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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传·格陵兰阴影(7)

    Eva愁眉苦脸地坐在沙发上,对着手里摊开的书,身子微微向前倾,显然是因为又被“黑框眼镜文科男”教育了。芬格尔靠在她旁边,贞女她们四个人坐在另外两边。祭司面无表情端坐着,贞女则俯身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坐在她们对面的僧侣和先知一副生无可恋的受审犯人模样。

    贞女放下笔的时候客厅里依然保持着空气停滞似的死寂,但她好像毫无所觉,一直拨弄着Eva发梢的发卡,倒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你怎么又愁眉苦脸的。”贞女双手搂着Eva的脖子,四目相对:“而且几天不见黑眼圈又重了。”

    “呜呜,因为又被非人类的学术语言摧残了。”Eva连脸带书埋在贞女的肩上。

    “其实主要是因为你没有早点把她的两个狱友抓回来一起受苦。”

    “不要揭穿我!”Eva一拳打在芬格尔的胸口,然后把自己震得生疼:“啊啊啊你硬的像铁块一样我怎么会有一个大铁块当男朋友!”

    芬格尔只有这种时候会放声笑出来。芬格尔的言灵是青铜御座,以及或许加上他经常健身的缘故肌肉硬度比一般的混血种强很多,即使只是绷着不动也像一块花岗岩一样。Eva照理说能复制他的言灵。但是Eva用好像是“非人类的学术语言”讲了一大堆听不懂的理由说这个言灵不能复制,但是每次生气了Eva就会说是因为这个言灵太丑了所以不能用在美少女身上。

    贞女笑得很厉害,一只手挡着嘴,好像能看到她的长发也跟着身躯起伏一样:“铁块也有铁块的好处,至少很有安全感!不像有些人……”

    “咳咳。”芬格尔当即咳嗽了两声,恰到好处地终止了这场对他肌肉的调侃。

    贞女对着先知和僧侣说:“哎,要是当时你们两个能拿他当盾牌冲锋也许可以免去和当地警察大规模枪战的错误来着。”

    先知和僧侣仍旧正襟危坐,一言不发。Eva则毫不留情地反击:“他这么重的盾牌我才不信有人愿意举。”

    “喂,什么盾牌,”芬格尔给她额头一个爆栗:“你男朋友原来是肉盾么?”

    “你不是肉盾是铁盾!”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在我面前展示深情厚谊了。”贞女勉强止住了笑:“而且照顾一下某些人的感受。”她的眼神灵动地瞟着,好似并没有特定的所指。

    “我听见了。”祭司突然开口:“他们两个当时说我们正在和一大队警察对枪,而芬格尔那个货大概率正在和Eva打情骂俏,他们很’他妈的’不平衡。”

    “支持重拳出击!”Eva比着拳头,不过这次只是比划了一下,而且立刻被芬格尔抓住了。Eva顿时流露出痛苦的表情:“别捏了,你已经捏了一个下午了!”

    “我是怕你刚才打疼了。”

    “对不起对不起!”Eva求饶:“下次不叫你肯德基上校了!放过我这个可怜的小孩吧金发蓝眼超级无敌肌肉大帅哥!”

    “呃,肯德基上校是什么?”先知没忍住开口。芬格尔给了他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先知立刻又闭上了嘴。

    “因为他把我的上校鸡块一个人都吃了!”

    芬格尔没来得及捂住Eva的嘴,有点尴尬,他当时只是刚从水里出来确实有点饿,而且他只是和Eva开个玩笑而已。然而一下子就连祭司都露出了“欺负小孩真没品”的眼神。

    “……我是冤枉的!”芬格尔焦急地解释:“谁让她当时把包装袋扣在我头上!我脸上都是水粘着袋子差点窒息了。”

    贞女的眼睛往上瞟,露出沉思的神色。祭司也没说话。先知和僧侣仍在坐着,不过看他们颤抖的身躯显然很努力地在憋着。

    “好吧好吧,你们笑吧。”芬格尔恢复了一脸平静:“我罪大恶极,大法官们赶紧下达你们的审判结果吧,至少让我听听你们的’偏见’(最终审判之前所做的临时性的判决)。”

    “很没品。”祭司下达了判决结果。Eva顿时点头如捣蒜,然后想起了自己的手还捏在芬格尔手里。

    芬格尔看向从一开始就像老僧入定般坐着的先知和僧侣。

    “亚当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怎么感觉我才是犯罪嫌疑人。”

    “我要澄清一下,首先我不是单指你,同时还包括先知;其次你和他就不是犯罪嫌疑人,你们两个盗掘古墓,抢劫汽车,袭击警察,是名副其实的罪犯。”

    “见鬼,都说了我们没有盗墓!考察龙族古墓能叫盗墓么?那是守护龙族秘密促进科学研究,要是这都算盗墓的话那历史所的老头们就是世界上最大的盗墓贼!”僧侣顿时激动起来,好像受了什么惊天大冤屈,差点拍案而起,但是手刚要拍上去就想起来这里还有Eva她们,又收了回去。

    “历史所的研究人员大约不会把墓给拆了,要是那么毁坏文物他们可能会自杀谢罪。”

    “以我以往实习的经验来看他们并不会那么做,他们要是在现场大约会用高速摄影机记录这个美妙的毁灭过程并且发一篇论文,名曰填补相关领域研究空白。”先知说。

    “呜呜!”Eva这时已经挣脱了“魔爪”,躺到了沙发另一头,含着糖果点头,表示十分赞成。

    “那抢劫汽车怎么说?汽车总不是龙族发明的吧?据我所知汽车是福特用现代科技的力量发明的,福特也不是龙族间谍。”

    “那不是抢!”僧侣又要辩解,看向先知。先知点了点头:“我们有打欠条的,而且当时车主也不在车里。”

    “真是新颖的借物方式啊。”芬格尔无语:“你们的欠条车主大约没看见,不过损失分部已经替你们出了。分部已经对这事心照不宣了,到时候纪律委员会问起来……”

    “当地市民十分热情,主动将车借给我们,车辆的伤痕是年久失修,坏掉也是自己抛锚了!”僧侣心领神会。

    祭司面无表情:“真没法想象明知道是编的但是又只好接受的委员们心里是怎么看待他们俩的。”

    两个人有些尴尬地低头。

    “至于袭击警察,”芬格尔正要开口。

    “正当防卫!正当防卫!”僧侣大喊。

    “小声点。”祭司说。

    僧侣声音低下来:“枪都快顶脑门上了不自救一下就要因为强硬拒捕被当场击毙了。不得已而为之总没错吧!而且只是把他们的车胎打爆了,修车胎又要不了几个钱!至于追尾是他们水平太次了。当然如果学院硬要追究我也没话说。”

    “而且祭司来接我们的时候在飞机上直接朝下面扫射更不对吧!”

    “我可以说我隶属于某个国际恐怖组织,和你们两个是同伙,劫持了这架商用救援直升机来救你们,像这样的假身份学院在全球有成千上万个,那些组织自己都查不出问题来。”

    “照这样的话那为什么我们不能这么说。”

    “你们当然也可以用,但是我是给你们善后的,而你们是造成事故的。重点是你们怎么向学院交代。”

    “——而且你们为什么要带火箭筒去考察?”

    两个人一愣:“那带什么?这是研究所下墓勘探的标准配置。”

    “……就不能用文明一点的武器吗?”

    “文明的武器可能威力不够。”先知老实回答。

    “很好,记得到时候也这么说。”芬格尔换了个轻松的笑容,好像刚才只是在玩角色扮演:“散会。”

    “你要去哪儿?”Eva歪在沙发上,半闭着眼,显然已经困了。贞女又开始在她旁边记录些什么。

    “去见老色鬼。”芬格尔回答很简洁:“感觉他马上又要死了。”

    “替我向色鬼师父问好。”Eva打了个哈欠,睡着了。

    ***

    芬格尔走进钟楼里,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个吸顶灯和电脑屏幕发出的光亮,窗外的风还在呜呜的吹响,和电脑运转的微弱声音倒是很和谐。芬格尔一言不发,开始收拾满地的酒瓶罐子。副校长躺在椅子上睡觉。没关的电脑里还在播放电影,显然已经自动循环了好几遍了。也许是电脑音量没打开,影片并没有放出声音。

    芬格尔想起刚才的事,其实那是他们几个人之间的“规矩”。每当有人犯了错误的时候都会聚在一起,犯了错误的人要坐好接受其他人的“审判”。这是为了提前准备好应对纪律委员会的话。这个学院里再没有人比他们更熟于和那帮视学院纪律为绝对命令的老头“谈笑风生”的了,简单来说就是说谎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还会义正辞严地引用校规给自己找补。当然也有像芬格尔那样的“审判”情况。这是引用《圣经》里的原则,弟兄之间的事应当在弟兄之间解决。不过他们六个人中只有僧侣确实是信徒,其他人都是无神论者。他们这么做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宗教含义。他们之间互称的代号也是因为先知和僧侣而来。当时初入学时要在学院的礼堂——同时是一间教堂——举办入学典礼,学院的教堂里新生们都还没有到齐,只有先知第一个早早地到了。先知当时站在主席台的位置,背对着下面。结果僧侣以为新生典礼就是讲道,先知则是主讲的牧师,所以立刻正襟危坐。直到大家来了不少人,以及西装革履,胸前还插着一支玫瑰的昂热走上主席台。僧侣这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他疑惑地举手问道:“讲道什么时候开始?”昂热一脸茫然,加上先知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应该去下面坐着。这时负责打光的人员随口说了一句:“哦,新来的这位才是我们的’牧师’,那个站在光里的是先知。”礼堂里立刻哄然大笑,只剩下同样一脸茫然的僧侣和昂热四目相对。

    事实上当时先知是正在欣赏墙壁上的花纹和图案,僧侣来之前他已经把周围都看了一遍,只剩下主席台的位置了。而且他已经征得了后来才来的工作人员的同意才站到上面,工作人员则是震惊于他来的这么早。那位工作人员说他在学院工作了四十年,从来没有看见哪个学生会这么积极地来参加新生典礼。先知则回答说他们家那边的人都起这么早。那是先知平生第一次见到教堂,还是如此华丽版本的,立刻使他大为震撼。按他的说法他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宗教场所就是镇里山上的一座寺庙,第二大的是村里他家屋后一排房子连成的小庙。小庙里面整天不见有人出来,但偶尔会有人在那里做法事,偶尔还会有大善人出资在庙前临时搭几个棚办庙会。虽然按某一年僧侣暑假去先知家做客时所说——鬼哭狼嚎的,但先知觉得很不错。

    论坛上这件事立刻成了难得的头条娱乐新闻。卡塞尔学院不缺乏新闻,更不缺乏大新闻,但又娱乐又大的新闻则很少见。论坛上对此事的称呼是“当神父遇见先知”,总之从此以后他逢人就被叫先知,为了配合他还有僧侣,几个人后来都开玩笑地起了相应的代号,倒是省去了执行任务时总要想代号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