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天色暗了
八月底的日落并不算太早，但六点刚过，不知是不是莫来的心理作用，他注意到天色逐渐变得昏暗。
大概是从哪里飘来了一片云，让红雨路附近的光线变得黯淡了吧。
此刻，莫来依然藏身于之前进行调查的红雨路北侧居民楼中。他背靠墙壁，不时确认一下个人终端上显示的时间。
六点的时候，他已经又去看了一下一层那间可以打开的房门，是否还能顺利开启。
结论是没问题。莫来没有再度深入让他觉得“安心”的房间内。
毕竟，就算楼梯上已经被踩得到处都是脚印，不太能看出行动轨迹，但如果进入房间的这条路线被发觉，就不能作为逃生的途径了。
此刻他所在的地方，是更方便确认红雨路上发生了什么的位置，也就是底层和一层之间的拐角玻璃窗旁边。
没有开启个人终端的虚拟屏幕，更是为了避免多余的光线引来他人注意。
他整个人隐藏在因为灰雾变得更加黏糊的黑暗中，静静等待。
过去不久的时间，莫来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这个脚步声来自红雨路之外的方向，而且和之前的那两个完全不同。
是父亲？
莫来屏住呼吸，尽可能去倾听窗外的情况。
他觉得，两方最初见面的时候，随意探头出去看，反倒会被警戒的某些人发现自己在场……所以，动用耳朵才是比较可靠的做法。
脚步声正好停在窗前不远处，莫来几乎觉得自己要窒息的时候，确实听见了父亲的声音：“我按时来了。”
紧接着，那种或许是从“波动”处生出的压抑气息，澎湃地涌了出来。
莫来忍不住向窗外极其迅速地瞟了一眼，面对那样的变化和气场，他的父亲面上的表情没有变化——
极其冷硬，没有半点在家中的温柔，双眼直直地盯着前方。
难道这才是父亲的真实形象？
莫来脑海中闪过一个和当前情况无关的分析，并立刻收住了发散的思维。他再度蹲下，谨慎地把自己从头到脚都隐藏起来。
数十秒后，那个嘶哑的声音响起了：“你确实按照要求，一个人来了，很好、很好……”
为什么这家伙语调如此笃定？
是在诈父亲有没有带着其他人前来见面吗？
莫来觉得不像——那样确信的说话方式，就好像那个团体成员，真的能够掌握附近人员的流向似的。
可是，就在几米外的这栋居民楼内，隐藏着“自己”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
莫来在话语中体会到了些许微妙，还未仔细咀嚼思考，那个声音话锋一转，用似乎是强行模仿出的和善语气说：“想好了吗？”
“你把我专门叫到这里，就是为了让我看你们‘灰雾之神’的神迹吗？”
莫来的父亲并没有立刻切入正题，反倒以不带感情的语调询问起来。
“是啊……”嘶哑的声音仿佛十分感动似的，声音猛地提高了，“我等追随的灰雾之神正是看顾我等，才降下其神力，为我等建设了如此的隐匿点。”
说着，靠近“神迹”的那一方，向莫来的父亲踏出一步：“在这里，在下能掌握周边五十米内、分走神明力量的人员的来往情况……”
“你们能监视异能者，就是这样吧？”
听了父亲简短的概括，莫来心中一惊。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今天一整天的行动，不就完全被灰雾会的那群家伙看在眼里了吗？
就算能力并不强大，他确实是被异变能量影响、拥有异能力的人类啊！
可是，不仅是之前的种种，就在当下，自己隐藏在一墙之隔的此处——这件事，对方也没有注意到……
也就是说，他们并不拥有这种能力，只是语言上的陷阱？
莫来难得的感觉到了“百思不得其解”，不得不凝神定气，继续偷听。
“看过神迹，然后呢？”
“哈哈……莫先生应该能够理解，我等信奉的神明，确实是真实存在的全知全能之神。故，莫回当下的处境，我等也是十分清楚的。
“如何呢？付出应对组织内部的信息，得知失踪数年的长子的情报。这样一来，便是慰藉‘父亲’心灵的交易吧？”
全知全能的灰雾之神？
知道兄长的事？
以灰雾应对组织的内部信息为交换？
大量情报强行塞进莫来的脑子，让他一阵头痛。不过，分析也在同时进行。
就算对所谓“灰雾之神”的情况不甚了解，但只是普通人的父亲，怎么可能拿得出“内部信息”？
还是说……
“我如何才能相信你们？”
莫来的父亲平静吐字，说出了令莫来加重了呼吸的情报：“知道我儿子现在正在失踪中、知道我是组织成员，这两点都是能通过外围调查了解到的。
“想要探听组织的内部情报，并不是容易的事，以如今你们摆出来的交换条件，这次交易绝对不可能成立。”
父亲实际上是在为灰雾应对组织工作？！
注意到自己稍微有些暴露的可能，莫来急忙调整呼吸，用更加沉稳的心态，迎接之后或许会丢出来的巨大信息量。
那边的嘶哑声音仿佛完全预料到了这点，语气依然是不变的伪善：“当然，并不只是如此，我等会摆出自身的诚意。
“是了……莫先生，虽然身处应对组织内部，但并不知晓莫回前往的‘培育中心’，究竟是怎么运作的吧？”
“接着说。”莫来的父亲依旧没有动摇。
“世人皆知中心培育特殊人才，却不知真正锻造可用之才的地方，是将生与死投入其中的‘熔炉’。
“哈哈……看莫先生的神情，尽管‘熔炉’的存在不得为外人知晓，但莫先生也对这个词有所耳闻吧？”
莫来的父亲沉默着，任由嘶哑的声音振动空气，发出声响。
“莫回——这位世间不会再有第二位的天才，正是第一批被选去熔炉的。
“在绝境中摸爬滚打、九死一生……唉，应对组织正是用这种方法，塑造了人数并不多的核心力量，不仅分去神明的能力，更是祸害生命呢！”
对方假惺惺地说着“生命”之类的词，莫来听着，不知不觉间握紧了拳头。
如果不改变这段“现在”，在数小时后的“未来”，父亲的生命反倒会被灰雾会牺牲掉——这种家伙，怎么敢说灰雾应对组织“祸害生命”？
不过……
“熔炉”……
莫回曾经在连名字都这么令人不适的地方，锻炼过自身吗？
莫来走了一下神。
而就在这段寂静中，莫来的父亲缓缓开了口：“只是这样？”
“莫先生，其实也知道吧。贵府的小公子莫来隐藏异能力的事，瞒得了一时却也不能瞒过一世。而一旦暴露，莫来的前程，必然是被投入熔炉……
“那样的地方，在下可不能保证，他能够出人头地，还是直接身死。”
嘶哑的声音低低笑着：“莫先生，如果这一切都无法说动您，还有一件事，想必您也一定想过——
“为何应对组织能够仿佛有所预见般，于我等的神明降世后，第一时间行动起来？培育中心、熔炉，后备力量的培养流程，可不是立刻就能准备好的。
“在我等的教义中，就存在这个问题的答案。”
大概是从哪里飘来了一片云，让红雨路附近的光线变得黯淡了吧。
此刻，莫来依然藏身于之前进行调查的红雨路北侧居民楼中。他背靠墙壁，不时确认一下个人终端上显示的时间。
六点的时候，他已经又去看了一下一层那间可以打开的房门，是否还能顺利开启。
结论是没问题。莫来没有再度深入让他觉得“安心”的房间内。
毕竟，就算楼梯上已经被踩得到处都是脚印，不太能看出行动轨迹，但如果进入房间的这条路线被发觉，就不能作为逃生的途径了。
此刻他所在的地方，是更方便确认红雨路上发生了什么的位置，也就是底层和一层之间的拐角玻璃窗旁边。
没有开启个人终端的虚拟屏幕，更是为了避免多余的光线引来他人注意。
他整个人隐藏在因为灰雾变得更加黏糊的黑暗中，静静等待。
过去不久的时间，莫来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这个脚步声来自红雨路之外的方向，而且和之前的那两个完全不同。
是父亲？
莫来屏住呼吸，尽可能去倾听窗外的情况。
他觉得，两方最初见面的时候，随意探头出去看，反倒会被警戒的某些人发现自己在场……所以，动用耳朵才是比较可靠的做法。
脚步声正好停在窗前不远处，莫来几乎觉得自己要窒息的时候，确实听见了父亲的声音：“我按时来了。”
紧接着，那种或许是从“波动”处生出的压抑气息，澎湃地涌了出来。
莫来忍不住向窗外极其迅速地瞟了一眼，面对那样的变化和气场，他的父亲面上的表情没有变化——
极其冷硬，没有半点在家中的温柔，双眼直直地盯着前方。
难道这才是父亲的真实形象？
莫来脑海中闪过一个和当前情况无关的分析，并立刻收住了发散的思维。他再度蹲下，谨慎地把自己从头到脚都隐藏起来。
数十秒后，那个嘶哑的声音响起了：“你确实按照要求，一个人来了，很好、很好……”
为什么这家伙语调如此笃定？
是在诈父亲有没有带着其他人前来见面吗？
莫来觉得不像——那样确信的说话方式，就好像那个团体成员，真的能够掌握附近人员的流向似的。
可是，就在几米外的这栋居民楼内，隐藏着“自己”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
莫来在话语中体会到了些许微妙，还未仔细咀嚼思考，那个声音话锋一转，用似乎是强行模仿出的和善语气说：“想好了吗？”
“你把我专门叫到这里，就是为了让我看你们‘灰雾之神’的神迹吗？”
莫来的父亲并没有立刻切入正题，反倒以不带感情的语调询问起来。
“是啊……”嘶哑的声音仿佛十分感动似的，声音猛地提高了，“我等追随的灰雾之神正是看顾我等，才降下其神力，为我等建设了如此的隐匿点。”
说着，靠近“神迹”的那一方，向莫来的父亲踏出一步：“在这里，在下能掌握周边五十米内、分走神明力量的人员的来往情况……”
“你们能监视异能者，就是这样吧？”
听了父亲简短的概括，莫来心中一惊。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今天一整天的行动，不就完全被灰雾会的那群家伙看在眼里了吗？
就算能力并不强大，他确实是被异变能量影响、拥有异能力的人类啊！
可是，不仅是之前的种种，就在当下，自己隐藏在一墙之隔的此处——这件事，对方也没有注意到……
也就是说，他们并不拥有这种能力，只是语言上的陷阱？
莫来难得的感觉到了“百思不得其解”，不得不凝神定气，继续偷听。
“看过神迹，然后呢？”
“哈哈……莫先生应该能够理解，我等信奉的神明，确实是真实存在的全知全能之神。故，莫回当下的处境，我等也是十分清楚的。
“如何呢？付出应对组织内部的信息，得知失踪数年的长子的情报。这样一来，便是慰藉‘父亲’心灵的交易吧？”
全知全能的灰雾之神？
知道兄长的事？
以灰雾应对组织的内部信息为交换？
大量情报强行塞进莫来的脑子，让他一阵头痛。不过，分析也在同时进行。
就算对所谓“灰雾之神”的情况不甚了解，但只是普通人的父亲，怎么可能拿得出“内部信息”？
还是说……
“我如何才能相信你们？”
莫来的父亲平静吐字，说出了令莫来加重了呼吸的情报：“知道我儿子现在正在失踪中、知道我是组织成员，这两点都是能通过外围调查了解到的。
“想要探听组织的内部情报，并不是容易的事，以如今你们摆出来的交换条件，这次交易绝对不可能成立。”
父亲实际上是在为灰雾应对组织工作？！
注意到自己稍微有些暴露的可能，莫来急忙调整呼吸，用更加沉稳的心态，迎接之后或许会丢出来的巨大信息量。
那边的嘶哑声音仿佛完全预料到了这点，语气依然是不变的伪善：“当然，并不只是如此，我等会摆出自身的诚意。
“是了……莫先生，虽然身处应对组织内部，但并不知晓莫回前往的‘培育中心’，究竟是怎么运作的吧？”
“接着说。”莫来的父亲依旧没有动摇。
“世人皆知中心培育特殊人才，却不知真正锻造可用之才的地方，是将生与死投入其中的‘熔炉’。
“哈哈……看莫先生的神情，尽管‘熔炉’的存在不得为外人知晓，但莫先生也对这个词有所耳闻吧？”
莫来的父亲沉默着，任由嘶哑的声音振动空气，发出声响。
“莫回——这位世间不会再有第二位的天才，正是第一批被选去熔炉的。
“在绝境中摸爬滚打、九死一生……唉，应对组织正是用这种方法，塑造了人数并不多的核心力量，不仅分去神明的能力，更是祸害生命呢！”
对方假惺惺地说着“生命”之类的词，莫来听着，不知不觉间握紧了拳头。
如果不改变这段“现在”，在数小时后的“未来”，父亲的生命反倒会被灰雾会牺牲掉——这种家伙，怎么敢说灰雾应对组织“祸害生命”？
不过……
“熔炉”……
莫回曾经在连名字都这么令人不适的地方，锻炼过自身吗？
莫来走了一下神。
而就在这段寂静中，莫来的父亲缓缓开了口：“只是这样？”
“莫先生，其实也知道吧。贵府的小公子莫来隐藏异能力的事，瞒得了一时却也不能瞒过一世。而一旦暴露，莫来的前程，必然是被投入熔炉……
“那样的地方，在下可不能保证，他能够出人头地，还是直接身死。”
嘶哑的声音低低笑着：“莫先生，如果这一切都无法说动您，还有一件事，想必您也一定想过——
“为何应对组织能够仿佛有所预见般，于我等的神明降世后，第一时间行动起来？培育中心、熔炉，后备力量的培养流程，可不是立刻就能准备好的。
“在我等的教义中，就存在这个问题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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