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预言公司
全透明电梯迅速上行，整座城市逐渐匍匐在傅珂脚下。从环绕的废墟中仍能一瞥云乡完整时的胜景，那些庞大恢弘的浮空建筑，此时笼罩在荒凉破败中，像受伤的巨兽，抱着残躯沉默着。
但在近处，行人来往不停，大楼或高或矮，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双子高楼附近，好像时光在此凝固，不是中心城区被重建，而是根本没有被毁灭。
灾难。傅珂皱起眉头。什么样的灾难能摧毁这样一座城市？
他决心不再多想，毕竟自己的事还没有解决，还是活命要紧。在最后一段路程，他开始整理思路。
“现在应有三件事要解决。按照优先级，分别是炸梦，回家的路，奇术。”
“根据银钩酒吧的回忆，那位女士，好像叫玛妮·钦瓦那，处于半梦半醒中，然后突然炸梦。当然不排除是因为那个男人往她杯子里放的东西。会长在看见一次炸梦后，没有着急处理我，说明这件事还没有到火烧眉毛的地步。”
“至于回家的路，如果刘仁湖的话属实，大桥消失就无法离开云乡，那首先考虑的问题反而是这种封锁带来的变化。我并不知道云乡是如何运作的，食物是否会短缺，但提前囤积总没有坏处。”
“那么在前两件事的前提下，进入奇术领域就显得很有作用。或者获取强力的奇术物品，一切以自保为前提。另外还要询问自己特殊能力的问题。”
不知道钱够不够啊。傅珂掏出一张白色卡片，上面印着白塔会的标志——边缘无所定形的暗沉星空中，金色的三角线条缓缓旋转，偶尔分裂成两个错开的三角又迅速合拢。
不知道用了什么技术，这个图案在任何材料上都是动态的。傅珂想到一个老板叫员工打印动图的笑话，在这里恐怕不是什么难事。
这张卡片是白塔会的身份卡，也用作消费，上面有一个四千的字样，代表里面的余额。他猜测这可能和黑网吧类似，何掀金随便找的别人的身份证给自己。
叮——
打开的电梯门打断傅珂的思考，一个堆满笑容的胖子站在电梯口迎了上来：
“嗨嗨！这边请！尊敬的客人，您需要什么业务呢，解惑答疑，寻踪问迹，都是我司的王牌业务！”
他的语气近乎谄媚，声音却尖锐嘶哑，让傅珂很不舒服。
“哦？您是新来云乡的旅客？成为奇术者的方法也不是没有呢。”
傅珂被引到一张豪华皮质沙发上，面前迅速堆满果盘，茶水和咖啡，仿佛这是他们的最后一单，做完就要跑路。
他趁着胖子倒水的间隙，四下打量一番，将这间位于顶层的公司看在眼里。
前台坐着一位女士，打扮传统保守，带着粗黑框眼镜，神情呆滞却难掩端庄动人。
蓝白色的塑料板将大厅分成无数个小格子间，每个格子间都放置着一张木桌和两张靠背椅，让客人和员工相对而坐。
员工更是花里胡哨，有女巫袍，悬浮扫帚和水晶球组成的魔女三件套；留着长须，戴着高冠，手持龟甲的东方神秘力量；手持塔罗牌，穿着用金线和轻纱缝制的衣服的异域神秘女人……
好家伙，东西结合，对阵下药，这就叫专业！
“呐，如果客人您信奉科学，除了人工，我们还有机器算命服务，您打算怎么选择呢？”胖子将水端到傅珂手上，笑眯眯地说，“机器算命是新业务，虽然优惠时间已经过了，但您还可以享受新会员优惠哦！”
“所谓智能占卜，就是把占卜这门技术网络化，智能化！”
“为占卜赋能，创建功能抓手，沉淀出一套可复用的方法，和传统占卜的工具解耦，打磨颗粒度，实现预言产业落地……”
傅珂拿起一块西瓜，露出局促的微笑说道：“那就机器算命吧。”
……
“咳咳，咳咳、”
胖子掀开傅珂面前满是灰尘的老旧绒布，露出一台老式电脑，还是那种大脑袋机器，连鼠标都是滚轮的，估计这东西和傅珂年龄差不多大。
“麻烦您伸出手来。”
傅珂不明所以地摊出右手。
胖子眼疾手快，拿起电脑的黑色三角插头，突然插进傅珂的掌心。既没有流血，也没有痛觉，就像插在泥土里，只是有些痒痒的。
“我们是按问题计费，一个问题300块，请您尽情提问吧！”胖子带上格子间的门，最后说了一句。
傅珂嗯了一声，呆呆地看着掌心的插头，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他并没有获知这个胖子的名字！
也许是奇术失灵了？他压下心里的疑问，轻轻点下鼠标左键。
“欢迎，傅珂。”
一道冰冷的机械声响起，傅珂只觉得四周的场景变得抽象，疏离，像是闪着雪花的老电视，在午夜默默闪动着，又像那些“怪核”图片里的场景，老旧模糊，有种特别的伤感以及恐惧。
于此同时，一团黑色在屏幕中心渲染开来，这黑色并不存粹，像是某种深蓝，还有白点在其中闪烁，像是星空的一角。一个金色的三角在其中转动。
又是白塔会的标志，只是这台电脑的缘故，标志有些失真。
一个用字符拼凑的笑脸很快出现在屏幕上。
：）
这据说是计算机历史上第一个表情，用一个冒号和反括号组成倾倒的笑脸，和这台机子的年龄倒也符合。
“请输入您的问题。答案的可靠程度因提问而改变，请斟酌用语。”
傅珂移动滚轮鼠标，将光标放进输入框，思索片刻后输入第一个问题：
“我最有可能解决炸梦问题的地方是？”
他没有问如何解决炸梦，因为这可能导致一些无法实现的回答。
电脑一度没有动作，傅珂几乎觉得这玩意儿坏掉了，直到几秒后，一张模糊的图片被逐行打印出来——上面是一辆坠落在花园的列车，如钢铁长龙盘踞在茂盛的植物中。
这就是答案？傅珂记住图片的每一个细节，问出第二个问题。
“我最有可能回家的途径。”
一张大桥的图片被打印出来，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信息。
浪费三百块！三百块！傅珂一阵懊恼，早知道还不如不问！
好吧。他调整心态，一阵思考后，决定询问最后一个问题，因为他感觉到这种询问似乎正迅速消耗着自己的体力。
这玩意不会靠我供电吧？他摸了摸插在掌心的插头，确实有一种力量流失的不适感。
“获取奇术的方法。”
最后一个问题他问得很笼统，也是想看看这台机子给出答案的逻辑。
滋滋滋——滋——
细微的电流声响起，片刻后一张灰蒙蒙的图片被打印出来，呈现的是教堂的模样，也就是灾难艺术家协会的总部。一层浮灰漂浮在图片上，不知道是图片失真的缘故，还是教堂内真的有灰尘。
正当傅珂打算拔掉插头时，他又想起一件事，决定再问一一个问题：
“我脑子里的奇术是怎么回事？”
这次的间隔前所未有的长，一段时间后也没有图片出现，而是一个机械的声音响起：“您的奇术……来自一件奇术物品……奥林……”
滋滋，滋滋，砰！夸张的电流声后，电脑直接断电，屏幕迅速黑了下去，映出傅珂一脸茫然的脸。
不说就不说，断电干嘛？！他拔出插头，走出格子间，发现卡片上的金额已经变成了2800，恰好是四个问题的价格。
傅珂想了想，从果盘里拿出一大块西瓜，走进电梯前，对前台打了一个招呼：“再见，罗恩小姐。”
她叫琳赛·罗恩。
“再见，客人。”琳赛·罗恩没有为傅珂叫出自己的名字而吃惊，而是礼貌回应道。这里是云乡，各式各样的奇迹都作寻常。
真不公平啊这个世界。她只是这样想着，奇术的光芒并没有照到每一个人。琳赛有些遗憾地想到。但只要存够钱，就能在黑市买材料了……抱着这样的期许，她已经忍耐了许久。
……
“滋滋，滋滋。”待他走后，电脑屏幕重新亮起来。原来根本没有什么电流声，那只是电脑发出的拟声词。
胖子老板推门走进来，眼里露出对财富的渴望，迫不及待地道：“他问了几个问题。”
“这个问题也是三百，而且已经生效。”电脑立即回答。
“……”
胖老板的表情像吃了一只死猫，“行吧，告诉我。”
“只问了一个，三百块。”
“……”
“你的意思是，他进来这么久，就问了一个问题，而我什么也没捞着？”
“爱信不信。”
“……”老板再次沉默，努力控制抽动的嘴角。
……
入夜，傅珂走出中心城区，手里拎着一个大塑料袋，里面装着毛巾，牙膏，换洗衣物之类的东西，唯独没有食物和水。
他的肚子已经开始抗议。他决定先回博物馆吃昨天的剩汉堡对付一下，顺便咨询理查德相关事宜——作为外乡人，贸然行动不是一个好选择。
嗯？他瞪大眼睛，看着空中缺了一块的月亮，突然觉得有些水土不服。
这里的月亮缺的不是角，而是中心。
一轮月环挂在天空，边缘微微扩张又缩回，好像有生命一般。
这也是奇术的一部分？他嘴角抽动，强迫自己接受月亮是个环这一事实。
但在近处，行人来往不停，大楼或高或矮，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双子高楼附近，好像时光在此凝固，不是中心城区被重建，而是根本没有被毁灭。
灾难。傅珂皱起眉头。什么样的灾难能摧毁这样一座城市？
他决心不再多想，毕竟自己的事还没有解决，还是活命要紧。在最后一段路程，他开始整理思路。
“现在应有三件事要解决。按照优先级，分别是炸梦，回家的路，奇术。”
“根据银钩酒吧的回忆，那位女士，好像叫玛妮·钦瓦那，处于半梦半醒中，然后突然炸梦。当然不排除是因为那个男人往她杯子里放的东西。会长在看见一次炸梦后，没有着急处理我，说明这件事还没有到火烧眉毛的地步。”
“至于回家的路，如果刘仁湖的话属实，大桥消失就无法离开云乡，那首先考虑的问题反而是这种封锁带来的变化。我并不知道云乡是如何运作的，食物是否会短缺，但提前囤积总没有坏处。”
“那么在前两件事的前提下，进入奇术领域就显得很有作用。或者获取强力的奇术物品，一切以自保为前提。另外还要询问自己特殊能力的问题。”
不知道钱够不够啊。傅珂掏出一张白色卡片，上面印着白塔会的标志——边缘无所定形的暗沉星空中，金色的三角线条缓缓旋转，偶尔分裂成两个错开的三角又迅速合拢。
不知道用了什么技术，这个图案在任何材料上都是动态的。傅珂想到一个老板叫员工打印动图的笑话，在这里恐怕不是什么难事。
这张卡片是白塔会的身份卡，也用作消费，上面有一个四千的字样，代表里面的余额。他猜测这可能和黑网吧类似，何掀金随便找的别人的身份证给自己。
叮——
打开的电梯门打断傅珂的思考，一个堆满笑容的胖子站在电梯口迎了上来：
“嗨嗨！这边请！尊敬的客人，您需要什么业务呢，解惑答疑，寻踪问迹，都是我司的王牌业务！”
他的语气近乎谄媚，声音却尖锐嘶哑，让傅珂很不舒服。
“哦？您是新来云乡的旅客？成为奇术者的方法也不是没有呢。”
傅珂被引到一张豪华皮质沙发上，面前迅速堆满果盘，茶水和咖啡，仿佛这是他们的最后一单，做完就要跑路。
他趁着胖子倒水的间隙，四下打量一番，将这间位于顶层的公司看在眼里。
前台坐着一位女士，打扮传统保守，带着粗黑框眼镜，神情呆滞却难掩端庄动人。
蓝白色的塑料板将大厅分成无数个小格子间，每个格子间都放置着一张木桌和两张靠背椅，让客人和员工相对而坐。
员工更是花里胡哨，有女巫袍，悬浮扫帚和水晶球组成的魔女三件套；留着长须，戴着高冠，手持龟甲的东方神秘力量；手持塔罗牌，穿着用金线和轻纱缝制的衣服的异域神秘女人……
好家伙，东西结合，对阵下药，这就叫专业！
“呐，如果客人您信奉科学，除了人工，我们还有机器算命服务，您打算怎么选择呢？”胖子将水端到傅珂手上，笑眯眯地说，“机器算命是新业务，虽然优惠时间已经过了，但您还可以享受新会员优惠哦！”
“所谓智能占卜，就是把占卜这门技术网络化，智能化！”
“为占卜赋能，创建功能抓手，沉淀出一套可复用的方法，和传统占卜的工具解耦，打磨颗粒度，实现预言产业落地……”
傅珂拿起一块西瓜，露出局促的微笑说道：“那就机器算命吧。”
……
“咳咳，咳咳、”
胖子掀开傅珂面前满是灰尘的老旧绒布，露出一台老式电脑，还是那种大脑袋机器，连鼠标都是滚轮的，估计这东西和傅珂年龄差不多大。
“麻烦您伸出手来。”
傅珂不明所以地摊出右手。
胖子眼疾手快，拿起电脑的黑色三角插头，突然插进傅珂的掌心。既没有流血，也没有痛觉，就像插在泥土里，只是有些痒痒的。
“我们是按问题计费，一个问题300块，请您尽情提问吧！”胖子带上格子间的门，最后说了一句。
傅珂嗯了一声，呆呆地看着掌心的插头，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他并没有获知这个胖子的名字！
也许是奇术失灵了？他压下心里的疑问，轻轻点下鼠标左键。
“欢迎，傅珂。”
一道冰冷的机械声响起，傅珂只觉得四周的场景变得抽象，疏离，像是闪着雪花的老电视，在午夜默默闪动着，又像那些“怪核”图片里的场景，老旧模糊，有种特别的伤感以及恐惧。
于此同时，一团黑色在屏幕中心渲染开来，这黑色并不存粹，像是某种深蓝，还有白点在其中闪烁，像是星空的一角。一个金色的三角在其中转动。
又是白塔会的标志，只是这台电脑的缘故，标志有些失真。
一个用字符拼凑的笑脸很快出现在屏幕上。
：）
这据说是计算机历史上第一个表情，用一个冒号和反括号组成倾倒的笑脸，和这台机子的年龄倒也符合。
“请输入您的问题。答案的可靠程度因提问而改变，请斟酌用语。”
傅珂移动滚轮鼠标，将光标放进输入框，思索片刻后输入第一个问题：
“我最有可能解决炸梦问题的地方是？”
他没有问如何解决炸梦，因为这可能导致一些无法实现的回答。
电脑一度没有动作，傅珂几乎觉得这玩意儿坏掉了，直到几秒后，一张模糊的图片被逐行打印出来——上面是一辆坠落在花园的列车，如钢铁长龙盘踞在茂盛的植物中。
这就是答案？傅珂记住图片的每一个细节，问出第二个问题。
“我最有可能回家的途径。”
一张大桥的图片被打印出来，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信息。
浪费三百块！三百块！傅珂一阵懊恼，早知道还不如不问！
好吧。他调整心态，一阵思考后，决定询问最后一个问题，因为他感觉到这种询问似乎正迅速消耗着自己的体力。
这玩意不会靠我供电吧？他摸了摸插在掌心的插头，确实有一种力量流失的不适感。
“获取奇术的方法。”
最后一个问题他问得很笼统，也是想看看这台机子给出答案的逻辑。
滋滋滋——滋——
细微的电流声响起，片刻后一张灰蒙蒙的图片被打印出来，呈现的是教堂的模样，也就是灾难艺术家协会的总部。一层浮灰漂浮在图片上，不知道是图片失真的缘故，还是教堂内真的有灰尘。
正当傅珂打算拔掉插头时，他又想起一件事，决定再问一一个问题：
“我脑子里的奇术是怎么回事？”
这次的间隔前所未有的长，一段时间后也没有图片出现，而是一个机械的声音响起：“您的奇术……来自一件奇术物品……奥林……”
滋滋，滋滋，砰！夸张的电流声后，电脑直接断电，屏幕迅速黑了下去，映出傅珂一脸茫然的脸。
不说就不说，断电干嘛？！他拔出插头，走出格子间，发现卡片上的金额已经变成了2800，恰好是四个问题的价格。
傅珂想了想，从果盘里拿出一大块西瓜，走进电梯前，对前台打了一个招呼：“再见，罗恩小姐。”
她叫琳赛·罗恩。
“再见，客人。”琳赛·罗恩没有为傅珂叫出自己的名字而吃惊，而是礼貌回应道。这里是云乡，各式各样的奇迹都作寻常。
真不公平啊这个世界。她只是这样想着，奇术的光芒并没有照到每一个人。琳赛有些遗憾地想到。但只要存够钱，就能在黑市买材料了……抱着这样的期许，她已经忍耐了许久。
……
“滋滋，滋滋。”待他走后，电脑屏幕重新亮起来。原来根本没有什么电流声，那只是电脑发出的拟声词。
胖子老板推门走进来，眼里露出对财富的渴望，迫不及待地道：“他问了几个问题。”
“这个问题也是三百，而且已经生效。”电脑立即回答。
“……”
胖老板的表情像吃了一只死猫，“行吧，告诉我。”
“只问了一个，三百块。”
“……”
“你的意思是，他进来这么久，就问了一个问题，而我什么也没捞着？”
“爱信不信。”
“……”老板再次沉默，努力控制抽动的嘴角。
……
入夜，傅珂走出中心城区，手里拎着一个大塑料袋，里面装着毛巾，牙膏，换洗衣物之类的东西，唯独没有食物和水。
他的肚子已经开始抗议。他决定先回博物馆吃昨天的剩汉堡对付一下，顺便咨询理查德相关事宜——作为外乡人，贸然行动不是一个好选择。
嗯？他瞪大眼睛，看着空中缺了一块的月亮，突然觉得有些水土不服。
这里的月亮缺的不是角，而是中心。
一轮月环挂在天空，边缘微微扩张又缩回，好像有生命一般。
这也是奇术的一部分？他嘴角抽动，强迫自己接受月亮是个环这一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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