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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6日 23:59(2)

    “因为我?”代表。

    “对啊。如果不是你告诉我你要追求她,我肯定不会出手的。”他说,“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我的孩子,做父母的都希望孩子得到最好的,是不是?她配不上你。非矮种的出身,不洁的躯体,甚至还带着个孩子!而且,如果你们真的走到一起,如果她对你说起我……原谅我,我是太在乎你了,我真害怕和你有隔阂,这你是知道的。”

    “那你完全可以拒绝我!”代表大声说,“我一向听你的话!”

    “我说了,我害怕跟你有隔阂。况且人在爱情中总容易丧失一些理智的。”他好像一点也不生气,“在我心里你远比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珍贵多了,孩子。”

    “这不是你滥杀无辜的借口!况且,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代表愤怒起来,“奸杀!收到你命令的那群畜生根本没有给她一个痛快,而是惨无人道的奸杀了她!难道你就没有预想到?”

    “这个我确实不知道。但她的确很漂亮,男人看见她多少会有想法的,你也一样,是不是?当然啦,你跟他们肯定不是一类货色。不过也可以理解,对吧?”

    “理解?他们?”代表已经无话可说,瘫坐在椅子上。

    “那今天的轰炸呢?”代表无力的说,“也是你,对吧?”

    “我就说你为什么宁可错过庆典都要去见老白旦,看来你们交谈了不少啊。”诺克先生恍然,“既然都说开了,那好吧,是我安排的。不过你知道我这么做肯定是有道理的。今天谈判的直播我都看了,眼睛都没眨一下,真的,你准备的很充分,讲的也好,我真为你骄傲。唯一不幸的是,那家伙居然最后时刻玩阴的。什么‘我愿意交付目录·白旦,只要你们发善心饶了其他人’,他倒做起好人了!这势必会在群众中间引起不好的反响。所以我只能赶在审判之前,让他把该有的角色压定,坐实,省的以后麻烦。而且,这会为我们赢得更多信任,你真该看看我们的卫团救助伤员时他们感激涕零的样子!我保证这一切是值得的。这都是为了公社的利益,为了伟大的事业,你明白的。”

    “我不明白!”代表猛地一挥手,桌上堆积的文件都散落一地,“你真是丧心病狂!今天死的人,哪一个不是公社的追随者,你的信徒!就为了构陷白旦总统,你可以任意屠杀这些信任你的人,你心里究竟还有没有一丝良知?”

    “好了,好了,瞧瞧你,把我的东西弄的到处都是,我又得重新收拾了。”他一点也不生气,好像在对小孩说话似的嗔怪,“我们都冷静一下吧,好吗?”

    他捡起几份文件放回桌上,翻开其中一本相册:“原来在这里!我找了好久。看看上面积了多少灰。你小时候太可爱了,我总忍不住给你拍些没必要的照片,到后来你一看见我举相机就跑走了,唉。”

    “你到底对我隐瞒了多少事情?”代表看着相册里自己傻笑的样子,语气忽然软了下来,好像绝望了。

    “有一些吧。但我都是为了你好,孩子。”

    “你不是为了我好。你背弃了我。你背弃了所有人。”他从胸口摸出那只珍爱的怀表,重重拍在诺克先生面前。

    “背弃你?难道你就没有背弃过我吗?”诺克先生放下相册,语气忽然变了,“永远对我诚实,从小你就是这样承诺的。可昨天你是怎么说的?一切顺利?但我想事实并不如此吧?可怜的小丽兹,无辜的小姑娘,你一下就把她摔死了?一切为了公社,你向来如此,但你的公寓里现在藏着的是谁的女儿?”

    代表大惊,智丽死不瞑目的惨状,扑克紧闭的嘴,丽兹哭泣的眼睛,还有他紧拽着西西上楼时,背后注视的目光……这些场景旋转着浮现出来。

    “接待我的都是你的人?”他眼前一阵恍惚,老头,老太太,红脑袋,肥鹰的脸一闪而过,背后发凉,“怪不得,怪不得没有任何人发现智丽被害,原来害人的就是他们……”

    “我们都有一些小秘密,对不对?”诺克先生温柔的说,“我原谅你保守它们,为什么你不能以同样的方式回馈我呢?也允许我保守一些小秘密吧?”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秘密。”

    “这样的秘密?那应该是什么样的呢?那不如我再跟你说说别的秘密吧,孩子,你知道保守秘密也是很辛苦的事情啊。尤其是对你。”诺克先生步步紧逼,“你想不想听听你父母的秘密?”

    “我父母早就已经死了。”代表笃定的说,肩膀却开始瑟瑟发抖。

    “是啊是啊,这是当然了。”诺克先生赞许的说,“不过我应该没有告诉你,你父亲是第八辖区的区长吧?你可是纯血的后代,而且是非常高贵的血统啊。我没记错的话,就是白旦。”

    “你说过我父母是被公法党杀害了!”代表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

    “事实恰好反过来,是不是?真像反转喜剧一样。”他说,“原谅我吧,乖孩子,本来当初我们应该把你一起杀掉的。可你实在是太了不起了。你躲在衣柜里,看见你父母被杀后就晕过去了,发了高烧,醒来以后什么也不记得啦,可怜的小家伙。但你长得真是太可爱了,最重要的是,你居然能背诵乐谱,任何乐谱!任何我们能想到的,起码有几十首?后来我拿了书给你看,才发现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我们都惊呆了。我从没见过你这么聪明的小孩,要知道,你当时还不到八岁!你远远胜过我。想把你留在公社,我的好孩子,区长的小王子,我只能独自咽下这些秘密了。你会理解我吧,孩子?一个父亲的心情?”

    代表张大嘴,眼泪已经滴落在衣领上,他渐渐站不住了,慢慢靠着椅子,跪倒在地上,他第一次渴望能晕过去,能因心悸而猝死,但事实却是异常的清醒。

    “你会有报应的。”他说,“我会揭发你,我会说出真相的。”

    他说完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走向门口,双手艰难的抓住把手。

    “你不会的。”诺克先生说。

    “你也要杀了我吗?”代表背对着他,愤恨的说,“然后也给我随便安上一个罪名,对你而言这很容易吧?”

    “不瞒你说,这个世界已经是混血的了,我确实有了不小的权力,这还得感谢你啊,我们的谈判代表,你实在是太出色了。你一直在向我证明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我怎么可能忍心伤害你呢?”诺克先生伤心的说,“但是猜一猜,如果他们知道了你是纯血贵族,和老白旦流着一样的血,今天你从这里走出去,这些视你为救世主的家伙,他们还会继续追捧你吗?看看老白旦的下场吧,或者说,你的下场……”

    “你在威胁我?”代表捏紧了把手。

    “怎么会?只是父亲对孩子善意的建议。”他慢慢走到代表身后,“总得有人教会你权衡利弊吧?我想这是我的责任。”

    代表转过身来,握着把手的指头渐渐使不上劲了,无力的落了下来。

    “我们都不要再纠结于过去了,原谅彼此的小秘密吧,好吗?和你争吵真是让我心碎哪。”诺克先生慈爱的为代表擦去眼泪,摊开他的手掌,把怀表重新放回了他的手心。

    为伟大事业而牺牲

    “有时候为了更伟大的事业,不得不牺牲一些东西,你和我都明白这一点,不是吗?”诺克先生说。

    代表的耳边呜呜的响起一些乐鸣,很像是《蓝色多瑙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