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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部署,开战

    街亭城门楼下的棚子中,王平王训父子相对而坐,不过比起上一回的儿子开导父亲,这回是老子摩拳擦掌,说什么也要给自家崽来点小小的政治震撼。

    “……你推崇丞相备至,然廖立曾言:‘王连流俗,苟作掊克,使百姓疲弊,以致今日’,王连,丞相第一任长史,我儿可知为何?”

    “这……”

    对东汉末年了解甚于三国时期的王训,心下本能的不相信这是真的,同时疑惑“王连是谁”,面上则问道:“这不是廖立的胡言乱语吗?孩儿记得他还说过关将军的坏话。”

    “廖立所言,皆有道理,关君侯作军无法的确过了,然怙恃勇名确乎如此,另还有蒋琬、向朗、郭攸之,但人才凋敝,难免如此,可因何王连搜刮民财,还能在丞相长史位上?”

    “孩儿不知。”

    王训心下好奇,摇头回道。

    “王连,南阳人也,因寻求庇护,入蜀于那刘季玉治下担任梓潼县令,”

    王平缓缓道:“乃东州之人也。”

    “不对啊,黄老将军是南阳人,丞相曾躬耕于南阳,魏叔父是义阳人,与南阳临近,他们为何不是东州人呢?”

    王训有些不解的道出了极为朴素的政治认知:“大汉郡国连并,自光武帝借豪强之手上位后,地方更是以郡为国。同乡之人,便如战国时一国之人般亲密无间,怎么又分为两……欸?”

    “我便说以你之聪慧必然有所感悟。”

    看着面露恍然的儿子,王平屈起食指,敲了几下案几,将前者的目光吸引过来,旋即问道:“如何,可有所得?”

    “先前父亲说起刘季玉,我并未在意,不曾想答案便在其中。”

    王训开始发挥他那不错的联想能力,沉吟片刻,又抬眸道:“昔年先帝白帝城托孤,以尚书令都乡侯李正方为中都护,统管内外军事,留下镇守永安,后当今陛下即位,又封都乡侯、假节,加光禄勋,这般殊荣,关将军亦不过如此了。”

    “何止是不过如此,堪称犹有过之,虽同为一州之兵权,当时李严手中,也是我大汉一国之兵权。”

    王平面露感慨,“好在如今陇右即下,凉州已是囊中之物,关中亦可图,大汉倒是能缓口气,歇歇脚了。”

    “丞相领相权,掌管财政,王连……孩儿此前两耳不闻窗外事,还望父亲赐教,这王连之官职,应当不止长史一项吧?”

    “他是司盐校尉,蜀中财政,名义上归于丞相,然大部皆在此人之手,丞相欲南征时,便是王连再三劝诫,死捏着财权不动,虽修养数年生息,然确乎耽搁南征之事。”

    王平出言回答,面上带着些许庆幸与喟然,“后来王连卒于任上,丞相以向朗为长史,五月渡泸,深入不毛。不过可惜兵力不足,北伐在即,只得放任自流,使权宜之计,不曾想王师方归,南部便反,如之奈何啊!”

    王平是有些纠结的,虽然他是巴地賨人,是板楯蛮,并非南蛮,但看到不是汉族的南蛮这般作为,总感觉有些膈应。

    便如糜芳降吴,刘备安抚糜竺,表示兄是兄,弟是弟,非但不苟苛,反而崇待如初,但不久糜竺就自惭而死了。

    不过好在板楯蛮与南蛮并无关联,王平也只是膈应而已。

    忽而,一阵嘈杂之声传来,纷乱鼓噪,如山呼海啸一般,凝神侧耳,细细听之,但闻“威武”之声不断,许是临近城池,声势之盛大,掀天揭地,风云变色,浩浩然似能骇龙走蛇,气吞山河。

    “郎君!”

    “乃公耳朵还没聋!”

    面对士气高昂的魏军呼喝,王平自支蹱上站起身来,看着一旁三两名顶盔贯甲,披坚持锐,抱拳肃立的老弟兄,笑骂道:“一个个的,速度这般快,倒显得乃公懈怠了。”

    棚前响起了些许哄笑,王平面容一整,肃然令道:“为我着甲!”

    “诺!”

    “这……劳烦诸位叔伯了。”

    王训自沉思中抽离出来,见父亲亲兵还带了自己的甲胄,便施礼致谢。

    “大郎君客气。”

    王训接过带项铁胄,几名王平亲兵开始为其着甲,不过顷刻,便身被兜鍪铠甲,全副武装。

    “着甲完毕后往东城门去,西南二门魏军不会死磕。”

    “领命。”

    宿将的素养总会在不经意间展现,王训刚穿好甲胄,他爹已经在撂下一句话后,自往城门楼去了。

    ‘无疾而终,真的是,卒于任上吗?’

    顶盔贯甲的王训看着父亲的背影,目光深沉,细细思量,隐隐有毛骨悚然之感。

    但想到眼下局势,他晃了晃脑袋,长舒一口气,提步翻身,策马快行,投入到了轰轰烈烈的街亭守城战争之中。

    街亭城外,魏兵终是动了,“魏”字大纛,“张”字帅旗,自绵延数里的营帐中走出,各部将领紧随其后,皆顶盔掼甲,罩袍束带。

    一阵人声鼎沸之后,乌压压的玄甲,黑漆漆的衣袍,万余魏军披坚持锐,随着步鼓的鼓点,推着各式各样的器械,好似开闸放水一般小跑出营。

    片刻之后,“魏”字纛旗停止不动,“张”字纛旗依旧一马当先,引领众大魏士卒前行,直至魏军全部出营,经验丰富的良将张儁乂这才停了下来。

    张郃不知何时令人修了个车架出来,除却没有麾盖,那威风凛凛之样,真有昔年河北名将颜良之风范,只见老将军系甲拦裙,起霸念白:“列阵!”

    传令兵负羽插旗,策马奔出,帅旗矗立,令旗挥舞不断,巢车望台早被升起,瞭望手们舞动令旗,重复命令,直至各部皆应旗轻挥,魏将们喝令不止。

    乌泱泱的人群随着良将张郃的一声令下,各基层将官以身作则,组织调动。几乎是城头上的观望的王训及汉军眼花缭乱之间,便分列为一个个棋子也似的方阵。临冲吕公车、冲车、云梯、投石机、巢车等器械掺杂其中,好似棋盘上的装饰。

    这些时日里,汉军南征北战,丞相此前用吴班攻祁山堡,压了压东州派的气焰,此次命吴懿自领一军北上,算是补偿,大部兵马前往陇右,路上还吓跑了凉州金城郡的魏军。

    而在街亭,张郃根本没闲着,三千不到的骑兵,攻城是别想了,激气之后,便开始安营扎寨,铸造攻城器械。

    因此前的坚壁清野,街亭城周一片视野开阔,林皆伐倒,转为树墩,魏军无奈,不得不跑老远去伐木取石。

    汉军不可能看着你平地起高楼啊,便派遣骑兵袭扰,魏延亲自带队,纵横驰骋那是大呼痛快。

    魏军呢?他们激气、歇息之后,身心有所恢复,加之一人双马,虽然路上有损,但运送木料,捆个绳的事,两军你来我往,一时间打的也是有来有回。

    魏延领武骑在谷道平地里撒欢,而与此同时,街亭城内的汉军也没闲着,他们在城外弩车射程内广挖壕沟,于城头上修建城堞,也就是所谓的女墙。

    又修筑了马面敌楼,加厚了城墙,重修了城门,于城墙上堆积石块沙土,并于旁边修筑上有铁鐟的灶台。放置大量十升以上的木瓦罂储水,用以对敌,少量五升的木瓦罂,用以军需,又因地制宜,每数步备有连梃、长斧、长椎、长矛、狗尸、大小弩车、藉车……

    除此之外,汉军还在城中靠近城墙之处,挖了一条宽有一丈的环城渠道,王平遣人问询并勘察,又找到城内低洼处,挖之得一通水深井。自井启挖渠道十条向城墙,一旦魏军用水攻,将围城渠和通井渠连接处的土扒开,便如撤掉水闸,水顺流而下,至地下河中,可解水攻之困。

    而在环城渠道与城墙之间,每五步便设一井,地势高处挖一丈五尺,地势低处挖出水后再挖三尺,旋即以能容四十升的陶罂至于井中,罂口封皮革,再选拔军中耳聪者,一旦战其,便轮流伏于其上停之,可知敌军是否穴地而来。

    这便是所谓的“罂听”,乃是其余监听设备的祖师爷,自墨子提出至今,已有数百年之久。

    如果说这些部署是老生常谈的话,那么接下来,由王训推出,组织度极强的汉军所实施之事物,便堪称丧心病狂了。

    我们这位少将军看到灶台与铁鐟后,顿时就移不开眼了,与父亲王平于棚中闲聊时,王平听闻后,本就因南征北战,有些纹路的脸,更是皱巴到堪称扭曲,但他最终还是同意了儿子那熬“金汁”的提议。

    对,就是煮矢,当然,溺也来者不拒。

    按照王训的说法,垃圾都是放错地方的资源,扶不上墙的烂泥,再加上粪土,可以孕育出人吃的粮食,这种污秽之物,用来恶心敌军,那岂不是更好?

    不用王训普及,王平征战多年,不是没见过攻城被滚水烫过之后的人,一层皮基本都被烫掉了,哪怕当时没死,事后基本也活不下来,要是再加上这些东西……

    王平只觉心中一阵恶寒,但同时,他还有点跃跃欲试。

    此外,王训还提议于四城门内设立曲状城墙,将城门楼围起。

    “此之谓瓮城,我军以弓弩手立于城墙之上,若敌军以冲车破门而入,那将箭雨纷飞,四面皆敌,陷入围攻之中,若鳖自行走入四周都用炭火烧热的大瓮之中,难以逃脱。”

    王训用食指沾了沾水,在父亲身前的案几上画了个草图出来,旋即胸有成竹,一脸自信的说道:“这便是请君入瓮。”

    王平观而闻之,拍案叫绝,为之喝彩,当即命汉军按照此设想筑造“瓮城”,同时夸赞儿子,表示这个设想乃是守城利器,必定会为后世兵家所效。

    “仅此一项,我儿便能名垂青史了。”

    “父亲采纳此策,后世守城之将说起此事,定然亦会提起您,咱们父子二人,估摸着会在称赞声和喝骂声中,被传颂千年。”

    “哦?喝骂之声何来呢?”

    王平好奇问道。

    “守城之将称赞,攻城之将,定然会喝骂了。”

    王训言笑晏晏,又忽然蹙眉,有些忧虑道:“可此法一旦用出,定会为魏国些效仿,如之奈何呢?”

    “瓮城又非万全之策,要冲之处,地形地势险峻复杂,即便无有瓮城,亦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至于一般城池,瓮城的作用,只在方将推出之时会使攻城之军手忙脚乱,待熟悉之后,解决方法众多,只不盲目破城门就能克之,便如填平壕沟一样,驾轻就熟。”

    王平一摆手,好似拂掉了王训心中的忧虑,旋即拍了拍儿子肩膀,难得的揶揄笑道:“先前说乃公为人自轻,可汝这踟躇犹豫之心,也好不到哪去啊!”

    “父亲说的在理,不可因噎忘食,至于犹豫不定……您的种好,天赋效之,忧虑亦效之,在所难免啊。”

    “竖子!哈哈哈哈……”

    父亲的笑声犹在耳畔,王训看着城下井然有序,恍若棋盘的魏军阵列,一种称赞之意由心胸之中油然升起。

    “匪匪翼翼,令行禁止,中原人马,如此雄壮,麾盖之下,绣袍玄甲,便是那五子良将张郃,实在令人……有些难绷得住。”

    王训本是在发自内心的夸赞,他第一回这么鸟瞰古代军队的组织管理调动,但说着说着,他差点笑出猪声,旋即又转为喟然,情绪之变动,恰如六月之天,少艾之心。

    ‘可惜,我身边不会有一位美髯公睥睨敌军,轻蔑冷笑,说一声土鸡瓦犬,道一句插标卖首了。’

    王训失了感慨的性质,张郃却没失去攻城的欲望。

    魏军列阵完毕后,并没有分兵围困四城,只是于东北二城门前列阵——万余围万余真有点不靠谱。

    最重要的是,不围街亭人家不怕粮食耗尽,围了街亭人家还是不怕粮食耗尽,那tm不是白围了吗?

    至于为何不怕……

    在街亭汉军粮食耗尽之前,上邽就要破了,上邽一破,他只能北上归安定郡,等待最终决战。

    ‘此战,先试试王平的斤两……’

    帅旗之下,车架之上,三位须发皆白,披坚持锐的御者、甲首、参乘的护卫之间,张郃面向街亭北门,凝眉拔刀,振臂前指,高呼令道:“发石车,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