，征凶，利涉大川。”
路重九之前告诉艾达：沈如琢出身于上都，他本可以进入最强势的角亢学宫修习，他选择尾箕，本身就是冲着凤凰蛋来的。艾达从来没有小瞧过他，她就没指望过一招定乾坤，使出龙挂仅仅是为了争取一些时间，飓风奔袭时她借力后退，凭空画出大半个计划好的阵法，却在听见沈如琢出声时顿了一顿。
沈如琢用的是未济卦，意为火在水上，无法相融，出行则面临凶险，但或许能够顺利渡过大河。
艾达本以为使出龙挂以后，沈如琢会使涣卦一类的卦术涣散水与风，解除她的法术。她没有料中沈如琢的应对，这本也正常，她甚至猜想过沈如琢不一定会使出周易中的法术。但沈如琢用了，用的偏是未济，它能破解龙挂，却也使得不远处的河流涨水，洪水漫过草场。
艾达多次公开使用法术，她擅长水元素对沈如琢而言绝不是秘密，沈如琢往演武场中引入水，是有利于她的。
这是在让她。她们是同辈，他本不必让她。
这种让法，和瞧不起她何异？
艾达思维被扰乱，情绪急剧起伏，画出的阵法就显出沉郁顿挫来，威势大减。她稳住心神：“龙化于蛇，或潜于漥，兹孽之牙。”
这是化形于《连山易》的法术，被擅长水元素的艾达使出来，本该能使得冰棱从水中结出，化成剧毒的龙蛇尖牙向沈如琢袭去，恰逢沈如琢托大，这个法术本该能使得沈如琢被冰蛇团团围住，身陷囹圄。可惜艾达的阵法粗陋，数条冰蛇刚从水面上弹出半人高的脑袋便偃旗息鼓，向下回潜了。
纵然如此，沈如琢却看着冰蛇复潜入漥洼，“咦”了一声，恰如洛知秋所料。他看出艾达使出的第二招与自己的家学相仿。
围观者却大多不能看出太多，只觉得这两人像在互相试探，都没有使出全力，也有人发出“嘘”声来。伊丝达却捏紧了拳头，她能看出艾达刚才心神不稳。
艾达与她探讨过洛知秋教她的《连山易》，也是在艾达给她演示了《连山易》以后，伊丝达终于明白了洛知秋的打算。她思前想后，毕竟没有把洛知秋的想法告诉艾达，一是艾达性格直率，有时候知道太多反而不好，不能告诉艾达无论她成功与否，洛知秋都会如愿；二是那时候艾达刚刚拿到烛龙殿一半灵核，凭借灵核和《连山易》，伊丝达觉得艾达也许有胜算。
但要是艾达一直把《连山易》使成这样，她必败无疑。沈如琢不是会轻易放走挑战者失误带来的机会的对手。
围观者在想什么，艾达毫不关心，她已经从一瞬间的情绪起伏中走出来，只专注地看着她的对手。刚才的失手反而迫使她暂时放下了一切杂念，只专注于怎么赢过沈如琢。
她甚至忘记了凤凰蛋。
沈如琢还在让她，他等她出手，艾达要利用这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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