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试探
讨伐队伍已能远远看清磐石寨全貌。
险要地势以及林立箭塔令士兵脸上的喜悦顿时弱了几分。
刚从军不久的新兵面带焦虑地与同袍相觑，他们在彼此脸上看到了相同的表情。
似乎，富贵并没上官说的那般好拿呀。
经历过前几次剿匪的老兵同样面色凝重，他们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以前的惨痛经历。
当时二千官军久攻磐石寨不下，围困半年也没见土匪有投降迹象。
结果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寨内土匪和其他地方赶来的援手，里应外合打了放松警惕的官军一个措手不及。
堂堂官军剿匪不成，反被当场斩杀四百余人。
事后，心狠手辣的黑胡子甚至把俘虏的一百多名士兵枭首，趁着夜色在蔚城大门不远处的官道旁叠了座小型京观。
如此挑衅行为换来的却是官军胆寒，不敢再议围剿之事。
重回伤心地，当日惨状历历在目，有的老兵甚至咬牙默默垂泪。
“骑兵散开，警戒四周，务必保证周边没有伏兵，若有异动即刻回报！”
“其余人等，列队修整！未时初发动总攻！”
……
肖霸将一连串命令发布下去。
一名队官提议道：“大人，我军突然杀到，寨中余匪定然惊恐万分，此刻正是一鼓作气拿下匪寨的大好时机，若等敌人做好准备，再想进攻就难了。”
肖霸却十分自信地说：“那些匪徒的心理素质没你想的那么糟，我军在数里外就被发现了，他们保准已做好应对。”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样吧，你从麾下分出一个百人队，前往匪寨劝降，如果他们拒绝，就试着打一下，探探匪徒虚实。”
“喏！”队官领命离开。
肖霸当然知道兵贵神速、袭敌不备的道理，但数次交手的经验告诉他，瞎、傻、弱这类标签与磐石寨匪徒无关。
“上仙敬请观战，且看我麾下儿郎如何将匪寨拿下。”肖霸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态。
一旁的赵进正专注打量磐石寨的各处构造，相隔一里，刚好能将整座山峰纳入神识探知范围。
匪营里窜动的人影没有一个能逃离他的感知。
一幅实时立体图像显现在他精神世界里。
听到肖霸的话，赵进先是诧异一愣，他本以为肖霸会请求自己帮忙摧毁匪寨防御设施，没想到对方竟准备依靠自身力量。
大概是为了找回一点面子吧。赵进想到。
既然肖霸要逞强，赵进顺势成全，他可不想帮忙讨不到好，反倒被对方认为是一种轻视。
“那我就拭目等待肖大人的捷报咯。”
赵进猜得没错，肖霸的确是想通过一场酣畅淋漓的攻坚战，向赵进证明凡人团结在一起也能产生惊天动地的力量。
……
另一边，磐石寨内一百多号匪徒已经就位。
怎奈人数与全盛时期相比少了大半，导致很多防守点缺员。
十名土匪被安排在第一道寨墙前方的哨站。
后边是七十人守护的第一道寨墙。
然后由三十人防守第二道寨墙。
二当家王七亲率十五人把守最后一道防线。
守备方案已然确定，王七与四当家陆甲的争吵却仍在继续。
“看吧，昨天大当家迟迟不归，我就猜到多半栽了。昨晚我就劝你赶紧带领弟兄们卷了库藏离开这里，现在倒好，被围个水泄不通！”陆甲恨恨看着山下列队的官军，抱怨道。
“闭嘴吧你，那么多钱粮，你带得走多少？这寨子就是咱们的根！离了它，咱们就是无根之萍！过不了多久就会分崩离析！”王七跟教训不争气的儿子一般训斥道。
“如今天灾频发，民变四起，老天不再眷顾周廷，咱们带个几万两银子，有百余老兄弟当骨干，事情大有可为。”陆甲并不赞同王七的看法。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全力守寨吧。时间久了，州内其他好汉保准会得到消息，只要他们出手援助，一切都会好起来。”王七苦闷道。
“官军出动了，是支百人队！”左右纷纷喊道。
王七一下就看出这是对方的试探性进攻，他心思急转，道：“传令下去，没有我的准许不得使用强弓大弩，只许用软弓还击。”
心思活络的土匪不在少数，他们得到命令后立即领会了二当家的意图，上弦待发的大弩被撤到一边，使用强弓的射手也将武器换成标枪或者拉力偏弱的小梢弓。
……
百人队乃是大周军伍的骨干力量，与敌方大军堂堂对战时，百人队相当于一个独立的小型方阵，数个小方阵聚在一块组成大阵。
小规模冲突时，百人队又可作为小分队灵活行动。
眼下肖霸派出的那一支便是这样。
百夫长率领战兵九十五人、旗手两人、亲卫两人，全员手持半身圆盾，组成一道可以抵御抛射箭矢的三层盾墙，缓慢推进。
行至外围哨站处，百夫长在盾墙的掩护下劝降：“尔等贼首已经伏法，莫要再做无谓抵抗，乖乖开门献降，朝廷会酌情宽恕尔等。”
过了好久也没等到土匪的回应，百夫长又道：“想想你们寨中的妻儿，尔等硬要负隅顽抗，待我军破寨，定要杀个鸡犬不留！”
这一次终于有土匪忍不住发声：“你在想屁吃！若非你些丘八抢掠让我妻离子散，我也不会投身匪窝！老子看住你了，待会最好别让我逮住，否则有你苦日子过！”
那名土匪说完，又从矮墙后射出一箭，用行动表达自己顽抗到底的决心。
箭枝撞到精钢盾牌发出一声叮铃脆响，软软弹开，甚至没能在盾面留下一个凹痕。
百夫长面色阴沉，发出口令：“保持盾阵，全体前行五步。”
队中人员以整齐划一的步伐，一步一顿，走完领队者要求的步数。
哨塔上和矮墙后的诸匪立刻用拉力在五斗到七斗之间的小梢弓进行阻滞。
这种弓胜在射速奇快，熟练者甚至可以展现三箭连珠的绝活，适合对付未披甲的集群目标。
但他们现在面对的却是装备精良的大周官军，隔着十五步距离，连官军身上的札甲都无法贯穿，更甭提前面还有精钢圆盾组成的叹息之壁。
除了一连串叮叮当当的撞击声烘托出一点战斗氛围外，土匪一方连官军的一根毛都未伤到。
“标枪准备！”
“收盾！投！”
百人队这边，位于最上层的盾牌忽然降下，最后排的士兵站直身形，齐齐投出一排标枪。
砰砰砰，大部分标枪被矮墙阻挡，发出劲道十足的沉闷声响。
两掌厚的木板矮墙功能与栅栏无异，仅仅是个临时工事罢了，防护作用有限，一些地方被枪尖轻易扎透，吓得后边的土匪连滚带爬闪开。
百人队这波攻击收获了三个战果。
不比被弓箭射成刺猬还能狂呼酣战一会儿，婴儿臂粗的标枪能瞬间抽干被命中者的生命力。
防守哨站的残余土匪见势不妙，开始撤往第一道寨墙。
他们还算讲义气，撤离时不忘拖走阵亡同伙的遗体。
百夫长哪里会给他们从容撤退的机会：“列盾！三排齐进！”
随着他的口令，三层盾墙解散，士兵们各自拿起自己的盾牌挡住上半身要害，然后分列三排，以比之前快得多的速度并肩推进。
义气终究没能敌过胆怯，拖动同伙遗体的土匪见状赶紧放弃，溃逃的脚步摇得跟风火轮似的。
外围哨站，无伤拿下。
“好！”肖霸满意称赞。
蔚城守军许久没活动筋骨，操练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事实证明，他麾下军士的战技、战法并未遗忘干净，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美美想着攻破大寨绝对铁板钉钉了，他斜眼看向赵进，想瞧瞧这位修仙者对此有何反应。
结果竟发现赵进不知何时起，自顾自地盘膝入定了。
“这些家伙，真是傲慢。”肖霸郁闷回头，却又无可奈何。
险要地势以及林立箭塔令士兵脸上的喜悦顿时弱了几分。
刚从军不久的新兵面带焦虑地与同袍相觑，他们在彼此脸上看到了相同的表情。
似乎，富贵并没上官说的那般好拿呀。
经历过前几次剿匪的老兵同样面色凝重，他们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以前的惨痛经历。
当时二千官军久攻磐石寨不下，围困半年也没见土匪有投降迹象。
结果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寨内土匪和其他地方赶来的援手，里应外合打了放松警惕的官军一个措手不及。
堂堂官军剿匪不成，反被当场斩杀四百余人。
事后，心狠手辣的黑胡子甚至把俘虏的一百多名士兵枭首，趁着夜色在蔚城大门不远处的官道旁叠了座小型京观。
如此挑衅行为换来的却是官军胆寒，不敢再议围剿之事。
重回伤心地，当日惨状历历在目，有的老兵甚至咬牙默默垂泪。
“骑兵散开，警戒四周，务必保证周边没有伏兵，若有异动即刻回报！”
“其余人等，列队修整！未时初发动总攻！”
……
肖霸将一连串命令发布下去。
一名队官提议道：“大人，我军突然杀到，寨中余匪定然惊恐万分，此刻正是一鼓作气拿下匪寨的大好时机，若等敌人做好准备，再想进攻就难了。”
肖霸却十分自信地说：“那些匪徒的心理素质没你想的那么糟，我军在数里外就被发现了，他们保准已做好应对。”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样吧，你从麾下分出一个百人队，前往匪寨劝降，如果他们拒绝，就试着打一下，探探匪徒虚实。”
“喏！”队官领命离开。
肖霸当然知道兵贵神速、袭敌不备的道理，但数次交手的经验告诉他，瞎、傻、弱这类标签与磐石寨匪徒无关。
“上仙敬请观战，且看我麾下儿郎如何将匪寨拿下。”肖霸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态。
一旁的赵进正专注打量磐石寨的各处构造，相隔一里，刚好能将整座山峰纳入神识探知范围。
匪营里窜动的人影没有一个能逃离他的感知。
一幅实时立体图像显现在他精神世界里。
听到肖霸的话，赵进先是诧异一愣，他本以为肖霸会请求自己帮忙摧毁匪寨防御设施，没想到对方竟准备依靠自身力量。
大概是为了找回一点面子吧。赵进想到。
既然肖霸要逞强，赵进顺势成全，他可不想帮忙讨不到好，反倒被对方认为是一种轻视。
“那我就拭目等待肖大人的捷报咯。”
赵进猜得没错，肖霸的确是想通过一场酣畅淋漓的攻坚战，向赵进证明凡人团结在一起也能产生惊天动地的力量。
……
另一边，磐石寨内一百多号匪徒已经就位。
怎奈人数与全盛时期相比少了大半，导致很多防守点缺员。
十名土匪被安排在第一道寨墙前方的哨站。
后边是七十人守护的第一道寨墙。
然后由三十人防守第二道寨墙。
二当家王七亲率十五人把守最后一道防线。
守备方案已然确定，王七与四当家陆甲的争吵却仍在继续。
“看吧，昨天大当家迟迟不归，我就猜到多半栽了。昨晚我就劝你赶紧带领弟兄们卷了库藏离开这里，现在倒好，被围个水泄不通！”陆甲恨恨看着山下列队的官军，抱怨道。
“闭嘴吧你，那么多钱粮，你带得走多少？这寨子就是咱们的根！离了它，咱们就是无根之萍！过不了多久就会分崩离析！”王七跟教训不争气的儿子一般训斥道。
“如今天灾频发，民变四起，老天不再眷顾周廷，咱们带个几万两银子，有百余老兄弟当骨干，事情大有可为。”陆甲并不赞同王七的看法。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全力守寨吧。时间久了，州内其他好汉保准会得到消息，只要他们出手援助，一切都会好起来。”王七苦闷道。
“官军出动了，是支百人队！”左右纷纷喊道。
王七一下就看出这是对方的试探性进攻，他心思急转，道：“传令下去，没有我的准许不得使用强弓大弩，只许用软弓还击。”
心思活络的土匪不在少数，他们得到命令后立即领会了二当家的意图，上弦待发的大弩被撤到一边，使用强弓的射手也将武器换成标枪或者拉力偏弱的小梢弓。
……
百人队乃是大周军伍的骨干力量，与敌方大军堂堂对战时，百人队相当于一个独立的小型方阵，数个小方阵聚在一块组成大阵。
小规模冲突时，百人队又可作为小分队灵活行动。
眼下肖霸派出的那一支便是这样。
百夫长率领战兵九十五人、旗手两人、亲卫两人，全员手持半身圆盾，组成一道可以抵御抛射箭矢的三层盾墙，缓慢推进。
行至外围哨站处，百夫长在盾墙的掩护下劝降：“尔等贼首已经伏法，莫要再做无谓抵抗，乖乖开门献降，朝廷会酌情宽恕尔等。”
过了好久也没等到土匪的回应，百夫长又道：“想想你们寨中的妻儿，尔等硬要负隅顽抗，待我军破寨，定要杀个鸡犬不留！”
这一次终于有土匪忍不住发声：“你在想屁吃！若非你些丘八抢掠让我妻离子散，我也不会投身匪窝！老子看住你了，待会最好别让我逮住，否则有你苦日子过！”
那名土匪说完，又从矮墙后射出一箭，用行动表达自己顽抗到底的决心。
箭枝撞到精钢盾牌发出一声叮铃脆响，软软弹开，甚至没能在盾面留下一个凹痕。
百夫长面色阴沉，发出口令：“保持盾阵，全体前行五步。”
队中人员以整齐划一的步伐，一步一顿，走完领队者要求的步数。
哨塔上和矮墙后的诸匪立刻用拉力在五斗到七斗之间的小梢弓进行阻滞。
这种弓胜在射速奇快，熟练者甚至可以展现三箭连珠的绝活，适合对付未披甲的集群目标。
但他们现在面对的却是装备精良的大周官军，隔着十五步距离，连官军身上的札甲都无法贯穿，更甭提前面还有精钢圆盾组成的叹息之壁。
除了一连串叮叮当当的撞击声烘托出一点战斗氛围外，土匪一方连官军的一根毛都未伤到。
“标枪准备！”
“收盾！投！”
百人队这边，位于最上层的盾牌忽然降下，最后排的士兵站直身形，齐齐投出一排标枪。
砰砰砰，大部分标枪被矮墙阻挡，发出劲道十足的沉闷声响。
两掌厚的木板矮墙功能与栅栏无异，仅仅是个临时工事罢了，防护作用有限，一些地方被枪尖轻易扎透，吓得后边的土匪连滚带爬闪开。
百人队这波攻击收获了三个战果。
不比被弓箭射成刺猬还能狂呼酣战一会儿，婴儿臂粗的标枪能瞬间抽干被命中者的生命力。
防守哨站的残余土匪见势不妙，开始撤往第一道寨墙。
他们还算讲义气，撤离时不忘拖走阵亡同伙的遗体。
百夫长哪里会给他们从容撤退的机会：“列盾！三排齐进！”
随着他的口令，三层盾墙解散，士兵们各自拿起自己的盾牌挡住上半身要害，然后分列三排，以比之前快得多的速度并肩推进。
义气终究没能敌过胆怯，拖动同伙遗体的土匪见状赶紧放弃，溃逃的脚步摇得跟风火轮似的。
外围哨站，无伤拿下。
“好！”肖霸满意称赞。
蔚城守军许久没活动筋骨，操练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事实证明，他麾下军士的战技、战法并未遗忘干净，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美美想着攻破大寨绝对铁板钉钉了，他斜眼看向赵进，想瞧瞧这位修仙者对此有何反应。
结果竟发现赵进不知何时起，自顾自地盘膝入定了。
“这些家伙，真是傲慢。”肖霸郁闷回头，却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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