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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灼日继位

    翌日。四极殿。

    北辰俯首殿前,本想好好跟灼日道个别,可话到了嘴边,却完全变了味:“阳神应该知道,神主这么做的缘由!这次单凭他一人之力,扭转乾坤,下次却没有谁,再来抵挡这无量量劫。他既然如此看重你,希望你不要让他和我失望!”

    灼日一听,眼中不知为何,又冷冽了几分。他沉默半刻,才道:“你依旧对我偏执,若是我抵挡了千军万马,我想你就不会这么为我难受!若你喜欢神主之位,按照惯例,我再转交给你,我想众神也不会有异议!”

    北辰也不知道为何,这、一说话,两人就要干架的样子。明明灼日的死对头是御影,可而今怎么变成自己和他了。总归从心里都这么排斥这个灼日,就算他不生什么事,好像也能与他针锋相对,如此看来,就算没有神主在中间,自己也很难与他和平共处。

    北辰想着,今日本是来道个别,没想到还是要跟他拌嘴,看来这神界,他是一刻也不想待。

    “神女交付于你,四御天神,自此就只有你和她。神主既然选定了你,那我也不会干涉,更不会来跟你争夺,你也知道,我的心思在于卜算天命,俯首称臣才是天命师的本分!”

    说完北辰颔首,打算离开。可脚步抬起,还没迈出去,就被灼日严厉道:“往后改口!”

    北辰绷着脸,僵硬着。若非不想再生事端,他真想一口反咬回去。什么?想让我叫你神主?不行!我的心里只认可,一位神主!不可能认第二个主!!!

    北辰一声从鼻音发出的“嗯——”意味深长!便火速离开了。

    灼日很难看到,北辰这么认真的态度。但从他的平静可以看出,那日他送走月戎,御影就和北辰商量好了,如何对策此次天劫!而今看来,自己不过也是被算好的一步棋而已!不过,他很乐意当这枚棋子,毕竟月戎依旧伴他左右。

    北辰本想去看看月戎如何,但想想还是算了。

    他转身去了梵天,心中揣测,当日和神主商议好如何处理无量量劫,今日他去御主府,仙官说他来梵天了,也不知现在去,他还在不在!

    北辰盘着腿,坐在鹿台中若有所思?

    这梵天界是神界的领域,里面腾云驾雾深不见底。所没有人知道,梵天通向何处,只知道百年前,神尊带了些法器扔下此渊,他用尽神力也没能找回,所以定此渊为神域的诅咒,并下令:神界中若有弑神者,投入此渊,永生不得召回。

    后来御影和灼日同时突破神阶,引来了天地浩劫。神尊力为保下他们二人,将天劫的灾难引入了梵天界,不出神尊所料,梵天界果真将天劫吞噬,并自行消耗,没给神族和众生带来丝毫威胁。

    两日前,乃月戎突破神阶,所以再一次引来了天劫。御影为保全月戎,所以与天劫抗衡,将天劫的反噬往自身引。御影修为虽然在月戎之上,可随着神界众仙变多,每出现一次天劫,就是无量化。御影一个人,根本消耗不了,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往梵天引。

    北辰朝着鹿台空地上一指,便落下一个石子,他忽而抬手又错落六子,最后布置出了北斗七星之状。

    他见斗柄向下,意指南方,运于中央,临制四方。分阴阳,运五行,可定诸纪,皆系于斗。此乃大吉,有帝星高照,入梵天乃是好事!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暗自得意道:竟然真被神主给笃定了,有意思!

    不过,北辰又细想,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他算出了御影是个好兆头,可是他却算不出自己,天命师难就难在,看不清自己的命运。

    他对自己都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论神修,他的修为是四御最低的一个。他皱着眉头,神色突然落寞,这一去动辄就是几百年,其实他还真有些舍不得神界。可一想到神主一人承受天劫反噬,他就想为他分担些。

    “挑战天劫!”这时,南薇迎着上前,说出了北辰的心里话。北辰先是转而瞄了一眼南薇,他对这种走路没声音的人非常反感。还有个原因是,北辰不喜欢昭祭司,所以对南薇更是不喜欢。

    北辰不悦道:“你来做甚?”南薇下意识看了地上那堆石块,都这个时候了,这个北辰竟然还有心思玩石头,不由得笑了笑。

    “神君喜欢玩石头?!”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真是把北辰气得慌,他明明布阵星辰象,怎么到她眼中,竟然成了玩石头,莫非她拜师只是个噱头。

    众所周知,她是昭祭司的徒弟。

    而昭祭司只通天命,虽不能与北辰媲美,但也算个难得的星官。只不过,昭祭司喜欢围着神尊转悠,所以北辰对他有偏见。

    昭祭司既然收徒,为何不教她。北辰一脸狐疑,“你师父整日神神叨叨,而你是太史令,两者之间有什么相同之处吗?莫非神主让位后,你会成为灼日的神婆?”

    他忽然提及此事,引得南薇十分不悦。她之所以拜昭祭司为师,是他父亲的意思,他父亲希望她留在宫中做事,若是四御天神愿意收徒,那她还拜昭祭司干吗。而且,南薇完全不懂天命,更不懂什么神之预言,她只会编写书。

    南薇看着北辰,忽然拉长了声音道:“神君乃四御之尾,若非年纪尚小,御影神主未必能将位置让给灼日神君!”

    这话说得反刺,北辰自是听出了。但反刺归反刺,事实他不争神主之位,一心只在星术上,谁来挑拨他们的关系都没用。罢了,北辰不想过多与她争论。

    他好奇问道:“你来此处,可有见到神主?”北辰说的时候,还四处张望着。

    南薇一听,故意调侃道:“哪一位神主?”她说着,还不停笑了笑。

    北辰见她如此没个正行,不予回话,眼色突然阴沉不定。南薇见状,还真是被他唬着了,他虽然年纪不大,可脾气倒是不小,这四御天神每个都有自己固有的脾气,算起来都不好接触。

    “见是见着了,不过不是在别处,就是在这里见的。”南薇说的时候,还眼神中还在逃避着什么。北辰瞅着,忽然一丝警觉,“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南薇见他着急了,便又假意惶恐,眼神也四处飘移,就是不敢看北辰。

    北辰从她惶恐不安的神色中,似乎猜到了什么,他正要开口询问,却被南薇抢了个先:“御影神君他兴许,不想让你与他一起受罪,所以独自入了梵天。”

    北辰心里是知道的,别人他不知,可神主确实是喜欢一个人担下罪责,小时候他犯错了,神主都会替他,现在虽然神主不是为他受罚,但他的心里,依旧不好受。说好了一起闯梵天,关键时候却被抛弃了,北辰心中不由得发苦,但他面上还是不认输,他凶巴巴道:“他才不会抛下我!”

    南薇暗自嘲讽,还真是神主,平日里的小跟班,一提起神主,就失去了方向。正如此,南薇才觉得,从神主下手,北辰就能轻易相信。

    南薇朝着北辰宽慰道:“神君莫要动气,这御影神君这么做,自是不想你跟着受罪。”她说完,还不时注意着北辰的变化。

    闻言,北辰忽然垂头丧气,若不是他太弱了,神主也不会抛下他,一直被神主照顾着,从抛弃到被找回,一切都是在神主的庇佑下,而今神主移主,神界他是不能待了,唯一的去处还是跟随御影,入梵天不论生死,他都愿意一试。

    “不过御影神君恐怕,太小看这梵天了。毕竟神尊当年以一人之力扭转乾坤,都落下来了病疾,而今都没能复原,不知御影神君,能否安然!”

    南薇自作聪明说了一通,而今传入北辰二中,他便有些不耐烦道:“一切与你何干,惺惺作态!”

    北辰说完,一个转身便入了梵天,南薇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望着那些翻滚的云像是旋涡一样,北辰刚入内,便没有踪影,南薇就吓得一身冷汗,这梵天之下,真不知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这梵天,好像是第一次吞人,南薇不知为何,心中十分落寞,她本来就是故意骗北辰的,神主至今在哪,她都不知道,可师父的意思,她不能违抗,不然下梵天的,就是她和她们南派家。

    她忽然感慨,这北辰对御影,真是孩子心性,可为御影赴汤蹈火,就连入梵天也不惧怕。

    只是师父如此费尽心机,将四御赶尽杀绝,是神尊的意思吧,这两人联合莫非是垂涎神主之位,明明是神尊自己选择,在四御身后,为何又要背地里争,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

    四御虽然年纪不大,可各个司其要职,从未松懈,神界也因为他们变得更好,若他们都没了,这神界会就此沦陷吗?那个时候,若是神尊和师父这样的人,接替了神族,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如果,神族真的就此溟灭,那么之后会是异族天下吗?真成为那样的话,自己这个天官又能有什么作为!?还不是任人宰割,和神族下场一样!

    南薇摇着头,暗道:不行!她不能任由师父和神尊摆布,她要有自己的打算。反正他们眼中她只是个文弱书生,谁知她在偷偷修炼。

    十日之后。

    上宫灼日继神主之位,享天帝封号“阳神”!受众仙朝拜,改年号为天辅!

    这是继上古时期以来,神界第三次更改年号。每次更改年号,都代表着历朝换代。

    从上古神尊灵帝起,神界便定了《天规》,三神界每更换一代神主,便要封号纪年。以此载入《天书》,供给后世神族研习。

    御影作为第二代神主,不过百年间,年号天成就更换成了天辅。

    南薇针对此次的神主退位,承受天劫之罪。

    续写了《天书》,她在锦帛上,伏案择笔而刻:掌灯时分,昼伏夜出;月满如盘,参横斗移;一日三刻,悬目而官;独圣其母,择天问鼎;苍穹之上,凤凰囚笼。

    寥寥几笔,便刻画了一个上古时代的终结。

    她看着案桌上的卷轴,硬是惆怅了良久,发出了感叹:“天地间弹指一瞬,不过是刹那芳华!”这还是南薇第一次,因为自己所撰写的《天书》生出了感叹。

    两日后。

    南薇在天籍阁,借着楼梯翻来覆去查阅典籍。这新帝登基,她的事情可多了。正当她满心愁苦的表情,无可救药的时候。突然出现在殿阁内的此联,让她是满心欢喜。

    本无精打采的她,突然像干瘪的肚子被填饱一般,神色容光焕发。她在书阁后面,用力挥动着手,一脸笑意道:“小联子!小联子!”

    被南薇这么一喊,此联有些无奈,寻声望去。一脸嫌弃道:“喂!我都这么大了,你不要再这么叫我了!”

    南薇偷偷瞄了一眼过去,见此联果然有些不悦,连忙摆了摆手!她故意阴沉着脸,一本正经道:“好吧!天官司到此有何贵干!?”

    这、女人的脸色变化,果然比翻书还快。此联有些无奈摇头:“瞧你不情愿的样子,果然还是个没长大的丫头!”

    南薇这就不开心,噘着小嘴:“哦、你能叫我丫头,我就不能叫你小联子,还有我也长大了!别这么叫我了!”

    南薇的示威,把此联逗笑了,他故意调皮道:“是吗?你长大了,我怎么没发现!嗯——”

    此联说着,已经来到了南薇身旁,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她一番,并没觉得她个子长高不说,以往看着她还能平视,如今怎么的要俯视???

    瞅着他那一脸鄙视,南薇就气不打一处来,事实就是这个此联快变成殿内的柱子了,高得真是离谱。

    南薇有些不服气道:“你咋不一飞冲天呢?”此联冷漠着脸:“......”又不知哪里得罪这个小祖宗,不好惹。

    见此联不语,南薇又道:“怎么,被我说中了!”

    此联可算知道了,她存心找茬,虽然不知哪里得罪了她,但还是要回答她刚才的问题,此联抬头看了顶阁道:“我能一鸣惊人!”他话音刚落,南薇的耳朵就快被炸了。

    南薇暗骂一句:“艹”还好此联学的不是火系,不然真怕天籍阁被他用五行火给烧了!

    熬过了半晌,南薇这才憋着一股内伤,小心翼翼道:“听闻你拜入神霄派门下,就你这神霄派弟子!还引天雷,我——”南薇稳住,没有再出口芬芳。她怕再说出个啥,此联又给她整些花样,搞得她无法收场。

    此联拱手行礼道:“让你见笑了!”

    这!反应不对啊!他莫不是以为,自己在夸他,吹捧他,这神霄派何时,修雷丢脑门了,真是活久见,这么一个活脱脱的少年郎,如今跟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一样,整日想着有的没的。

    此联见状,立即赔笑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跟你说正事,阳神让我来辅佐你,毕竟在我闭关之前,这里大小的事宜,可全是我在安排!”

    南薇一听,嘟着个嘴,一脸不屑道:“那你是回来向我示威喏!”

    此联发现,他好像怎么说都有错,怎么做都会得罪眼前这个祖宗。早知道,他就不接下,这个“美差”了!

    “属下哪敢,全凭女官大人差遣,不敢造次!”瞧着此联这态度,怎么看不像是闭关修炼去了,分明是去哪里鬼混了三个月。

    南薇故作严肃:“嗯,这就对了!不过,我确实有很多疑问,想要跟你讨教讨教。”

    此联轻松一笑:“如果我猜得没错,那就是上古时期的事!?”

    南薇一听配合着连忙点头,神色中带着期待,她眼睛很大,只要认真盯着一个东西,就显得很呆很萌。此联难得看到她这么乖巧顺从的样子,甚至有那么一秒的心动。

    “上古至今不过百年,可我却觉得,好像跨越了千年乃至万年之久,因为十方诸天,是一片新的大陆,新就代表着一切都存在的可能,所以我比较疑惑!”南薇说的时候,还沉思了片刻。

    此联闻言,虽然觉得有几分道理,可具体也不知,她到底在想知道些什么。

    他随后道:“能否具体些?”

    南薇犹豫了片刻,在想到底要不要给他摊牌,毕竟她现在不知神界,到底有多少是师父的眼线,如果找错了人,自己被反水,那岂不是功亏一篑。

    但此联她信得过,所以她张口就道:“神族开天辟地,本为三神,为何后来多出一神,成为四御?”

    这个问题,是此联不能回答的秘密,因为当初他被下了封口术,对这个事情,绝不能泄露半个字,不然他就会死。

    神族旧事,恐怕只有他,如今知晓全貌,因为他是神界第一位太史令,若非南薇出现,他应该还是天官司,唯一撰写神族的太史令。

    以往他撰写天书,哪怕亲眼看见了事实,也要神尊点头,才能写出来。

    神尊此人,本就为上古第一尊神,为何还是执着于这些表面功法,是此联不解的。

    还有就是他看起来对四御天神很好,其实他处处都在针对他们,好的样子只出现在天书里,或者是人前,人后的他,本就是另外一副面孔。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越来越难看,是想起了什么吗?”南薇的话,把此联拉回了现实,此联不想南薇被牵制其中,更不想她为此受到伤害。

    像御影这么强的人,都能被神尊踩在脚底,所以他们这样的人,更不敢与神尊对抗。

    “没有。《仙迹》中已经记载了四御,那就是四御,三神不过是个代称而已!”虽不能说全,但此联还是说了些沾边的话,这样如果能给南薇启示,那他也不算白忙活。

    南薇果然聪明,她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三神不过是代称”,代称下,应该还有隐含的意思。

    南薇转而看向此联,忽然明白他,应该也是受到了威胁,不然说话不会这么含糊。

    南薇连着他话复述:没有《仙逆》中已经记载的四御,三神不过就是个代称!

    也就是说,分天降地的时候,三神只是个代称,而真正的是四御,四御的出现与三神相隔了九年,这九年间,莫非有一人被抛下过,后来却因为某种原因被找回,而且这个原因是必然成立。

    这么一看,很像神尊的做派,他这么处心积虑伪装,果然还是在害怕,能敌对他的四御。

    如果,此联知道他说的话,被南薇破解了。那他一定不会再装着无知,他会将知道的很多事,都一一告知。

    “我还发现过一个怪事,都说四御各司其职,修炼的功法也是不同,为何我见到了他们相通。”此联一听,立即上前捂住了南薇的嘴,使其不能发出声音。

    他附在她耳畔小声道:“此事莫要提及,不然神族最后的希望,将会被抹杀!”南薇一听,知道自己猜中,四御天神哪怕只有一个活着,其余三个都不会死。反之,他们能重新塑造天地。

    此联面上十分惶恐,在南薇的注视下,他渐渐松开了手,“此事你知我知,切莫再多言!”

    南薇听后,用力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