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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6日 20:11

    车窗外已经隐约可以看见全球领事馆闪烁的灯光。

    外面下起了大雨,雨刷器在前面一下一下的扫着前窗,发出连贯的噪音,代表心烦意乱,对着前面的车狠狠按了两下喇叭。

    我有一个小女儿,今年才十五岁。

    “还不走……”代表烦躁的说。

    她从小就娇生惯养,我知道她一个人在外面迟早会被抓住,她活不久。

    代表打开车窗,把头伸出去,大声喊道:“马路中间搬什么行李!别人不走吗?”

    搬东西的是个胖男人,瞪了一眼代表,往地上啐了一口,举着伞慢悠悠的搬完最后一件才上车,慢吞吞的挪开了。

    代表捋了捋自己淋湿的头发,黑着脸继续往前开。

    “代表先生,你是个好人。”

    “她真的是无辜的!”

    “该死!”他狠狠骂了一句,猛地调转车头,“呼”的一声,和刚才挪走的车子擦身而过。

    正点了根烟的胖男人骂道:“疯子。”

    不知过了多久,等代表筋疲力尽的停下车时,雨也停了。街道里支满了各种各样的小摊子,一个小贩举着牌子跑到代表车窗前:“先生,新进的香烟!要不要看看?”

    代表摆摆手:“这里是纪念街?”

    “是的!”他说,“您是外地人吧?来庆祝谈判胜利的?”

    代表合上车窗,一脚油门踩到了最后一条巷子口。

    “一找到她,我就把她交给总部……”代表对自己说。

    这里不如前街那么热闹了,出入的人少而杂,女人穿着低胸上衣和紧臀短裤,男人浑身布满纹身,多光着膀子,叼着烟。看见代表,他们都侧目而视,好像穿戴不当的人是他。

    代表赶紧戴上帽子。

    走进巷子不远,他很快发现了第二个戴着帽子的人。

    一个瘦弱娇小的身影蹲坐在墙边,紧紧捂着帽子,瑟瑟发抖。

    “那个……”

    话音未落,瘦弱的身影便一跃而起,快步向巷子深处跑去,代表赶紧追上去,她却越跑越快,终于一跤摔倒在地。

    代表上前去扶她,她剧烈的挣扎起来,手脚并用,又踢又抓,一脚蹬在代表肩上,痛的他“嘶”了一声:“西西!”

    听到名字,她立马停下来了。她掀开帽子,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眼泪汪汪的盯着代表:“你认识我?”

    “是的。”代表揉着肩膀,“你劲真大……”

    西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下扑进代表怀里,鼻涕眼泪都蹭在他肩上:“你们怎么现在才来!我差点就死掉了……刚才有几个男人想带我走,我跟他们说了我在等爸爸,他们不听……我差一点就没跑掉……”

    代表手足无措,手捂着西西的肩头:“现在没事了……”

    她还是紧窝在代表怀里,没有分开的意思,边哭边控诉:“爸爸说很快就来接我,肯定是你们迟到了……你这么晚才来,你们迟到了这么久……”

    “我们赶紧走吧。”代表费劲的把她从怀里拉出来,“这里……不太安全,是不是?我们走吧。”

    西西总算点点头,边擦眼泪边爬起来,紧紧抓着代表的手。

    “只有你一个人来接我?”她问。

    “是啊,呃……大家今天都很忙。”代表说。

    代表重新戴好帽子,把西西拉到身边,把她的帽子也戴上。两人紧凑在一起,快步离开了小巷。

    刚上车,西西就开始不停的打喷嚏。代表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才发现她身上都淋湿了,他心一软,脱下夹克递给她。

    “别感冒了。”他有点怪异的说。

    她接过来,裹在脖子里,又把头缩进去,样子十分滑稽,代表不受控制的笑了一声。

    “我们去哪儿?”她在夹克里闷闷的问。

    代表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

    去哪里?

    全球领事馆?把她交给总部?爆炸的时候她也在领事馆内,不可能轻易脱罪的。买张船票把她送走?她这个样子,恐怕到目的地之前就把自己饿死了。公立监狱?带她见白旦总统?这更荒唐了。

    带她回公寓?

    他自己都激灵了一下。

    如果被发现,那不就是窝藏战犯?而且还是霍亩·白旦的女儿……

    “去哪里?”好像以为他没听见。

    “去我的公寓。”代表回答。

    西西也没问原因,好像十分信任他。躺在车后座,捂着夹克就睡着了。

    雨一停,街道上又开始载歌载舞,人们开始张贴新的横幅,在墙上涂画自由公社的标志,西西趴在窗边:“他们在庆祝什么?”

    代表赶紧叫道:“快躺下!别趴在窗户上!”

    西西很不解,但还是躺下了。

    车开进公寓,有人前来迎接,代表提醒西西:“把帽子捂好,别让他们看见你的脸。”

    来迎接的人还是红脑袋和肥鹰,红脑袋为他打开车门:“您今天真是太了不起了!没想到您这么早就回来,庆典已经结束了?”

    代表无言以对,还好肥鹰开口了:“这是哪位?”

    西西似乎想抬头,代表赶紧挡在车窗前:“我在巴城的一个朋友,到我这儿坐坐。请原谅,她比较害羞。”

    肥鹰和红脑袋四目对视了一下。

    肥鹰说:“我们明白了。请放心,先生。”

    代表莫名其妙。

    “即使是伟人也有需求,对不对?我们完全理解。”红脑袋意味深长的怪笑着,“不过您喜欢这个年纪的?挺有意思的。”

    “闭嘴吧。没礼貌的蠢货。”肥鹰骂他,“少说两句。”

    代表终于明白了,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很想为自己辩护两句,但还是忍住了。

    他拉开车门把西西带下车:“那我上去了。”

    “好的,那我们俩就不送了。”红脑袋看了一眼西西,体贴的说,“正好,我们要好好聊聊今天的糟心事——没良知的野兽,霍亩·白旦。您慢走!”

    他和肥鹰一起向代表鞠了一躬,代表紧张的看了一眼西西。

    上楼的过程中,两人一言不发,直到代表关上房门,西西才摘下帽子。

    “你到底是谁?”西西在背后问道。

    代表锁好门,回头说:“我是你爸爸派来接你的。你不是知道了吗?”

    “不对,你不是的。”西西说,“你不一样。你的态度不对,而且我爸爸派的人,是决不会容许任何人这样辱骂我爸爸的。我都听见了,刚才那两个人,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但他们说我爸爸是野兽——而你却什么也没做。”

    代表从她身边走过,边收拾东西边打开怀表,指针正在缓缓靠近十点,“我不是那么忠心吧。”

    “这样更错了!”她跑过来,一把夺过代表的怀表:“我爸爸派的人,都说自己是最忠心的,他们都说愿意用生命完成任务!”

    代表一下急了:“还给我!”

    “除非你回答我的问题!”她叫道,做出要把怀表砸碎的样子。

    “你闹够了!”代表生气的说,“要不是我觉得……早就把你送回总部了!你就不能消停一下?我还有重要的事情!”

    西西一点也不怕他,看了一眼怀表,问:“你怀表里怎么有这个人的照片?爸爸说了,他是很坏的家伙!”

    代表摇摇头,懒得争辩,伸手要把怀表拿回来,西西连忙躲开,一不小心把怀表在桌子上磕了一下。

    “还说从不提政事?果然是骗我的。”代表恼火了,“他是坏家伙?我告诉你,小东西,你们才是我所知道的最坏的人!我的怀表里本来应该是我父母的照片,但是他们早在我几岁的时候就被你们家的人,公法党的白旦氏给杀害了!我根本没有他们的照片!你说的对,我不是你爸爸派来的,我只是个发瘟的烂好人,是你爸爸恳求我,他说你是多么的无辜,多么的可怜,所以我才救你!现在看来真的没这必要——你和你爸爸他们都是蛇鼠一窝!”

    西西呆住了,代表乘机把怀表夺了回来。

    “你胡说八道,我听不懂。”西西含着眼泪,“我现在就要去找爸爸和哥哥。我自己去!”

    她说着就往门口跑,代表拿回怀表,终于理智了一点,立即把她拽了回来,她企图挣扎,被代表勒紧:“嘿,听着!”

    她不敢动了。

    “我太激动了,对不起,行吗?”代表说,“我不是你爸爸的人,但我救你是自愿的,我相信你是无辜的,无论是以前的事,还是今天……我不该把别人的安在你头上。我现在有要紧的事情必须要走,你不能跟着我,你留在这里是安全的。不要出去,谁敲门都别说话,等我回来再慢慢跟你解释。好吗?”

    西西看着他的眼睛,脸都憋红了。

    “好。”她委屈的说。

    代表安慰的抱了抱她,拿上包,匆忙的开门:“我出去之后把门锁好,你会吧?”

    她点头。

    代表关上门。

    他裹紧夹克,刚下楼梯就碰见值班的红脑袋和肥鹰,他们看见代表下来了,惊讶不已,“您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有点事出去。”代表拉开车门上车,“劳烦照看一下。”

    “好的好的,明白。”红脑袋为他关门。

    代表一脚油门踩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