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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攻街亭(二)

    “东城门继续填平壕沟,有发石车在,他们自顾不暇,待云梯推上,临冲吕公车立即前压,轒轀趁此时机,运……往城下。”

    跟小年轻对线,张郃没有死磕的欲望,只是随手布置了下,便全身心投入到北门战事中去。

    “示敌以弱?老夫是不会客气的,你王子均敢坐视壕沟填平,想要引蛇出洞,老夫便能混淆视听,声东击西,将街亭城破个口子,慢慢吞下去!”

    “放!”

    “砰砰砰砰砰!”

    不知是第几轮齐射,两米有余的巨箭纷纷自城头抛出,前进的云梯,顿时又开了几个口子,堪称是破洞遍地。

    “哎呀!”

    街亭东城门楼上,看着在大弩车的射击下残破不堪,已经摇摇欲坠的云梯,王训倏地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懊恼的情绪充沛胸中,他不由得在心下叹息。

    ‘我说咋感觉不对呢,怎么就忘了此事?大弩车所发箭矢,镞上若再添倒钩,只要角度得当,能直接将器械拉倒!可惜!可惜啊!’

    幡然醒悟的王训捶胸顿足,于心中连道可惜,但他可惜没多久,就转为了骂娘。

    “隐蔽!”

    “大郎君小心!”

    “嘣嘣嘣嘣嘣!”

    “噗啊!他妈了个屁的,忘了发石车这茬!”

    石块从天而降,亲兵连忙将王训扑到一旁,一阵巨响后,王训皱巴着脸,吐了口连带着沙土的唾沫,骂骂咧咧的爬到女墙后面。

    环视了一眼,见没太多伤亡,不由得松了口气,刚想放两句狠话缓解下气氛,石块再度飞来。

    “嘣嘣嘣嘣嘣!”

    人力发石车的准头并没有保证,而且投出的石头不算大,很多都落到了城内,另有一些落在城头,砸塌了几座行楼,压烂了陶罂灶台,旋即自己炸开,炭火碎石飞溅,化作了收割人命的暗器。

    “举盾!”

    王训的不爽已经变成了焦急,但他的提醒终究是晚了一步,在或呈扇形,或呈圆形迸溅的碎石砖块、炭火瓦片之中,不少汉军被直接击中,头颅脖颈出个小孔,大腿大臂动脉破裂,汩汩鲜血并着脑浆自尸骸与伤兵身上中流出,与城头山流淌的罂中之水混在一起,那血色于水中翻涌弥漫的场景,令人发指。

    投来的石块并非一碰即碎的样子货,也有在砸于城墙上后,又反弹而起,对汉军进行二次杀伤。

    而当王训亲眼看到一名比之自己大不了几岁的汉军头颅直接被石块砸爆,那脑浆与鲜血溅到身上时,他那双黑若刷漆,炯炯有神的眸子,仿佛为鲜血所染,陡然间变得猩红起来。

    “大郎君,大——”

    “所有受伤士卒去女墙后隐蔽,不能动的都帮衬着,举盾掩护,防止碎石伤人,大弩车上箭拉弦!”

    王训怒发冲冠,目眦欲裂,一把推开亲兵,拔刀而起,“乃公要看到魏军的发石车碎成零件!”

    “诺!”

    险些被打懵了的汉军轰然应诺,丞相北伐之前所训练的组织度发挥了作用,军士们分工明确,如同一台高精密机器运转起来一般,不过顷刻,那些伤兵便安顿好,同时将大弩车护卫在盾牌之中。

    五事之“法”在此时此刻,于街亭东门楼上,宛如拂去表面泥垢的狗头金一般熠熠生辉。

    “余者背墙自守,待魏军袭来,用箭矢喂他们!”

    “大郎君……”

    “随我一块举盾!”

    王训肩扛包铁大楯,把弩车护在身后,将手中那原属于张郃的佩刀纳回鞘中,瞠目厉喝道:“战场上没有什么郎君少爷,战场上只有我大汉的军人,只有我王训的叔伯弟兄,举盾!”

    众亲兵只觉热血上涌,当即举起大楯,纷纷应喝道:“领命!”

    王训身先士卒,一席话成功鼓舞士气,稳住了东门城头,并开始组织反击暂且不言。北城门楼上,王平瞪大了眼,抬头纹都挤了出来,仍旧看不懂那在大弩车的摧残下,摇摇欲坠的云梯有么作用。

    至于你问发石车在哪?

    云梯压上来之前,早被大弩车打成器械碎片了。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步子大了,咔,容易扯着蛋。

    想吃热饭,就把碗底的扒出来往嘴里塞,想走快了,一步恨不得赶人家两步。结果呢?热饭烫嘴,等缓过劲来,上头原本温度正好的饭反而凉了,步步大胯,结果还没人家正常走路快,路上还扯着蛋了。

    王训如此,王平……何尝不是如此呢?

    魏军推着岌岌可危的云梯缓缓前行,皆举大楯前行,小弩车几乎毫无作用,哪怕破楯破甲,杀伤一片,于数部若黑云压城的魏军来说,不过一点涟漪,连浪花都没掀起。

    但即便如此,王平只是微微皱眉,并没有命那些作用不大的小弩车转为大弩车。

    “继续打,”王平心中发狠,挥手令道:“我倒要看看张郃在整什么名堂!”

    大小弩车接连不断的喷吐着箭矢,魏军举盾前行,云梯被推至弓弩射程内,王平眉头皱的更紧了。

    当前一排那上有千疮百孔,已然不能攀越的云梯之后,还有一排云梯,最后更是有临冲吕公车跟随,王平看的分明,却愈发诧异了。

    “攻城之法不得已而为之,纵使叫你毫发无损的云梯搭于城墙之上又如何?更不消说前排云梯被弩车所击,已不堪用,我弩车可再从侧面……嗯?”

    忽而城下一阵喧哗,处于第二排的云梯一改之前畏畏缩缩的模样,径直顶了上来。

    两辆云梯如同靶子,被弩车痛击的同时,也把北城门楼的视野挡了个严严实实,处于最后的临冲吕公车快速跟进,正面侧面几乎没有能攻击它的地方。

    “诱饵?”

    王平提起的心缓缓放了回去,吕公车上有木质吊桥,可直接平搭于城墙上,如此能避免大多数守城器械的摧残,兵卒虽不能说如履平地,但比起云梯那种堪称送死的攻城方式,吕公车要轻松不少。

    “列阵!小弩车准备!”

    王平扭头喝令,城头上的汉军被调动起来,基层将官们大喝出声,大楯驱前矗立,后有军士将长矛架于两盾之间,弓弩手居后,组成阵列,肃立于一座座垛口前,尽皆盯着朝城墙推进的吕公车,目不转睛。

    ‘不先以云梯疲我兵卒,反倒拱卫吕公车,又是在晌午攻城,张郃这是要毕其功于一役,还是试探一二?’

    王平居于阵列之中,纛旗之下,看着逐渐损毁的云梯,心中暗忖,觉得八成是后者。

    “云梯!云梯!距城墙一百步!”

    瞭望手略显惊慌的喊声在东门城墙上的行楼中响起。

    手持大楯的王训眯起双眸,锐利的目光从缝隙中绽出,想到方才惨死的同袍,这位少将军咬紧牙关,恨声令道:“大小弩车继续压制投石机,取水入鐟,熬金汁!让云梯来,让魏军的云梯过来!!!”

    东门前一百三十步,魏军的投发石车十去其七,已然构不成太大威胁,城门楼上的大小弩车却兀自宣泄着箭矢,好似在昭示着汉军的愤怒。

    “砰砰砰砰砰!”

    密集的箭矢从弩车上射出,似慢实快的落了下来,能勉强抵挡弩箭的大楯有部分到了极限,当即破裂开来,其后的魏军瞬间变成了刺猬。

    “砰砰砰砰砰!”

    箭矢化作的森林扎根于地上,树梢处还未停止颤抖,又是一波弩箭自城头掠来,填壕沟的轒轀车不管,慢慢推进的云梯不顾,碎风破空后,直愣愣的往发石车处覆盖。

    “别放下大楯!都给乃公举牢稳了!”

    “笃笃笃……叮叮叮……”

    箭矢落于大楯上,纵使包铁亦不能阻其势,镞皆没如楯中,一名魏军闷头扛楯,稍微趁着箭矢未射来的空隙喘口气,忽觉余光空旷了些,耳边多了些许闷哼,魏军心下一沉,不待扭头去看,弩箭再度袭来。

    “笃笃笃……噼啪!”

    魏军身形一颤,颤抖着扭头,双眸瞪大,死死的盯着凿穿盾牌,险些没入脑中的箭镞,浑身僵直,又忽地一松,“呼哧呼哧”大口的喘着粗气,赶忙从身边捡了半块盾牌覆在漏洞处,瞳孔已然缩成针状。

    这名军士在又一轮箭矢的覆盖中活了下来,可他身前的几个同袍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一发六十矢的弩车生动的诠释了什么叫步兵收割机,箭镞破楯,有的被射中肩膀,碎肉纷飞,手臂直接掉了下来。有的直中胸口,粗大的箭矢没过胸膛一半,鲜血喷溅,甚至来不及惨叫便失去了性命。

    “顶不住了!”

    “撤吧!撤吧!”

    “砰砰砰砰砰!”

    又是一轮箭雨袭来,一名魏军屯长硬顶着盾牌,呲牙咧嘴的扛了下来,旋即拍了拍身旁的曲长,大喊道:“轒轀填平了壕沟,云梯马上就触城,投石机已不堪用,咱们被弩箭压着也发不了石,撤吧!”

    “放你娘的屁!”

    那曲长半边身子已经麻了,闻言却声色俱厉的喝骂道:“右将军亲命,让我等发石,倘若违背,砍头事小,乃公爹娘可都还在洛阳!”

    “去你妈的!被压成这屁样还能发石?不发石照样是违背军令!左右都得死,你不走,乃公——”

    “砰砰砰砰砰!”

    “咳咳咳咳!咳咳咳!”

    曲长被骂了娘,心情激愤,正要开口说话,箭雨袭来,砸的他肺腑震动,咳嗽不断。

    但看着眼前那名方才还在叫骂不休,此刻已经变成刺猬的麾下,曲长一咬牙,终是令道:“撤!”

    其实不消他说,众多魏军早就跑了,原地留下的就十来个,也是心中举棋不定,此刻听闻撤军,个个如蒙大赦,其余留守发石机的魏军见他们撤走,似是起了连锁反应,尽皆丢弃阵地,慌不择路的往后跑去,有的甚至丢盔卸甲,结果被弩箭射杀。

    “少将军,云梯。”

    “让他来!”

    东城门楼上,滂臭气息弥漫,一个个错落有致的灶台旁,有汉军以布覆面,正拿长勺搅动着铁鐟里的金汁。

    王训已经恢复了冷静,但自责与愤恨依旧充斥着他的心胸,此刻见魏军云梯距城不过十余步,更是恨的牙痒痒。

    “礌石滚木备好,狼牙拍拉到城堞后,弓弩手上行楼!”

    一条条军令部署而出,汉军执行的有条不紊,魏军云梯已至,王训看到了梯头上闪烁着寒光的钩援,随着“叮叮”声接连响起,云梯异常顺利的咬住了城墙,魏军开始攀爬。

    “杀——!”

    魏军鼓噪,喊杀声陡然响起,震天动地。

    “铮!”

    王训拔出长刀,将大楯给了麾下,左手持一小牌,漠然的看着垛口,城头的汉军持各守成之物,缄默下来。

    勇者不得前,怯者不得后,军纪森严,魏军士卒们不敢侵犯,咋加妻儿老小皆在洛阳,纵使明知攀爬云梯是送死,他们也只能硬上。

    不过这城上除了放箭,半天没动静,眼下云梯搭来,也不放礌石滚木,蜀兵怕不是跑了?

    怀着侥幸和忐忑,一名魏军爬上了垛口,而迎接他的,是一抹森冷的刀光。

    “噗!”

    人头飞起,被王训用盾牌接住,鲜血喷泉也似,自胸腔中喷出,飞溅在狼藉的城头,点燃了战火纷飞的前奏。

    “某斩杀敌军!大汉万胜!”

    “万胜!”

    “万胜!!”

    “万胜!!!”

    第一批攀上城墙的魏军士卒尽皆被汉军手刃,或无头或带着血洞的尸骸伤兵自垛口坠落而下,落于地面,被摔成肉泥骨茬,猩红刺目的鲜血,不成人样的尸骸,人声鼎沸的魏军为之一静。

    但同时,汉军激烈的欢呼声穿云裂石,自城头响起,宛如浪潮一般,一波接着一波,一浪胜过一浪,压的魏军心神震荡。

    城头上,汉军看着左携头颅,右持长刀,昂首挺立的少将军,奋兵咆哮,欢呼雷动。

    城垛口没有丝毫动静,王训看了眼前排持矛斧椎挺,没有跟着欢呼,反而面露警惕的老卒们,用人头擦了擦长刀上的血迹,纳还入鞘,默默持起了长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