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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长孙皇后

    事情还得从我们回宫那日说起。

    是夜,晋王晚膳后来东宫里闹了一遭,说是花了许多银子才赎回他的马,手下还有一个爱侍被不讲理的贩子打了一顿,安抚了不少金豆子,死活要太子认一半,如若不答应,他就要带着被褥,从此赖在丽正殿不走了。结果可想而知,太子臭骂了他一顿,连人带被子的把他打出去了。

    晋王代朝,自然一团糟,今日两个来宣政殿请奏的大臣吵起来了,晋王不会打圆场,反而觉得好生有趣,激了他们两句,二人竟对骂起来,有一个气的脱了官帽砸另一个,于是两个白胡子老头便扭作一团,晋王非但不劝解,反而在一边拍手叫好,最后是旁边的黄门看不下去,跑到御史台请来了正为找不到太子而恼火的孔颖达,这才安定。两个老大臣被赶回府里闭门思过,孔颖达也劈头盖脸的教训了晋王一顿,晋王倒是不害臊,反正大家平日里对他用尽了折辱手段,也不见他改过自新,更何况孔颖达文绉绉的批判。可是孔颖达却气的病了,被抬回府里,传太医诊过,说是倒背了气,犯了血症,只怕两三日不能来朝了。

    太子不用读书,又没人管,欢喜的紧,在丽正殿门口支了皮帐,沐浴更衣过后,捉我陪他在帐子里聊天说话。他说起话就没完没了,一会儿说长孙无忌的腰带,一会儿说魏徵新写的谏文,再就是孔颖达的头发,照太子的话是这样说的:“嗬,眼见就少了。”

    太子说累了,倒在软榻上就睡了,他的头发散落在玉枕上,像一团柔软的轻云,碎发贴着他的脸,随着呼吸缓缓地起伏。他的眼睛生的淡而长,眸色如晶莹的珠子,且五官泛红,若不笑,便仿佛时时含着眼泪,将落不落。皇后总说:“本宫的承乾,是生了一双苦命的眼睛。”

    正因此,太子总是含笑。

    太子说:“总不能让别人都觉得你命苦。”

    如今太子闭着眼睛,很安静,他睁着眼睛时从没有这么安静过。虽然闭上了眼睛,但是五官依旧隐隐挂着红晕,一动不动的像一只羞涩的小兽。

    他从小就是如此,这是时间改变不了的东西。

    太子睡的很安分,我在一旁看着帐子里的火,有时看看太子有没有蹬褥子。没一会儿,便支持不住,眯着眼睛,居然也歪头睡着了。

    我被惊醒,是在纷娘的喊声里。

    她见我迷糊的睁开眼睛,大喘一口气,道:“糊涂东西,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回头一看,太子早就不在身侧。我很平静,说:“殿下又溜跑了?”

    “我看你真是糊涂了!”纷娘说,“主子现已穿戴整齐到中宫去了,你这做奴才的反倒还在呼呼大睡!”

    我吓了一跳,立即站起身来了,纷娘掀开帐帘就出去,我紧随其后,着急的问:“是今日我们离宫之事败露了?”

    纷娘回头剜我一眼,道:“可比这危急。今晚中宫娘娘难得起身,在宫里四处走走,还到小儿坊去看了皇子皇孙们嬉耍,傍晚用膳时还吃了不少,眼见是好些了,谁知半夜里忽然发起高烧来,太医一诊,说是不好了。这不,大家如今还不在宫中,晋王虎头虎脑的也不晓得怎么办,急的直跳脚,只好传人来请了太子出东宫。这么大动静,你还能睡得着,真是本事大……”

    “不好了?”我诧异:“前些日子我上太医署拿方子,刘太医不是还说皇后娘娘来春前就能痊愈?怎么就不好了?”

    皇后虽然诞育三子四女,为大家帝业筑下根基,但也因此身子骨一向不好,再加之年少时的颠沛流离,随军征战,难免落下些病痛,但也仅仅只是些无伤大雅的小疾,不至于到让太医说出“不好”两个字的程度。

    从东宫到中宫需要绕道太极宫,是有些路程的,我并纷娘气喘吁吁的走了好久才到,见中宫外灯火通明,行入寝宫正门,门外宫娥进进出出,三五个太医正待命,都急的满头大汗。我上前询问细况,一个下三阶医工告诉我:“娘娘重病不起,急需施针……”

    我问:“哪里施针?”

    医工道:“天灵盖……”

    果然祸不单行,施针容易,可在头顶施针却是极险,便是华佗再世,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若是成了自有大赏,若是稍有差池,必然人头落地,株连全家,因而满署医官没有一个敢自告奋勇,宁可眼睁睁看着主子活活病死,也不愿去冒这个险。古今无数帝王权贵就是被这样活活拖死的。

    我又问他:“太子呢?”

    医工说:“方才周太医开了退烧醒神的药,太子亲自进去侍药了。”

    我于是也进寝宫,端着托盘的宫娥站在门口,冲我行了一礼,我从她手上端着的托盘里拿了一只面纱戴好,进门不远,便见晋王蹲在月洞门的纱帘外,看见我过来,他才起身,侍子为他拍打衣物上的灰尘,我正欲行礼,他道:“算了。”

    我于是问:“晋王殿下何不入内?”

    晋王说:“方才进去过了,母后昏沉着,本王不晓得怎么给睡着的人喂药,然后你们宫里那位就让我滚……”

    他的侍子打断他:“然后太子就请晋王殿下出来了。”

    晋王撇了撇嘴,说:“对对对,他请我出来了。”

    我颔首,向他告退,掀开纱帘进去,太子正跪坐在皇后榻前的蒲团上,我定睛看了看,那只蒲团上绣着一只红莲花。

    太子此刻也戴着面纱,他戴着面纱便只露出一双眼睛,他的眼睛和大家长得像,再加上身型相仿,此刻便与年轻时的大家别无两样。只是在大家像他这么大时,眼里却装满了深邃和捉摸不定,而他好像一潭清水,一眼就能望到底。

    他见了我并未说话,只安心给皇后侍药,用完的药蛊都有宫娥来一并收取。

    药喂完了,太子就靠在床檐上,正要歇息一下,皇后突然咳嗽起来,眼见是醒了,太子见状急忙就要起身,却被皇后一把抓住,我原以为皇后是要嘱托他些什么,谁知皇后却轻声喊他:“二郎。”

    太子愣住了,我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