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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秦王

    此言一出,他们果真不再拉扯了。

    刘公公率先问我:“你有什么办法?”

    我道:“御花园的青梅花开了。大家不是最喜青梅?折下数朵,叠放在泛黄的绸子上,既添了姿色,也表了殿下对大家的知心。岂非一举两得?”

    刘公公和那群小太监面面相觑了一番,我看见他当时差点没对着我跪下。

    一炷香的时间,小黄门们便在御花园中折了无数青梅,从来只会吆五喝六当甩手掌柜的刘公公,居然也亲自上阵,边催促着边摘,没一会儿一箩筐的梅花朵儿便来到了太液池边,被一瓣一瓣的洒落在绸子上,水波微漾,梅花的苦寒之香扑鼻而来。刘公公破涕为笑——他在主子们面前常常如此,说道:“好!好!好!”

    他连道三声好字,可见这主意是真的好,我晓得自己为刘公公立了大功,这几日绝不会再饿肚子了。

    能填饱肚子,便是我如今最大的期盼了。

    秦王的辇车到了,刘公公满脸堆笑的迎他落驾。我之前从未见过秦王,但听过他的赫赫威名,听过他为圣人打下长安城的英勇战绩,当然还有长安闺阁里冒出来的私话——秦王是千年难遇的美男子。

    最开始我并不相信,只觉得这些都是待嫁的闺秀们说谣,哪有人能如她们说的那般十全十美?直到此时此刻,秦王扶着刘公公的胳膊下了辇,另一只手抬起压在额头上的纱帽,抬起脸来,正对上我的脸。

    秦王生的剑眉星目,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但又不似乡野流窜的村汉那样粗犷,他的眉目间有一股知书达理的柔和,与这张刚正不阿的英俊面容杂糅在一起,显得更为俊秀,教人远远一看,便晓得是人中龙凤。

    秦王围着小塘四周看了一圈,刘公公赶忙向他一一说明,他微微颔首,目光滞留在银稠上的青梅花上。我本以为他是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不禁屏息凝神,站在一边的刘公公更是紧张的满头大汗,谁知秦王忽地一笑,对着满塘的青梅花努了努下巴,说:“这主意是哪个想的?真是比本王还明了父皇,甚是周到。”

    刘公公松了口气,不敢再卖弄聪明,老实回答道:“回禀殿下,这是奴手底下的二八想的。”

    秦王显然没听过我的名字,疑道:“二八?”

    刘公公伸手指一指我,道:“就是那个。”

    秦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转过身来,看定了我,便道:“你上前。”

    秦王貌相温和,毋论说什么时都是一副蔼然可亲的模样,但当他定睛看着我的时候,我却感到一股说不出的凌厉,正如史书中所述的司马懿般“鹰视狼顾”,想着想着,一时没回过神来,刘公公忙叫我:“殿下叫你呢,还不快过来!”

    我赶紧上前,提了衣摆跪礼,秦王略摆一摆手:“免了。”

    我只好生硬的说:“奴二八,参见秦王殿下。”

    秦王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问道:“看着倒是岁数轻。多大年纪了?”

    我说:“明日便十三岁了。”

    我看见秦王的眉角微微动了一下,将信将疑道:“十三岁?”

    我颔首。

    秦王再问:“入宫多少日子了?”

    我说:“快一年了。”

    秦王转过脸去瞧向刘公公,刘公公赶紧摆出他那副阿谀的笑脸,秦王说:“差事办的极好,本王甚是满意,赏钱自然少不了你的,若是得空,本王自会替你也在父皇那儿讨一份赏。”

    刘公公乐得合不拢嘴,跪倒在地又是磕头又是谢恩,秦王示意一旁的随侍搀他起来,秦王道:“本王还要替父皇料理国事,便不多言了。青梅花枯的快,父皇生辰之前,还望刘公公多留意着些。”

    刘公公连声应诺,而后又是跪礼:“恭送秦王殿下!”

    身后一众跟班的小黄门们也一同行大礼,我也顺势跪下,随他们的声音一同说道:“恭送秦王殿下!”

    秦王转头到了辇车边上,随侍搀他登辇,刘公公送走了大佛,松了口气,擦擦额头上的汗珠,正要起身,谁知秦王又转了过来,他吓得赶忙又跪的笔直,秦王说:“还有一件事,要请刘公公割爱了。”

    刘公公说:“殿下这是哪里话?”

    秦王抬起手,不偏不倚的,正指在我的帽檐上,他说:“这个人,往后送到秦王府来当差吧。”

    我当时傻傻的跪着,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苦日子,到头了。

    秦王的辇车一走,小太监们就大叫起来,他们拽着我,说我要飞黄腾达了。

    我说:“不过是调去秦王府,哪里来的飞黄腾达?”

    小太监们七嘴八舌,一个说:“你怎不晓得这宫里的规矩?找不着靠山,一辈子就是个杂扫太监,能博得主子几分青眼已实属不易,何况点名道姓传你去当差?你再多卖卖乖,没准就是秦王跟前的红人了!”

    另一个最笨,说不清,就道:“苟富贵,勿相忘!”

    刘公公上前一巴掌打在那小太监的后脑勺上:“富贵富贵!是福是祸还说不准呢!”

    小太监捂着头不敢讲话了。

    刘公公给他们训话:“咱西厢是破落了些,吃穿用度不比太极殿的太监好,也不能整日挨在主子们跟前,但胜在安稳,你们这群憨包猪头,连点树叶子烂花瓣儿都扫不干净,去了那勾心斗角的地方,没半日就被捉去五马分尸了!还天天抱怨,也不瞧瞧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这下所有小太监都不敢讲话了。

    刘公公板着脸狠狠骂了他们一顿,随后叫人打发小太监们离开了。空荡荡的太液池边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刘公公说:“事不宜迟,你今儿就得走,日子一久,秦王对你面孔生了,你就算去了秦王府,也难有出头之日了。”

    我说:“是。谢公公着想。”

    那个下午,我背着一只不算大的包袱,包袱里装满了我为数不多的衣物和杂物,还有一小囊刘公公给的银子,被送去了秦王府。

    在秦王府的日子是忐忑的,不像在皇宫做杂扫太监时还可以偶尔嬉笑怒骂,因为每天都在主子跟前转悠,随时都要恭恭敬敬一丝不苟,不过在我看来,自己的日子算得上是越过越好了。

    王府虽是重地,但不比皇城森严,又近闹市,进出买办都方便,不过一只通行令牌足矣。也就是说,若是我闷的久了,找个什么借口跑出府里,到朱雀大街上散散心,买点小食,甚至充着秦王府的牌子吃喝嫖赌一番,都是易如反掌的,当然我从没这么干过。

    秦王常召我办差,偶尔还让我给他看茶,赏我几块他吃的点心,得闲时也同我聊聊他养的花草鱼虾,日子久了,我也算得是秦王跟前的半个红人,府里的侍子见了我,也尊我一句“二八公公”。

    有一回,我在府里的池子边喂鱼,听两个穿鹅黄单衣的宫娥说闲话,究竟说的什么我听不清,但每当我听见“秦王”两个字,其中那个长得清清丽丽的宫娥便掩嘴笑个不停,很娇羞的样子。我约莫明白了是怎样一回事,正为这些少女心思笑着,却听另一个长得粗糙些的宫娥说:“莫做那白日梦,秦王可不是你我能捉摸透的人。”

    这一句,我深以为然。

    秦王对我多加青眼,府里人尽皆知。到秦王府不久,他便命我做王府总管太监的副手,这可是个高职,就连老太监都说从未见过年轻的小孩子来坐这种圆滑差事。不仅如此,每当秦王问我话时,总是有意无意的试探我如何看待朝局,如何看太子,甚至是圣人,身为奴才,我不敢回应这些问题,他便换一条路径,一遍遍追问,直到我迫不得已吐出几个字才肯罢休。

    做奴才的不能捉摸主子的心思,更何况秦王总是令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