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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走天涯

    阎王刀出鞘,直取纪无相右手。

    纪无相铁扇开合,居然挡住这刀。

    转瞬间,阎王刀已至咽喉。

    纪无相铁扇飞舞,又挡开一刀。

    柳晴后撤数步,冷声说道:“密卫是你带来的。”

    纪无相收起铁扇。

    “密卫是柳阎王带来的,纪判官是密卫带来的。”

    “阿丽娜在哪。”

    “屋里捆着。”

    纪无相手指一个方向,柳晴提着盒子走进屋。

    阿丽娜,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袜子,扔在床上,已经晕过去。

    柳晴一刀划开绳子,一掌拍下,阿丽娜悠悠转醒。

    “快去!快去通知先生!”

    “晚了。”

    晚了,两个字已包含一切。

    阿丽娜低头哭泣。

    “他们是什么人?”

    “仇人。”

    阿丽娜抬起头来。

    “你的仇人?”

    “我家的仇人。”

    “家?”

    柳晴站起来,将玉玺盒子打包,背起来。

    “我要走了,跟我走吧。”

    阿丽娜摇头。

    “我不走,这里是家,我不走。”

    “也好,随你。”

    柳晴走出屋子。

    出乎意料,纪无相还在。

    “等死?”

    “等玉玺。”

    “二十万两银子。”

    纪无相愣住,什么银子?

    “你卖?”

    “卖。”

    纪无相大喊。

    “那是传国玉玺!”

    “我知道,二十万两银子。”

    “你爹娘的命就值二十万两银子?”

    柳晴冷眼看着纪无相,看得他浑身发冷,顺着脚冷到脑门。

    杀气四溢。

    纪无相此时才想起来,柳晴刚杀了兰台寺二十七个高手,像杀鸡一样。

    方才那两刀,是她有意相让!

    纪无相咽喉幻痛,柳晴的眼神像刀,扫过他身上每一处。

    “你刚才帮忙,我饶你一命。”

    柳阎王,向来恩怨分明。

    “纪判官,玉玺就在这里。要么,拿来银子,要么,拿走我的命,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纪无相摇头,他当然没这个本事。

    柳晴不再理他,走向马厩。

    那是她的马,又瘦,又老,又识途。

    她搭好行囊,解开缰绳,翻身上马。

    老马驮着她,走出昏鸦谷,走进西北风中。

    风很冷,吹得她脸疼,她不得不扯起围巾,将脑袋兜住。

    她已想明白,纪无相确实不是密卫。

    密卫向来直接动手,从不废话。

    她知道,从昏鸦谷到金城,有几波人等着她。

    她决定,大摇大摆去金城,卖玉玺。

    谁来,就杀谁,杀得他们胆战,杀得他们心惊。

    从离开昏鸦谷的一刻起,她已不是乡下的柳杀鸡,她是阎王,决生死的柳阎王。

    风渐大,一人一马沿路慢行。

    乌云密布,逐渐下起雪来。

    柳晴在昏鸦谷睡三个月,醒三个月,谷里从未下雪。

    她可以支撑,她的老马已开始打哆嗦。

    雪渐大,风助雪势,遮天蔽日。

    柳晴心疼牲口,下马步行。

    一个女人,一匹老马,打着哆嗦,蹉跎在风雪中。

    有山的地方,偶尔有山神。有山神的地方,偶尔有庙。有庙的地方,偶尔下雪。

    柳晴走在雪中,摸进山神庙。

    庙很破败,已是多年无人供奉,供桌塌了一半,地上满是尘土。

    柳晴引马入庙,捡些干柴枯草,火镰刮燧石,升起火堆。

    火堆烤着干粮,烤着水囊,烤暖了两颗心,一颗马的,一颗人的。

    柳晴吃得慢,饼很干,但味道不错,是阿丽娜的手艺。

    她吃饭时候最讨厌人打扰,此刻偏偏有人要打扰。

    庙门外,咯吱吱脚步声由远及近。

    哐一声,门被踹开,风裹着雪吹了柳晴一脸。

    来人是个老汉,裹着羊皮袄,头发被风吹成鸡窝,进门看柳晴烤火,急忙拱手。

    “呀!咋有人!风大雪急,叨扰叨扰。”

    他也不管柳晴,自顾自将马拉进门来。

    柳晴认出这匹马,四蹄踏雪,赤鬃胭脂马。

    “好马。”

    “是,是。”

    老汉胡乱应承着,将门重新顶好,蹲在火堆旁烤起来。

    “后生,可看到几只羊?”

    柳晴摇头。

    “呀,老汉这羊,丢得蹊跷,好好的,马跟羊跑了,羊跟狼跑了,这算求卵事。”

    柳晴的老马忽然自己走起来,走到角落里,躲在柱子后面。

    “呀,老汉琢磨,这羊找不回来,咋也得弄个狼皮筒子,换钱,娶婆姨。后生,你说是不是?”

    老汉掏出水囊,咬掉塞子,喝上两口。

    柳晴闻出来,是烈酒。

    老汉从背后掏出一把狗腿弯刀,一口酒喷在刀上。

    “后生,老汉丢了十二只羊,听说都被狼崽子咬死了。这匹怂马,老汉找个七个山头。”

    柳晴飞身而闪,狗腿刀只蹭到衣角。

    “后生,杀过狼没?开膛破肚,不伤狼皮。”

    老汉急冲,一刀劈下,柳晴再闪,这一刀贴着鼻头砍歪。

    柳晴抽刀反切对方手腕,刚走一步,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老汉架住阎王刀,连环三刀,柳晴就地翻滚,狗腿刀劈在石板上,劈出三道印。

    “你就是过山风。”

    “不错,柳阎王居然这么年轻,还是个雌儿,老汉倒是没想到。”

    过山风,蛇形如电,迅疾无比。

    柳晴已看出,此人刀法势如奔流,绝非一般高手。

    高手,快刀。

    挡,挡不住,躲,躲不开。

    挡不住就不必挡,躲不开就不必躲。

    他快,柳晴更快。

    过山风眨眼时,阎王刀已在心前一寸。

    他缩胸而退,狗腿刀狂扫。

    叮当一声,刀碰刀。

    嗤啦一声,羊皮袄子被划破,内有血迹。

    他此时终于明白,自己手下是怎么死的。

    慢死的。

    他决定快起来,比风快,比雪快,比火快。

    然而,无论怎么快,狗腿刀始终差一点,始终和柳晴有距离,一条细线的距离。

    柳晴此时才明白,昏鸦谷大屋里的细线,乃是天下武学的攻击路线。

    她想起亡父,一阵心痛,刀慢半分。

    过山风眼疾手快,狗腿刀径直划向柳晴咽喉。

    柳晴不退反进,狗腿刀划破她的皮肤。

    她已经冲到过山风身前,此时的老汉,就像一具手舞足蹈的铜人。

    天涯刀法,一击九中。

    嗤嗤嗤,刀划过关节缝隙,发出声音。

    过山风七零八碎飞出去,彻底砸塌供桌。

    柳晴抬头,山神低头。

    人殉血祭,向来是最高之礼。

    柳晴坐回火边,一口一口吃起干粮。

    待她吃完,风雪已停。

    柳晴割下人头包好,骑上胭脂马,行囊放在老马背上。

    老马不用驮人,乐得轻省,走起路来摇头晃脑。

    一人,两马,慢悠悠走在古道上,等人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