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地精
宴会厅的烛火已经燃尽，厅内绵长和短促的鼾声跟夜虫鸣叫赛响，多是些猎兽团的佣兵们宿醉在此，阿维亚人只占了一小部分。
路德维希摇摇头，从横七竖八的乌合之众里翻翻找找，终于在一个角落停下，紧接着用鞋面唤醒了满脸褶子的老鱼皮。
“谁他妈……嗯，哦，嘿嘿。”老巫医揉着脸从宿醉中醒来，盯着团长从黑暗中看来的双眼，把愤怒途经发懵转成谄媚的过程演绎得张弛有度，“团长，什么事？”
路德维希用鼻子喷出一声叹息，转头向外走：“走吧大师，咱们来活儿了。记得找只火把带上。”
老鱼皮拄着包铁手杖像导盲杖似的在宴会厅里四处探探，终于找着了同样睡过去的小萝卜和烂头盔。老巫医顺手撕了黑脸一截衣服，又从大个子怀里顺走酒壶，这才借着窗外的月光踉踉跄跄跟在路德维希身后出了大门。
没办法，他虽然在佣兵团里算是老资格，奈何跟提刀混饭吃的佣兵们不对付。
法术吧连个火球都搓不出来，上前线吧又没那个能耐，加上路德维希整天老骗子老巫医的喊，所以佣兵们并不待见他。
只有小萝卜和烂头盔两个跟他有些交情，一个是做为副官尽量不搞孤立，一个单纯对自己被抽肿的脸印象深刻。
酒气被夜风一激有些泛冷，老巫医紧了紧衣襟几步追到团长身侧：“咱们干嘛去？”
“散散步，醒醒酒。”
路德维希脚步不停方向明确，老鱼皮知道他在说笑。可自己死皮赖脸加入佣兵团以来还没什么功劳，也不敢多嘴，只在后面跟着。
两人在阿维亚人简单修缮的林道上走了一阵，翻过一座矮坡，又趟进枝蔓勾连的林间，直到老鱼皮快憋不住话，路德维希忽然停下来抬手示意他噤声。
“我们到了。”
“好嘞，老头子来帮您打头阵！”越过团长的肩头，骨架高大的巫医佝偻下脊背，一边将木棍缠满布条的尖端沾满烈酒，一边从茂密的叶丛中向外看。
那里有一条溪流。
天上月光正亮，溪水却甚是污秽，淙淙浊水的对岸隐约可以见到一座山岩树木掩映的洞窟，几条枯树根古怪地蜷曲在洞前，张牙舞爪地看着挺唬人。
如果猜的不错，接下来怕是要往洞里进了。
老鱼皮瞧着那黑洞洞的巢穴，脸上的褶子皱起来。
“去啊，就是那儿，怎么不动了？”
听到催促的老鱼皮转过头来，向团长回以一个非常勉强的微笑。
“团长，我这文职人员就不下洞了吧，不如我给您科普一下关于地精的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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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夫曼站在图书馆台阶的顶端挤出一个微笑，他料想那一定尴尬又僵硬。
他十分后悔自己在这时才离开图书馆。
女伯爵摘下礼帽递给身后只及她腰身的侍从，将精致的笑脸扬起，从台阶下仰视着霍夫曼。
伯爵身材曼妙，在圆领黑礼服下隐有些灵动之感，夜晚的晶灯为细腻的面庞镀上层暖光，灰黑色的眸中笑意荡漾。
她微微颔首。晚风适时撩开发丝，在粉赤的耳垂上掠过，又跳到肩上，肩头火红的羽饰只兜住它们一刹，便任由顽皮的晚风将她微嗔的笑颜捎给当空银月。
“不欢迎我？”
霍夫曼从台阶上快步下来抚胸行礼，恭顺道：“怎么会呢，不知道伯爵大人来是……？”
女伯爵很自然的伸手浅挽霍夫曼的臂弯，无视他步子僵了下，自顾自走着带他迈上正路：“找你聊聊天嘛，一定要理由吗？”
霍夫曼勉强挤了个笑容，目光飘忽在行道两侧的林荫下，盼望第二天不会有人把这些消息传到女伯爵的追求者那里。
“我只是个历史科助教，您无故前来倒是没什么，别人有样学样找上门来，恐怕要聊折我的腿……就像我说的，我只是个助教。”
女伯爵被他逗得咯咯笑：“找你请教总可以了吧。”
“既然是学术讨论，那自然没问题。”霍夫曼不动声色的抽出手臂，从怀里取出本子和羽毛笔做记录状，丝毫不顾灯光昏暗，难以看清。
“关于地精，说说你知道的？”女伯爵背起手步伐轻快的走在前边儿，一步步都落在石板路的缝隙上，顾盼间总是些少女神情。
霍夫曼摇了摇头，很难想象这位伯爵竟然是军功贵族。他步子落在那位紧跟女伯爵的矮小侍从身后，终于介绍起来。
“地精是早期不稳定亚人的畸变类型之一，帝国大书库的研究产物。”
“它们孱弱、残忍又愚笨，与三条保留准则均背道而驰，是最早被‘护典贤者’们摒除的种类。但不知何种原因，一部分地精被带离了大书库，它们的灵质腔退化严重，因此受低语影响极小，在极短时间内就能繁衍出数量惊人的族群，荒野，深林，甚至地下岩洞都有它们的踪影。”
“地精们难以抑制的数量增长让他们永远挣扎在持续的饥饿中，因此并不具备建立信用、道德的环境基础，极易成为任何人的盟友或是敌人。地精有过帮助人类的先例，也有投靠孽兽的情况，虽然在那里它们也充当口粮。”
历史科助教把本子在手里哗哗翻动两下，有些难以辨清的念着：“有证据表明…部分地精会…出现突变，他们具有高度智慧……”
走在前面的矮小侍者忽然很贴心的回过头来，亮出了一盏高举过头顶的结晶灯帮他照明。
“谢谢。”
“不客气。”
霍夫曼这才注意到这位侍从，他周身裹得严实，长袍下似乎穿着铠甲，因为走动间总有些金属剐蹭和机簧转动的异响——另就是讲话带点儿浑浊……大概舌头不小。
他不做多想，继续道：“他们在语言和法术实验中展现出惊人的天赋，甚至比普通学徒更受学院导师们喜欢。”
女伯爵饶有兴趣的问：“它们长什么样？”
“尖鼻子，耷拉耳朵，体态有些佝偻，手脚指数量和关节与人类相似，大概……”他眼神扫过那位侍从，手掌正要挪到对方头顶，又忽然觉出不太礼貌，这才把手放回自己腰间。
“大概半人高。”
路德维希摇摇头，从横七竖八的乌合之众里翻翻找找，终于在一个角落停下，紧接着用鞋面唤醒了满脸褶子的老鱼皮。
“谁他妈……嗯，哦，嘿嘿。”老巫医揉着脸从宿醉中醒来，盯着团长从黑暗中看来的双眼，把愤怒途经发懵转成谄媚的过程演绎得张弛有度，“团长，什么事？”
路德维希用鼻子喷出一声叹息，转头向外走：“走吧大师，咱们来活儿了。记得找只火把带上。”
老鱼皮拄着包铁手杖像导盲杖似的在宴会厅里四处探探，终于找着了同样睡过去的小萝卜和烂头盔。老巫医顺手撕了黑脸一截衣服，又从大个子怀里顺走酒壶，这才借着窗外的月光踉踉跄跄跟在路德维希身后出了大门。
没办法，他虽然在佣兵团里算是老资格，奈何跟提刀混饭吃的佣兵们不对付。
法术吧连个火球都搓不出来，上前线吧又没那个能耐，加上路德维希整天老骗子老巫医的喊，所以佣兵们并不待见他。
只有小萝卜和烂头盔两个跟他有些交情，一个是做为副官尽量不搞孤立，一个单纯对自己被抽肿的脸印象深刻。
酒气被夜风一激有些泛冷，老巫医紧了紧衣襟几步追到团长身侧：“咱们干嘛去？”
“散散步，醒醒酒。”
路德维希脚步不停方向明确，老鱼皮知道他在说笑。可自己死皮赖脸加入佣兵团以来还没什么功劳，也不敢多嘴，只在后面跟着。
两人在阿维亚人简单修缮的林道上走了一阵，翻过一座矮坡，又趟进枝蔓勾连的林间，直到老鱼皮快憋不住话，路德维希忽然停下来抬手示意他噤声。
“我们到了。”
“好嘞，老头子来帮您打头阵！”越过团长的肩头，骨架高大的巫医佝偻下脊背，一边将木棍缠满布条的尖端沾满烈酒，一边从茂密的叶丛中向外看。
那里有一条溪流。
天上月光正亮，溪水却甚是污秽，淙淙浊水的对岸隐约可以见到一座山岩树木掩映的洞窟，几条枯树根古怪地蜷曲在洞前，张牙舞爪地看着挺唬人。
如果猜的不错，接下来怕是要往洞里进了。
老鱼皮瞧着那黑洞洞的巢穴，脸上的褶子皱起来。
“去啊，就是那儿，怎么不动了？”
听到催促的老鱼皮转过头来，向团长回以一个非常勉强的微笑。
“团长，我这文职人员就不下洞了吧，不如我给您科普一下关于地精的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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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夫曼站在图书馆台阶的顶端挤出一个微笑，他料想那一定尴尬又僵硬。
他十分后悔自己在这时才离开图书馆。
女伯爵摘下礼帽递给身后只及她腰身的侍从，将精致的笑脸扬起，从台阶下仰视着霍夫曼。
伯爵身材曼妙，在圆领黑礼服下隐有些灵动之感，夜晚的晶灯为细腻的面庞镀上层暖光，灰黑色的眸中笑意荡漾。
她微微颔首。晚风适时撩开发丝，在粉赤的耳垂上掠过，又跳到肩上，肩头火红的羽饰只兜住它们一刹，便任由顽皮的晚风将她微嗔的笑颜捎给当空银月。
“不欢迎我？”
霍夫曼从台阶上快步下来抚胸行礼，恭顺道：“怎么会呢，不知道伯爵大人来是……？”
女伯爵很自然的伸手浅挽霍夫曼的臂弯，无视他步子僵了下，自顾自走着带他迈上正路：“找你聊聊天嘛，一定要理由吗？”
霍夫曼勉强挤了个笑容，目光飘忽在行道两侧的林荫下，盼望第二天不会有人把这些消息传到女伯爵的追求者那里。
“我只是个历史科助教，您无故前来倒是没什么，别人有样学样找上门来，恐怕要聊折我的腿……就像我说的，我只是个助教。”
女伯爵被他逗得咯咯笑：“找你请教总可以了吧。”
“既然是学术讨论，那自然没问题。”霍夫曼不动声色的抽出手臂，从怀里取出本子和羽毛笔做记录状，丝毫不顾灯光昏暗，难以看清。
“关于地精，说说你知道的？”女伯爵背起手步伐轻快的走在前边儿，一步步都落在石板路的缝隙上，顾盼间总是些少女神情。
霍夫曼摇了摇头，很难想象这位伯爵竟然是军功贵族。他步子落在那位紧跟女伯爵的矮小侍从身后，终于介绍起来。
“地精是早期不稳定亚人的畸变类型之一，帝国大书库的研究产物。”
“它们孱弱、残忍又愚笨，与三条保留准则均背道而驰，是最早被‘护典贤者’们摒除的种类。但不知何种原因，一部分地精被带离了大书库，它们的灵质腔退化严重，因此受低语影响极小，在极短时间内就能繁衍出数量惊人的族群，荒野，深林，甚至地下岩洞都有它们的踪影。”
“地精们难以抑制的数量增长让他们永远挣扎在持续的饥饿中，因此并不具备建立信用、道德的环境基础，极易成为任何人的盟友或是敌人。地精有过帮助人类的先例，也有投靠孽兽的情况，虽然在那里它们也充当口粮。”
历史科助教把本子在手里哗哗翻动两下，有些难以辨清的念着：“有证据表明…部分地精会…出现突变，他们具有高度智慧……”
走在前面的矮小侍者忽然很贴心的回过头来，亮出了一盏高举过头顶的结晶灯帮他照明。
“谢谢。”
“不客气。”
霍夫曼这才注意到这位侍从，他周身裹得严实，长袍下似乎穿着铠甲，因为走动间总有些金属剐蹭和机簧转动的异响——另就是讲话带点儿浑浊……大概舌头不小。
他不做多想，继续道：“他们在语言和法术实验中展现出惊人的天赋，甚至比普通学徒更受学院导师们喜欢。”
女伯爵饶有兴趣的问：“它们长什么样？”
“尖鼻子，耷拉耳朵，体态有些佝偻，手脚指数量和关节与人类相似，大概……”他眼神扫过那位侍从，手掌正要挪到对方头顶，又忽然觉出不太礼貌，这才把手放回自己腰间。
“大概半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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