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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年少未必无城府,中年未必有沧桑

    晚上在伊香园聚餐,我妈免不得又数落我不懂节约,刚有点起色就胡乱花钱。可我认为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它代表着精品店迈出了非常重要的一步,同时也让我看到了这个行业的前景。

    我妈没吃几口就停下筷子,眼光在我和余安身上逡巡,她终是不相信女儿会做这么出格的事。

    张佳和余安倒是活跃,他俩忙碌了一天,虽然累但精神却很亢奋。

    “颜姐!你别小看精品店,经营好了很赚钱的,咱们店位置好,正好在青竹附中、青竹小学、青竹大学中间,一万多学生,生意迟早会火爆的。”张佳将额前的碎发抿到耳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两只眼睛跟黑珍珠似的,直发柔顺的垂在腰间,灵动而美丽。

    “是啊!咱们店装修豪华,品种齐全,生意肯定越来越好。”余安也由衷地赞叹,不住给我夹菜。或许是酒精的作用,我总觉得余安比平时殷勤。

    我有些疲倦,但很高兴,靠在我妈肩头撒娇。“妈!十五年前没能开便利店,十年前错过了开饭店,精品店虽然开得晚些,但总算开始正常营业了。”

    “半天云里吹唢呐,想(响)得高!这才起个头,你就想着发大财了?钱那么好赚,这世上就没穷人了。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累成狗!”

    我妈嘴上抢白,身子却没动,任有我懒洋洋的靠在她身上。

    “妈!自己赚钱自己花多好啊,想买什么不用向人伸手。”

    “这点小愿望跟家比起来,哪头更重你掂量不清?都怪我把你宠坏了,当家也不知财米油盐贵,愿儿宇儿也不晓得咋样了?有没有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你这身子从来没这么累过,看你能坚持多久!”

    “累并快乐着。”我调皮地直起身子,摇摇晃晃去前台买单。

    “我来吧?”却不料我刚掏出钱包,余安便抢在我前面付了账。

    “呃!怎么能让你付钱?说好了我请客。”我打了一个酒嗝,疑惑地歪头看着余安。

    “颜姐!今天是我生日,下次换你请。”余安虚晃了一下身份证,我醉醺醺的也没看清,不过账却被他付了。

    “那我请唱歌,呃!你不许跟我争!”我也不娇情,低头嘱咐张佳几句,张佳乐颠颠地出去了。

    余安不明所以,但还是同意了。我妈听说要去月亮湾KTV量贩,起初坚决不跟我们同去,后来不知怎么又跟着去了。

    我们刚点上歌,张佳就推门进来,将一盒精致的蛋糕放在茶几上。

    余安眼睛闪了闪,也许是我的错觉,我好像看到他眼里有泪光。后来才知道,余安家贫,那天是他第一次过生日,第一次吃蛋糕。

    我很难想象,什么样的家庭会二十多年不给孩子过生日,而这个少年却用他不多的工资请我们吃饭。

    “祝你生日快乐……”余安许愿后,我们由衷地唱起祝福歌,我妈也加入进来,气氛一时很是融洽。

    余安先后唱了《大海》、《我的未来不是梦》、《爱拼才会赢》,张佳唱了《潇洒走一回》、《爱的代价》、《执着》,我唱了《爱的奉献》、《听海》、《哭不出来》、《解脱》

    ……

    我妈觉得太吵,跑去大堂坐着等我们。期间张佳去上厕所,包房里只剩下我和余安,我不知道余安是怎么来到我身边的,总之他突然就扑到我,在我唇上印上一吻,我酒一下子醒了,呆呆的望着他。

    我惶惑又羞涩,想起表叔那晚的话,我这还没扑他呢?他倒主动扑我了?我是接受还是拒绝呢?我还没有做出回应,余安又低下头,第二个吻接踵而至,我不得不承认,我感受了不一样的眩晕。

    张佳进屋时,余安适时放开我,我怀疑这小子有第三只眼,因为他放开我的时机刚刚好,这让我有种偷情的愉悦与刺激。

    从那以后,余安就时时撩拨我,出其不意的吻我。他总是能找到时机偷袭,我防不胜防,渐渐沦陷在他的亲吻里。

    终于有一天,我被他攻城掠地。

    我明白,我和宁晋再也没有可能了。

    或许是这段时间太累,或许是全部精力都放在精品店了,也或许是余安的适时填补,我并没有因为离婚难过,反而觉得异常轻松,好像头上曾经有座五指山,如今终于被挪开了似的。

    算算时间,差不多离婚快三个月了,我却没有半点忧伤,是我天生就比较薄情,还是我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爱宁晋?或者我真像表弟说的那样没心没肺?我不知道,不过这天半夜,我被一阵彻骨的寒冷冰醒,摸摸濡湿的枕头,不知何时竟然早已浸透,泪水宛如溪水奔流,我全无所觉。

    这种既无抽泣更无哽咽的流泪,当真是我?我流了多久?难道痛苦可以潜伏,潜伏到三个月后才在睡梦中无声宣泄?

    我妈给我披上外衣,她显然被吓到了,那天过后她再也没有责备我,而是默默地陪在我身边,照顾我、鼓励我、开导我、指引我……我很庆幸有这样的妈妈!她陪我走过了最艰难的岁月,不止见证了我的成功,也见证了我的每次失败!

    “明天我去找宁晋,他不能这么对你。”自从我住进精品店后,宁晋就不允许我去看儿子,辅导宇儿更是成为了梦想。

    一切都脱离了我的预期,尤其是宁晋的顺坡下驴,更是让我看到了他的另一面,我甚至觉得,我被宁晋利用了,他利用了我的单纯和固执,并以此守住了他的财产。

    我不为财产嫁你,而你却为财产给我下套。我不顾一切忤逆父亲,换来的竟是这个结果?想到这里,我“扑通”一声给我妈跪下了。

    “妈!我对不起您!对不起我爸!”

    我想起我爸反反复复从楼上窜到楼下,咆哮着骂我又舍不得打我的情景,想起洪水之后我爸送我上学背我过河的情景,想起我爸对我寄予的厚望,苏俊成绩一塌糊涂,而我却总是遥遥领先,我爸所有的希望都在我这里,我却硬生生切断了他的希望,我不止是不孝,我还极度不负责任!

    寒窗苦读十二年,我说放弃就放弃,我爸该有多伤心。或许爸的肝癌就是被我气出来的。这么一想,更加觉得自己罪无可恕。

    “傻孩子!都过去了!”我妈急忙扶起我,哽咽着宽慰。

    后来,我妈告诉我,那天晚上我并不是没有抽泣,而是我的尖叫把抽泣给吞进去了。我那声尖叫比恐怖片里的特效还要恐怖,我妈足足叫了我半个时辰,才把我从极度恐惧的状态中唤回来。

    在我妈没回青竹市之前,纠缠我很多年的恐怖症不药而愈,哪怕是独自留宿在阴暗的精品店隔间,我也没有害怕过。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当时,我幼稚地把它归结为离开宁晋的原因。

    或许世界上从没有这种先例,离婚反而促进了恐怖症的痊愈。

    宁晋也正是通过这一点,看到了我离婚的决心,所以才最终放手。

    恐怖症又露出了端倪,我妈的心情可想而知,她一定觉得天快塌下来了吧?所以才小心翼翼的安抚我,直到我再次朦胧睡去。

    我不知道妈对宁晋说了什么,总之第二天之后,宁晋便允许我探望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