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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神主让贤

    昭祭司的预言之后,继而发生一系列匪夷所思的荒诞、诡秘,都一一沦陷其中。

    初时,天界云开雾散,一时间呈现碧空万里。此时就连冰雪严寒的人界,竟然也风和日丽。

    而后,天界云雾锁天,霎时寒风侵肌滴水成冰。纷纷降至人界,还没搞清楚状况的人族,以为是天上奇观异景,没想到是天灾。

    将至,天界已然被一片黑暗锁定,万里无云。

    “谶语”一旦被实现,不论是神族还是异族、人族都开始笃信不疑。

    这场众生浩劫降临世间,无疑是对神族庇佑六道,最好的“鉴定”。肆意的狂风中,大街小巷犬奔豕逐,鸟兽拨开般散。在薄暮冥冥中,掺杂着虹销雨霁,不时轰隆一片,将每个人脸上的惶恐惊现。

    南薇拿着手中笔,在芲骨扇上书写道:万里苍茫不见云,袅袅炊烟不知天。她暗笑道:短短的时间,犹如沧海桑田的变迁,世间万物流转光影,不过弹指一瞬。原来师父,竟然冒险走了这步“废棋”。

    缓缓而上的黑烟,弥漫在无色的天界中,如一缕黑纱越高越淡,盘绕不散的暗云慢慢走远,若夕阳减淡的天空,袭来朦胧的夜色,轻薄垂帘。

    月黑风高,哪怕只是掩上耳朵,也能听见悲壮的呼啸。众人跪地仰头,相互之间把手牵着,向天示意求助。

    地面上涌现的鲜血,从鲜红的颜色叠加到厚重的铁锈红,再被掉落的冰化作的雨水冲淡,在人群之中纵横交错,最后被汇聚成血河,蜿蜒而至远方。

    众人齐声:“求神仙!救救我们!”

    月戎用通识界看到人界血腥的场面,竟然将自身神力释放,御行诸天上层,以求扭转天劫。

    月仙宫突然乍现一道九色光影,从宫殿四周蔓延开。从扩散的走位,每每经过的地方来看,都有一片花色枯萎。

    几行仙娥从宫殿四周而来,她们急切的模样,似乎都在担忧着同样一个问题:神女!出事了?

    这时,恰逢一道暗影闪过,那些正赶着往月仙台的仙娥,都被控制住了动向,再也没往前半步。

    御影沿着宫殿内汇聚光芒,最刺眼的地方走去。却不知眼前的画面该如何描绘!?

    一道泛着奇彩琉璃斑斓的翅膀,坠落在月仙湖水面,好似一只蝴蝶,又似一种鸟类轻吻湖面。

    碧蓝的水面上,与月仙台上的一盏月牙灯,相互映衬。好似一轮上弦月,挂在水面。那水面相交之处,翻着波光,当灯光散落犹如星沉大海,正好为此时的景象增添了一份梦幻。

    御影有些好奇,自己是否看错。连着几个流星大步上前,由着又不知,水中有何物在窸窣颤动。霎时,在稍微已经平静的湖面,忽然翻滚了起来。

    御影倾身,临湖自照,想要一探究竟:水中忽起一道巨浪,翻滚的漩涡好似把整个湖水吸纳。

    宛然一丛火焰,从水中升起。湖水渐渐退去,御影只见一条蜿蜒血红的脊背,那脊背上惊现,若隐若现的龙鳞,御影一个踉跄,差点跌入湖中。他有些结巴,难以置信低声道了一句:“月戎!”

    嗷——

    一声巨响,那条神龙从水中显出真身,只见它犄角似鹿角,面如狐狸,头中间有半月印记;眼睛似脱兔,猩红填满了整个留白。它嘴巴紧闭,气息微弱;爪似凤凰,鳞如鲤鱼;其背有九十九片鳞,其声如戛铜盘,口旁有须髯,颔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

    水里那具削骨的躯体,如同沉睡那般痴迷湖底,不断沉落,沉落...最后,发出了一声撕裂骨头的吼叫——“疼!”伴随着一声叫喊,之前那条神龙忽而隐去真身,显现出龙魂,穿过了月戎的身躯。

    二者合一!御影有些不确定,往湖面靠近,见水面下沉睡的月戎,他轻身将她抱起,望着形削弱骨的她,御影透着迷茫之色,顺着那平直且长的锁骨,看向她挺拔神骨之相,那是仅仅靠瘦也瘦不出来的骨相,他忽而十分心疼,将她揽入怀中。附在她耳畔缓缓而道:“与天对抗交给我,你替我好好活着!”御影说着他便将自己的一半神力,传给了月戎。

    ——:

    三界之上,有两道光影打成一团,这令诸神都不知该偏向何方。

    北辰有些心急,看着那两团火光剪影。他不断朝着灼日示意:“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灼日面上毫无波澜,甚至有些冷漠。不似关注御影,又把眼睛死死盯着那头。

    北辰暗自嘀咕:“如果我修为在你之上,我就不会让神主单枪匹马战斗!”说是嘀咕给他自己听,不如说是数落给灼日听。

    北辰的激将法,对灼日没什么效果,灼日一心“观战”根本就没听他的。

    此刻,三界两道巨大影响着彼此劈去,灼日看出他们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有着很深的用意,绝不会浪费半点力气。在短短的一瞬间,两人也不知道大战了过少回合,稍微作了停歇。

    忽而,御影御风站立正风中,神魂依旧没有恢复平静,处在他周围的灵力,化作星辰点点。

    即便他们没有发力,以自身更大的修为,也能博取对方的诚服。可眼前这种程度放在三界六道,依旧没有神仙敢轻易上前阻止什么。

    “原来上神之间的战斗,应该是这么强!”灼日小声嘀咕,神色中透着羡慕。可惜与御影对战的那个人,始终没露面。

    那个人是谁?灼日在脑海中反复思索,却觉得没有一个神能超出这样的范围。他动作早已超出了,众人视力能够捕捉到的极限之速。他拥有毁灭性,却一直压制了某种力量。他似乎算准了御影的每一步,所以都优先出招,若是一击不中就全部消散,半点神力都没有浪费。不过,那人好像用的不是神力,而是十方诸天里,不曾有过的一种神秘力量!可那又是什么?

    今日神尊为何不现身阻止,莫非那人便是神尊?灼日再次看去,神色中不免慌张,他从不知神尊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神匿:“身为天宗旨意识的圣主,居然藏有逆天之力,敢问天威颜面何在!?”

    御影俯首道:“天威的颜面,不过是你的脸色。顺应和逆变,那不过是吾之选择,与你颜面何干!”

    神匿不显真身,却改变了天色。令有些御影捉摸不透,他这样的行为。神匿忽然大笑道:“如此天相,神主何解?”

    如今的天色,与刚才的天色相比,更加漆黑一些,好像把每个人影都吞噬在了黑暗中。御影看不见神匿,神匿也看不见御影。

    御影似乎知道,用什么样的话,会激怒他,所以大声道:“破除黑暗,寻找光明!”

    神匿先是一愣,然后嗤笑道:“噢——!神主竟然如此不能动容我的脸色,那就去好好领悟我的脸色!”他说完,就将御影推向了地上。

    北辰站在老远的位置,在哪里给御影比划。可任由他怎么比画,御影都没有回头看他。“他已经给众生一个交代了,只不过是神族受惩罚罢了!你就不要去责怪他了!”一直没有多言的灼日,突然说着这样安慰人心的话,北辰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隔了半晌,北辰看着灼日,有些难以置信道:“你竟然也会说出这样话!?”

    灼日勾起嘴角,笑意不是很明显,但相比他常日的冷冽,也算是一种突破了。

    “只是你因为神主,对我有些偏见罢了!”灼日说完,转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北辰杵在原地,不好意思笑了;看来一直以来是自己多心了,灼日这个家伙心里还是把四御放在了首位。

    ——:

    四御神殿,昭祭司没有再露面。而神主的威严,似乎因为刚才那一战,重立神威,在场诸神没有一个不服!

    “天劫的预言,没有破!但再也不会伤及无辜之人,量成这场大祸的缘由,不过是神族的命劫!诸仙听令,即日起,上宫灼日接替吾神主之位!”

    这——这样的结果,令众神都傻眼!就连即将接替神主之位的灼日,也是一脸纳闷!!!

    北辰是第一个藏不住心思的人,有些无奈摇头,他暗自骂道:我怎么就选择站队御影这个傻子,放着好好的神主之位不要,非要搞些“歪门邪道”,以前因为他可没少得罪灼日,而今看来御影退位神界,他也不必久留。

    御影说完,就此罢朝了。众神纷纷颔首,恭送御影,那一刻御影觉得前所未有的自在,就连灼日也觉得,他的对手算得上一个正人君子!

    凤鸣扯了扯妙庄的大袖,小声询问道:“宫主,这神主之位,竟然可以相互礼让?”

    妙庄本来心思不在这里,而是在想今夜为玄女的涅槃之日,不知她能否安然度过!所以对于凤鸣的话,没怎么打理。

    “宫主!”凤鸣再次叫唤了一声,妘嘉有些害怕,在这种场合下,凤鸣惹妙庄主不高兴。

    随即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小声嘀咕道:“你可知何为天劫中的无量劫?”

    凤鸣摇头,表示不懂!她才晋升飞仙,对于神仙的事情,自是全然不知。

    妘嘉小声道:“这四御天君是上古神族,他们之间自然可以相互传位,何况战神是一个了不起的神君,所以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凤鸣一听,拼命点了点头。这时妙庄,才注意到,凤鸣这个调皮鬼,又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丑时,御主府。

    神尊一入府中,便十分不悦道:“长本事了?是我把你推向了那个位置,今日你竟敢忤逆我!”神尊说着,手中不知就在使什么招数。

    御影斜眼看了一个眼神尊,有些不耐烦道:“曾经的天道无欲无求,代表着正义!而今的天道,代表着私欲杀戮众生!现在的神尊,已然不是吾知晓的那个神尊!”

    御影永远不会忘记,从他拿起“帝”枪那一刻起,神尊对他就只是表面亲近,并且时不时用酷刑折磨他。还用神主之位,故意牵绊他,让他成为一个傀儡,成为一个听他发号施令的表面神主。可现在,他已经不怕了,因为月戎身上,有着神尊无法预知的神力,那种神力能与如今的天道抗衡。

    “本尊将混沌之灵一分为二,制定了这片天的规则。三界六道之中,只要是本尊的命令,那就是芸芸众生的命运!今日本尊要十方诸天亡,那么十方诸天便不能长存半刻!”

    “此天以我为尊,我就是天道!可惜你,总是自作聪明,败坏我的规矩!你不从,就得死!”

    听神尊说这些狂傲自大的话,御影就忍不住发笑,若是以往他倒是觉得神尊有这样的本事,可如今神尊除了在他面前除了年长一些,便没有能敌得过他的本事了。

    御影有些轻视神尊说道:“吾之生死不由你评断!但你的生死,会由吾来决断!”

    见御影这般嚣张,神尊倒是有些顾忌。想着御影从小就是这个样子,对谁都不服输,哪怕他是弱的哪一方,在气势上他也从不会败阵,单凭这一点,神尊就有些容不下他。

    “你是个好苗子,本尊很欣赏你。但你我注定无法争个高下,明白吗?”神尊说的时候,一脸算计,御影总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他不想过于激怒神尊,因为神尊的小人之心,确实令人寒战。

    御影神情淡然道:“神主之位,吾已经相让,再也威胁不到你了!”神尊一听,哈哈大笑。

    “神主之位,空有噱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看百年间,作为神主的你,得到了什么吗?是众仙的追随,还是抱得了美人归!?江山美人都没有,十方神主又何为?”

    神尊的话虽然十分难听,御影却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有道理。

    神主之位浪得虚名,只因有神尊在背后指手画脚,所以神主之位不过是个傀儡。

    御影眼窝深邃,带着几分倦意道:“吾疲惫了,神尊请回!”

    神尊哪里在乎,御影累不累,他只管他自己顺心就行。何况《月神赋》这本天书不见了,能藏此书的人,就只有御影才有这个本事。这书当初御影是见过的,所以神尊这不才跑到此处来插科打诨。

    “把书交出来,不然四御天神都将被流放!”他这威胁突如其来,御影也不知道,他这是第几百次这样威胁了,反正小时候,这招对他很管用,后来就当是个耳旁风,现在连一阵风也算不上。

    至于他口中的书,什么书?莫非他看中了,自己研习的功法,那可是他耗费心力自创的,怎么可能交出来,私人物品都窥觊,真是不要脸!!!御影心中暗骂,他都不知道何时跟北辰那个直肠子,学会了这些“巧言令色”。

    神尊越发不耐烦道:“莫非你以为,拿着那本破书,就可以与本尊对抗?!省省吧,徒劳!”

    什么书,能让神尊这么要紧,按照他的意思来看,好像挺克制他的。

    “既如此,你慌什么。不重要就别要,口是心非的。明明一边再要,一边又说不重要,这欲擒故纵的法子,玩得太久,就没什么新鲜意思了,要吾说,你不如堂堂正正同我打一架,别藏着掖着。”

    “别扯开话题,本尊就是将你这御主府碾碎成渣,也要找出来!”神尊那笃定的眼神,真是认准了,是御影拿的,他再争辩也没用。御影琢磨着,莫非真是他的死穴不成,若真这样,他也会暗地里寻找。

    御影丢下一句:“无趣!”纵身一跃,就到了榻上,他倚靠着榻,仰头看向神殿顶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神尊见御影如此散漫,心中不由得发怒,他觉得御影这是明摆着胜券在握,所以他笃定了就是御影藏匿了那本天书。

    神尊一时胸闷气短,急着道:“本尊可真是养虎为患,早知你们四御如此不教之教,当初就该一把了结你们。何愁,现在算计到我头上。”他眼神带着丝丝恨意,恨不得现在就将御影碎尸万段。

    “当然,现在也不迟!”话说间,神尊下意识结印在手,朝着御影劈了过去。

    御影下意识躲开,没想到躲开的是虚招,实招在他躲虚招的时候,方才出现一掌击中。

    “这叫声东击西!”神尊说着,便又持续使出结印。两人几个回合下,除了第一掌被御影接下,后面这些,都被御影轻松躲过。

    在交战中,神尊也不忘打趣道:“你是四御中领悟最强的,所以扳倒你,他们就失去了重心。若你听从我,兴许这十方诸天,除了我以外,你就是最强者。”

    御影听来,只觉得可笑,“神尊也算心大,与我对战,竟然还能分心!”

    话说间,御影化五行结印,把刚才神尊打空的神掌,全部收在一起,又加以合成。

    在御影使出之际,神尊竟然还有些得意,他站在原地,就看御影能耍出个什么花样。

    在霹雳一声滚滚雷鸣下,神尊有并未察觉任何异样,他反而一观御影结印手法,那种手法是他不曾见过的,正因为没有见过,神尊才有些失算。

    御影的额五行结印何止是五掌这么简单,那是御影能调动整个御主府,五行属性的物体,一同协助作战!

    这点,神尊又怎么会知道呢?眼下神尊被火烧了,又被藤蔓捆绑,又被殿内的金箍棒敲打,还被水给泼了,最后被土埋了,这一来二去,虽不伤及他命脉,可也是够折腾他的,他使尽浑身解数,挡住这掌,又没接住那掌,一时在殿内搞得不亦乐乎。

    御影看他模样,一开始还觉得好笑,嘴角不觉上扬了几分,可后来他又冷漠下了脸,忽而有些悲伤。

    如今他能做到的,也就是一人独自担下所有罪责。也不知月戎现在醒了没,他想到此处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印,如今他替她受了反噬,应是能保住她性命。

    北辰在星辰宫来回踱步,他怎么也没想到,那日他寻着昭祭司住所,本是想去破他的星辰术,没想到这昭祭司在昭宿宫设了这么多结界,等他好不容易走到最里层的时候,这个杀千刀的昭祭司,正好回宫了。

    北辰出于不服气,将昭祭司藏书阁的书,偷带了几本走,刚才他去找御影,听到神尊在找什么书,那个名字正是他偷走昭祭司的书阁的其中一本,他真是没想到,就一本破书而已,怎么就引得神尊和御影干。

    北辰心中捣鼓,要不要将此书神不知鬼不觉,给昭祭司送回去,或者直接去承认算了,免得神主被误会。

    纠结了半天,北辰最后还是打算,明日找御影商议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