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142857
是这一日，她才真正认识林翊轩。小伙子应是得了他父亲的基因，生得人高马大，可以一天傻乐，不似博涛沉静稳重。林秀媛嘴上数落儿子，实则溺爱着他。翊轩可能学习差些，运动却让博涛瞠目结舌。周凯怡在黄博涛身后笑：“知道自己也有短处了吧？”
黄博涛不服气：“妈妈，考试里没有马术。”
周凯怡点头。王桂春过来招呼：“孩子们，我们去挑装备咯！妮妮，换完衣服，我们去参观马匹，让你喂胡萝卜好不好？”
孩子们欢喜地去了。周凯怡望着这5万多平方米的马术场馆，越野、马僮、医院、饲料仓库、铁蹄工厂一应俱全，又一个人不如牲畜的写照。
“周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周凯怡回身望去，心中暗暗喝采。那林修文一身紧身休闲猎装，兼之身型矫健，看上去竟无半点中年人的油腻和颓丧。“林先生，你好！”
林修文道：“前日在学校，小回机敏大方，看得出你在孩子们身上颇费了一番心血。”
周凯怡笑笑，低下头：“人人这么说，不过是孩子自己天生的。”
“确实。有的孩子天性顽劣，有的却纯真得像张白纸。”
周凯怡无意再接他的话，到底是有家室的人，总要避忌。略欠身：“孩子们还在换衣服，我得去帮忙。回头见。”
王桂春细心，为孩子们置了装备请了教练，博涛学东西上手快，奈何胆子小，硬着头皮在马背上强撑，被翊轩嘲笑得面红耳赤。倒是妹妹骑着小矮马，已经可以让骑师带着奔驰几步。周凯怡在休息室候着，王桂春在林秀媛引荐下和几位太太聊得火热，见识过她的交际手腕，签单仿佛行云流水。回看自己，她不过是个家庭主妇，哪里能在她们中应得出声，说得上话？
但至少，她懂得如何做。为众人端茶送上点心，加上微信，发个位置，约好到店时间，王桂春在处，她就是个小跟班。
进了洗手间，忽听镜子对面有人道：“秀媛干嘛叫那样的人来这？一脸市侩，又格格不入。”
“秀媛瞎热心惯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为着给自己兄弟介绍女朋友。那王桂春看着倒合适，就是年纪大了点。”
“切，这可不是一点半点，人家何必找同龄，说不定人家自己有个十八二十的呢？”
“也是。换咱们，也不耐烦伺候老头子。有钱有闲找个年轻小伙子不好？”
声音渐往外传来，周凯怡避入亲子间，待出来，又迎头撞上林修文。“咦！周小姐。”
颔首算打过招呼，匆匆别过，林修文叫住她：“周小姐，待会让孩子们一起用午膳，可好？”
不是午饭，不是午餐，是午膳。周凯怡莫名其妙，读书人到底不一样，文绉绉叫人好笑。“林先生，谢谢您的好意。博涛下午还有课，我们要赶着回去上课。”
“其实今天是翊轩的生日，”他笑：“他在班里没有什么朋友。你知道，孩子们在学校成绩不好是没有朋友的。不像你们博涛，大家都抢着和他做朋友。我们问过他，今年生日想怎么过，他说希望有同学能参加他的生日会。而在学校，和他最好的，就是博涛。”
周凯怡脸刷地红了，讪讪道：“翊轩妈妈没有说，我们没有准备礼物。”
“不碍事，我们都准备好了。孩子们都有。”林修文近前，轻声道：“难得周末，让孩子们放松一下。听说博涛每天功课密密麻麻，也不容易。”
异性忽然靠近，叫周凯怡下意识退后。和梦里的放肆旖旎不同，现实的她如同修道院古稀的修女。“我朋友原也订了餐厅，待我和她商量。”
林修文伫足，几步外，他道：“我代翊轩谢谢周小姐！”
这一顿饭热热闹闹，林家做足功夫，分毫不让孩子们失落。小小生日会温馨欢乐，回家路上博涛和妹妹抱着各自礼物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因下午两点半有思辨直播网课，周凯怡盯着时间，心焦如焚，紧赶慢赶好歹盯着手机上一串数字14：25：37扑进家门。
黄博涛进房换衣服，周凯怡催着妹妹收拾准备午睡。倒杯水送进书房，替哥哥打开平板电脑，铺好笔记，晃眼间，桌上那日记本正翻开了，3月6日那一页，沙沙有铅笔痕涂过。
周凯怡只觉脊背倏然一阵凉意，臂上汗毛纷纷竖起。那平板上思辨APP也正显示上课时间14：27：57，短短一分钟，她瞪着她写下的那段文字被厚厚铅痕涂覆，另起一行，有字迹逐笔逐划生成：“我人三她不主义，tou走小狗，用跳蝇把它拉一......”
是恶向胆边生，还是厌恶到极点？周凯怡不作他想，扯起那一页，奋力撕下，三两下撕成粉碎！几乎瞬间，眼前IPAD上的一串数字定格：14：28：57，空间也如那纸崩裂。地震了吗？她来不及尖叫，整个人自半空跌落，一头磕在草坪上。
草坪？还在懵，忽然，她尖叫着大喊：“妹妹！哥哥！”
从草地上爬起，她在哪里？是个操场。学校，是哥哥妹妹的市第一小学。跌跌撞撞分不清东南西北，她明明在家，为什么会出现在学校？不远处有人向她奔过来，那人指着她，厉声大喝：“什么人？怎么在这里？你闯进学校想干什么？”
周凯怡傻了，任由对方抓住她。不敢反抗。她若反抗，恐怕招呼她的就是拳头了。来人有一丁眼熟，她不确定。“我，我是黄博涛和周小回的妈妈，我......我......我没有闯学校。”
见是个女人，又空着双手，这人扣着她手臂，冷哼：“赶紧出去，要找孩子得在外面等，还没到放学时间。”
“我，我......”周凯怡哭笑不得，但首要是孩子们还在家里。她不能放他们单独在家，她要赶回去。被推搡着出了校门，想去找共享单车，可站在校门口，又傻眼了。环绕在学校周围一整片住宅区，哪去了？横亘在她面前的，是长长一条臭水沟。
黄博涛不服气：“妈妈，考试里没有马术。”
周凯怡点头。王桂春过来招呼：“孩子们，我们去挑装备咯！妮妮，换完衣服，我们去参观马匹，让你喂胡萝卜好不好？”
孩子们欢喜地去了。周凯怡望着这5万多平方米的马术场馆，越野、马僮、医院、饲料仓库、铁蹄工厂一应俱全，又一个人不如牲畜的写照。
“周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周凯怡回身望去，心中暗暗喝采。那林修文一身紧身休闲猎装，兼之身型矫健，看上去竟无半点中年人的油腻和颓丧。“林先生，你好！”
林修文道：“前日在学校，小回机敏大方，看得出你在孩子们身上颇费了一番心血。”
周凯怡笑笑，低下头：“人人这么说，不过是孩子自己天生的。”
“确实。有的孩子天性顽劣，有的却纯真得像张白纸。”
周凯怡无意再接他的话，到底是有家室的人，总要避忌。略欠身：“孩子们还在换衣服，我得去帮忙。回头见。”
王桂春细心，为孩子们置了装备请了教练，博涛学东西上手快，奈何胆子小，硬着头皮在马背上强撑，被翊轩嘲笑得面红耳赤。倒是妹妹骑着小矮马，已经可以让骑师带着奔驰几步。周凯怡在休息室候着，王桂春在林秀媛引荐下和几位太太聊得火热，见识过她的交际手腕，签单仿佛行云流水。回看自己，她不过是个家庭主妇，哪里能在她们中应得出声，说得上话？
但至少，她懂得如何做。为众人端茶送上点心，加上微信，发个位置，约好到店时间，王桂春在处，她就是个小跟班。
进了洗手间，忽听镜子对面有人道：“秀媛干嘛叫那样的人来这？一脸市侩，又格格不入。”
“秀媛瞎热心惯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为着给自己兄弟介绍女朋友。那王桂春看着倒合适，就是年纪大了点。”
“切，这可不是一点半点，人家何必找同龄，说不定人家自己有个十八二十的呢？”
“也是。换咱们，也不耐烦伺候老头子。有钱有闲找个年轻小伙子不好？”
声音渐往外传来，周凯怡避入亲子间，待出来，又迎头撞上林修文。“咦！周小姐。”
颔首算打过招呼，匆匆别过，林修文叫住她：“周小姐，待会让孩子们一起用午膳，可好？”
不是午饭，不是午餐，是午膳。周凯怡莫名其妙，读书人到底不一样，文绉绉叫人好笑。“林先生，谢谢您的好意。博涛下午还有课，我们要赶着回去上课。”
“其实今天是翊轩的生日，”他笑：“他在班里没有什么朋友。你知道，孩子们在学校成绩不好是没有朋友的。不像你们博涛，大家都抢着和他做朋友。我们问过他，今年生日想怎么过，他说希望有同学能参加他的生日会。而在学校，和他最好的，就是博涛。”
周凯怡脸刷地红了，讪讪道：“翊轩妈妈没有说，我们没有准备礼物。”
“不碍事，我们都准备好了。孩子们都有。”林修文近前，轻声道：“难得周末，让孩子们放松一下。听说博涛每天功课密密麻麻，也不容易。”
异性忽然靠近，叫周凯怡下意识退后。和梦里的放肆旖旎不同，现实的她如同修道院古稀的修女。“我朋友原也订了餐厅，待我和她商量。”
林修文伫足，几步外，他道：“我代翊轩谢谢周小姐！”
这一顿饭热热闹闹，林家做足功夫，分毫不让孩子们失落。小小生日会温馨欢乐，回家路上博涛和妹妹抱着各自礼物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因下午两点半有思辨直播网课，周凯怡盯着时间，心焦如焚，紧赶慢赶好歹盯着手机上一串数字14：25：37扑进家门。
黄博涛进房换衣服，周凯怡催着妹妹收拾准备午睡。倒杯水送进书房，替哥哥打开平板电脑，铺好笔记，晃眼间，桌上那日记本正翻开了，3月6日那一页，沙沙有铅笔痕涂过。
周凯怡只觉脊背倏然一阵凉意，臂上汗毛纷纷竖起。那平板上思辨APP也正显示上课时间14：27：57，短短一分钟，她瞪着她写下的那段文字被厚厚铅痕涂覆，另起一行，有字迹逐笔逐划生成：“我人三她不主义，tou走小狗，用跳蝇把它拉一......”
是恶向胆边生，还是厌恶到极点？周凯怡不作他想，扯起那一页，奋力撕下，三两下撕成粉碎！几乎瞬间，眼前IPAD上的一串数字定格：14：28：57，空间也如那纸崩裂。地震了吗？她来不及尖叫，整个人自半空跌落，一头磕在草坪上。
草坪？还在懵，忽然，她尖叫着大喊：“妹妹！哥哥！”
从草地上爬起，她在哪里？是个操场。学校，是哥哥妹妹的市第一小学。跌跌撞撞分不清东南西北，她明明在家，为什么会出现在学校？不远处有人向她奔过来，那人指着她，厉声大喝：“什么人？怎么在这里？你闯进学校想干什么？”
周凯怡傻了，任由对方抓住她。不敢反抗。她若反抗，恐怕招呼她的就是拳头了。来人有一丁眼熟，她不确定。“我，我是黄博涛和周小回的妈妈，我......我......我没有闯学校。”
见是个女人，又空着双手，这人扣着她手臂，冷哼：“赶紧出去，要找孩子得在外面等，还没到放学时间。”
“我，我......”周凯怡哭笑不得，但首要是孩子们还在家里。她不能放他们单独在家，她要赶回去。被推搡着出了校门，想去找共享单车，可站在校门口，又傻眼了。环绕在学校周围一整片住宅区，哪去了？横亘在她面前的，是长长一条臭水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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