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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蛇之死(上)

    火越来越热了。

    “你在这儿干什么!”

    诺克还没睁开眼睛,就被一只大手一把拎了起来,猛的摔在地上。

    父亲指着他骂骂咧咧了几句,诺克爬起来,这才发觉刚刚躺在旁边的理珍不见了。

    “诺克!”母亲扑了上来,“你没事吧?啊?让我瞧瞧……”

    “到处鬼混,烧死也活该!”父亲冷言冷语的骂着。

    烧死?诺克有点莫名其妙。往远一看,才发现临近河边的一座房子烧了起来,熊熊的火焰直冲云端,浓烟滚滚,呛的母亲连连咳嗽。

    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从地上跳了起来,直冲着燃烧的房子跑去。

    “你疯了!”父亲大吼。

    诺克头也不回的狂奔着,很快来到屋前。围观者众多,却没几个人救火,一问才知,这是疤脸的房子。

    他要是死了,这里至少有一半人不用还债了吧。诺克想着。

    这时他忽然看见花婆子正四处张望着。人头攒动,诺克努力踮起脚,喊道:“理珍回家了吗?”

    花婆子摇摇头:“她跟你在一起吗?”

    诺克心下一惊,奋力拨开人群,钻进了院子。燃烧的房屋不断掉落木板和粉尘,他一边咳嗽一边躲避着,终于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下发现了熟睡的理珍。

    他拍了拍理珍的脸,她却没醒过来。诺克于是背上她,跨过已经开始燃烧的花草,冲向了院门。

    院子外围观的众人看见理珍都惊诧不已,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诺克把理珍平放在地上,有人递水过来,他给理珍喂了几口,她才慢慢睁开眼睛。

    “你怎么在这里?”花婆子上前来,“又是怎么回事?”

    理珍茫然的看了看花婆子,又茫然的看了看身后熊熊燃烧的房子,眼泪“唰”的流下来了。

    “我不是故意的。”她紧紧靠在诺克身后,哭泣的解释着,“我又害死人了,是不是?我明明不想跟他去的,但我就像着魔了似的……怎么办,这是谁的房子?他还活着吗?”

    “这是疤脸的房子。”一个年轻女人递上手巾,给满脸灰尘的理珍擦了擦脸,“可怜的姑娘,真是受罪了。疤脸那孬种,逼债逼死我爸,是河神开眼,让他还债了……”

    不久村长带着手下来了,他们舀水灭了火,进屋查看了一下,捂着嘴出来了。

    “怎么样?”村长问。

    “早烧焦了。”一个手下恶心的说。

    村长低头看向理珍,眼神里居然有了一丝畏惧。

    “是河神大人的意思?”他毕恭毕敬的,好像河神就站在面前。

    理珍摇着头,“我不知道……他只叫我跟他走,去看看作恶的下场……我不知道……”

    村民们都倒吸了一口气。

    “诸位,”村长转向围观的村民,“这件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我们都知道,这样一个小姑娘是不可能轻易谋害两个成年男人的。死去两人的行径我们有目共睹,而且就在昨天,我已经确认沙木强暴过两位乡亲的爱女,至于疤脸,多年来仗势欺人,无人不知。除了河神的指引,我也实在想不出其他解释……”

    “是啊!”村民们纷纷赞成。

    “这就是河神救我们!”

    “对!我昨天还听疤脸说不信的话,今天就遭报应了……”

    “这样的话我也不信!”一个胖女人说,“真要把该死的都除了,这姑娘的妈才最该死!处处勾搭男人赚钱的妖婆,我倒要看看……”

    “你这贱人说什么!”花婆子跳起来,“你说谁该死?啊?”

    两个女人厮打起来,村长使了个眼色,手下立即上去把两人拉开。

    “这样吧,我一个人说的也不能作数。”村长说,“今天是祭河神的大日子,出了这样的事,无论如何,都是冲撞了河神大人。明天一早,请各户到天河堂开会。我们再仔细商议对策。”

    于是像昨夜一样,人们陆陆续续的散了。年轻女人不肯走,对瑟瑟发抖的理珍说:“姑娘,你别害怕,怕什么?有河神指着你,护着你,这是我们谁也羡慕不来的福气。别看那些人嘴上叫嚣,其实心里也畏惧的很!你只管听河神的意思就对了!”

    理珍感激的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把花婆子和理珍送回家后,诺克陷入了两难。要是这会儿回家,父母还在气头上,免不了一顿打;不回吧,大半夜的也无处可去……

    就在他纠结不已的时候,迎面就遇上了村长儿子。

    村长儿子手里拿着一摞开会的告示,看见诺克,嘲讽的说:“喂!大晚上晃悠什么呢,蔫巴?小心河神把你也一起吞了!我听说神仙最看不得蔫巴……”

    诺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像往常一样低着头往前走。

    “河神也看不得惹是生非的败家子。”一个柔弱的声音幽幽的传过来。

    村长儿子抬头就看见理珍扒着院墙,低头注视着他。

    他好像见了鬼一样,吓得大叫起来,飞快的跑了。

    理珍从院墙上跳下来,诺克赶紧去扶她,“你怎么出来了?”

    “妈妈听见外边有动静,我猜着是你遇到麻烦了。”理珍说着,好像忽然变得勇敢了起来,“果然又是他。”

    诺克开始佩服起眼前这个白净瘦弱的小姑娘来。

    两人一起漫无目的走着,直到已经上锁的河神庙出现在眼前。他们于是从窗子翻进去,躺在神像下的蒲团上。抬起眼,河神正用沧桑悲悯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他为什么叫你‘蔫巴’?”理珍问。

    诺克的心沉了一下。

    “我……我出生的时候得了种病。”诺克的声音越来越小,“一种怪病……医生说治不好……”

    理珍认真的看着他。

    “我不能像别人那样。”诺克说着,一阵羞耻感爬上脖颈,“我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你知道……现在,将来都不会有……”

    理珍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了,她爬了起来。

    “很丢脸,是不是?”诺克叹着气,“个子矮,还得这种病,他们都不把我当男孩看,所以那样叫我……”

    “这没什么不好。”理珍打断他,“他们没有病就一定好吗?对于沙木那种人,如果得了你的病,反而更好,不是吗?而且,谁能保证有自己的孩子就是好事?如果生出村长儿子那样的小孩,该多倒霉……但你不一样,你可以收养孩子,到时候想怎么选就怎么选,在孩子堆挑一个最讨喜,最聪明的……”

    诺克被逗笑了:“我到哪里去找小孩!”

    他们一起笑了,理珍说:“那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你不回家,你妈妈不会担心吗?”诺克问她。

    “不会,放心吧。”理珍说,“我们吵架了。”

    “吵架了?为什么?”诺克担心起来。

    “没事的,谁家里没有点小矛盾?”理珍开明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