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南子之美
柳下璃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
她的身躯有些颤抖。
“鬼魂。”她强自镇定道。
左邵觉得阿姊的表现已经非常了不起，至少要比在场的宋宫的侍卫要好的多。
十多年前在郑国，郑国大夫良霄身死，据说死后一直出没于郑都，整个郑都都陷于恐慌之中。
如今鬼魂出现在宋国平宫，他想要做什么？达到什么目的？
“阿姊，鬼魂是不存在的。”左邵笑道，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他觉得很有必要消除一下阿姊内心的恐惧。
“你要是不信，我这就上去把它抓来给你看看。”
柳下璃一把抓住了他，小声斥责道：“不许胡来。”
她的美眸中闪现着一股惊恐。
侍卫们此时已经发现二人，一个老年侍卫忙过来悄声道：“两位贵客还请尽早回房，免得受到惊吓。”
左邵指着已经登上高台的“鬼魂”问道：“出现多久了？”
老年侍卫心有余悸地说：“大概有十来天了。”
“我适才在房中听见你们说，‘太像了’，他像什么人？”
老人看下四周，一张老脸贴着左邵的耳朵，吐出三个字：“太子痤。”
太子痤……
鬼魂已经在台上拿着一把古琴开始弹奏。
哀怨、凄凉的琴声缓缓响起，萦绕着高台，传遍睢阳的每一个角落。
今夜想必很多人都难以入眠。
第二天一大早，琴子、琪子就来拜访柳下璃。
两个姑娘也是倒霉，刚刚回到故土的第一天，就遭遇了劫匪、鬼魂。
亏得卫国还是巫术大国，给他们占卜出行日期的巫人早该杀掉才是。
二女直接省略了“昨夜睡得可曾安稳”这样的废话。
她们转达了季姬夫人的邀请，让栾小姐登台以致谢意。
至于左邵，二女解释说，“南公子在台上，栾公子不便前往。”
左邵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着说道：“我打算出去寻访一下叔祖的下落，不知道二位可否给个方便？”
二女早有预料一般地取出一块玉牌，递给柳下璃，琴子笑着说道：“我知道二位一定非常急迫，就恳求了祖母，她就赐下了这块通行的玉牌。”
她迟疑了一下又道：“其实公子大可不必着急，国君不日过来探访祖母，只要祖母告诉国君，像栾氏这样的家族，出奔于宋国，依托于谁家，一查就可以知道。”
琪子却道：“就怕是依托于华氏……”
琴子又打断了妹妹的话，斥责道：“每天就只知道胡说。”
琪子却冲着琴子撇撇嘴，对姐姐这样的斥责，她早已经免疫了。
左邵心中一凛，这种可能性还真的存在，当年华元和栾书关系莫逆，同时又和楚国令尹子重交好，也因为如此，华氏才能促成弥兵之盟。
如果栾鲂真的依托于华氏，那么宋公必定因此而忌惮他们姐弟。
不过，这倒是无所谓的事情，如今栾氏在所有人眼中，连条细鱼都不算了。
他看了柳下璃一眼，接过玉牌淡淡说道：“宋公能够帮助我们，那我们自然感激不尽，不过这毕竟是父亲的遗愿，若不能尽心尽力，恐怕会留下遗憾。
宋公寻之于朝堂，我们觅之于江湖，想必更快一些。至于叔祖投靠何人，我们并不想过问。”
二女听罢，都宽心的点点头。
“觅之于江湖？”柳下璃却绕有兴趣地问道：“你打算如何觅之于江湖？”
“酒馆。”左邵答道。
柳下璃让安叔驾车陪同。
他们换了一辆轻便的传车，车辆走出平宫之后，左邵才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此刻台上的南公子，一定就是南子。
南子……
这样的机会竟然错过了？
宋都睢阳近年来兴起沽酒业，一些小家族把自己酿造却用不着的美酒拿到市上设馆出售，他们在门口悬挂起高高的旗帜吸引顾客。
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为宋都消息最为集中的所在。
酒女、酒徒，身着曹国生产的麻布衣服，如雪一般的洁白。
迎接着穿着宋国特制锦服的士人。
左邵笑着对安叔道：“共饮如何？”
安叔口中说着“不敢”，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店里瞟。
左邵见状说一句“安叔莫要客气”，便在酒馆中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要了点酒肉，招呼安叔同饮。
“听说了吗？昨夜平宫又闹鬼了！”
“这太子痤已经死了三十多年了？如何现在才出现？难道是因为没有人祭祀？”
“我说，是不是太子痤还有什么冤情？”
“这也不对，冤有头债有主，如果有冤情的话，直接找害死他的索命不就完了？再说，当年害死他的寺人伊痤不是已经被先君烹杀了吗？”
“我听说，太子痤当年被伊痤谣言中伤，先君囚禁了他，他说道，只有公子佐能够救我，如果佐午时不到，我只好自杀。向戎听说后，故意与公子佐谈话，太子过了午时不见公子佐，只好自杀。”
“休得胡说，向戎大夫一向贤明，怎么可能如此，要以我说，弃夫人脱不开干系。”
……
说到当今宋公的母亲，酒馆中的人声音小了许多。
宋公的母亲，是一位弃女，当年宋国芮司徒生一女子，浑身长满红色的毛，司徒以为不详，就把她抛弃都河边。
共姬的妹妹季姬经过，把她抱会宫中，由共姬收养，取名为弃。
等她长大成人，已经变得妍丽无双，宋平公一日看望母亲共姬，立即被她吸引，共姬便把此女赐给平公为妾。
这就是现在宋公的母亲。
虽然人们平常的议论一直是毫无顾忌，但宋公刻薄且小气，谈到她母亲的时候自然要顾忌不少。
“公子听出了什么？”安叔罕见地主动问道。
“高台上的鬼魂，既与华、向氏无关，恐怕也与宋公无关。”左邵道。
“为何？”老头子又问道。
“因为放出此事，任何一方都得不到任何利益。”他喝了一口酒说道。
这米酒还是不错的，过滤的足够清澈，喝下去的味道也比较醇香。
老头子点点头不再说话。埋头喝酒吃肉。
“听说公子朝的两个女儿昨天回宋，在北郊遇到贼，差点被侮辱。”
“这盗跖可真是太猖獗了，宋公为何还不出兵讨平？”
酒店中的议论一时转移到对盗贼的讨论上，其中不乏有慷慨激昂的酒客，拍案而起，挥剑宣誓，要马上出城，与诸盗决死一战。
堂堂宋国君子，又岂惧盗跖之徒。
诸好事者也纷纷起哄。
旁边的两盗，只是呵呵而已。
不久老仆来呼，那壮士只好结账还家。
诸人哄笑之后，又开始论及诸国之美人。
这就有点市井的味道了。
“听闻吴国公子光有一女，名胜玉，年方十五，秀美异常，一出游而观者如云，诸国公子争而求之。”
“孟赢之美，虽然未曾见到，然而能让楚王不顾体面，夺太子建婚配的，其美可想而知。”
“齐侯也有三女，并有殊色。齐姜之名，尤远胜他国之女。”
“诸位何必老说他国佳丽，我宋国之女，也不在这些人之下。”
“这倒也是，弃夫人之美自不必说，便是公子朝二女，也是极美。可惜要嫁到卫国去了。”
一人忽然冷笑起来。
“老哥何故发笑，可是我说的不当吗？”
那人道：“诸君所说之美，皆不及南公子。”
在场诸人立刻沉默起来。
那人环顾馆内，颇有点洋洋得意，又说道：“南公子之美，未可以说，莫能之比，不见是人生憾事，见到之后却是人间恨事。”
“为何是人间恨事？”
“再见不能却不能忘怀。不是人间恨事吗？”
正说时，门外走进一人，蓬头垢面，满脸脏兮兮的。
他的样子，就如同一个年轻版的孔乙己。
听到诸人的谈话即大声说道：“旺你们还号称宋国君子，如今睢阳乱相纷纷，还在这里谈论他国之女，诸侯之女公子，一群无耻之辈。”
诸人一看，纷纷大笑起来：“这不是号称理天下之财的辛钘吗？怎么落到这般地步？”
辛钘，左邵一听这个名字立刻站了起来。
想不到今天居然可以遇见他。
她的身躯有些颤抖。
“鬼魂。”她强自镇定道。
左邵觉得阿姊的表现已经非常了不起，至少要比在场的宋宫的侍卫要好的多。
十多年前在郑国，郑国大夫良霄身死，据说死后一直出没于郑都，整个郑都都陷于恐慌之中。
如今鬼魂出现在宋国平宫，他想要做什么？达到什么目的？
“阿姊，鬼魂是不存在的。”左邵笑道，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他觉得很有必要消除一下阿姊内心的恐惧。
“你要是不信，我这就上去把它抓来给你看看。”
柳下璃一把抓住了他，小声斥责道：“不许胡来。”
她的美眸中闪现着一股惊恐。
侍卫们此时已经发现二人，一个老年侍卫忙过来悄声道：“两位贵客还请尽早回房，免得受到惊吓。”
左邵指着已经登上高台的“鬼魂”问道：“出现多久了？”
老年侍卫心有余悸地说：“大概有十来天了。”
“我适才在房中听见你们说，‘太像了’，他像什么人？”
老人看下四周，一张老脸贴着左邵的耳朵，吐出三个字：“太子痤。”
太子痤……
鬼魂已经在台上拿着一把古琴开始弹奏。
哀怨、凄凉的琴声缓缓响起，萦绕着高台，传遍睢阳的每一个角落。
今夜想必很多人都难以入眠。
第二天一大早，琴子、琪子就来拜访柳下璃。
两个姑娘也是倒霉，刚刚回到故土的第一天，就遭遇了劫匪、鬼魂。
亏得卫国还是巫术大国，给他们占卜出行日期的巫人早该杀掉才是。
二女直接省略了“昨夜睡得可曾安稳”这样的废话。
她们转达了季姬夫人的邀请，让栾小姐登台以致谢意。
至于左邵，二女解释说，“南公子在台上，栾公子不便前往。”
左邵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着说道：“我打算出去寻访一下叔祖的下落，不知道二位可否给个方便？”
二女早有预料一般地取出一块玉牌，递给柳下璃，琴子笑着说道：“我知道二位一定非常急迫，就恳求了祖母，她就赐下了这块通行的玉牌。”
她迟疑了一下又道：“其实公子大可不必着急，国君不日过来探访祖母，只要祖母告诉国君，像栾氏这样的家族，出奔于宋国，依托于谁家，一查就可以知道。”
琪子却道：“就怕是依托于华氏……”
琴子又打断了妹妹的话，斥责道：“每天就只知道胡说。”
琪子却冲着琴子撇撇嘴，对姐姐这样的斥责，她早已经免疫了。
左邵心中一凛，这种可能性还真的存在，当年华元和栾书关系莫逆，同时又和楚国令尹子重交好，也因为如此，华氏才能促成弥兵之盟。
如果栾鲂真的依托于华氏，那么宋公必定因此而忌惮他们姐弟。
不过，这倒是无所谓的事情，如今栾氏在所有人眼中，连条细鱼都不算了。
他看了柳下璃一眼，接过玉牌淡淡说道：“宋公能够帮助我们，那我们自然感激不尽，不过这毕竟是父亲的遗愿，若不能尽心尽力，恐怕会留下遗憾。
宋公寻之于朝堂，我们觅之于江湖，想必更快一些。至于叔祖投靠何人，我们并不想过问。”
二女听罢，都宽心的点点头。
“觅之于江湖？”柳下璃却绕有兴趣地问道：“你打算如何觅之于江湖？”
“酒馆。”左邵答道。
柳下璃让安叔驾车陪同。
他们换了一辆轻便的传车，车辆走出平宫之后，左邵才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此刻台上的南公子，一定就是南子。
南子……
这样的机会竟然错过了？
宋都睢阳近年来兴起沽酒业，一些小家族把自己酿造却用不着的美酒拿到市上设馆出售，他们在门口悬挂起高高的旗帜吸引顾客。
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为宋都消息最为集中的所在。
酒女、酒徒，身着曹国生产的麻布衣服，如雪一般的洁白。
迎接着穿着宋国特制锦服的士人。
左邵笑着对安叔道：“共饮如何？”
安叔口中说着“不敢”，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店里瞟。
左邵见状说一句“安叔莫要客气”，便在酒馆中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要了点酒肉，招呼安叔同饮。
“听说了吗？昨夜平宫又闹鬼了！”
“这太子痤已经死了三十多年了？如何现在才出现？难道是因为没有人祭祀？”
“我说，是不是太子痤还有什么冤情？”
“这也不对，冤有头债有主，如果有冤情的话，直接找害死他的索命不就完了？再说，当年害死他的寺人伊痤不是已经被先君烹杀了吗？”
“我听说，太子痤当年被伊痤谣言中伤，先君囚禁了他，他说道，只有公子佐能够救我，如果佐午时不到，我只好自杀。向戎听说后，故意与公子佐谈话，太子过了午时不见公子佐，只好自杀。”
“休得胡说，向戎大夫一向贤明，怎么可能如此，要以我说，弃夫人脱不开干系。”
……
说到当今宋公的母亲，酒馆中的人声音小了许多。
宋公的母亲，是一位弃女，当年宋国芮司徒生一女子，浑身长满红色的毛，司徒以为不详，就把她抛弃都河边。
共姬的妹妹季姬经过，把她抱会宫中，由共姬收养，取名为弃。
等她长大成人，已经变得妍丽无双，宋平公一日看望母亲共姬，立即被她吸引，共姬便把此女赐给平公为妾。
这就是现在宋公的母亲。
虽然人们平常的议论一直是毫无顾忌，但宋公刻薄且小气，谈到她母亲的时候自然要顾忌不少。
“公子听出了什么？”安叔罕见地主动问道。
“高台上的鬼魂，既与华、向氏无关，恐怕也与宋公无关。”左邵道。
“为何？”老头子又问道。
“因为放出此事，任何一方都得不到任何利益。”他喝了一口酒说道。
这米酒还是不错的，过滤的足够清澈，喝下去的味道也比较醇香。
老头子点点头不再说话。埋头喝酒吃肉。
“听说公子朝的两个女儿昨天回宋，在北郊遇到贼，差点被侮辱。”
“这盗跖可真是太猖獗了，宋公为何还不出兵讨平？”
酒店中的议论一时转移到对盗贼的讨论上，其中不乏有慷慨激昂的酒客，拍案而起，挥剑宣誓，要马上出城，与诸盗决死一战。
堂堂宋国君子，又岂惧盗跖之徒。
诸好事者也纷纷起哄。
旁边的两盗，只是呵呵而已。
不久老仆来呼，那壮士只好结账还家。
诸人哄笑之后，又开始论及诸国之美人。
这就有点市井的味道了。
“听闻吴国公子光有一女，名胜玉，年方十五，秀美异常，一出游而观者如云，诸国公子争而求之。”
“孟赢之美，虽然未曾见到，然而能让楚王不顾体面，夺太子建婚配的，其美可想而知。”
“齐侯也有三女，并有殊色。齐姜之名，尤远胜他国之女。”
“诸位何必老说他国佳丽，我宋国之女，也不在这些人之下。”
“这倒也是，弃夫人之美自不必说，便是公子朝二女，也是极美。可惜要嫁到卫国去了。”
一人忽然冷笑起来。
“老哥何故发笑，可是我说的不当吗？”
那人道：“诸君所说之美，皆不及南公子。”
在场诸人立刻沉默起来。
那人环顾馆内，颇有点洋洋得意，又说道：“南公子之美，未可以说，莫能之比，不见是人生憾事，见到之后却是人间恨事。”
“为何是人间恨事？”
“再见不能却不能忘怀。不是人间恨事吗？”
正说时，门外走进一人，蓬头垢面，满脸脏兮兮的。
他的样子，就如同一个年轻版的孔乙己。
听到诸人的谈话即大声说道：“旺你们还号称宋国君子，如今睢阳乱相纷纷，还在这里谈论他国之女，诸侯之女公子，一群无耻之辈。”
诸人一看，纷纷大笑起来：“这不是号称理天下之财的辛钘吗？怎么落到这般地步？”
辛钘，左邵一听这个名字立刻站了起来。
想不到今天居然可以遇见他。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