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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路灯突然全部熄灭,石板巷陷入一片的黑暗,再没有一家亮着灯火,包括巷口的粉灯。这也就是说现在是凌晨十二点,也就到了吴凯孙斌单子元三兄弟真正动手的时候了。

    黄毛三弟兄在黑暗中摸到巷尾68号,高约两米五的院墙光溜溜的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这也难不住他们,吴凯掏出备好的绳錨,将锚头扔过墙头,撞在墙体另一面,发出“铿”的一声撞击声,在这漆黑安静的夜里,格外悠长。这三人等了一会,见没引起任何异常,便开始攀爬。

    相对背诵文字,这才是他们的天赋所在。

    吴凯和单子元很快爬上墙头,身材壮实的孙斌四肢粗短,相对吃亏,在一兄一弟的帮手下,也顺利的上了墙头。

    就在这时,院落一角黑暗中亮起两盏铜钱大小的黄灯,一只型似小黑豹的大狗逼了过来。

    当先下墙的吴凯,刚刚转身,看见的便是一张滋着牙的狗脸,喷出的热气带着口水直喷他的脸上,让他一动也不敢动。

    单子元与孙凯一前一后也滑了下来,见到的便是这幅场景。他们的老大,被一只大狗给逼住了。孙斌立即掏出怀里的短刃杀猪尖刀,一边向大黑狗挥舞,一边喝道:“滚开,死狗!”

    大黑狗猛的扑过去,速度极快。等不到孙斌反应,大黑狗便是一口咬在了孙斌持刀手腕上。孙斌吃痛不住,刀掉在地上,却仍不怂,另一只手奋力锤打大黑狗脑袋,可感觉就像打在了一块铁石上,震的手骨生痛。

    单子元见大狗制服结拜二哥,黄澄澄的两眼看向自己,立马学着结拜大哥样子,靠墙蹲下,双手高举过顶。

    伍楠回到家的时候,看了眼墙上挂钟,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半,他冲了个凉水澡,便听见前院似乎有声响。

    原来是伍楠回来的时候打开房灯,被正在苦思脱身之计的兄弟三人看见。单子元立即开口求救,却又怕惊动旁人,声音不敢太大。

    伍楠打开前院灯,惊呆了。三个黄毛哭丧着脸并肩靠墙蹲着,双手高举成投降状。其中一个还是自己同学,虽然没有怎么说过话,却也是熟悉的。自家的大黑神气活现的看守着。

    大黑见着伍楠出来了,立马摇着尾巴跑了过去,汪汪的叫了几声,邀功请赏。

    兄弟三人见大黑狗走开,立马将手放下,想站起却发现蹲太久,腿都发麻了,一时站不起来。吴凯见着活人,本心是想发狠,放几句狠话撑个场面的,只是看见大黑狗又望过来,便把话硬是咽了回去。

    他拿脚踹了单子元一下。

    单子元哭丧着脸,“伍楠,我们哥仨来找你玩儿,你瞧你家狗把我二哥给咬的。”

    吴凯立即将二弟的右手给托起,手腕上一排牙洞,血肉模糊的样子。

    伍楠看着掉落在旁边的杀猪刀,微笑起来,“半夜三更带着刀子找我玩?准备玩什么啊?要不然我打个电话,让警察同志来问问?”

    单子元毕竟和伍楠同学两年,多少晓得些伍楠性格,再鬼扯估计只能越扯越糟糕,便说道:“我们哥仨准备跑路去广府,平时也没啥积蓄,准备找你借点。真的是借点,我们都打算写欠条的。等我们在发达了,双倍还你。”

    伍楠打量着三人,“准备借多少啊?”

    “五千”单子元说道。

    “一万”吴凯也同时说道,他恢复了些力气,将刀摸到手,“你狗咬了我兄弟,好赖赔点医药费!”

    伍楠看了眼面前黄毛拿刀的手,“大黑!”

    大黑正准备扑过去,吴凯已经把刀抛到地上,尴尬的说道:“别误会,我真没有恶意。”

    伍楠不想把事情闹大,一直以来就是低调求存,尽量不引关注。而且这三人的行为在他看来就是纯属搞笑,对于已经过了炼皮,正值锻骨巅峰,即将踏入藏神的他来说,就是站着不动让这三拿小刀砍,只要不是戳眼睛,都不带掉一滴血的。

    伍楠劳碌奔波几小时,实在是想睡觉了,即使明天是星期天,能休息一天,可还有那么多作业等着呢,真心没功夫和他们磨叽了。他取出手机,对单子元说道,“微信收款码调出来。”

    单子元小声问道:“哈能给支付宝,花呗再不还,就要超期了。”

    “只有微信,没得支付宝。爱要不要。再啰嗦全部送去110,那里什么都有。”伍楠听见支付宝这三字莫名烦躁。

    伍楠在各项作业中度过忙忙碌碌的一个白天。傍晚时分,大黑在院子里“啊呜啊呜”的惨叫着,今天可是法定主人陪同遛弯日。它大黑天天一个人出去,都要被当成野狗了。小伙伴们的奇怪眼神让它相当受伤。

    伍楠洗过碗筷,换上跑鞋,牵狗出门,一路小跑到了江边公园。江边公园东北角临着大江的地方,建有一处占地约千余平方的狗狗乐园,是附近狗子们交朋友的地方。大黑一身油光水滑干净的皮毛,外加散发着雄性荷尔蒙的雄壮躯体,在那儿很受欢迎,几年厮混下来就在那里拥有了一个后宫。

    伍楠牵着狗来到狗狗乐园,里面已经有三十多条狗子正在里面撒欢。狗子们大多数都是熟识的,或是追逐打闹,或是相互闻着屁股问对方最近过得怎么样,吃的好不好。

    伍楠褪下狗绳,大黑一溜烟的蹿了出去,它的狗眼早在狗群中发现了一个美犬儿,貌似还是新来的呢。

    新鲜感很重要,狗也是这样认为的!

    天边彩霞漫天,映照的涛涛江水分外好看,似有万千条金的,紫的,红的大小鱼儿在江面上浮游戏水。

    那只被大黑相中的纯白哈士奇,傲娇的昂着漂亮的狗头,缓慢的在狗群中踱步,有几只狗狗凑过来想找它交朋友,都被她龇牙给赶走了。有两只公狗仍不死心,继续围着打转。

    大黑跑过来后,立即冲着那两公狗低吠了一声。它知道规矩,声音不敢大。在这里声音大了,或咬了其他狗,那么快乐时光也就到头了,更严重的还可能会挨揍。

    这两公狗也是在这里厮混了很长时间的,晓得大黑明面上是不敢拿他们怎么样,只是不妨碍这黑货趁人不注意下黑口啊。美人虽好,奈何世间太多不值得。就好比今天遇见的这黑货,也只有暂避其锋了。

    白哈龇牙发出威吓的呜呜声,大黑毫不害怕,依旧凑了过去,闻白哈屁屁,白哈敏捷的调转身体躲了开去。大黑毫不气馁,继续绕着打转,时不时的就一个加速冲过去欲闻白屁屁,白哈也总是敏捷的躲开,没让大黑得逞。就这样追逐打闹了半个多小时,天色渐渐暗沉,伍楠吹了声口哨,“大黑,回家啦。”

    大黑一步两回头慢吞吞的跑了过来,快乐时光太短暂,关键是目标没有达成,很气愤很失望。差一点点,真的就差那么一点点。它绝对不相信,这世界上真的会有能拒绝它雄壮魅力的美人。

    星期一早上,伍楠背上沉重书包,骑着自行车出门,在巷子口包子铺吃过早点,飞驰向学校。七点二十赶到学校,来到高三六班,班里同学已经来了大半,还有两个月就要迎来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大考,除了个别几个,绝大多数还是很重视的。

    班主任王德发是个四十多岁的秃顶中年人,教数学。此时他正坐在讲台上,手里拿着手机在看着什么,一脸严肃。只是嘴角不时的抖动几下,将他出卖了,他肯定不是在看教案。

    伍楠与几个熟悉的同学用眼神打了招呼就在自己位子上坐下,拿出英语课本开始复习单词。按照英语老师的说法,这英语单词的背诵,就是一个终身循环复习的过程,你不要以为你当时把它记的怎么个滚瓜烂熟,你就真的记住了。都是假的,都是没用的。只要一段时间你不去回头看看它,你两再遇到的时候,最多也就是似曾相识,相对无言的结果。

    人说风月场中风月人,都是一场露水一场梦。形容这风月场中的男女熟的快,忘的也快。这和英语单词何其相似,简直一样一样的。

    令伍楠诧异的是已经旷课有段时间,老师都放弃了的单子元同学,今天居然在八点前来了教室。王德发难得将脸从手机上挪开,瞟了眼单子元,“不要讲话,不要乱动,上课的时候不要离开座位。”

    换作往常单子元肯定要低着头嘀咕两声,今天却是反常的没做声,老老实实的坐到最后一排自己的座位上,打开书包,哪出崭新的英语书。他也不知道这节课是什么课,在进教室的时候瞟见了伍楠手中正拿着本英语书。

    打开英语书,随便翻开一页,只看见里面一个个小蝌蚪在游来游去,坚持了三十秒,便感觉十分的头晕目眩。赶紧合上书。坚持的时间再长点,他感觉脑袋说不定就会像个熟透的西瓜在烈日暴晒下,“嘭”的一声爆炸开来。

    算了算了,实在太可怕。

    这时同座低声告诉他,“扇哥,这是数学课。”

    单子元哦了声,找出数学书,茫然的抬头望向讲台,班主任王德发正在黑板上拿粉笔刷刷的解析着一道数学题。

    这班主任王老师好像确实是教数学的,不是教体育的。

    第二节课后是个二十分钟的大休息,伍楠打算去卫生间放个水,再去茶水间给杯子里加点水。单子元一路跟着,沉默着,就是跟着。

    伍楠被跟的实在烦躁,停下问道:“跟着我做啥?医药费、跑路费不是给你们了嘛。”

    单子元没头没脑的说道,“他两昨晚连夜跑了,就我被丢下了。”

    “关我什么事!”伍楠还想着试卷上的那道数学题该怎么解,“别跟着我,别烦我!”

    午饭是在学校食堂解决的,中午伍楠是不回家的。一来一回外加摸摸狗起码耽误一小时,有这时间做几道数学题多香,困了就趴桌子上睡半小时。

    就两月了,真没多长时间了。加油,加油!

    他真的很想去徽州大学里看看是啥样子,虽然他更想去北大看看未名湖和博雅塔,不过人的自知之明多少还是要有点的。

    下午高三六班考了两场试,一场语文一场历史。震惊全场的是从来两分钟交卷的单子元,这次居然坚持到了下课铃响。老师在收到单同学的卷子后,暗暗点头,就冲这干净程度,卷面分必须给满。

    被单子元一路跟到自行车棚处的伍楠,实在很烦。他取出自行车后,飞速骑走。速度之快,让单子元跟不上的同时,也让不远处的两个老师眼前一亮。这两位正是八中体育界的两大栋梁,一个王畅是八中体育教研组组长,另一个王翔还是分管体育的副校长。

    湖市政府响应主席号召,为给建设体育强国添砖加瓦,在融合时尚新元素后,决定五一劳动节这天举办一场环湖自行车公路赛。湖市教育局积极响应湖市市政府号召,要求全市各区县初中及以上学校以在校生为基数,按一千比一的比例出人,还必须是会骑自行车,骑的还要好的。

    这通知下来已经是四月十七号,五月一号举行比赛,四月二十五号报选手名单,留给各学校的时间不多了。私下有传言,市里领导很重视此次比赛,年底对各学校的评优评先,此次比赛成绩将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参考数据。

    王畅和王翔这叔侄作为湖市八中体育教育的支柱和首脑,自是义不容辞的从董校长手中接过了校内选拔参赛选手并加以培训的,光荣而伟大的任务。董校长在交待任务的时候,把比赛的重要性以及具有的政治意义,都说的很细致,最后更是强调,此次比赛成绩将作为你叔侄两今后三年评职称评优的重要参考依据。

    自接到任务后,已经过去五天,这五天里王氏叔侄为不影响高三学生的备考,对高一高二两年级学生自行车技能,以自我报名结合重点考察内部竞争的方式,进行了细致的摸底。

    结果不容乐观,会骑的挺多,一时骑的快的有几个,长久骑的快的那就一个没有了。咱不讲标准的公路赛二百多公里算,这环湖,百多公里肯定是要有的。先不说拿不拿奖牌,要是八中没一个骑完整个赛程的,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或者等所有人都散场了,你再骑到终点,这对王氏叔侄来说也是没有意义的啊。咱可不要啥精神可嘉的口头刺激,咱要评优评先!

    “刚才那学生,车子骑的可以啊。”王翔说道。

    “王校长,那学生我可知道。高三六班的,叫伍楠,从高一就开始骑自行车上下学。”王畅想着想着兴奋起来,最近为了这次比赛,他可是在百度上恶补了许多公路赛自行车方面的知识,其中就包括世界上最贵的公路赛自行车十大品牌,“叔,你哈知道伍楠骑的那车是啥牌子的?”

    “工作时间,叫校长!这是纪律!”王翔板着脸训了一句,紧接着又问,“卖啥关子,直说!”

    “报告校长,那是闪电,淘宝上最便宜的也要大几千,贵的好几十万呢!专业公路赛用车。”

    王翔听了价格,记住了闪电这个牌子,贵的总是好的,能骑这么贵的车子的,必然车技不俗,“明天找他试训!政治任务,必须完成!”

    “得令!”王畅站的笔直,对着太阳敬了个军礼。

    伍楠回到家花了十分钟给大黑洗了个澡,然后让它自己出去玩。他自己简单弄了点吃的,便开始写作业。快到九点大黑回来了,在院外汪汪叫了两声,吴楠出到阳台,看见单子元正蹲在自家院墙的墙角处。吴楠也没搭理他,把大黑喊进院子,继续回房写作业做辅材,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方才放下笔,冲个凉水澡直接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上去上学的时候,发现单子元居然就在墙角缩了一宿,此时正睡的香甜,便过去按了两声自行车铃。

    单子元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啊,天亮啦。”

    伍楠问道:“兄弟,你这究竟怎么个回事儿?想干嘛呢?”

    单子元说,“我被我爸赶出来了,他们又跑了,我身上没钱,也没地方去.......”

    伍楠掏出二百块钱,递到单子元手上,“我们好赖同学一场,这算仁至义尽了啊。”

    伍楠准时七点二十来到学校,刚进班级放下书包,正准备早读,便被班主任王德发叫了出来,来到老师办公室,里面等着一老一中两个老师。这两老师,伍楠都认得,中年的是他的体育老师王畅,老的是王老师他叔王翔,学校的副校长。

    自己一老实认真读书的好孩子,没干啥坏事啊。伍楠被老师喊,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明所以的。

    昨晚王畅王翔便一起找过了王德发,将学校面临的困局,以及破局之法都说了清楚。这个时候那个要是不全面的积极的坚持比赛,就是对八中的犯罪,就会被告知董校长,终将予以重重判罚。

    王德发在八中厮混了将近二十年,什么风浪没见过,斜眼看了眼王氏叔侄,“舞男啊,王校长和王老师找你呢,是希望对你进行一场自行车技能的评测,然后请你参加咱市里举办的环湖公路赛,请你注意啊,我这里用的是请这个字啊。毕竟马上高考了,成绩为王。你呢,自己掂量着办吧,老师不勉强你。”

    王氏叔侄闻言大怒,怒目而视,这说的什么鬼话!必须去校长哪里告他一告!主课老师就能拿我们体育老师当屁嘛!好歹我们一个是教研组组长,高他一级,一个还是副校长,高他两级甚至三级的存在!

    王翔平复了下心情,转向伍楠,“小同学,我是你的校长,你可以叫我王校。我们先不说其他,你的体育老师讲你自行车骑的不错,可以到操场上,让我们看看嘛?”

    王畅见伍楠有些犹豫,紧急说道,“伍楠啊,咱也不说虚的,这次比赛可是湖市专门向省体委申请组织的,据讲在国家体委里面都挂了名,前三可能会获得高考加分呢。而且就一上午时间,不耽误你学习。”

    王德发忽视旁边副校长的深邃眼神,既为人师表,该讲的话必须讲出口,要不然下半辈子良心不安,“加不加分这事,不敢乱讲啊。”

    王畅怒道:“车子骑的好,我给他报特长生,有机会进清华。”

    王德发冷笑一声,“不学无术!体育特长生:田径、篮球、足球、排球、乒乓球、武术、游泳、羽毛球8个项目。”

    王氏叔侄再次怒目而视。

    王德发这时温声对伍楠说道:“老师呢,已经为你详详细细考虑过了,你车子若是确实骑的不错,倒是可以考虑参加一下这比赛。其实该教的老师们也都教了,该学的你们也都学了,剩下的就是查缺补漏,偶尔出去运动一下,出出汗,可以提高复习效率。”

    伍楠重重点头,“老师,你说得对。我们测试一下,如果实力允许,我也想给学校增光!”

    王德发拍了拍伍楠肩膀,“要干咱就好好干!若是真能得个名次奖牌,在八中校史上留下那么一笔,也算不枉你在八中三年。”

    风云突变,瞬间反转的局势让王翔瞠目结舌,暗中称赞。瞧这先抑后扬纵横捭阖牢牢把控主导权的无敌手段,愣是把这傻小子三寸掐的死死地。呃,好像自己叔侄俩也是被支配的棋子。难怪王德发这老小子敢跟我顶牛,还以为真连董校都不怕了,原来是心中早有算计,等着在这里找补呢。

    玩四肢的果真玩不过玩脑子的。

    伍楠拿车到了学校操场,八中操场是个四百米跑道的标准操场,王畅掐着秒表,让伍楠先绕圈骑个十分钟看看。

    伍楠卯足力气,骑的飞快,感觉车轮都飞离了地面。王德发大声给数着圈数,“1……2……3……4…………10……11……12……”

    这时间才过去几分钟,咋就十二圈了,王翔感觉有点离谱,威严的咳嗽两声,“德发老师啊,这个体育竞技呢,容不得弄虚作假,有东西没东西,到了赛场上总是要见真东西的。”

    王德发充耳不闻,双眼瞪的溜圆,越加大声的喝着,“13……14……15”

    王畅大叫一声,“时间到!15圈!”

    王翔掏了掏耳朵,“多少圈?”

    王畅满脸通红,眼睛冒着光,“叔,十五圈,整整十五圈,咱优秀这可有指望了!”

    王翔这回没有批评王畅叫他叔,要不是顾及着校长威严,他高兴的都能蹦起三尺高。要知道前几天测试的几人,十分钟下来一个能到十圈的都没有,最高的才是七圈。合该他王家命中有福运,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正当这叔侄高兴的档儿,听见旁边王德发对微微出汗的伍楠说道,“楠啊,你先回教室吧。好好读书,高考才是最重要的。”

    伍楠应了声,便走了。操场上只余下三位王姓教师。

    现场无外人,王德发也不打算绕弯子,免的对方在理解上出岔子,将好事变坏事,“这次参加市里比赛的成绩,关系着学校在市里的评优,更关系着我们在学校里的评优。伍楠是我带了三年的学生!伍楠的自行车水平,是我王德发花了三年苦功,在伍楠刚进学校时就发掘培养出来的!我必然是他此次参赛的指导教练!无可争议!也不容争议!”

    王氏叔侄对视一眼,这老小子是要抢功抢优秀啊!叔叔能忍,侄子也忍不得啊!王畅撸起袖子,就准备动手。王德发不为所动,面容冷静,瞟了眼副校长王翔同志,堂堂副校长总不至于真的置斯文于不顾,看着学校老师互殴吧。却见王副校长一副准备拉偏架下黑手的架势,他便自个泄了气,“伍楠可是我学生,咱们好好商量商量嘛。”

    经过半个小时磋商,三人各有分工各有名头:领队王翔,副领队王德发,教练员王畅。

    事实上讲,王畅这个教练员要做的事情最多,这几天都要抽中午一个小时对伍楠进行突击训练,指导一些公路赛正确骑行方式和骑行节奏,讲解一些赛程中需要注意的事项。这些东西部分是百度上度来的,部分是王畅打电话给母校黄山学院的老师求教来的。

    做最多事的同时,得的实惠也是最大。万一伍楠真有所斩获,王畅这个教练必然随之声名大噪,优秀必然跑不掉。

    而王德发这个数学老师当校自行车队副领队,看似不伦不类,像是纯属分一杯羹角色,却又是不可或缺,相当于心灵鸡汤鼓点手。手下两员干将,把物质和精神两方面的事情都干了,王翔副校长同志终是可以安心的当他的总领队。

    当然,一切成功必然都是在董校长领导有方下取得的,每天清晨八中的第一缕阳光必然是照耀在董校长身上。

    单子元今天又在学校待了一天,他没有在书里找到黄金屋,也没有找到玉如意。因为他自上次翻开英语书受到惊吓后,就再没敢胡乱翻书。当然,打开不打开书本来就不是重点,他即使打开,也只会用实践去验证,书这东西真的不是他可以读的。

    所以啊,书中有没有黄金屋和玉如意,不仅在于打不打开书,更在于究竟是谁打开了书。

    单子元趴在桌子上,胡思乱想着。

    老师讲的实在像苍蝇嗡嗡叫,令人烦躁,又像催眠小曲,令人昏昏欲睡。实在无聊,他一会看看左边的同学,一会又看看右边的同学。只到第一节课开课十分钟后,语文高老师砸出一个粉笔头,横穿整个教室准确命中他的额头。

    “东张西望,恰如獐头鼠目之辈。”

    于是接下来的上课时间,为了向所有人证明,他单子元不是鼠辈。他双目炯炯有神,就盯着前方两同学的后脑勺,努力去数每个后脑勺上究竟有多少根白毛,谁比谁的更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