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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线断

    今早,陈妤安到睿王府后,长风告知她萧祁进了宫,待回来后再去找沈章。可陈妤安总觉得不踏实,便独自去找沈章,好在她已经去过一次,还认得路。

    陈妤安到了沈章家门口,拍了拍门“有人吗?”见无人应答,她又重复几遍,可仍旧没有回应,她便推门而入。

    院子里打扫的很干净,连落叶都没有,同上次来是完全不同的景象,可是也未免太过寂静,甚至连脚步声都十分清晰。

    陈妤安提高警惕再次问道“有人吗?”回应她的是屋里传来的一阵桌椅倒塌的声音。

    她快步上前推开门,有位身形孱弱的男子就径直倒在她面前,背后还被捅了一刀,鲜血顺着衣服往下淌。

    陈妤安慌忙去扶他,觉得有些面熟,是那日在市集上的书生。

    “你…你是沈瑞远?”陈妤安惊讶。

    沈瑞远艰难抬头,未说半个字便昏了过去。

    陈妤安从他的表情看出,就是了。她抬头看去,有五六个黑衣人,手里拿着刀剑,上面有血迹。地上还躺着一位老者。

    看来这些人是来杀沈章的,那也就是说,他们的主子可能就是陷害陈靖的真凶。

    陈妤安恶狠狠地环顾着那些人“你们是谁派来的?”

    那些人面面相对,甚至笑出了声,其中一人将陈妤安上下打量一番,眼神猥琐。

    “小姑娘,你现在求饶,兴许我们一高兴便放你一条生路。”

    “放了她?她生的这么好看,放了多可惜。不如我们几个……哈哈哈哈哈。”这人说着说着便笑得放荡起来。

    其他人也都附和“说得对,哈哈哈哈。”

    陈妤安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沈章和沈瑞远,这么久的功夫全都白费了,而且这可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啊!心里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死死盯住那些人。

    “求饶?好啊,不过今天,你们求饶也没有用。”

    那几人见陈妤安口气这么大,也很是不服气,便一起上了。

    陈妤安手无寸铁躲过他们的攻击,然后踢掉其中一人手里的刀为自己所用。那些人不占上风连连后退,但是越挫越勇。

    他们以为陈妤安不会杀人,便肆无忌惮,被打倒了就再站起来。

    直到看到一人的鲜血从脖喷发出来才开始慌乱,剩下几人也都朝门口跑去。

    陈妤安用脚将桌子踢到门口,把门堵严,把刀扔过去,直直插在门上,铁了心不让他们出这个门。

    “我说了,一个都别想走。”

    其中三人见状相视一看,然后用力将其他两人推向陈妤安。陈妤安也是毫不费力地将他们二人杀了,但是也给了他们三个逃跑的时间。

    今日的她气急了,好不容易找到的沈章就这样被杀。如今沈章父子已死,那些黑衣人便是目前唯一的线索了,怎么可能会让他们逃走。

    陈妤安追着他们跑到外面,天已经黑了,那三人也似乎也看到了自己的命运,便不再跑了,在这里伏击陈妤安。

    其中两人和她正面交锋,一人躲在暗处。陈妤安提起刀向他们二人砍去,把他们两个打成重伤。

    突然她左肩中了一箭,是躲在暗处那人射的,刚好射在她原来的伤口上,旧伤加新伤,说不痛是假的。

    她伸手拔下箭矢,然后朝着那人扔去,幸好陈妤安的箭法比他好。

    解决完那人之后,她半蹲在地上,将刀架在其中一人的脖颈上。

    从那两人的视角看去,她脸上有血迹,面无表情更是令人害怕,任她再美也像个魔鬼。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她语气毫无波澜。

    被架刀的那人不说话,闭上眼睛等待着他的死亡。

    “不说。”陈妤安手上用力,用刀划破他的脖颈,滚烫的血液溅在了旁边那人身上。

    陈妤安森森看了他两眼,然后又重新把刀架在他的脖颈上“你说吗?”

    那人却也闭上了眼睛,他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

    “你杀了我吧,我妻儿还在他手上。”

    妻儿…

    听到这话的陈妤安握紧了刀,手指变得苍白,甚至有些微微发抖。

    陈靖死的时候他们可曾想过,也有一个小姑娘在等着父亲回家。

    陈妤安闭眼深吸一口气,片刻之后,睁开眼缓缓开口“你走吧。”可陈妤安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

    一声哀嚎响起,她砍断了那人执剑的右手,然后把刀插在他的旁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他

    “告诉你家主子,除非我死,否则,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他,亲手为我父亲昭雪。”

    “那只手,是沈章父子的。”

    那人疼的捂着胳膊在地上打滚,他艰难爬起来,半跪在地上。

    “你当真不杀我?”见陈妤安不语,那人又说道“对不起…姑娘,大人…对我恩重如山。”便慌慌张张站起来逃跑了。

    陈妤安站在那里许久未动,她冷冷地看着地上那人,明明是她赢了,可脸上却满是失落。

    “是我错了吗?”

    为父报仇何错之有?

    “我没错。”有个声音在她心底响起。

    陈妤安回到沈章家里的时候,大老远便在人群中看到萧祁焦急打转的身影,心中触恸,她知道,萧祁是在找她。

    她一步步走近,屋前的人也都逐渐发现她,那些人看她满身是血,都害怕的后退,盯着她不敢出声。

    萧祁转身,一眼便看到了她。苍葭色衣衫上的血迹更是触目惊人,异常耀眼,再加上那人脸上的黯然,更使得萧祁心疼。

    萧祁朝她跑去,陈妤安也缓缓向他走来,任由他人的眼光也不毫不在乎。萧祁去检查她衣衫的血迹,然后长舒一口气。

    还好,那些不是她的血。

    “痛不痛?”萧祁扶着她的胳膊问道。

    “不痛”陈妤安摇头。

    其实她并没有很累,可当萧祁扶着她的那刻,她便会不由自主地松懈,把自己交给他,好似有他在就什么都不怕。

    陈妤安看着院子里的尸体,不自觉地提了提力气,不再把自己的全部靠在萧祁身上,萧祁也感觉到了,便由着她去。

    陈妤安看向萧祁的眼神有些闪躲,她咽了咽,低头说道“沈章…死了。”

    然后又突然想起什么,整个眼眸都亮了。她冲进屋里四处查看,竟有些笑意“太好了,太好了…”

    她抬眸看着萧祁,眼里似乎含泪,嘴里一直喃喃重复“沈瑞远没死。”

    “沈瑞远,沈章的那个儿子?”

    “嗯,就是那日在街上的书生。”陈妤安点头。

    原来是他。

    睿王府内,陈妤安换了身干净的衣衫。夜深了,医馆已经闭户,萧祁给她送了药。伤口确实不多,除了肩膀那个箭伤有些严重。

    前面还好些上药,背后的箭伤便有些困难,陈妤安一扭头便觉得痛,就在她艰难伸手往后涂药时,门外传来了萧祁的声音“我进来了?”

    “别。”陈妤安慌忙穿上衣服,动到了伤口,令她疼得低声抽气。穿衣服时不小心碰到了桌子,桌上的药噼里啪啦全都掉了。

    萧祁推门而入,看到地下一片狼藉。陈妤安正要蹲下去捡,却被萧祁扶住“我来吧。”

    许是刚才的动作太大,伤口裂开了。衣服背后沾上了血,正好被萧祁看到。

    “上过药了吗?”萧祁明知故问。

    陈妤安心虚“嗯”了一声。

    萧祁也不说任何言语,直接走到陈妤安身后,伸手便要去拉陈妤安的衣服,陈妤安吓得连忙一把拽住。

    “你…你干什么?”

    “上药。”萧祁语气不冷不淡。

    陈妤安依旧拽着她的衣服不肯松手,尽管她痛的额头冒汗,仍旧说着“我,已经…上…上过了。”

    “松手。”萧祁第一次用命令的语气的说道。片刻之后,又恢复之前的语气“松开吧,伤口发炎就不好了。”

    也许是太强硬的方法不适合陈妤安,听到萧祁的温言细语后,她便慢慢松开自己的衣服,只露出左肩有伤口的地方。

    陈妤安原本就皮肤白皙,平日被衣服遮挡的地方更是粉妆玉琢,萧祁盯着她的后背失了神,手里拿着药没有任何动作。

    她本就不怎么与人亲近,更别说让男子帮她上药,所以此时的陈妤安早就面红耳赤,扭捏不安。见萧祁许久没有动作之后便柔声问他“怎么了?”

    萧祁被这温柔的嗓音带了回来,才发觉自己失了态,他干咳两声说道“没,没什么。”然后用指腹轻轻将药涂抹上去,喉结不停地滑动,比陈妤安还要紧张,似乎受伤上药的人是他。

    肩膀被人轻轻吹过,吹得陈妤安颤了颤。萧祁察觉到了,便加快进程,上完药后把陈妤安的衣服拉了上来。

    “伤口不要沾水。不要打架,若真是不得已要动手,就在原地等我。”

    陈妤安有些懵“那若是你不在我身边呢?”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会再有人欺负你。”萧祁脱口而出。

    陈妤安抿了抿嘴,默默点了点头。明明是秋天,却觉得心里暖洋洋的。或许是刚敷过药的原因,连伤口都没有那么痛了。

    萧祁回到府中后便去了沈章家里,回来也还未换衣服,穿的仍是赴宴的衣裳。

    “你今日进宫是所谓何事?”陈妤安。

    正在收拾东西的萧祁顿了一下,然后在陈妤安看不到的地方扯了扯嘴角。

    “娶妻。”

    “娶…?娶妻?!”陈妤安惊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时间忘了伤口的疼痛。

    两人就这样尴尬地对视片刻,陈妤安又六神无主地坐在椅子上,心思全都写在脸上。

    “抱歉,我…我是替你高兴。”

    “我也替我自己高兴。”萧祁接着陈妤安的话说。然后瞄了眼坐在那儿异常乖巧的陈妤安,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便又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父皇和母妃说,过些日子便给我寻一位温婉贤淑的夫人。”

    温婉贤淑,跟陈妤安没有一丁点儿关系,硬是一个字都没占。

    陈妤安强装镇定“那很好啊。”

    “我累了,想休息。”

    萧祁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陈妤安一句话噎了回去。

    ???萧祁眼神环顾四周,这明明是自己的府邸。他却也只是笑笑“好好休息。”

    不过今夜怕是两人都无法好好休息了。

    书房内,蜡烛还亮着,萧祁还未歇息,正坐在那里看书。

    长风从外面进来“殿下,派去临州的人回来了。”

    萧祁不抬头,仍旧看着书。“可有查到什么?”

    长风摇头“没有。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齐王确实去过临州。”

    萧祁从临州回来后,便派人去了岐州和临州。长风查到,萧肃在岐州的事情办完后,并未直接回到许都,而是不知去向,只在萧祁前一步赶回许都,原来是去了临州?

    为何萧肃偏偏要这个时候去临州?不免让人觉得是因为他的好弟弟萧祁。

    长风或许是真的为萧祁感到担忧。“殿下,那些人可能真的是……”

    萧祁打断长风“好了,我知道了。”他把书放下,身体前倾,盯着长风。夜色里,他的眼神没有了平日的温柔,更多的是冷漠。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虽说不忘旧主是好的。可是你也别忘了,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

    无形的压迫感促使长风慌忙跪下“殿下恕罪,是属下多嘴。”

    长风是程世柏送给萧祁的,自幼便跟着萧祁。萧祁知道程世柏不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所以面对长风和程世柏私底下的往来,他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萧祁任他跪着。“你我自幼一同长大,我从未苛责于你。从前便算了,日后你的主子是谁你可清楚?”

    “属下,清楚。”长风点头“属下只有殿下一位主子。”

    萧祁站起来,走到长风的身边停下,幽幽说道“今夜便跪着吧,明日一早再起来。”

    长风跪直了身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