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艰难时候守本色，机遇青睐实在人
我又开始了赚钱还债的日子，承接零星投标文件编制及审核、投标预算等。
这期间我来者不拒，只要能签合同、付现金的咨询服务，不管我之前有没有做过，我都接下来，再埋头研究，因此我无师自通学会了编制可研报告、评估报告等，甚至连财务专项审计也能圆满完成。
我被生活逼成了杂家，完全背离了易董的教诲，一生专注，做一个工种，做到极致，精通，超越所有同行业精英。这个理念固然不错，但必须建立在生活无忧上。
半年后，表叔安排我弟苏俊去了柬埔寨西港，负责新建赌场装修工程施工管理，工资比国内高，但人身安全时时受到威胁。东南亚小国治安不太好，街道巷尾时常看到被杀身亡的国人。我和我妈提心吊胆，每日祈祷我弟平安。
卖泡鸡脚的人越来越多，我妈卖泡鸡脚生意远不如以前，而我承接零星项目确实很零星，基本上一年只有几单，连维持基本生活都很困难。
每当我为房租和生活发愁时，陈敏达都会慷慨解囊。
我不知道他哪来的耐心，居然肯陪我在谷底挣扎。
但我不能每次都依赖他的援助，他同样没有稳定收入，钱总有花光的一天。
第二年，苏俊还清了贷款和信用卡，每月可以适当缓助生活费，加上评标收入，日子依然过得甚为艰难，许多时候，我连每月倒转信用卡的手续费都没有。
第三年，我终于说服总公司把一级建造师转出来，挂去别家公司。
三年来，身边许多朋友境遇都发生了变化。
首先是肖达变卖了所有资产，开出租车去了，据说他辉煌的时候身家过亿。
然后是郝建新牵扯项目行贿，被判了五年。
核桃建工的袁总不知怎么做了变通，苦瓜县安置房项目处置权归核桃建工所有，成了真正的大赢家。
再然后疫情来了，所有人被迫滞留在家。
而我租住的六十平方后院帮了大忙，我和陈敏达将办公桌拼凑成乒乓桌，与我妈天天在后院打乒乓球，丝毫没有因为疫情感到颓废与绝望。
疫情还没完全结束，各行各业逐步恢复中，线上开标、远程开标越来越完善。
五月，兰总委托我编制投标文件，离开标仅剩四天时间。
“苏工！我报名参与砂石料供货投标，只剩四天时间了，两家公司分别报了一个标段，电子标，你能完成吗？”
我似乎总会接到这种赶时间的活儿。
“能完成，不过要加班，费用比平时高些。”
只要有活，哪怕连续加通宵也要接。
“太好了，费用没问题。”兰总如释重负，声音也平稳了些，想必这事儿他找了不少人，没人敢承接。毕竟不熟悉的平台电子标，弄不好上传不上去也是有的。
“四千一家，赶时间的项目先收费后干活，资料半天之内提供齐全，平台注册账户及密码先告诉我。”
货物投标有个好处，报价不像施工那么复杂，不用辛苦套定额，只是单纯编制投标文件。
“好！我现在转给你，平台账户和密码也发给你，资料快递给你。”
不到一分钟，“布谷”提示音响起，我打开一看，微信界面多了八千转账，还有一个陌生网址及账户密码。
“来活儿了！”我冲陈敏达扬起手机，“投标费用八千，刚接收，实时到账。”
“谁这么爽快啊？”陈敏达放下乒乓拍，从桌子另一端走过来，脸上挂满汗珠。
“张总推荐的新客户，姓兰，兰花的兰。只有四天时间，我编制两份供货方案，你和青青编制投标函。”
我一边说一边把招标文件发给陈敏达和字青青，陈敏达立即打开查看。
“碎石、机制砂供货？阿颜！这个行业我们不熟悉，万一投标文件有遗漏，废标退钱事小，让我们赔偿保证金就得不偿失了，总造价22亿啊。”
陈敏达有些忐忑。
“那是铁路总造价，砂石料每个包件三十万吨，放心啦，万变不离其宗，投标文件大同小异，难不倒我。”
“那好吧！我研究平台怎么上传文件，投标函部分发给青青做。”
“你也要做啊！两家，每家投两个包件，你和青青分别做一家。”
“那好吧！你是专家你说了算。”陈敏达装出一副委屈万分的样子，“阿颜！我申请中午吃辣螃蟹，干锅虾也行。”
我真怀疑，陈敏达是被这两个菜吸引到我身边的，每隔一段时间就吵着要吃。
“好！我做给你吃，不过得等我整理清单发给兰总后才去买菜。”
接下来要连续加班，犒劳他一下也是应该的。
我麻溜去了客厅，为了方便打球，办公桌被我搬了两张在客厅。
整理资料清单时，我才发现每家公司都是投两个包件，等同做四份标书了。都怪疫情活太少了，遇到业务巴不得先定下来。不过既已谈妥价格，也不好临时改变，只是再三嘱咐兰总，务必尽快提供资料，越快越好，然后跟陈敏达去市场买菜。
新鲜食材，我这次做的是啤酒煮螃蟹，干锅虾，陈敏达吃得非常满意。
我妈不吃辣椒，啤酒螃蟹不放辣椒，我妈也吃得津津有味。
等待资料期间，我和陈敏达登录新平台，研究如何上传投标文件，很快就研究清楚了。
岂知等到天快黑了，兰总的资料还没提供过来，时间却整整浪费了一天。
“兰总！你付钱时我们可是说好了，资料提供不齐或是你中途改变主意，这钱是不退的。”
我打通兰总电话，毫不客气地强调。
“自然自然！”兰总诧异：“我答应的事情从不反悔。”
“那你怎么还不提供资料？时间本来就急，你还在那里拖。我完全可以放任你拖下去，最后来一句资料提供不及时，无法完成投标，反正我钱是收了的。倒是你，你是付了钱来玩儿的吗？”
电话那边兰总没声儿了，估计他没料到我火气这么大。
能不大吗？疫情期间赚钱本来就不容易，好不容易可以赚八千，我可不希望兰总改变主意收回去。
“啊！我忘了！”兰总期期艾艾地说：“我以为已经交接朱工跟你对接了，忙起来就忘了。”
“四千万项目投标你也能忘？只剩三天了，三天，你到底投不投？”
施工老板多数都是磨人，拖沓磨蹭的磨，不随时鞭策他们，他们总会拖到最后一刻。
“投投投，肯定投。我把朱工电话给你，你直接问他要资料，好不好？”
“随随便便把项目转给别人负责，你老板对你还真放心。”
“呵呵！”兰总不置可否，只是笑得有点古怪。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兰总才是老板，朱工只是他的助手。
兰总专业做砂石料，事业做得又稳又大，办公室、别墅都在青竹市最好地段，石料场有两个，也都在正常经营。
我这么严厉地对他，反而加深了他对我的好感，认定我不是那种会忽悠客户给自己找借口的人。
我更加没有想到，这会是我命运的转折点。
这期间我来者不拒，只要能签合同、付现金的咨询服务，不管我之前有没有做过，我都接下来，再埋头研究，因此我无师自通学会了编制可研报告、评估报告等，甚至连财务专项审计也能圆满完成。
我被生活逼成了杂家，完全背离了易董的教诲，一生专注，做一个工种，做到极致，精通，超越所有同行业精英。这个理念固然不错，但必须建立在生活无忧上。
半年后，表叔安排我弟苏俊去了柬埔寨西港，负责新建赌场装修工程施工管理，工资比国内高，但人身安全时时受到威胁。东南亚小国治安不太好，街道巷尾时常看到被杀身亡的国人。我和我妈提心吊胆，每日祈祷我弟平安。
卖泡鸡脚的人越来越多，我妈卖泡鸡脚生意远不如以前，而我承接零星项目确实很零星，基本上一年只有几单，连维持基本生活都很困难。
每当我为房租和生活发愁时，陈敏达都会慷慨解囊。
我不知道他哪来的耐心，居然肯陪我在谷底挣扎。
但我不能每次都依赖他的援助，他同样没有稳定收入，钱总有花光的一天。
第二年，苏俊还清了贷款和信用卡，每月可以适当缓助生活费，加上评标收入，日子依然过得甚为艰难，许多时候，我连每月倒转信用卡的手续费都没有。
第三年，我终于说服总公司把一级建造师转出来，挂去别家公司。
三年来，身边许多朋友境遇都发生了变化。
首先是肖达变卖了所有资产，开出租车去了，据说他辉煌的时候身家过亿。
然后是郝建新牵扯项目行贿，被判了五年。
核桃建工的袁总不知怎么做了变通，苦瓜县安置房项目处置权归核桃建工所有，成了真正的大赢家。
再然后疫情来了，所有人被迫滞留在家。
而我租住的六十平方后院帮了大忙，我和陈敏达将办公桌拼凑成乒乓桌，与我妈天天在后院打乒乓球，丝毫没有因为疫情感到颓废与绝望。
疫情还没完全结束，各行各业逐步恢复中，线上开标、远程开标越来越完善。
五月，兰总委托我编制投标文件，离开标仅剩四天时间。
“苏工！我报名参与砂石料供货投标，只剩四天时间了，两家公司分别报了一个标段，电子标，你能完成吗？”
我似乎总会接到这种赶时间的活儿。
“能完成，不过要加班，费用比平时高些。”
只要有活，哪怕连续加通宵也要接。
“太好了，费用没问题。”兰总如释重负，声音也平稳了些，想必这事儿他找了不少人，没人敢承接。毕竟不熟悉的平台电子标，弄不好上传不上去也是有的。
“四千一家，赶时间的项目先收费后干活，资料半天之内提供齐全，平台注册账户及密码先告诉我。”
货物投标有个好处，报价不像施工那么复杂，不用辛苦套定额，只是单纯编制投标文件。
“好！我现在转给你，平台账户和密码也发给你，资料快递给你。”
不到一分钟，“布谷”提示音响起，我打开一看，微信界面多了八千转账，还有一个陌生网址及账户密码。
“来活儿了！”我冲陈敏达扬起手机，“投标费用八千，刚接收，实时到账。”
“谁这么爽快啊？”陈敏达放下乒乓拍，从桌子另一端走过来，脸上挂满汗珠。
“张总推荐的新客户，姓兰，兰花的兰。只有四天时间，我编制两份供货方案，你和青青编制投标函。”
我一边说一边把招标文件发给陈敏达和字青青，陈敏达立即打开查看。
“碎石、机制砂供货？阿颜！这个行业我们不熟悉，万一投标文件有遗漏，废标退钱事小，让我们赔偿保证金就得不偿失了，总造价22亿啊。”
陈敏达有些忐忑。
“那是铁路总造价，砂石料每个包件三十万吨，放心啦，万变不离其宗，投标文件大同小异，难不倒我。”
“那好吧！我研究平台怎么上传文件，投标函部分发给青青做。”
“你也要做啊！两家，每家投两个包件，你和青青分别做一家。”
“那好吧！你是专家你说了算。”陈敏达装出一副委屈万分的样子，“阿颜！我申请中午吃辣螃蟹，干锅虾也行。”
我真怀疑，陈敏达是被这两个菜吸引到我身边的，每隔一段时间就吵着要吃。
“好！我做给你吃，不过得等我整理清单发给兰总后才去买菜。”
接下来要连续加班，犒劳他一下也是应该的。
我麻溜去了客厅，为了方便打球，办公桌被我搬了两张在客厅。
整理资料清单时，我才发现每家公司都是投两个包件，等同做四份标书了。都怪疫情活太少了，遇到业务巴不得先定下来。不过既已谈妥价格，也不好临时改变，只是再三嘱咐兰总，务必尽快提供资料，越快越好，然后跟陈敏达去市场买菜。
新鲜食材，我这次做的是啤酒煮螃蟹，干锅虾，陈敏达吃得非常满意。
我妈不吃辣椒，啤酒螃蟹不放辣椒，我妈也吃得津津有味。
等待资料期间，我和陈敏达登录新平台，研究如何上传投标文件，很快就研究清楚了。
岂知等到天快黑了，兰总的资料还没提供过来，时间却整整浪费了一天。
“兰总！你付钱时我们可是说好了，资料提供不齐或是你中途改变主意，这钱是不退的。”
我打通兰总电话，毫不客气地强调。
“自然自然！”兰总诧异：“我答应的事情从不反悔。”
“那你怎么还不提供资料？时间本来就急，你还在那里拖。我完全可以放任你拖下去，最后来一句资料提供不及时，无法完成投标，反正我钱是收了的。倒是你，你是付了钱来玩儿的吗？”
电话那边兰总没声儿了，估计他没料到我火气这么大。
能不大吗？疫情期间赚钱本来就不容易，好不容易可以赚八千，我可不希望兰总改变主意收回去。
“啊！我忘了！”兰总期期艾艾地说：“我以为已经交接朱工跟你对接了，忙起来就忘了。”
“四千万项目投标你也能忘？只剩三天了，三天，你到底投不投？”
施工老板多数都是磨人，拖沓磨蹭的磨，不随时鞭策他们，他们总会拖到最后一刻。
“投投投，肯定投。我把朱工电话给你，你直接问他要资料，好不好？”
“随随便便把项目转给别人负责，你老板对你还真放心。”
“呵呵！”兰总不置可否，只是笑得有点古怪。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兰总才是老板，朱工只是他的助手。
兰总专业做砂石料，事业做得又稳又大，办公室、别墅都在青竹市最好地段，石料场有两个，也都在正常经营。
我这么严厉地对他，反而加深了他对我的好感，认定我不是那种会忽悠客户给自己找借口的人。
我更加没有想到，这会是我命运的转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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