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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断崖之下非谷底,万般辛苦付东流

    新公司刚办理完法人地址等变更事项,我还没来得及向总公司摊牌,杨思辛出事了。

    他在开标途中撞了人,伤者右腿胫骨骨裂,公司派了专人看护,医药费住院费等来不及等保险公司解决,只好先行垫付。

    但伤者要求赔偿三十万元,且态度强硬,丝毫不让步。

    幸好表叔娘在保险公司,专门处理类似交通纠纷,她详细了解了事故经过,以及伤者受伤程度,得出结论是最多赔偿八万元,多一分都不要给。

    伤者不依不饶,我最讨厌处理此类麻烦事件,推给陈敏达去处理。

    陈敏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跟对方谈判了N次也没结果,只好无奈地对我说:“等他们起诉吧,用法律手段解决。”

    自然,向总公司请求援助只能往后一拖再拖。

    橙州电力招标投资额约1800万元,我以为至少会有三四十家企业来报名的,这样报名费就可以赚几万元,岂知祝阳打电话说,业主要求进行资格预审。

    资格预审报名费很低,资格预审采取有限数量制,满足五家即可。

    最后真正报名参与的却只有四家。

    开标我亲自去的橙州,祝阳确实很善于把握机会,已然与王红霞如胶似漆密不可分了。

    我打趣他们,是否开标结束就回青竹市办喜酒,两人喜滋滋点头,说是已经定下结婚日期了,我丝毫没有想到,祝阳第一个工作便是在我这里,王红霞也不是富二代,他们哪里有钱置办婚礼。

    祝阳橙州招标结束后,杨思辛提议由祝阳暂代素院招标,他婚期已近,需要忙碌的事情太多了。

    陈敏达同意了,有心想将祝阳锻炼成另一个杨思辛,独当一面。

    这个决定直接导致了青竹分公司瓦解。

    素院很快有个绿化招标,祝阳是项目负责人,王红霞辅助,开标我和陈敏达都在场。

    但即便如此,祝阳还是做了手脚。

    易董突然打电话给我,说素院监察来电,请我尽快去素院说明情况。

    我吃了一惊,素院电话竟然打到了易董那里,这事情肯定不小。

    果不其然,我刚到素院便有人将我带到一间办公室坐下,只有两个监察员在此。

    其中一个开门见山问我:“你是青竹分公司负责人?”

    我点点头:“我是!”

    “绿化招标项目负责人是你吗?”

    “不是我,是公司员工祝阳!”

    “我们怀疑你公司与投标人私下接触?”

    “决无可能!”我坚定回复,这事儿可大可小,若真的落实公司只怕要受处罚。

    “你不可能,你的员工呢?你能保证他也没有接触投标人吗?”

    我一愣,眼前浮现祝阳那张英俊帅气的脸庞,以及他开朗活泼的笑声,近期祝阳确实容色焕发,我以为那是因为快结婚的原因。

    “也不可能!祝阳只是暂代项目负责人,正是图表现的时候,不会这么没分寸。”

    我不确定祝阳是否真的有此行为,但作为公司领导,在事情未确凿属实之前,坚信员工是最佳选择。

    监察员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仿佛在确认我说的真实性。

    “贵院招标一直是杨思辛负责,他因为结婚才转给祝阳暂代,目前祝阳还不是招标项目负责人。”

    最后这句话打消了两位监察员的疑虑,先前问我话的那人说:“真实情况我们会进一步核实,请你近期不要出差,也请你回去各方取证核实,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们沟通。”

    我点点头。心想别说祝阳没有这种行为,就算有,我也顶多是辞退他,决没有将他送给监察的道理。

    开玩笑,员工有异常行为,违反招标法实施细则,公司也逃不了干系。

    我回去后跟陈敏达一说,陈敏达也有些疑惑。

    “难道我错了?我提拔他,他不懂感恩反而中饱私囊?”

    接下来两个月,素院并没有再找我谈话,但祝阳却开始在老家建设婚房了,据他自己说,婚房建设连装修,差不多要花六十万。

    或许监察没找我谈话,我和陈敏达都不会怀疑祝阳,但素院的招标泡汤了,我们好不容易入围三年,才招了七八个标便宣告结束。

    公司最稳定的业务没了。我和陈敏达决定立刻向易董求助。

    易董来得很快,几乎在我打完电话第二天便来了,与他一同来的还有总公司的清算四人组。

    “不能因为素院没有真凭实据,就放任你继续混乱下去。工资工资拖欠,该收的款不去收,都四年了,你还不能正常经营公司,我对你的耐心也耗尽了。”

    易董说话依然轻声慢语,但说出的内容却让我感到沏骨寒冷。

    “我一直在催款,这几年大环境如此,做的项目都不能正常收款,总公司不也有类似情况吗?”

    “总公司有资金实力顶住,你呢?这几年你也做了不少项目,你赚的钱在哪里?”

    我刚开始就负债了呀,一直在不间断还债。

    可是这话我不敢说,只能默默听易董批评。

    “员工搞隐形收入,你竟然毫不知情。我再放任你管理分公司,只怕将来会越欠越多,多到我也无法收拾。欠了多少工资?”

    易董问字青青。

    字青青看看我,如实回答:“将近六十万。”

    “营业收入多少?有多少未收款?”

    “一直都是拆东强补西强,未收款还有三百多万。”

    “都是政府项目,部队项目,迟早都能收回来。”陈敏达补充。

    “你安排人来青竹市管理分公司吧,苦瓜县安置房已经完成两百万产值了,E区还没开始启动,那里还有两百万监理费哩。”

    我还抱有幻想,只要易董能施以援手,继续垫资安置房施工监理,我就能收回成本甚至利润。

    “齐志!你愿意留下吗?”易董问。

    齐志摇摇头,“我家人都在烟雨市,不想跟他们分开。”

    我和陈敏达脸色都暗了,这才知道易董要安排人来青竹市管理,并不是说说那么容易。

    易董沉吟:“未收款倒是有富余……”

    我和陈敏达又燃起希望,双目灼灼的盯着易董。

    然而,我们的期望没有持续半分钟,便被总公司招标部刘经理打断了。

    “易董!地不荒公司被列入不良行为记录了!”

    所有人都是一惊,陈敏达更是直接站起来,走到外面工位去了解情况。“怎么回事儿?”

    莫商带着哭泣的嗓音低声回答:“对不起!陈总!我不知道回复投标人质疑有期限。”

    与此同时,刘经理已将查到的信息递给易董,平板电脑上赫然显示地不荒咨询有限公司被列入市交易中心不良行为企业。这意味着,至少有半年地不荒公司不能在市交易中心挂网招标。

    我意识到问题严重,急忙打电话给监管中心询问,得到的回复是:仅限于市交易中心,省交易中心不受影响,依然可以继续挂网招标。

    陈敏达进来解释,是仓离分公司采购招标,莫商没有在规定期限回复,交易中心打电话给杨思辛,杨思辛忘了交待莫商,就这样错过了。

    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我和陈敏达再也不提总公司安排人管理青竹分公司了,提也没有用。

    接下来,便是总公司跟我清算,并且变更了分公司法人,收走了青竹分公司。

    总公司代我付清拖欠的员工工资,将昆瑞的欠款也合并算到我头上。

    我为之努力了四年的青竹分公司就此瓦解,所有未收款项及未完业务也一并归总公司所有。

    陈敏达说的没错,我迟早要为昆瑞的担保承担责任。

    四年老板,换来的是七八年甚至更久的负债,我成了真正的负婆,负债两百多万。

    “幸好你买了新公司,不然靠打工还债,这辈子都还不清,我们还有机会重新开始。”一切尘埃落定,陈敏达握住我的手,深情的凝视我。

    办公室被总公司征用了,员工只剩下出纳字青青还愿意跟着我。

    我环视空荡荡的办公室,心想:这会是我跌落的断崖最低处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真的是只袋鼠,一会儿跳到崖顶,一会儿跌落断崖,一会儿又爬到半山腰。

    “我负债这么多,你确定还要跟我一起闯荡吗?跌这么重你没摔疼啊?”

    我规劝陈敏达,凭他的才智,再去国企找个工作不难,何必跟着我做个袋鼠老总呢?跳来跳去一点儿都不好玩,一不小心就摔下去跌死了。

    “你说的,这世上除了生死,什么都是浮云。摔个跟头怕什么,你一定能站起来,我相信你。”

    “你哪来的自信啊?”我苦涩微笑,好奇怪,这次我竟然没有丝毫恐惧,我不会是跌落断崖习惯了吧?

    “迷之自信!”陈敏达哈哈大笑,“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吗?这些年你经历了多少苦难,最后不都挺过来了?这次是大了点儿,但我不相信你会认输,否则你没必要买新公司。”

    “呵呵!那就去看看青青呗!”我率先离开,不管这间办公室承载了我多少抱负与失落,那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要做的是面对现实。

    现实是:我失败了,也负债了,但生活还要继续。

    陈敏达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啊?青青怎么啦?”

    “笨呐!青青一个人在布置办公室,我们去帮帮她。”

    “哦!好!”陈敏达明白过来,大步跟在我后面。

    我和陈敏达走过两条街道,拐进一个巷子,进入福源小区,站在一栋六层楼高的住宅前。

    我掏出钥匙,打开门,带着陈敏达进入后院。

    后院有六十平方左右,最后面是堵砖墙,将后院和别家院落隔开,右边角落上栽种着两颗山茶树,树上开了红白两种颜色的茶花,甚是娇艳。

    “哇!你居然能找到带院落的房子,太好了!”

    陈敏达惊叹,跑过去帮助苏俊摆放茶凳。

    办公室那张长方形茶台被苏俊横放在院子里,已经接上了电源。

    茶台前方摆了一张四人位的办公桌,字青青正在将办公用品一一摆放整齐。

    “有客户来从小门进入,办公室和接待都在一处。前面是住房,三室两厅,我和我妈住在这里。租金每月一千八百元,院子没别的用途,房主赠送我们使用,只是要求我们好好养护山茶树。”

    正说着,我妈端着一大盆热气腾腾的水煮鱼过来,苏俊急忙接过来摆放在茶台上。

    “陈总!这可是我妈的拿手菜!还有你最喜欢的泡鸡脚、梅菜扣肉!”

    “阿姨!你又做好吃的啦!”陈敏达将茶凳挪得近些,盯着茶台上的菜,吞了吞口水。

    “你喜欢吃,以后经常来。”我妈和蔼地笑。

    “必须的,我还要跟苏颜一起创业呢。阿姨!以后要辛苦您煮饭了!”

    “你还要跟颜儿干?”我妈有些意外,都说树倒猢狲散,陈敏达还愿意跟着我,实属难得。

    “那当然了,她是茅我是盾,茅和盾不能分开。”

    陈敏达意味深长地说,眼光落在我身上,分外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