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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攻其所必救

    一个将军,进步最快的方式不是跟同等水平的将领棋逢对手,难听的说,菜鸡互啄。

    而是让他去跟一位名将交手,无论如何败的,战后复盘一番,收获堪比前者数十次之所得。

    能与张郃这等名将交手,身后还有名将魏延兜底,如此良机,那真是世所罕有。虽说无论胜败都心中无憾,但奈何本就无兵力优势,对方仅仅一个变招,就打开了局面。

    还未进一步交手,仅仅一招,便被调动,不得不南下救援。

    王平十分无奈,但这位未来的名将无半分沮丧,他没有歇斯底里的做什么过激反应,反而在敌军散开的一瞬间,便令人吹响了号角,并从容的接受了自己先败一城的现实,开始带着本部兵马且战且退。

    至于王训?

    他请命留下,说要阻挡敌骑。

    王平看出他心有不服,心中早有预料,也不说什么,只给儿子留下本曲兵马,自领亲兵匆匆南下,匀出来的百余骑,游弋拱卫千余本部步卒往街亭城而去。

    王训愣愣的看着父亲的背影,忽而有种莫名的挫败感。

    他以为张郃必然中计,自己可以带着便宜老爹立下大功,青史留名。

    可目前来看,反倒是他这种不结合实际,甚至不如魏延兵出子午谷的奇谋让张郃认真了起来,作出应对,巧变之下,城南大军危矣。

    如果听王平的,作疑兵,是否真的可以让张郃心中生疑,裹足不前,为运粮之事争取时间呢?

    王训心中不免生出些许迷茫来。

    “小将军。”

    王训扭头,见几位父亲的老营亲卫纷纷抱拳,面上带有关切之色。

    “我……”

    王训有心想说些什么,又心生愧疚,他自觉就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硬要长辈遵从自己的意志,最终酿下大错。

    他觉得对不起自己的父亲,对不起这些在谋算失败后,不责怪,不询问,只是关切的叔父,更对不起的是那些刚刚自街亭的死路上走出,因他拍脑袋做决定,即将丧命疆场,大败溃逃的将士们。

    可在愧疚的同时,王训又扪心自问,王平的战术真的可以实现吗?把主动权交给此时堪称天下一流的名将张郃真的无事吗?

    既觉得自己错了,羞愧难当,又认为自己没错,充满疑问,一种极其拧巴的感觉在王训心中产生,惹得他心烦意乱。

    忽而,一阵哄笑伴随着马蹄声自远方响起,王训下意识抬头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方仗许高的纛旗,上锈“张”字。

    视线向下,但见几队魏骑聚集于纛旗周围,正中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挥舞手臂,作指点江山状。

    此刻似是察觉王训本部,魏将指指点点,一阵阵猖狂的笑声传来,尽显轻蔑与不屑之意。

    王训的双拳不知何时已然攥紧,双目圆睁,睚眦一般,凶狠的盯着远处趾高气昂驶过的魏骑。倏地见其队尾处有三两骑兵特意策马出阵,指着季汉骑兵曲,鄙夷的摇头,旋即纷纷啐了一口,大笑着归队。

    王训额角绷起青筋,浑身颤抖,把牙咬的咯咯作响。这一刻,什么拧巴的愧疚怀疑全都被王训抛到了九霄云外,熊熊怒火在其胸中燃起。

    “标下请命!驱逐魏骑!”

    “标下请命!阵斩敌骑,割其首而还!”

    “标下请命……”

    一道道铿锵有力,义愤填膺的请战之音频频响起,王训颤抖的身躯忽而恢复了平静,他轻扯缰绳,战马优雅踱步转向,漠然的看着眼前抱拳伏身的几位老卒,满面愤慨的麾下骑卒,缓缓开口,语气平淡,其中之意,却要惊天破地。

    “俗语云:‘拳怕少壮’,张郃已老,尚不自知,领兵奔袭千里而来,正是虚弱之时。今日训受此屈辱,手有利刃,心中不平,舍得一身剐,也要将这颗老邦菜拉下马来!二三子——”

    “虎!”

    王训倏地瞠目大喝,霎时间,老卒抬头,骑兵昂首,应和之声,轰然若惊雷。

    “可敢随我拼死一战?”

    不待麾下出言应答,王训自环上拔出马槊,当先出阵,振臂高呼。

    “随我杀!”

    旋即策马扬鞭,向“张”字纛旗处奔袭而去。

    “杀!”

    诸将士无不呼喊应声,挞马提兵,紧随一马当先的王训身后。

    行进路上,百骑踏地,马头攒动,鬃毛随风飘荡,王训坐在高桥马鞍上,身体微微前驱,随着战马奔腾而起伏不定。

    敌军多出来一千余骑兵,他这二百人去了也是杯水车薪,甚至同等速度下,人家想跑,都不一定追得上。

    与其受制于人,忍下如此屈辱,不若随心之所愿,杀过去,与张郃拼命。

    就像不久之前,他对父亲王平亲口所说的一般——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刻舟求剑,不若投湖以寻。

    纵使就此溺亡,亦好过坐视不理。

    言辞凿凿,音犹在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王训心中发了狠,准备来个擒贼先擒王,你张郃不是以队为单位散开吗?那我便悍不畏死,猛攻你之本部,不信你沉得住气,不叫人回援!

    在白沟河,明军压制燕军,燕军左军为异军突起的平安、吴杰等统领辽东、山西铁骑所破,右军被武定侯郭英率领淮右劲旅揍的抬不起头,后军救援左军,陷入鏖战,已然是将朱棣逼入绝境。

    结果呢?

    朱棣亲率七千本部精骑,奔袭数十上百公里,大迂回背击后军,与二王子朱高煦一同斩杀六名马军大将,致使李景隆惶恐之下,叫前军回援,仓促之间,失去建制优势,张玉趁势掩杀,明军大败!

    我虽做不到朱棣那般迂回背击,但张郃身边也没有淮右劲旅那般毫无破绽的绝顶步卒。

    他只有一队亲兵,连并聚拢的魏骑,也不过区区一百余人!

    “杀张郃!”

    王训纵马驰骋,举槊振臂,瞠目怒喝,身后将士皆奋兵刺苍穹,一并喊道:“杀张郃——!”

    恍惚间,好似“潼关战败望风逃,孟德仓惶脱锦袍”之景浮现眼前,就是不知,此次张郃是否如其故主曹操一般,被杀的大败,不得不割须弃袍以求保命。

    不消多言,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不可否认的是,此时的王训已经开始崭露头角。他那于千变万化战场上,抓住稍纵即逝之战机的过人天赋,在不经意间,好似出墙的红杏一般,悄悄显现而出。

    不管南下之游骑,反去攻打张郃,王训这个决定做的极好,甚至于误打误撞,应了兵法之中的那句“攻其所必救”,堪称是一步妙手。

    可即便如此,本质上,他抓机会的方式,还是凭着一腔血勇。但一腔血勇是无法统领兵团作战的,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了就得认,挨打要立正。

    绝地反击,孤注一掷,看似豪情万丈,实则与输红了眼的赌徒没有本质区别。

    大部分时候,达不到预想的效果,只能无功而返,甚至还可能把最后的有生力量葬送进去,能成功的,终究是少数中的少数。

    在这方面,司马宣王就是一个很好的学习对象。卤城之战,效仿王翦凝聚士气后,当面锣对面鼓的跟丞相掐了一架,被“士卒以练,八阵已成”的汉军打自闭,“获甲首三千级,玄铠五千领,角弩三千一百张……”。

    从此之后,能八日狂奔一千二百华里飞车斩孟达,作战风格毫无疑问是侵略如火的司马宣王,再有面对丞相的战役时,无不是直接开摆,成了不动如山。你送他女装,他都有心情关心你的身体,甚至据此推断出有效信息。

    看看,这才是一个将军应该做的!《孙子兵法》云:“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此之谓也。

    很显然,王训在这方面,还需要历练,欠缺这般理性的战争思维。目前的他比之马谡,强的也不过是执行力,决断力,和敏锐的战场嗅觉,距离成长为名将,更是任重而道远。

    “昔年还未遇武皇帝,得以弃暗投明,老夫尚在袁本初帐下之时,那吕布正巧投奔而来。

    袁本初深知其秉性,便教他率本部兵马与已故的安国亭侯张燕作战。虽安国亭侯麾下有精兵万余,骑兵数千,但吕布悍勇,胯下有能驰城飞堑之良马,号曰:‘赤菟’。

    与张燕交战时,便带着麾下健将成廉、魏越,及数十亲兵冲击其阵列,有时一日要去三四回,每次都斩其首级而还,不过旬有数日,张燕麾下便为吕布所破。”

    张郃指着前方掠过季汉骑兵,自往街亭而去的麾下,环顾左右,扬眉道:“武皇帝征讨关西,每每欲渡渭河扎营时,便为马超袭扰,营不得立。

    而今城南汉军无我大魏士卒精练,其将领亦拍马不及武皇领兵之能,老夫令诸部数十为一股,股股都如那吕布一般,冲击其本就杂乱的阵列,焉有不胜之理?哈哈哈哈哈哈哈!”

    言讫,张郃爽朗大笑,然就在此时,忽而听闻一阵厉喝由远及近。

    张郃笑止,竖起耳朵细细听之,虽然纷杂,却屡屡重复。即近后,伴随着马蹄声阵阵,百余魏骑已尽皆知晓,那道纷杂的声音所喊,分明是“杀张郃”三字。

    “张郃老贼!某来取你性命!”

    王训当先而行,带队绕过魏骑侧翼,得见张郃模样,心中怒火中烧,当即扬槊怒喝,拍马便向张郃冲锋而来,几名其父亲兵催马狂奔,紧随其后。

    “孺子好大的口气,看我来会会你!”

    “慢。”

    魏军阵中,张郃先是愕然,旋即失笑,抬手止住扬起马鞭的麾下亲兵,摇头道:“奔袭千里,一路上憋闷至极,老夫有些技痒,你等去拦住其余汉军,这竖子便交于我了。”

    “诺!”

    话音未落,张郃便轻踢战马,慢悠悠的驶向王训,张郃亲兵尽皆恭敬抱拳,拨马带风自主将身旁掠过,挡住了王训身后跟着的其父亲兵。

    王训浑然不顾,举起马槊,奋力劈下,怒目横眉,口中大喝出声:

    “老贼受死——!”

    “梆!”

    实木撞击之声突兀响起,王训那带着尾音的怒喝戛然而止,他此刻憋红了脸,瞪大双目,额角青筋暴起,双手紧握马槊,死命下压,木杆在他的按压下弯似月牙。

    被他瞪着的张郃双手扶杆,架着长矛,只轻轻一抖,却是快速的收回推出,便卸掉了王训马槊之力,看着眼前无着力点险些翻落马下的王训,老将军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丝愉悦之意来,笑骂道:“好一个黄口小儿,力气倒是不小!”

    “老贼果然马战经验丰富,想来,当年在那狗步关右的夏侯渊麾下,没少挨揍吧?”

    不曾想张郃这老邦菜,如此年纪,都该骨质疏松了,居然还有这般大力!

    王训暗自心惊,嘴上却不饶人,对东汉末年至三国这段历史还算了解的他,只一句话就戳到了张郃的痛处。

    老将军嘴上没笑了,脸色变黑了,先前借着点评来摧垮王训心境的想法也悄然无踪,张郃提起长矛,只一刺便擦着王训的顿项而过。

    王训连忙扯缰绳拉开间距,目中尽是郑重之色。

    “小将军,我等来助你!”

    此地汉军毕竟两倍于魏兵,一伍汉骑越过与同袍酣战的魏骑,长声呼喊,支援而至。

    王训不敢回头,生怕张郃弯弓饮羽,亦或者抄出手戟,抽冷子给他来下狠的。

    不过好在呼喊之人,的确是汉军,毕竟是自家曲的,之前确定穿越到哪,还都聊过,听得出来。

    但令人奇怪的是,附近张郃麾下亲兵似乎都没有撤回来援助的意思,这让他心中诧异,但还是张口应和来援之卒。

    “弟兄们来的正好,且于我一同围杀张郃老贼!”

    爱咋咋,爷爷不管了,有便宜不占兲蛋!难不成五六个棒小伙,干不过你这个老叟?

    王训自信的想着,可随即发生的事情,让他只觉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