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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灭门

    “我只得收捡府中人员遗骨,却发现硕大江府,竟无一人活口,我只是区区一个书生,一日功夫根本不够的。”那江文通面露悲戚,不像是演的。

    燕丹生沉吟:“即使你茶中无毒,我们也很难相信你的身份,毕竟整个江府偏生只有你一个活口,空口无凭,还请你稍等片刻,我们几个商量商量。”

    江文通应允,随后只是直视前方空无一物的墙壁发呆,没有任何表情流露。

    等走到再也看不到江文通的地方,洪义才放心摸了摸下巴,提议道:“我之前问过白昼活动的鸟儿们,都说是没有发现凶手,但还没有问过夜晚活动的,你们觉得如何?那江家大少爷你们觉着是否有异常?”

    马化一听就犯迷糊,“这位江家大少爷并没有显露恶意吧?为啥你们就敢断定那江文通不对劲?”

    “不止是江文通,包括你的那位所谓大哥大虎,相好柳平儿,还有你提到的根本不是平儿姑娘父亲的那个男人。”燕丹生提醒道,“若不是你还跟山寨时候一样,一副呆呆的样子,我们甚至觉得你也不对劲。”

    “怎么说?”马化彻底迷惑了,在他的世界里仿佛每个人都一如往常的模样,只是对他不再友好,甚至假装不认识他了罢了,至于那位柳姑娘的父亲,两年时光经过,谁又知道平儿姑娘又发生了什么事呢?他心乱成麻,思潮潮汐起伏。

    却有一声极其微小的叫声传来,打断了想要解释的洪义,“别说话!”

    那叫声如夜哭罗刹、野兽啼鸣,可偏生极为细小,他慌忙转头,发现那是一只目上长了蛾眉眉毛一般双羽的夜枭,正躺在墙根边上哆嗦,眼看就是要活不成了。

    他赶紧跑上去喳喳呜呜沟通了几声,有些神色沉重,说道:“就连夜行鸟儿也没有看着凶手是从哪进来的,这只夜枭鹰浑身都被锋锐的东西给割的不成样子,好像是被铁做的细线同一时间给割开的伤口,却不知道天底下哪有这种暗器。”

    燕丹生有些憧憬:“洪义你这手跟动物谈话的本事真是了不得,是不是你们那边的人都会这一手,我能不能去学学?”

    洪义只是含糊过去,“我能有这种本事也是机缘巧合、不说这个,你们难道不觉得凶手不知道花了多长时间将那些人全部杀掉,还将尸体摆放成各式各样的栩栩如生模样,还能不留一点痕迹的退走,很诡异吗?”

    燕丹生只好顺着话往下走,“的确很诡异,而且大虎此人也很疑点颇多,仅仅用了柳平一个人,就牵出江府大案、官府无能、言行前后不一的各种情况,这人如果是在下什么大棋,恐怕我们早就入局成了棋子。”

    马化又问:“那这位大少爷呢?我刚来见他的时候他就在念什么鬼诗经的,人不都憔悴许多吗?”

    “川蜀地区是不是有什么巫术?能够谜人心智产生幻觉的?”燕丹生问道

    洪义也被点醒,“你的意思是?”

    “这位大少爷行为举止怪异,像是口不对心,又经常有发呆的迹象,我怀疑他是被人使了什么妖法,给迷住了,东北那里不是有些什么狐狸大仙的,就有这种迷幻的本事。”

    “那么我们还要找那位江文通么?他好像与柳平毫不相干,又好像也有联系,就比方说大虎为什么要说此人与平儿姑娘有婚约,而这江家大少爷却实际上并没有这回事,甚至他的家中刚好就发生了这起大案。”洪义说完,思索了一会,又问了一嘴:

    “我听那位江文通说,他是在洪凯手底下任职?”

    燕丹生一听也来了兴致,“哇~洪大哥~你跟那个将军同姓,不会说你跟他是什么亲戚吧?”

    “的确算得上是亲戚,这厮大概官职应该是川南督察使,可是在那本地人口中,被称作小蜀王呢。”洪义忽而露出很残忍的微笑,一种像是将要宰杀牲畜,屠户看见牲畜特别肥硕时候的笑,但在用于描述一个人时,还是有些阴森。

    燕丹生看着有些发毛,只觉得洪义终于也表现出了他的心计,不敢接着问下去,赶紧说:“当然要去,无论是柳平,还是她那并非本人的父亲,都可能会不小心直接踩到幕后黑手的老虎尾巴,引起警觉甚至反扑,而江府这边则是大虎哥亲自指点的方向,无论怎么看,我们都只能暂且充当他的棋子了。”

    说罢,无奈看了看马化,接着说道:“我们本不会掺合进这些事的,可你那大虎哥仿佛早有预料到我们会来,唉,不会一点卦术是真的不行,路过个早点铺子都可能会被老板当作工具使唤。”

    “我们可是义贼,为民除害是应当的。”洪义拍拍他的肩膀。

    三人重新进入江文通房中,见他还是呆呆看着墙壁,直到几人落座他才绽起笑容来,“几位可是谈好了?我想请诸位查查我江家得罪过谁,我作为小蜀王世子的陪读,多少还是有些话语权的。”说着,他发出冷笑。

    燕丹生满口答应,却偷偷把手探向宝剑赤霄,忽的突然拔出来,剑锋斩断他披头散发几根长发,险而又险地悬停在白生生的脖子旁。还不待江文通反应,燕丹生厉声喝道:“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先者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他一遍念经文,那宝剑一边亮起奇异的紫红色光芒,燕丹生虽然也是看到变化,却不敢分心,赶紧一句“急急如律令!”结尾。

    那江文通即刻扑倒桌上,竟然听着听着解咒用的清净心经,忽然睡着了。

    燕丹生则是有些激动地看着发出紫光的宝剑,难不成,他终于能激活一个天书啦?赤霄宝剑紫光越来越强烈,惹得其他二人都本能闭上了眼睛,忽然,燕丹生听到一股声音凭空从耳边传来,“杀杀杀杀杀杀杀!”

    “怎么回事?!”燕丹生只听得脑内全是各种砍杀杀戮的声音,人的各种惨叫声,还有这一直念咒一般念着的杀字,不像是耳边传来的,反而是脑海里面一直不停浮现各式各样的此类场景。

    宝剑光芒大盛,刺得他也眼睛睁不开来,闭上眼睛却竟然是直接在他脑海里面浮现出这样一幕:

    一个身着夜行衣的人背着他的视线,狠狠将最后一人手脚用不知何物砍断之后,身体部位各自一一码放好,为他们的身躯重新排列、组装。一院子的尸首身首异处,手脚脱离,满地都是鲜血。

    而许多女眷则是被那人刻意弄得衣衫不整,衣服撕裂的满地都是,大多都是下半身裸露,或是仰着,或是趴着,看得燕丹生阵阵反胃。那人也是一一码放尸体各种姿态,完了仿佛还意犹未尽,在各个方位欣赏了好一会才肯重新为他们穿上衣裳,摆放日常的姿态。

    这真是个他妈的十足的变态!燕丹生虽然闭着眼,但还是嘴角渗出了呕吐物,双颊鼓的非常,只能死命忍着。

    紧接着,尸体堆之中那果然还有一个人活着,他张着口想要发出声音,但不知是不是赤霄宝剑只能传输影像,或是此人发出的声音实在太小,他根本听不到此人是在说话还是呻吟。

    那人一脸鲜血,已经看不清是什么模样,两只耳朵已经被割掉只剩下小孔,但身体上的皮肤还没有被鲜血喷染,可以看得出其皮肤耷拉,肌肉萎缩,应当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

    那夜行衣杀手扶起来那人,不知道对他说了什么。那个老人猛地将脸面向燕丹生的方位,嘴巴无声大张口,鼻子不知道掉到了哪,脸上只剩下肌肉和白色骨骼在活动,那人竟然已经没有了脸皮!在怔怔张了一会嘴巴之后,那老人终于脖子耷拉,死了。

    那杀手仿佛有恶趣味,码放好尸体摆放好姿势之后,又应着他安排的各自“职业”给放到合适的地方,看得燕丹生阵阵发毛。忽然,他没拿稳,一个脑袋骨碌碌就滚到了他的脚边位置,他看着那被摆好表情的头颅,脑子有些晕眩,但更多的是反胃。

    顺着那感觉,燕丹生忽而将口中秽物喷了出去,也顾不得想有没有喷到人,只是看着那夜行衣杀手神乎其技一般将一根绳索模样东西一头往天上一扔,那绳索竟然真的链接到了天上的云彩,杀手顺着绳子往上慢慢蹭着爬,他往上爬一分,绳子就跟着他往上缩一分。爬上云彩之后那绳索也跟着他消失在天空中,再不见踪影。

    燕丹生擦擦嘴,就要睁开眼睛,却发现场景飞闪,日夜快速轮替,很快就到了江文通回府中的时间,他回到府中一看这般恐怖景象直接是昏倒过去,就要摔倒下来的时候,一个人影好像突然出现一般接住了他。

    燕丹生定睛一看,是马化的过命兄弟--大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