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亚平宁——雷鸣（10）
迦太基军队如同一条臃肿的胖龙，在通向阿普里亚的道路上缓慢地前行，在坎帕尼亚的巨大收获严重拖慢了他们的脚步。数百辆大车装载着谷物和各种战利品，还有数千只牲畜夹杂在队伍中间，使得这支队伍宛如一支游牧人大军。罗马人依然远远地跟随着他们的身后，保持着一天的距离，而迦太基人早已经习惯于这种情况，后卫部队的警惕性正在慢慢地松懈。
早在准备离开坎帕尼亚地区的时候，汉尼拔就同蒙华等人研究过了行动的路线，由于不熟悉当地情况，而所有的当地人又早已逃之夭夭，所以他们只能通过地图来讨论。
“根据斥候的报告，罗马人已经占领了西努尼萨的北方，那是通向阿庇亚大道并前往阿普里亚的捷径。”蒙华指着地图告诉大家。
“那我们只能通过卡西利努姆返回阿普里亚了。”汉尼拔指向了另外一条山道。
“还有一条道路，那就是经由加利斯北方狭隘的卡利库拉山谷。”蒙华有点犹豫地看着这条路线，“不过这里地势险要，很容易被人伏击，我们还是不要冒险为好。”
“说的对，我看我们还是走卡西努姆比较好，这里沿途有几个可作为牧场的平原，很适合我们大队人马一路休整。”汉尼拔敲了敲地图后决定了进军的路线。
在用过早餐后，迦太基大军拔营出发，向着卡西努姆方向缓慢地前行。接近中午时分，后方紧紧跟随的罗马人的前锋又和迦太基的后卫部队发生了小规模的接触战，这种摩擦最近时有发生，蒙华亲自去后方组织反击。没过多久，负责在前方探路的小汉诺突然领来了几名萨谟奈人打扮的当地人，这些人一个个灰头土脸，看样子似乎躲藏了很久。
“这几个人是我在路边村庄里发现的，据他们说是当地的萨谟奈人，并且愿意当我们的向导。”小汉诺有点兴奋地说道。
“你们为什么没有离开这里？”汉尼拔有点奇怪这个时候居然能碰上当地人，不是所有人都被强迫搬迁走了吗？
“尊敬的大人，我们都是萨谟奈人，那些该死的罗马人说是要执行什么焦土政策，强行把我们的庄稼全都烧毁了，还把我们村里的人全都强制搬迁到了附近的大城市中去。我们几个不愿意再受罗马人的压迫，所以躲了起来。”一个看上去满脸沧桑的中年农民打扮的人用谦卑的语气回答道，其他几个人都低声附和着。
“我们迦太基人正是不远万里前来把你们从罗马人手中解救出来的。”汉尼拔有点欣喜自己的分化政策有了实效。
“是呀，是呀，我们也是听放回来的同乡这么说的，所以才不想再受罗马人的统治了。”那个中年农民有点激动地说道。
“你们认识前往卡西努姆的道路吗？”汉尼拔实在看不出对方有什么疑点后询问道。
“认得，大人，我们对这一带非常熟悉，那条路可以通往阿普里亚。”
“很好，那就麻烦你们当向导吧。只要到达了阿普里亚，我会付给你们丰厚的报酬，以弥补你们遭受的损失。”迦太基统帅拍着对方的肩膀说道。
“愿意为您效劳，尊敬的大人。”带头说话的那个中年人再次谦卑地低下了头，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眼角处突然闪现出狡诈的精光。
在这些萨谟奈向导的带路下，急于返回阿普里亚的迦太基军队急匆匆向着北方的大山走去。仿佛是为了催赶他们，后方罗马人的追击战越来越激烈，使得身处后方指挥的蒙华根本没有时间来判断前方大军行走的路线是否有问题。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前进的道路变得越来越崎岖，有点怀疑的小汉诺多次询问那几个向导，对方一直保证这就是前往卡西努姆的道路。尽管有点不放心，但是人生地不熟的小汉诺也只好相信对方的话。
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迦太基人被引导到了坎帕尼亚的边缘地带。这里并不是他们想到达的卡西努姆山路，而是卡斯尼乌姆地区的。一条川流不息的，被罗马人称为沃勒图尔努斯的河流从该地区的中部横贯而过。这片地区其他地方都为群山环线着，只有一条狭窄的山道延伸至大海。由于河水泛滥，周边地区变成了一片沼泽，一座座高大的沙丘耸立其中。狭道的尽头是一片沙滩，由于波涛汹涌，船只无法在此处下锚。想要离开这里就只能向北穿过狭窄的卡利库拉隘口，大意的汉尼拔被那些费边派来的间谍成功引进了卡利库拉山谷口袋之中。
当汉尼拔刚刚进入这片山谷的时候，等待已久的费边立刻派出一支4000人的重步兵部队迅速封锁住了狭窄的山谷出口。而他自己则等待迦太基人完全进入山谷后就率领大军在一处可控制山谷入口的高地上安营扎寨。这下迦太基人彻底成为了瓮中之鳖，似乎特拉西梅诺湖伏击战的罗马版即将重现。已经发现情况不妙的汉尼拔立即停止了全军的步伐，而负责断后的蒙华也急急赶了上来，所有将领全都聚集在一起，开始研究如何解决目前面对的严峻问题。
“那些该死的罗马骗子。”小汉诺生气地诅咒道，“一转眼他们就不见踪影了，我居然相信了他们的鬼话，要是让我抓住他们，非把他们钉上十字架不可。”
“怪我一时大意，没有看出他们的骗术来，这个费边确实是个将才。”汉尼拔一边安慰着自己的小外甥一边感叹道。
“后方入口处已经被罗马人堵上了，后撤是不可能的了。”匆匆赶来的蒙华喘着气说道。
“前方山路狭窄，隘口处对方布置了重兵，要拿下来可不容易啊。”刚刚带部队试探攻击过的马戈有点担心地说道。
“必须快点想出一个法子来，不然我们就会被困死在这个地方了。”希勒诺斯是最沉不住气的，这位学者一直就对这种到处乱窜的强盗战术没有多少的兴趣。
天色越来越暗，夜空中布满了乌云，月光与星光全都不见踪影，四周群山那黑色高大的阴影压得众人有点喘不过气来。处变不惊的反而是那些迦太基士兵，他们一停下来就在河谷的空地上安营扎寨，并升起了一堆堆的篝火开始准备晚餐。对于这些历经风险的老兵来说，这样的场景似乎早已司空见惯，而且他们坚信自己无所不能的指挥官一定能想出破解的办法来。
聚在一起的迦太基将领们可就没有这么轻松的心情了，每个人都在为如何脱离险境而绞尽脑汁。
“好在我们有足够的食物，那么多的牛可以让我们至少一个月都不用担心断肉。”军需官哈斯德鲁巴为了缓和一下压抑的气氛故做轻松地调侃道。
正陷入沉思的蒙华听到这话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大胆的计划已经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在同汉尼拔进行了短暂地交流后，迦太基统帅的眼中闪现了惊异的神色，不过他马上就认同了同伴的计策。军需官哈斯德鲁巴立刻接到了汉尼拔一个无比奇怪的指令，让他从数千的牲畜中选出2000头公牛，并且将一捆捆的干柴绑在牛角之上。尽管想破脑袋也无法理解，但是出于对汉尼拔和蒙华的无限信任，一头雾水的军需官还是认真地执行了命令。所有人都好奇地在边上围观，不明白这样究竟要干什么。而汉尼拔与蒙华也出于保密没有告诉大家，只是让大家吃完饭后就好好休息。一场令敌我双方都会大吃一惊的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
夜色渐浓，所有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整个山谷寂静无比，只有深秋的虫鸣在此起彼伏的歌唱。卡利库拉隘口处轮值的罗马哨兵依然警惕地盯着下方山谷里如繁星般的迦太基营火，丝毫不敢大意。凌晨三点的时候，原本一直平静的山谷里突然躁动了起来，黑暗中无数的火把被同时点亮，并且汇聚成一条火龙，向着山道两侧的山脊飞奔而来，大地发出震天动地的隆隆声，好似千军万马在谷中飞驰。值勤的罗马人大惊失色，他们第一时间判断是迦太基的骑兵开始趁着夜色拼死突围了，于是警报声立刻在隘口后方的罗马军营里响起。戴甲而眠的罗马士兵很快就列队完毕，在百夫长的率领下，向着那些他们认为是举着火把突围的迦太基军队的方向追踪而去。而远在山谷另一头的罗马独裁官也被远处的动静所惊醒，但他认为驻守在卡利库拉隘口的部队足以抵御汉尼拔夜晚的突袭，所以打算按兵不动以静观其变。
当那些气喘吁吁的罗马重步兵终于追上了在山上停止狂奔的火把群时，眼前的景象令他们大吃一惊，这些移动的火把只是数以千计头上捆着点燃木柴的公牛。正当罗马人对着满山遍野被烧焦的牛尸体发呆而不知所措时，黑暗中尾随而至的努米底亚骑兵向着他们投来了如冰雹般的标枪。
迎着黎明的曙光，汉尼拔和他的主力部队顺利地通过了早已空无一人的险峻隘口。无论是利比亚人、伊比利亚人还是高卢人，全都在行军中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在经过立于隘口最高处的汉尼拔和蒙华身边时，所有人的眼神中都透露出无比的钦佩与信任。那是自翻越阿尔卑斯山以来就一直持有的无限信心，也是这支远在异乡的多民族军队的凝聚力与战斗精神。
“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好办法的？”汉尼拔一边注视着不断从眼前走过的部队一边向同伴问道，而站在他们身后的小汉诺与马戈等人也全都竖起了耳朵。
“我记得那还是在我和父亲变成奴隶后飘荡在海上的日子里，父亲为了让我忘记劳累，而给我讲的一个发生在我那个世界的真实故事，那就是火牛阵。”蒙华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山谷另一侧的动静一边将这个计策的原始版本向大家娓娓道来。
“火牛阵是齐国将领田单发明的战术。在那个群雄混战的年代，燕国大将乐毅率领六国联军大举讨伐齐国，半年内便攻陷了齐国七十多座城市，最后只剩下莒城和田单坚守的即墨城。多年久攻不下之后，田单乘机向燕军诈降，使之麻痹松懈，齐军在夜间用牛千余头，牛角上缚上兵刃，尾上缚苇灌油，以火点燃，猛冲燕军，并以五千勇士随后冲杀，最终大败燕军，杀死燕将骑劫。田单乘胜连克七十余城，将齐国从亡国的险境中拯救了出来。”
听完蒙华讲述的故事后，所有人都长吁了一口气，只有军需官哈斯德鲁巴还在为损失了两千头公牛而心疼，而汉尼拔则用赞赏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同伴。
“能把儿时的故事运用的如此成功，恐怕这世上很难再找出和你一样优秀的人才来了。”希勒诺斯用钦佩的口吻对这个东方人说道。
“其实真正厉害的人应该是田单，我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蒙华看到大家都用仰慕的眼神注视着他，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不用谦虚了，蒙毅老师曾经说过，能活学活用才是为将之道。”
迦太基统帅说完看着东方正在冉冉升起的朝阳，后方负责骚扰迟滞罗马人的努米底亚骑兵已经发出欢快的战斗口号踏上了回程。突出重围的他们又将开始踏上新的征程，而前途依然是变幻莫测，他们将会面对什么样的挑战呢？
早在准备离开坎帕尼亚地区的时候，汉尼拔就同蒙华等人研究过了行动的路线，由于不熟悉当地情况，而所有的当地人又早已逃之夭夭，所以他们只能通过地图来讨论。
“根据斥候的报告，罗马人已经占领了西努尼萨的北方，那是通向阿庇亚大道并前往阿普里亚的捷径。”蒙华指着地图告诉大家。
“那我们只能通过卡西利努姆返回阿普里亚了。”汉尼拔指向了另外一条山道。
“还有一条道路，那就是经由加利斯北方狭隘的卡利库拉山谷。”蒙华有点犹豫地看着这条路线，“不过这里地势险要，很容易被人伏击，我们还是不要冒险为好。”
“说的对，我看我们还是走卡西努姆比较好，这里沿途有几个可作为牧场的平原，很适合我们大队人马一路休整。”汉尼拔敲了敲地图后决定了进军的路线。
在用过早餐后，迦太基大军拔营出发，向着卡西努姆方向缓慢地前行。接近中午时分，后方紧紧跟随的罗马人的前锋又和迦太基的后卫部队发生了小规模的接触战，这种摩擦最近时有发生，蒙华亲自去后方组织反击。没过多久，负责在前方探路的小汉诺突然领来了几名萨谟奈人打扮的当地人，这些人一个个灰头土脸，看样子似乎躲藏了很久。
“这几个人是我在路边村庄里发现的，据他们说是当地的萨谟奈人，并且愿意当我们的向导。”小汉诺有点兴奋地说道。
“你们为什么没有离开这里？”汉尼拔有点奇怪这个时候居然能碰上当地人，不是所有人都被强迫搬迁走了吗？
“尊敬的大人，我们都是萨谟奈人，那些该死的罗马人说是要执行什么焦土政策，强行把我们的庄稼全都烧毁了，还把我们村里的人全都强制搬迁到了附近的大城市中去。我们几个不愿意再受罗马人的压迫，所以躲了起来。”一个看上去满脸沧桑的中年农民打扮的人用谦卑的语气回答道，其他几个人都低声附和着。
“我们迦太基人正是不远万里前来把你们从罗马人手中解救出来的。”汉尼拔有点欣喜自己的分化政策有了实效。
“是呀，是呀，我们也是听放回来的同乡这么说的，所以才不想再受罗马人的统治了。”那个中年农民有点激动地说道。
“你们认识前往卡西努姆的道路吗？”汉尼拔实在看不出对方有什么疑点后询问道。
“认得，大人，我们对这一带非常熟悉，那条路可以通往阿普里亚。”
“很好，那就麻烦你们当向导吧。只要到达了阿普里亚，我会付给你们丰厚的报酬，以弥补你们遭受的损失。”迦太基统帅拍着对方的肩膀说道。
“愿意为您效劳，尊敬的大人。”带头说话的那个中年人再次谦卑地低下了头，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眼角处突然闪现出狡诈的精光。
在这些萨谟奈向导的带路下，急于返回阿普里亚的迦太基军队急匆匆向着北方的大山走去。仿佛是为了催赶他们，后方罗马人的追击战越来越激烈，使得身处后方指挥的蒙华根本没有时间来判断前方大军行走的路线是否有问题。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前进的道路变得越来越崎岖，有点怀疑的小汉诺多次询问那几个向导，对方一直保证这就是前往卡西努姆的道路。尽管有点不放心，但是人生地不熟的小汉诺也只好相信对方的话。
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迦太基人被引导到了坎帕尼亚的边缘地带。这里并不是他们想到达的卡西努姆山路，而是卡斯尼乌姆地区的。一条川流不息的，被罗马人称为沃勒图尔努斯的河流从该地区的中部横贯而过。这片地区其他地方都为群山环线着，只有一条狭窄的山道延伸至大海。由于河水泛滥，周边地区变成了一片沼泽，一座座高大的沙丘耸立其中。狭道的尽头是一片沙滩，由于波涛汹涌，船只无法在此处下锚。想要离开这里就只能向北穿过狭窄的卡利库拉隘口，大意的汉尼拔被那些费边派来的间谍成功引进了卡利库拉山谷口袋之中。
当汉尼拔刚刚进入这片山谷的时候，等待已久的费边立刻派出一支4000人的重步兵部队迅速封锁住了狭窄的山谷出口。而他自己则等待迦太基人完全进入山谷后就率领大军在一处可控制山谷入口的高地上安营扎寨。这下迦太基人彻底成为了瓮中之鳖，似乎特拉西梅诺湖伏击战的罗马版即将重现。已经发现情况不妙的汉尼拔立即停止了全军的步伐，而负责断后的蒙华也急急赶了上来，所有将领全都聚集在一起，开始研究如何解决目前面对的严峻问题。
“那些该死的罗马骗子。”小汉诺生气地诅咒道，“一转眼他们就不见踪影了，我居然相信了他们的鬼话，要是让我抓住他们，非把他们钉上十字架不可。”
“怪我一时大意，没有看出他们的骗术来，这个费边确实是个将才。”汉尼拔一边安慰着自己的小外甥一边感叹道。
“后方入口处已经被罗马人堵上了，后撤是不可能的了。”匆匆赶来的蒙华喘着气说道。
“前方山路狭窄，隘口处对方布置了重兵，要拿下来可不容易啊。”刚刚带部队试探攻击过的马戈有点担心地说道。
“必须快点想出一个法子来，不然我们就会被困死在这个地方了。”希勒诺斯是最沉不住气的，这位学者一直就对这种到处乱窜的强盗战术没有多少的兴趣。
天色越来越暗，夜空中布满了乌云，月光与星光全都不见踪影，四周群山那黑色高大的阴影压得众人有点喘不过气来。处变不惊的反而是那些迦太基士兵，他们一停下来就在河谷的空地上安营扎寨，并升起了一堆堆的篝火开始准备晚餐。对于这些历经风险的老兵来说，这样的场景似乎早已司空见惯，而且他们坚信自己无所不能的指挥官一定能想出破解的办法来。
聚在一起的迦太基将领们可就没有这么轻松的心情了，每个人都在为如何脱离险境而绞尽脑汁。
“好在我们有足够的食物，那么多的牛可以让我们至少一个月都不用担心断肉。”军需官哈斯德鲁巴为了缓和一下压抑的气氛故做轻松地调侃道。
正陷入沉思的蒙华听到这话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大胆的计划已经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在同汉尼拔进行了短暂地交流后，迦太基统帅的眼中闪现了惊异的神色，不过他马上就认同了同伴的计策。军需官哈斯德鲁巴立刻接到了汉尼拔一个无比奇怪的指令，让他从数千的牲畜中选出2000头公牛，并且将一捆捆的干柴绑在牛角之上。尽管想破脑袋也无法理解，但是出于对汉尼拔和蒙华的无限信任，一头雾水的军需官还是认真地执行了命令。所有人都好奇地在边上围观，不明白这样究竟要干什么。而汉尼拔与蒙华也出于保密没有告诉大家，只是让大家吃完饭后就好好休息。一场令敌我双方都会大吃一惊的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
夜色渐浓，所有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整个山谷寂静无比，只有深秋的虫鸣在此起彼伏的歌唱。卡利库拉隘口处轮值的罗马哨兵依然警惕地盯着下方山谷里如繁星般的迦太基营火，丝毫不敢大意。凌晨三点的时候，原本一直平静的山谷里突然躁动了起来，黑暗中无数的火把被同时点亮，并且汇聚成一条火龙，向着山道两侧的山脊飞奔而来，大地发出震天动地的隆隆声，好似千军万马在谷中飞驰。值勤的罗马人大惊失色，他们第一时间判断是迦太基的骑兵开始趁着夜色拼死突围了，于是警报声立刻在隘口后方的罗马军营里响起。戴甲而眠的罗马士兵很快就列队完毕，在百夫长的率领下，向着那些他们认为是举着火把突围的迦太基军队的方向追踪而去。而远在山谷另一头的罗马独裁官也被远处的动静所惊醒，但他认为驻守在卡利库拉隘口的部队足以抵御汉尼拔夜晚的突袭，所以打算按兵不动以静观其变。
当那些气喘吁吁的罗马重步兵终于追上了在山上停止狂奔的火把群时，眼前的景象令他们大吃一惊，这些移动的火把只是数以千计头上捆着点燃木柴的公牛。正当罗马人对着满山遍野被烧焦的牛尸体发呆而不知所措时，黑暗中尾随而至的努米底亚骑兵向着他们投来了如冰雹般的标枪。
迎着黎明的曙光，汉尼拔和他的主力部队顺利地通过了早已空无一人的险峻隘口。无论是利比亚人、伊比利亚人还是高卢人，全都在行军中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在经过立于隘口最高处的汉尼拔和蒙华身边时，所有人的眼神中都透露出无比的钦佩与信任。那是自翻越阿尔卑斯山以来就一直持有的无限信心，也是这支远在异乡的多民族军队的凝聚力与战斗精神。
“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好办法的？”汉尼拔一边注视着不断从眼前走过的部队一边向同伴问道，而站在他们身后的小汉诺与马戈等人也全都竖起了耳朵。
“我记得那还是在我和父亲变成奴隶后飘荡在海上的日子里，父亲为了让我忘记劳累，而给我讲的一个发生在我那个世界的真实故事，那就是火牛阵。”蒙华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山谷另一侧的动静一边将这个计策的原始版本向大家娓娓道来。
“火牛阵是齐国将领田单发明的战术。在那个群雄混战的年代，燕国大将乐毅率领六国联军大举讨伐齐国，半年内便攻陷了齐国七十多座城市，最后只剩下莒城和田单坚守的即墨城。多年久攻不下之后，田单乘机向燕军诈降，使之麻痹松懈，齐军在夜间用牛千余头，牛角上缚上兵刃，尾上缚苇灌油，以火点燃，猛冲燕军，并以五千勇士随后冲杀，最终大败燕军，杀死燕将骑劫。田单乘胜连克七十余城，将齐国从亡国的险境中拯救了出来。”
听完蒙华讲述的故事后，所有人都长吁了一口气，只有军需官哈斯德鲁巴还在为损失了两千头公牛而心疼，而汉尼拔则用赞赏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同伴。
“能把儿时的故事运用的如此成功，恐怕这世上很难再找出和你一样优秀的人才来了。”希勒诺斯用钦佩的口吻对这个东方人说道。
“其实真正厉害的人应该是田单，我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蒙华看到大家都用仰慕的眼神注视着他，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不用谦虚了，蒙毅老师曾经说过，能活学活用才是为将之道。”
迦太基统帅说完看着东方正在冉冉升起的朝阳，后方负责骚扰迟滞罗马人的努米底亚骑兵已经发出欢快的战斗口号踏上了回程。突出重围的他们又将开始踏上新的征程，而前途依然是变幻莫测，他们将会面对什么样的挑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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