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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德充符

    不履邪径,不欺暗室。

    莫论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对一个行将入土的糟老头,本身已经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更别说有些愚昧邪修还迷信一些匪夷所思的法力增长之术。

    菌子心下暗暗叹道:“真是个傻姑娘啊,被人卖了还感恩戴德。”

    不过眼下时局已经发展到了这般局面,他也不着急出手。

    有些教训总要吃到些苦头才能记得深刻。

    只是看到采巧被带到了这群术士驻扎的民宅中后,悄悄的跟了上去。

    两名侍众一左一右将采巧夹在中间,进了院门后上了二楼,推开一扇房门将少女引入后,锁死门窗。

    菌子猫着腰,贴着墙根悄声移动至民房院墙外,随后手脚并用,攀上一棵大树。

    确定能随时探查到被看押的采巧境况变化后,耐心的潜伏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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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更时分。

    黑云消散,明月高悬,江风渐凉。

    灰发老妪以仙师力竭为由,遣散了信众。

    白须老者迫不及待,草草将那木剑递交到一直侍奉在旁的童子手上,便快步向着拘困着采巧的房间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兴奋的不停搓手,灰发老妪看着他这般作态,无可奈何的闭上眼,叹气摇头。

    白须老者眼含热切,进到房中,反手将门关上锁死。

    而后开始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少女特有的纤细身段,瞄到外露的秀颈时,更是忍不住吞咽了几下口水。

    采巧看着他似要吃人的眼神,有些害怕,不过还是壮着胆子站起来唯唯诺诺询问道。

    “仙师,有什么粗活需要我做,我...我什么都会。”

    白须老者眯眼,直勾勾的盯着她说道:“那个不急,容本仙师先帮你开光后再说,你且褪去全身衣物,躺到那榻上勿动即可。”

    采巧看了看老者,又看了看身后的床榻,即便再不通人事,可羞耻之心还是有的。

    一听还要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脱去全身衣物,她脑中一片混乱,愈加害怕,于是双手紧捂胸口便想夺门而出。

    谁知那白须老者一个闪身,便拦住了她的去路。

    白须老者斜着眼,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问道:“你想去哪?”

    采巧如坠冰窖,害怕的不敢抬头,只得小声回应道:“我...我不怕疼了,我想回家,明天再来请大仙削肉治病。”

    白须老者看着害怕不已的采巧,心想到嘴边的肉哪能还任由你飞走,于是扑身上前,一把死死抱住了采巧。

    “哼!你当本仙师是什么人?可以随意戏耍的吗?之前央求我开光的是你,现在说不开的也是你。”

    “你哪都去不了,你现在立马给我脱光衣裳躺到那床上去,你要不脱老子帮你脱!”

    饶是采巧再愚钝,此刻也明白了几分这白须老者的目的。

    现在的她被这老者死死抱住,挣扎了几番,可一个少女气力哪大得过一个成年男子。

    尝试挣脱无果,她只得大声叫喊,并一边哭一边用毫无威慑力的言语威胁道。

    “你放开我!你再不放开我喊人啦!”

    白须老者有恃无恐,兴奋的大声叫嚣道。

    “你喊吧!这深更半夜的,周围都是我的人,你就算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采巧趁着白须老者只顾着占她便宜之时,找准机会,猛然一口咬在了白须老者的大臂上,白须老者吃痛,终是一松手让她挣脱了出去。

    挣脱的瞬间,采巧用尽全身力气,扯着嗓子大喊了数声救命,可却未收到任何回应。

    白须老者挽起袖袍,看了看被咬伤的大臂,非但没有恼怒,反而更加兴奋。

    双臂展开,再次向着采巧围去,一边走还一边说道。

    “老夫早就说了,你就算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老子就喜欢性子烈的。”

    “你反抗的越激烈老子就越兴奋,还敢咬我,你等着老子慢慢的收拾你,夜还长呢哈哈哈哈。”

    采巧看着一步一步逼近的白须老者,内心恐惧在此刻达到极点,一边涕泪横流,一边在口中不断重复着喃喃自语道。

    “放了我吧...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可她卑微无助的乞求,并没有换来白须老者的停手,眼看白须老者已经再次逼到身前。

    作势欲扑。

    采巧求救无门,孤立无援。

    心如死灰。

    采巧绝望的紧闭双眼,两行惧泪喷涌不息,密连成线,如微泉之水不断外涌,分出两条小溪在面部奔流不息,最终顺着脸颊滑落,于下颌处交汇成河。

    内心泛起无边的悔意和懊恼。

    白须老者眼见采巧似要放弃挣扎,局面尽回自己掌控之中,就要得手之际,不免也心内大喜。

    一双枯咸猪手眼看就要将少女死死钳住。

    可,就在此刻,电光火石间。

    房门被巨力骤然踹开,一道身影疾速窜入房中,未辨清来人,怒声先至,大喝道。

    “匹夫尔敢!”

    白须老者眼见好事被毁,怒气冲天,急速转身正欲破口大骂。

    一根石柱短棍,却在他刚转过身的瞬间精准击中额心。

    在巨力作用下,白须老者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甚至连惨叫痛呼都来不及发出一声,便轰然倒地,晕死过去。

    菌子的注意力并未在他身上过多停留,确认过他再无反抗之力后,便快步向蹲缩在墙角的采巧奔去。

    此刻的采巧,还沉浸在巨大的恐惧和绝望中,并未分出神来注意到房间内发生的变故,仍旧眼神浑浊的抱着双膝低泣自语。

    菌子边跑边大声呵斥:“采巧,还不醒来!”

    神游恍惚间,似乎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采巧神情呆滞的缓慢抬头,待看清来人是菌子后,飞身扑来将菌子紧紧箍抱住,嚎啕大哭。

    菌子反手托住她已经被吓至瘫软边缘的身躯,双手轻拍其背部略作安慰。

    可刚才踹门和怒喝的声响太大,似乎已经惊动了这神汉团伙的其他人。

    菌子听到已经有杂乱的脚步声往这边快速逼近,便不敢再多逗留。

    快速下蹲,一把揽住采巧双腿,采巧重心失衡前倒而下,菌子顺势顶扛上肩。

    翻过窗台,沿着早前潜伏时就已经计划好的撤走路线,快速跃出院墙,消失在了夜色中。

    待众人冲进房间,便只看到与二楼几近相平的外院墙头被踩碎砸落的几片碎瓦。

    还有晕死过去的白须老者独留在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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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野间,月辉均匀的铺洒在树梢、草地、泥路。

    两道身影在一条只有当地山民才熟知的小道上,借着月色盘山徐行。

    采巧有些心虚,低头不语,闷声走路,等着菌子责骂,菌子也不言语。

    行至山腰处,二人相继停下脚步。

    看着眼前一幕,更加沉默。

    一对年迈夫妇暴毙于荒野道旁低矮土墙之下,紧紧相拥,含笑而眠。

    躯体已经僵化失温,冰凉惊心。

    脚边堆放有两只粗编竹篓,盛满春笋。

    应是白日间本欲前往市集售卖,奈何无人垂问,徒劳无功,只得尽数驼回,白白耗尽了气力。

    再坚持走上数里,或许就能回到他们那残破不堪,却能尽遮风雨的家。

    可人生如行路,差几步,差一点都有不同结果。

    二人故去前卧躺土枕旁,还有数包被剥去笋叶,胡乱啃食过笋尖嫩处的新鲜竹笋。

    “先生,今年雨水丰沛,春笋丰产,为何还有这苦命夫妻饿毙于荒草丛中?”采巧心绪低迷,不过眼见此景,还是再起波澜。

    只需一眼,她就能得知这两位不相识的长者故去的原因,是源于长时间的饥饿。

    双亲早夭,在遇见菌子二人前四处流窜乞食过两年的她,深知人过度饥饿后的样貌,也早早就见到过很多同样被活活饿死的人。

    “或许正是因为丰产,才是有此悲剧的原因。”

    “当下世道,每年隆冬时节,就算寻常人家,年前储下的吃食也要消耗殆尽。更莫说这贫苦之家,或许越冬还未过半,家中粮缸就已经见底了,乡间邻里家家节衣缩食,勒着裤腰带过日子,大概也是佘借无门,只能进山寻些树皮草根勉强苟活。”

    “天南甸境内,可产粮食的水田几乎尽数归属于豪绅,仅余些薄瘠山地,眼下春耕未完,就算是勤快些的早耕人家,地里的禾苗此刻也才破土不久,是真正的青黄不接。山林鸟兽早就被饥不择食的饿民,长期捕食得踪迹灭绝,大多可采食的野果花期未绝。”

    “好在上苍垂怜,今年开春,雨水不停,天南甸境内的贫苦人家,也就仅剩这随处可见的竹林,有春笋可寻了。”

    “可既是丰产,那自然是你能寻得,我当然也能寻得。历年这初春珍鲜本就只有豪绅富贾购买,寻常人家谁人舍得把银钱,往这不能果腹续命的嘴头食上扔?”

    “银钱难得,你应该深有体会,就只说咱们卖酒一事,果蔬米面自然放置得到的酵引,以三个月为时限,数十次培育过程中能养出一次能用的都算好运。草堂内没有一个闲人,能勉强上山的几乎所有闲余时间都奔走于山林之间,足月下来,所采集到的酵酒主料辣蓼草也仅能制出能酿一至两次热河双蒸的酒曲,更别说桂叶、橘叶、桃叶、淡竹叶、扁豆叶、田边草、兰香草、马鞭草、艾草、土茯苓、甘草、紫苏、金银花等辅料,一月下来,能寻齐三四种都算不错,再耗去近二十日的酿造时间,所有人辛劳一月也不过仅得十余斤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