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吃人
“他妈的，说了不要打扰老子！”
阿尔瓦不是个恶趣味的人，但他真的非常想把眼前男人这一瞬间的表情记录下来。
“你...你......”
“是我，很荣幸我似乎让你印象深刻。”
拉里的脸似乎被揍了一拳一样，愤怒和恐惧两种情绪在他的脸上完美的融合，通红的酒糟鼻被皱纹挤满，让人看上去只感到恶心，克莉丝从阿尔瓦身后探出头来看了一眼，然后“呕”的一声又缩了回去。
“我想你的帐篷里还有地方容得下两个人吧，我有点事情想问你。”
不等拉里说话，阿尔瓦自来熟的掀开帘子走进来，在地面上找了个勉强算的上干净的位置坐下，挥手示意克莉丝跟上。
“我就开门见山了，炼钢厂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
“不是，等一下，我有说我...”
“怎么了？”阿尔瓦略略抬眼，投去了个疑惑的眼神。
“没事。”拉里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选择听从内心的声音。
“您具体想了解什么，炼钢厂不算大，但每天还是会发生不少事情的。”
“我听说有帮派在抓人替他们守夜？这里面有你们吗？”
“没有！我们的兄弟都是白班，守夜的活是斯帕克他们要担心的。”拉里站在帐篷口的位置微微退后了两步，他甚至下意识的挥了挥手。
阿尔瓦眯起双眼，如果说刚刚拉里只是单纯的在害怕他的话，现在他则有点像是隐藏的秘密被触碰到的恐慌，也就是说他得用上点策略了。
“是吗？”阿尔瓦故意拖长语气，扭头看向克莉丝，“抓你们的工人里有他一份吗？”
克莉丝早就在一旁打量拉里很久了，他的容貌特征和安格斯曾经提过的对不上号，不过她不确定的是，阿尔瓦希望她给出什么回答。
阿尔瓦注意到克莉丝的迟疑，于是微微点头。
“先生，他说的应该是实话。”
阿尔瓦高兴的在右手的绷带上轻拍左掌，“那再好不过了，我们没什么冲突了。”
他作势要站起身，实则仔细的关注着拉里的表情，他的脸上迅速的闪过一丝如释重负，随后就是疑惑，这个随时能掏出蒸汽铳的凶人就为了这点事找上门来？为了给旁边的红毛丫头出头？
“你在想我就为了这点事找上门来？”阿尔瓦站起身的动作停止了，他变换了个姿势，把左手伸进怀里。
拉里心思被说中的惊讶还没浮现上来，就再次被恐惧支配，他又要拔出铳了！？
“放轻松，这是我的名片，”阿尔瓦从怀里拿出一张卡片，弹指飞到拉里面前，“密德尔顿侦探所，我们致力于解决顾客任何形式的烦恼，以后说不定有机会合作。顺便一提，我旁边这位就是我的合作伙伴之一，用你能听懂的话来说，她和她的帮派是我罩的。”
拉里心口的大石终于落下了，场面话和狠话，阿尔瓦都说完了，在他的理解中，这事肯定过去了，毕竟他们可没有实质冲突，抓小鬼守夜的又不是拉里帮——他已经完全忘了阿尔瓦的开场白了。
阿尔瓦也有把握他忘了，不管是逃过一劫的放松还是自以为的秘密没有被问到的庆幸，这个从墨兰塔流浪来的小头目都处在最放松的阶段。
克莉丝已经先行走出帐篷，他也同样起身，不过这回是真的站起来了，他一矮身从帘子下钻出，然后礼貌的把帐篷帘带上，然后——开口。
“对了，我还听说，机器在吃人，是这样吗？”
“你怎么知道！”帐篷里传来拉里震惊的声音，但随后他就沉默了，一点冰冷的触觉顶在他的额头。
阿尔瓦抽身而上，撞开帐篷帘，把怀中的仿制蒸汽铳精准而迅捷地顶在了他的额头上。
“说说吧，你知道我真的会扣扳机。”平淡的语气让拉里浑身颤抖，他甚至感觉下身传来一阵湿意。
“我...我说。”他颓然的放松身体向后倒去，阿尔瓦随之移动铳口。
“不错，我喜欢配合的合作伙伴。”
阿尔瓦本来不打算用这么复杂的方式的，就算直接用铳指着拉里他估计也会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事情都说出来，但这毕竟可能是一件超凡事件，任何情报的偏差后果都会是致命的，黛安娜的袭击殷鉴不远，阿尔瓦希望能最大限度的降低风险。
“蒸汽机，蒸汽机是活的。”拉里的话语不如说是呻吟。
“都是从那批新式蒸汽机开始的，我见过很多机械，但从来没有那样的——那样的。”他似乎词穷了。
“他们像燃烧的火焰，又像是匍匐的巨兽，吞吐着赤红的烟雾，将一切都舔舐殆尽。”
“没有人知道他们靠什么运作，锅炉房早就是禁地了，煤炭已经堆积在厂里半个月了，但机器，机器还在运转，机器一直在运转。”
“没人说的清失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当我们发觉的时候，就已经成了规律，不断有人在厂里失踪，白天和夜晚都一样。”
拉里越说越激动，越说声音越沙哑，这些似乎是他心底最深处的梦魇。
“老人说我们是祭品，是食物，是机器吃了失踪的人，每天都是，正午一个，午夜一个。”
“我看到过，跳动的管道，泛着红光，那是血管，对，是血管。”
“斯帕克已经疯了，夜晚不要在厂里点灯，他发现的，他也疯了，他要献上祭品，抓那些小鬼就是祭品。”
克莉丝从拉里开始叙述开始就一直是凝重的表情，虽然不能理解，但她知道拉里显然不是在开玩笑，在他提到祭品的瞬间，更是浑身汗毛倒立，菲比——如果菲比被抓住了，就会被那些工人当成祭品送给那什么、新式蒸汽机吃掉吗？
拉里的脸上开始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愈发急促，似乎眼前有什么让他极为恐惧的东西，阿尔瓦早已低下铳口，他知道不能再让拉里这样下去了，他已经有些呼吸碱中毒的症状了。
“冷静，看着我的手指，”阿尔瓦伸出食指，“那些不过是幻觉罢了，机器就是机器，怎么会吃人呢？”
“幻觉，幻觉...”拉里的语气舒缓了一些，但还是潜藏着深深的绝望。
“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换个工作呢？就算南路易斯维尔没有工作了，你们也可以接着流浪，总比命丢在这好吧？”
“不行，还没到一个月。”拉里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阿尔瓦了然的点了点头，这是工厂联合会的统一规定，新招工人的第一个月工资作为押金，如果他们离职，或者工厂因故停工，这一个月就相当于白干。
这些流浪到此的墨兰塔人已经骑虎难下了，他们微薄的积蓄不足以再次踏上流浪的旅途，只能期望在吃人的工厂里干满一个月，拿到工资。
这大概也是拉里被问到和工厂有关问题时恐慌的原因，如果事情大规模传播出去，工厂一定会停工，自然他们也拿不到工资。
克莉丝也敏锐的意识到了拉里的话背后的意思，从小在下城区长大的她已经见过太多类似的悲剧了，不过她并不同情拉里，除了被机器吃掉的风险，他根本不悲惨，真正悲惨的是那些在帐篷区里，向他交保护费的工人，和被他赶走露宿街头的工人。
“谢谢你的合作，那么我们就告辞了。”阿尔瓦感觉在拉里身上问不出更多事情了，他把蒸汽铳收回怀里，留拉里一个人瘫倒在帐篷里。
克莉丝连忙跟上，“先生，他说的是真的吗？那菲比...”
阿尔瓦抬头看了眼天色，落日还未沉入水中，在海面上倒映出半轮霞光，“如果拉里说的是真的，那我们还有时间，况且菲比不一定被他们抓住了。”
阿尔瓦转头看向钢厂的外墙，余晖恰好从其上洒过，逐渐远离，整座工厂被黑暗笼罩，如同一只择人欲噬的巨兽，“就让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阿尔瓦不是个恶趣味的人，但他真的非常想把眼前男人这一瞬间的表情记录下来。
“你...你......”
“是我，很荣幸我似乎让你印象深刻。”
拉里的脸似乎被揍了一拳一样，愤怒和恐惧两种情绪在他的脸上完美的融合，通红的酒糟鼻被皱纹挤满，让人看上去只感到恶心，克莉丝从阿尔瓦身后探出头来看了一眼，然后“呕”的一声又缩了回去。
“我想你的帐篷里还有地方容得下两个人吧，我有点事情想问你。”
不等拉里说话，阿尔瓦自来熟的掀开帘子走进来，在地面上找了个勉强算的上干净的位置坐下，挥手示意克莉丝跟上。
“我就开门见山了，炼钢厂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
“不是，等一下，我有说我...”
“怎么了？”阿尔瓦略略抬眼，投去了个疑惑的眼神。
“没事。”拉里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选择听从内心的声音。
“您具体想了解什么，炼钢厂不算大，但每天还是会发生不少事情的。”
“我听说有帮派在抓人替他们守夜？这里面有你们吗？”
“没有！我们的兄弟都是白班，守夜的活是斯帕克他们要担心的。”拉里站在帐篷口的位置微微退后了两步，他甚至下意识的挥了挥手。
阿尔瓦眯起双眼，如果说刚刚拉里只是单纯的在害怕他的话，现在他则有点像是隐藏的秘密被触碰到的恐慌，也就是说他得用上点策略了。
“是吗？”阿尔瓦故意拖长语气，扭头看向克莉丝，“抓你们的工人里有他一份吗？”
克莉丝早就在一旁打量拉里很久了，他的容貌特征和安格斯曾经提过的对不上号，不过她不确定的是，阿尔瓦希望她给出什么回答。
阿尔瓦注意到克莉丝的迟疑，于是微微点头。
“先生，他说的应该是实话。”
阿尔瓦高兴的在右手的绷带上轻拍左掌，“那再好不过了，我们没什么冲突了。”
他作势要站起身，实则仔细的关注着拉里的表情，他的脸上迅速的闪过一丝如释重负，随后就是疑惑，这个随时能掏出蒸汽铳的凶人就为了这点事找上门来？为了给旁边的红毛丫头出头？
“你在想我就为了这点事找上门来？”阿尔瓦站起身的动作停止了，他变换了个姿势，把左手伸进怀里。
拉里心思被说中的惊讶还没浮现上来，就再次被恐惧支配，他又要拔出铳了！？
“放轻松，这是我的名片，”阿尔瓦从怀里拿出一张卡片，弹指飞到拉里面前，“密德尔顿侦探所，我们致力于解决顾客任何形式的烦恼，以后说不定有机会合作。顺便一提，我旁边这位就是我的合作伙伴之一，用你能听懂的话来说，她和她的帮派是我罩的。”
拉里心口的大石终于落下了，场面话和狠话，阿尔瓦都说完了，在他的理解中，这事肯定过去了，毕竟他们可没有实质冲突，抓小鬼守夜的又不是拉里帮——他已经完全忘了阿尔瓦的开场白了。
阿尔瓦也有把握他忘了，不管是逃过一劫的放松还是自以为的秘密没有被问到的庆幸，这个从墨兰塔流浪来的小头目都处在最放松的阶段。
克莉丝已经先行走出帐篷，他也同样起身，不过这回是真的站起来了，他一矮身从帘子下钻出，然后礼貌的把帐篷帘带上，然后——开口。
“对了，我还听说，机器在吃人，是这样吗？”
“你怎么知道！”帐篷里传来拉里震惊的声音，但随后他就沉默了，一点冰冷的触觉顶在他的额头。
阿尔瓦抽身而上，撞开帐篷帘，把怀中的仿制蒸汽铳精准而迅捷地顶在了他的额头上。
“说说吧，你知道我真的会扣扳机。”平淡的语气让拉里浑身颤抖，他甚至感觉下身传来一阵湿意。
“我...我说。”他颓然的放松身体向后倒去，阿尔瓦随之移动铳口。
“不错，我喜欢配合的合作伙伴。”
阿尔瓦本来不打算用这么复杂的方式的，就算直接用铳指着拉里他估计也会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事情都说出来，但这毕竟可能是一件超凡事件，任何情报的偏差后果都会是致命的，黛安娜的袭击殷鉴不远，阿尔瓦希望能最大限度的降低风险。
“蒸汽机，蒸汽机是活的。”拉里的话语不如说是呻吟。
“都是从那批新式蒸汽机开始的，我见过很多机械，但从来没有那样的——那样的。”他似乎词穷了。
“他们像燃烧的火焰，又像是匍匐的巨兽，吞吐着赤红的烟雾，将一切都舔舐殆尽。”
“没有人知道他们靠什么运作，锅炉房早就是禁地了，煤炭已经堆积在厂里半个月了，但机器，机器还在运转，机器一直在运转。”
“没人说的清失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当我们发觉的时候，就已经成了规律，不断有人在厂里失踪，白天和夜晚都一样。”
拉里越说越激动，越说声音越沙哑，这些似乎是他心底最深处的梦魇。
“老人说我们是祭品，是食物，是机器吃了失踪的人，每天都是，正午一个，午夜一个。”
“我看到过，跳动的管道，泛着红光，那是血管，对，是血管。”
“斯帕克已经疯了，夜晚不要在厂里点灯，他发现的，他也疯了，他要献上祭品，抓那些小鬼就是祭品。”
克莉丝从拉里开始叙述开始就一直是凝重的表情，虽然不能理解，但她知道拉里显然不是在开玩笑，在他提到祭品的瞬间，更是浑身汗毛倒立，菲比——如果菲比被抓住了，就会被那些工人当成祭品送给那什么、新式蒸汽机吃掉吗？
拉里的脸上开始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愈发急促，似乎眼前有什么让他极为恐惧的东西，阿尔瓦早已低下铳口，他知道不能再让拉里这样下去了，他已经有些呼吸碱中毒的症状了。
“冷静，看着我的手指，”阿尔瓦伸出食指，“那些不过是幻觉罢了，机器就是机器，怎么会吃人呢？”
“幻觉，幻觉...”拉里的语气舒缓了一些，但还是潜藏着深深的绝望。
“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换个工作呢？就算南路易斯维尔没有工作了，你们也可以接着流浪，总比命丢在这好吧？”
“不行，还没到一个月。”拉里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阿尔瓦了然的点了点头，这是工厂联合会的统一规定，新招工人的第一个月工资作为押金，如果他们离职，或者工厂因故停工，这一个月就相当于白干。
这些流浪到此的墨兰塔人已经骑虎难下了，他们微薄的积蓄不足以再次踏上流浪的旅途，只能期望在吃人的工厂里干满一个月，拿到工资。
这大概也是拉里被问到和工厂有关问题时恐慌的原因，如果事情大规模传播出去，工厂一定会停工，自然他们也拿不到工资。
克莉丝也敏锐的意识到了拉里的话背后的意思，从小在下城区长大的她已经见过太多类似的悲剧了，不过她并不同情拉里，除了被机器吃掉的风险，他根本不悲惨，真正悲惨的是那些在帐篷区里，向他交保护费的工人，和被他赶走露宿街头的工人。
“谢谢你的合作，那么我们就告辞了。”阿尔瓦感觉在拉里身上问不出更多事情了，他把蒸汽铳收回怀里，留拉里一个人瘫倒在帐篷里。
克莉丝连忙跟上，“先生，他说的是真的吗？那菲比...”
阿尔瓦抬头看了眼天色，落日还未沉入水中，在海面上倒映出半轮霞光，“如果拉里说的是真的，那我们还有时间，况且菲比不一定被他们抓住了。”
阿尔瓦转头看向钢厂的外墙，余晖恰好从其上洒过，逐渐远离，整座工厂被黑暗笼罩，如同一只择人欲噬的巨兽，“就让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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