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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空坠物杀人事件-09《家人》

    我吓到,薛行也探身过来。

    但被麻广义阻止:“让她画吧,别打断她。”

    我们只好不动,目不转睛看着葛丽的手和她黑色墨迹。

    麻广义叹了口气,难过地说:“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这些黑色都只画在她自己身上。医生说,黑色代表灾难和不幸。在她的画里,灾难和不幸只降临在她头上,一方面反映出她内心所承受的;另一方面,也代表她想要为家人尤其孩子顶替不幸的想法。只可惜,那是不可能的。”他最后这样说,第一次流露出对儿子的惋惜和悲伤。

    最令人悲伤的是,造成这一切的,正是孩子的外公、葛丽的生父葛三明。

    我有点后悔跟薛行来,觉得自己正在对葛丽做二次伤害的事情。

    老实说,我之前对“杀孙奸女”没有实在的概念,现在看到人美如画的葛丽,着了魔一样在纸上画浓重的黑色块。尤其她每次戳破纸也不知道停,反而愈发重和快。看到她这样,我瞬间对葛丽的丧子之痛有了切身体会。

    两岁,应该会叫妈妈了吧。

    看着自己身体里结出的果实在自己手里冰凉,这对任何一位母亲都是灭顶之灾。而对葛丽尤为残酷的是,那个害死她孩子的恶魔,正是独自抚养她成人的生身父亲!

    是不是葛三明之前就对她有过非分之想,而她碍于父女情面没有严厉斥责,所以才有后面愈演愈烈,终于夺去她儿子性命的所谓误杀?

    所以她的痛苦里,大概率还掺杂着这种悔恨。

    而这些,无疑才是最折磨人的。

    一想到葛丽正被封印在这种昏天暗地里,我就忍不住觉得罪恶,想走。

    内心动摇,只好扭头看向薛行寻求力量,却见他眉头紧锁,似在深思。

    我立马回过神来:葛丽这个样子,怎么可能给葛三明送花?

    所以,那盆黄月季,无论如何不可能是葛丽送的!

    而除她之外,会做出这种事的,不是凶手是谁?

    正纠结,葛丽突然起身。

    原来是已经画完,纸上多了一串黑疙瘩(准确地说是五个,但若非纸张限制,相信远不止五个),都集中在中间那个人物身上,一个摞一个,像极了无尽的命运压迫。

    特别是荧光笔画的人物虽然扁平但流畅明亮。相比之下,那支黑色中性笔太细,画出的线条凌厉。而由这些凌厉线条组成的黑疙瘩,也更显压抑。

    光是看,已经让人喘不上气。

    与此同时,葛丽双手沾满了黄的、黑的颜料。从我这拿走的那支笔,则孤零零地滚到茶几一角,墨水枯竭,笔尖都白了。

    麻广义双手端起她的画。

    我们坐在对面,正瞧见画纸背面的斑斑破洞——那上面,就连被笔尖戳破翻出来的纸屑,也都染成漆黑,可见葛丽心中愤恨之大、压力之重。

    麻广义重重叹了口气,表情非常悲伤。

    “你们是警察,查案找真相是你们的职责,这我管不着。”他语气落寞,伤心道,“但从我的角度,要不是不怕你们怀疑,我真觉得他这样死挺好的,罪有应得。”

    说着,再度拿起手里的画,向我们展示。

    结果却被葛丽抢走,使劲揉成团,丢进旁边垃圾桶。全程眼睛不看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仿佛除了身体,她整个灵魂都被锁在另一个世界,唯一的沟通,便是画。

    但那画却被她自己扔掉。

    这种复杂的精神病人的情绪,我实在难以理解。

    为了不再刺激她,薛行没有再问,让麻广义带她回家。麻广义点点头,也不道别,一手拎起葛丽的手提包,一手放在妻子背后,推着她离开。

    一直目送他们走进电梯,我才回头对薛行说:“没想到你也有同情心。”

    正看到薛行捡起葛丽扔进垃圾桶的画,揣兜里,于是按他的思维问道:“画上有线索?”

    结果他故意学我的语气,说:“精神病人的画,有收藏意义。”

    我顿感无语。

    他却亮出手机,问我:“死者家里发现血迹,要去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