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其他小说 » 坦荡是这样炼成的 » 第33章 内心里很是矛盾

第33章 内心里很是矛盾

    “买下缝纫机,我是想跟常生他姥姥学了。我妈的衣裳做得跟常生姥姥差得多了,”李青青说。

    “那你到前滩教堂跟神父学了哇,前滩比临水近得多了哇,临水有点儿远,”李莲莲说。

    “我不想跟前滩教堂的神父学,”李青青说。

    “为甚?”李莲莲问。

    “我不想跟男的学,”李青青说。

    “我姥姥就是跟临水教堂的神父学的,”常生对李青青说。

    “前滩的神父也是跟临水的神父学的,”李青青看着常生说。

    李莲莲急忙问李青青:“你多会儿买缝纫机呀?”

    李青青说:“我也是瞎思谋,哪有钱买缝纫机了?”

    “你要是想买,刘明肯定给你买呀,”李莲莲说。

    “饥荒(欠债)可多了,打不完饥荒哪能买?”李青青说。

    “婶子不用等买下缝纫机就学,你先学会,一买下缝纫机就能给人做衣服了,”常生说。

    “常生这个娃娃就是不跟一般娃娃一样,说得多好,”李莲莲说。

    常生又对李青青说:“我姥姥是临水镇有名的好裁缝,人们都夸她的衣裳做得好。”

    “你姥姥的裁缝就是好,一看她给你做的衣服就知道了,你看你这身衣裳多好。你人长得好是有的,衣裳做得贴身也叫有的,”李莲莲对常生说。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一比就比出来了,不比哇,觉着我妈做下的也挺好,一比就能看出差得多了,”李青青看着李莲莲说。

    李莲莲仔细端详起常生和刘仙霞的身上穿得衣服来了,端详了一会儿,说:“就是差的了,常生的展活,贴身,仙霞的不知道哪有点抽撤(不舒展)。”

    张二牛不愿听这类话,推住常生的肩膀说:“你不是早就要走么,走哇!”

    常生于是对李青青说:“我们走呀!”

    李青青对张二牛说:“你好好儿搭照常生的。”

    “搭照的了,不用你安顿,”张二牛说着就与常生离开李青青的家。

    出去以后,张二牛想叫常生到街上耍,常生说他想回家看书。

    张二牛知常生没心事耍了,于是说:“那我明儿个再来叫上你哇。”常生答应后与张二牛告辞。

    他回到家里,躺在炕上,禁不住回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并没有感到后悔,反而觉着就该这样,不然以后只能受人欺负。

    常生这次回村,从第一天开始,就觉着与以前放假回来住的时候不一样了,更与在临河镇不一样。

    在镇里那会儿,大部分时间是两点一线,从姥姥家到学校,再从学校到姥姥家。

    在学校里,除了在课堂上听老师讲课、回答问题、做作业之外,就是课间或者活动时间与同学说笑玩耍。

    回到姥姥家,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到街上跟小朋友们玩儿,要么在姥姥家或同学家看一会儿书,下几盘棋,再就是院子里习拳练武,偶尔去米老师家待一会儿,问老师一个问题,听一听米老师的教诲。

    那时候,他与人相处,用不着想很多,却总是处于快乐之中,有时候跟伙伴们争吵起来也会占上风,姥爷姥爷就怕他在外面受气,而他从来没受过气。

    他极不愿意在别人欺负他的时候忍气吞声,心下对自己说:“永远不能认怂,认了怂就会叫人欺负。”

    这样想过之后,李青青安顿他不要逞强的话忽然在耳边响起,继而就联想起了他姥爷和他二大爷安顿他的类似李青青安顿的话来了。

    为甚凡是关心他的人都劝他说话做事要小心,千万不要逞强,不要惹人?

    可是他的看法与他姥爷、二大爷和李青青安顿的相反,认为说话做事过于小心不好。

    常生的内心里很是矛盾,不过他想来想去,觉着关心他的人之所以再三安顿他,都是为了他好。因此,他觉着还是应该听他们的话,该忍就忍,只是不能过于忍,更不能认怂。

    想到这里,他起身从放在柜顶上的书包里取出《战斗的青春》看起来。

    傍晚,常有才收工回来以后见常生正在专心看书,问后晌出去耍了没,常生说耍了大半天,刚回来不大一阵儿。

    常生见二大爷没有问他下午发生的事情,也就没提说,他怕说了以后,二大爷为他担心,至于以后肯知道了,就跟现下知道就不一样了。

    常有才甚话也不说,默默地动手做起了饭。他本来不爱多说,这会儿因怕影响常生看书,越发不说了。

    吃完饭,常有才到旺村榆下听人们闲拉呱,回来那会儿,已经到了该睡觉的时候。

    常生又看了五六页书,也睡了。拉熄灯以后,他再次回想起了下午发生的事情。

    张二牛、李莲莲、李青青、甄爱悦、刘仙霞、吕建华、刘占先以及艾玉、高贵和那几个本家小叔叔、小哥哥的面孔在他的脑海里交替出现,反复盘旋。

    那些面孔或熟悉或陌生,或亲切或冷漠,他们所说的话,有令他不解、令他迷茫的,也有令他温暖、令他感动和深思的。

    尤其是李青青说的那句“人还是个人亲个人,个人靠个人哇,谁亲也不顶事,靠谁也不顶事,”他觉着很是在理。

    今天他虽然挨了打,遭了骂,但他还了手,没丢了面子,再加大长辫帮他说了话,并暗中阻止了跟他寻茬儿的瘦白脸,他的心情总的来说是好的。

    下午的事使他觉着还是跟张二牛相跟上出去好,跟刘占先和吕建华不行,今天要是跟二牛子相跟上耍,在他需要帮的时候他肯定会替他说话。

    他想着想着,渐渐地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起来,常生总觉着昨天下午的事情,他二大爷迟早会知道,还是说给好,于是就跟他二大爷说了。

    他二大爷听了以后安慰他:“这个事情不是你的过,以后你见了艾玉和高贵那两个灰嘎挠(坏小子),不要理就行了。”

    “二大爷是不是以前就知道艾玉和高贵可灰了,”常生问。

    “以前不知道,听你叨拉了才知道,”常有才说。

    “艾玉咋就能知道我爷爷叫处决了,”常生问。

    “听大人们说的哇,你爷爷定成地主恶霸可出名了,就这会儿也有人经常提你爷爷了。说他叫人暗害了死的冤枉的挺多,也有人说他是冤下人的过。人这辈子哇,可难了,说不来究竟咋做就做对了,咋做就做错了,你爷爷不是灰人,”常有才说。

    “嗯,”常生见他二大爷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应了一句就不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