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鱼两吃
莒邑纷纷传言，盗跖之子盗邵为了向莒子勒索，编造了无耻的谎言。
莒子闻听之后十分震怒，义正言辞地拒绝了盗邵的勒索。
盗邵理屈词穷，依仗盗跖的势力，提出和莒子比剑，又为莒子所败。
宫中的消息，甚至透露了莒子在剑室怒斥盗邵的细节，尤其是武士们同时挥剑怒吼的场面，被描绘的神气活现，盗邵一见到这样的情形，当场吓得两股战战。
为了防止盗跖报复莒国百姓，莒子宽宏大量，只是没收了盗邵的佩剑，并让他发誓永远不得进入莒邑，才放过他。
当日午时，盗邵灰溜溜地经过街市，在莒城百姓的嘲讽声中，羞惭而去。
而盗贼们在盗邵出城之后，也迅速收起营帐，仓皇而去。
莒子的威信一时间大增。
他们在莒国边境等待着，黄昏时分，莒子派人押送着财物终于赶到。
“公子，鄙国国君的佩剑可以归还了吧。”当天他们在剑室所见的那位寺人陪笑道。
左邵笑道：“当然。”
当时为了防止莒子变卦，左邵就提议以他的一件心爱之物作为抵押。
由于自己的佩剑已经被“没收”，为了帮助莒子挽回声望，他只好用布帛包裹了好几层把他放在胸口，虽然隔着剑鞘和布帛，他却依旧能感到铜剑散发的森森寒气。
出了城拿出来一看，他不由得赞叹一声：“好剑。”
和自己此起的佩剑比较，他就觉得简直是云泥之别。
自己的剑估计就是盗贼中的工匠随便找了点铜、锡打造了一把，剑身上的毛刺都没有打磨干净。
再看这一把，色泽均匀，很明显此时已经开始采用后人所说的复合剑技术，中脊使用锡含量较低的合金，刃部和锋部用锡含量较高的合金。
剑身上还刻有自己看不懂的兽面纹和铭文，一看就是高级货。随手抖两下，剑光闪烁，剑气逼人，自己的那把就如同生锈一般。
实话实说，虽然莒子的铸剑之术可能不如欧冶子、干将这些传说中的大师，但这柄剑还是相当不错的。
他有些肉痛般将宝剑还给寺人。
不过还是有补偿的，莒子另外拿了五把剑偿还给群盗，除了没有兽面纹和铭文，其他也是差不多的。
“少主，这一波我们发了。”
盗获从来没有想过这一次讨债会如此顺利，他更加目睹了左邵在莒子剑室内的进退自如，不由得心中大为佩服。
段咎脸色古怪地点点头，也称赞了两句。
“少主，我们应该回泰山了。”
“别急，咎叔，这莒国先君郊公是在齐国吧？”
“不错，莒郊公己狂被驱逐后就到了齐国？”
“那好，你派一个精明一点的，到齐国找到莒郊公，告诉他，我们愿意帮助他回国复位，。”
段咎：“……”
盗获却纳闷道：“少主不是刚刚许诺帮助己庚舆吗？怎么又要变卦？”
“咎叔、获叔。”左邵叹息道，“我算是看出来了，我们这几年如此风光，完全是因为近些年没有霸主可以维持秩序，这些小国动荡不安的缘故。
邾国也好，莒国也罢，贵族们根本不可能看得起我们，他们只有在无所凭借的时候才会与我们合作，过些年稍微安定一点，或者再出一个霸主，我们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他们甚至会掉过头来一起讨伐我们。
抓住这些小国的动荡不安，一鱼两吃，一鱼多吃，多谋取一些利益，为将来做打算，才是长久之计。”
盗获挠挠头说：“怎么少主听起来倒像是积年大盗似的。”
左邵顿时脸上挂满黑线。
段咎笑道：“少主这招……‘一鱼两吃’倒是不错，不过是不是跟跖大人商量一下？”
左邵想起自己的那位爹，平素接触极少，见过的几次，印象里除了“没用”、“废物”这等呵斥的话外，似乎从来没有和颜悦色过。
在记忆里，关于他的一切，原身也都是听说的，比如有次他还很小的时候就听见营中的人说：“跖大人今天挖掉了某人心肝，直接烤着就点酱料就吃掉了。”原身吓得当场小便失禁，好几晚都没有睡着觉。
这些记忆是如此的深刻，以至于现在一提起来，身体都会不由自主地打个寒颤。
“那是自然。”左邵道。
车队歇息一晚，到了第二天天明，群盗动身前往泰山之阳。
不远处就是巍峨雄壮的泰山，浩浩的汶水向西注入大野泽。
盗跖的大营就在泰山和汶水之间，东面是赢城，当年赢姓伯益封国，已经为鲁国吞并，西边是蜀邑，盗跖列下七座大营，绵延不绝。
在周公的封国生存三十多年，也算得上是奇葩了。
三十多年前盗跖刚刚聚众起事的时候，臧孙纥担任大司寇，鲁国正卿季孙宿，即季武子要求他派兵剿灭。
臧孙纥表示拒绝，他说道，“邾国有个叫庶其的人带着漆地和闾丘归降鲁国，这是邾国的大盗，可是你是怎样对待他的呢?把国君的姑母嫁给他，还给了他封地，身在上位都是如此，凭什么要求去讨伐老百姓？”
因此，三十多年后，盗跖更加猖狂。
而盗跖对于臧孙纥也很是感激，平素品评鲁国人物的时候，对别人都不屑一顾，惟独对臧孙纥大加赞扬。
盗跖的帐中，充溢了烤肉的香味。
第一次见到这个恶名千古的大反派，左邵的心中甚为复杂，有来自记忆中的陌生、崇拜、恐惧，也有来自自身的好奇。
他的身躯果然如传说般的高大威猛，即便是席地而坐，也比别人高出许多，如今，盗跖已经六十多岁，昔年英俊的面容已经为眼角和眉头的皱纹所代替，脸颊上还有两道长长的伤疤，花白的胡须修饰的很是整洁。
他依旧穿着一身黑色的葛衣，顾盼之间有如虎视鹰顾，散发出一股逼人的威猛气息。
盗跖下属有七位首领，皆是出身各国的大盗，除了段咎和获之外，帐中还坐着来自晋国的盗辄，来自戎人的盗驹。
还有三位如今都在外，盗魇在卫国，盗猛在郑国，还有一位神秘的人物，即便是段咎和获都不曾见过，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正在宋国。
段咎跟盗跖汇报了在邾国、莒国讨债的过程，又说明了左邵的想法。
盗跖颇为意外，第一次仔细打量一番左邵，微微笑道：“做的不错。”
这恐怕是生平第一次受到盗跖的肯定，左邵连忙躬身说道：“都是父亲教导……”
“教导？”盗跖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大了起来，“我可从来没有教导过你什么？我的儿子可说不得这样虚伪的话语。”
左邵脸都有些发烧，还是勉强解释道：“儿在营中，从别人口中倾听父亲的话语，揣摩父亲的举止，如此，也算是父亲教导。”
盗跖用短剑割了一块肉，放在嘴中慢慢咀嚼，又喝了一口酒，才说道：“如果说教导，我现在就教导你一句：你为盗跖之子，从不曾享受父亲的慈爱，我为盗跖，也从不教子女以孝。”
左邵：“……”
这父子关系，算不算尴尬？
段咎忙打圆场道：“近来宋国、卫国、郑国均有信到来，主公对于三国情形，有何决断？”
莒子闻听之后十分震怒，义正言辞地拒绝了盗邵的勒索。
盗邵理屈词穷，依仗盗跖的势力，提出和莒子比剑，又为莒子所败。
宫中的消息，甚至透露了莒子在剑室怒斥盗邵的细节，尤其是武士们同时挥剑怒吼的场面，被描绘的神气活现，盗邵一见到这样的情形，当场吓得两股战战。
为了防止盗跖报复莒国百姓，莒子宽宏大量，只是没收了盗邵的佩剑，并让他发誓永远不得进入莒邑，才放过他。
当日午时，盗邵灰溜溜地经过街市，在莒城百姓的嘲讽声中，羞惭而去。
而盗贼们在盗邵出城之后，也迅速收起营帐，仓皇而去。
莒子的威信一时间大增。
他们在莒国边境等待着，黄昏时分，莒子派人押送着财物终于赶到。
“公子，鄙国国君的佩剑可以归还了吧。”当天他们在剑室所见的那位寺人陪笑道。
左邵笑道：“当然。”
当时为了防止莒子变卦，左邵就提议以他的一件心爱之物作为抵押。
由于自己的佩剑已经被“没收”，为了帮助莒子挽回声望，他只好用布帛包裹了好几层把他放在胸口，虽然隔着剑鞘和布帛，他却依旧能感到铜剑散发的森森寒气。
出了城拿出来一看，他不由得赞叹一声：“好剑。”
和自己此起的佩剑比较，他就觉得简直是云泥之别。
自己的剑估计就是盗贼中的工匠随便找了点铜、锡打造了一把，剑身上的毛刺都没有打磨干净。
再看这一把，色泽均匀，很明显此时已经开始采用后人所说的复合剑技术，中脊使用锡含量较低的合金，刃部和锋部用锡含量较高的合金。
剑身上还刻有自己看不懂的兽面纹和铭文，一看就是高级货。随手抖两下，剑光闪烁，剑气逼人，自己的那把就如同生锈一般。
实话实说，虽然莒子的铸剑之术可能不如欧冶子、干将这些传说中的大师，但这柄剑还是相当不错的。
他有些肉痛般将宝剑还给寺人。
不过还是有补偿的，莒子另外拿了五把剑偿还给群盗，除了没有兽面纹和铭文，其他也是差不多的。
“少主，这一波我们发了。”
盗获从来没有想过这一次讨债会如此顺利，他更加目睹了左邵在莒子剑室内的进退自如，不由得心中大为佩服。
段咎脸色古怪地点点头，也称赞了两句。
“少主，我们应该回泰山了。”
“别急，咎叔，这莒国先君郊公是在齐国吧？”
“不错，莒郊公己狂被驱逐后就到了齐国？”
“那好，你派一个精明一点的，到齐国找到莒郊公，告诉他，我们愿意帮助他回国复位，。”
段咎：“……”
盗获却纳闷道：“少主不是刚刚许诺帮助己庚舆吗？怎么又要变卦？”
“咎叔、获叔。”左邵叹息道，“我算是看出来了，我们这几年如此风光，完全是因为近些年没有霸主可以维持秩序，这些小国动荡不安的缘故。
邾国也好，莒国也罢，贵族们根本不可能看得起我们，他们只有在无所凭借的时候才会与我们合作，过些年稍微安定一点，或者再出一个霸主，我们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他们甚至会掉过头来一起讨伐我们。
抓住这些小国的动荡不安，一鱼两吃，一鱼多吃，多谋取一些利益，为将来做打算，才是长久之计。”
盗获挠挠头说：“怎么少主听起来倒像是积年大盗似的。”
左邵顿时脸上挂满黑线。
段咎笑道：“少主这招……‘一鱼两吃’倒是不错，不过是不是跟跖大人商量一下？”
左邵想起自己的那位爹，平素接触极少，见过的几次，印象里除了“没用”、“废物”这等呵斥的话外，似乎从来没有和颜悦色过。
在记忆里，关于他的一切，原身也都是听说的，比如有次他还很小的时候就听见营中的人说：“跖大人今天挖掉了某人心肝，直接烤着就点酱料就吃掉了。”原身吓得当场小便失禁，好几晚都没有睡着觉。
这些记忆是如此的深刻，以至于现在一提起来，身体都会不由自主地打个寒颤。
“那是自然。”左邵道。
车队歇息一晚，到了第二天天明，群盗动身前往泰山之阳。
不远处就是巍峨雄壮的泰山，浩浩的汶水向西注入大野泽。
盗跖的大营就在泰山和汶水之间，东面是赢城，当年赢姓伯益封国，已经为鲁国吞并，西边是蜀邑，盗跖列下七座大营，绵延不绝。
在周公的封国生存三十多年，也算得上是奇葩了。
三十多年前盗跖刚刚聚众起事的时候，臧孙纥担任大司寇，鲁国正卿季孙宿，即季武子要求他派兵剿灭。
臧孙纥表示拒绝，他说道，“邾国有个叫庶其的人带着漆地和闾丘归降鲁国，这是邾国的大盗，可是你是怎样对待他的呢?把国君的姑母嫁给他，还给了他封地，身在上位都是如此，凭什么要求去讨伐老百姓？”
因此，三十多年后，盗跖更加猖狂。
而盗跖对于臧孙纥也很是感激，平素品评鲁国人物的时候，对别人都不屑一顾，惟独对臧孙纥大加赞扬。
盗跖的帐中，充溢了烤肉的香味。
第一次见到这个恶名千古的大反派，左邵的心中甚为复杂，有来自记忆中的陌生、崇拜、恐惧，也有来自自身的好奇。
他的身躯果然如传说般的高大威猛，即便是席地而坐，也比别人高出许多，如今，盗跖已经六十多岁，昔年英俊的面容已经为眼角和眉头的皱纹所代替，脸颊上还有两道长长的伤疤，花白的胡须修饰的很是整洁。
他依旧穿着一身黑色的葛衣，顾盼之间有如虎视鹰顾，散发出一股逼人的威猛气息。
盗跖下属有七位首领，皆是出身各国的大盗，除了段咎和获之外，帐中还坐着来自晋国的盗辄，来自戎人的盗驹。
还有三位如今都在外，盗魇在卫国，盗猛在郑国，还有一位神秘的人物，即便是段咎和获都不曾见过，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正在宋国。
段咎跟盗跖汇报了在邾国、莒国讨债的过程，又说明了左邵的想法。
盗跖颇为意外，第一次仔细打量一番左邵，微微笑道：“做的不错。”
这恐怕是生平第一次受到盗跖的肯定，左邵连忙躬身说道：“都是父亲教导……”
“教导？”盗跖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大了起来，“我可从来没有教导过你什么？我的儿子可说不得这样虚伪的话语。”
左邵脸都有些发烧，还是勉强解释道：“儿在营中，从别人口中倾听父亲的话语，揣摩父亲的举止，如此，也算是父亲教导。”
盗跖用短剑割了一块肉，放在嘴中慢慢咀嚼，又喝了一口酒，才说道：“如果说教导，我现在就教导你一句：你为盗跖之子，从不曾享受父亲的慈爱，我为盗跖，也从不教子女以孝。”
左邵：“……”
这父子关系，算不算尴尬？
段咎忙打圆场道：“近来宋国、卫国、郑国均有信到来，主公对于三国情形，有何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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