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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风尽 大局已定

    信封里还有一个稍小些的信封,显然是自己拿浆糊糊的,那里面是给宋纠的信,小纪默了默,还是将东西藏进袖子里等到天后之后摸去了酒水巷。

    “咚咚。”小纪敲了敲门,这是一处并不很大院子,偏僻且安静。

    “吱呀——”一个老媪推门探头:“你找谁啊?”

    小纪走近,从袖中拿出宋纠留下的玉佩,老媪眯眼看清玉佩纹样之后便侧开身好让小纪进去。

    老媪将人请到屋内问道:“这位公子,你找我家殿下有什么事情吗?”

    小纪平复着剧烈跳动的心跳,喘着气语气却很坚定:“我要见他。”

    老媪有些为难:“这恐怕有些难,你也知道这个时候殿下他应该在侍疾,不能出宫。”

    小纪突觉自己真是冲昏了头脑,圣上病重,宋纠作为太子既要安稳继位便必须时时刻刻待在圣上身边聊表孝心:“那可否替我捎封信?”

    “捎信,那倒是可以。”老媪闻言答应下来,点了盏蜡烛放在西窗沿,眨眼间一道黑影落了下来,来人穿着夜行衣蒙着脸只看得见一双冷漠的眼睛。

    这是宋纠的暗卫,小纪忙将皱皱巴巴的信递给来人,不住地叮嘱道:“拜托一定要让殿下仔细看完。”

    暗卫接过信没有多看小纪一眼,纵身向窗外翻去,三两下就上了房梁,脚踏瓦片发出轻响,小纪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随后发生了什么小纪便不清楚了,只是一个月后的夜里宋纠浑身泥泞满脸疲惫不堪地倒在小纪房门前,小纪悉心照料到天明他才悠悠转醒。

    “殿下,怎么成这副模样了?”宋纠满脸青茬,眼窝凹陷,眼神空洞,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

    “他死了,我杀了他。”宋纠愣愣地盯着屋顶,失魂落魄地呢喃道。

    小纪端着水碗的手一下子脱了力,碗砸在地上骨碌地滚了好几圈,声音逐渐沉闷,小纪仿若耳鸣般茫然地环顾四周,不可置信地问:“你杀了谁?”

    宋纠依旧目光呆滞,置若罔闻般呢喃着:“他求我去江州,是为了杀了他,哈哈哈哈哈哈……”宋纠像是说到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突然大笑了起来,状若疯魔,形似癫狂。

    小纪将他模样吓到了,可宋纠还在说:“他知我处境艰难,说要替我的前路添一份筹码,他送了我一份大礼,一份大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把他的项上人头当作大力送给了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喊着喊着眼泪都逼了出来,宋纠捂着心口疼得皱起了脸,脸上涕泪斑驳。

    “没过几天朝野上下便都会知道我宋纠为了大义,亲手斩杀了恩师张渟。”宋纠揪住小纪的衣领,几近而立之年的男人好像没断奶的孩子,“小纪,我只剩下你了,这回真的只有你了。”

    小纪听着那人呜呜的哭声,咽下喉中苦涩:“我去宫里陪着殿下吧。”

    “不行。”宋纠拒绝地很决绝,“你不能去。”

    “殿下身边虎狼环伺,又没有几个信得过的人,我进宫好得是个用着趁手的人。”

    “那也不行,我这些年装得软弱乖顺,身边能被拿来威胁我的都被抓走了,那群高官想要一个好掌控的皇帝,不会有比我更合适的选择,所以你不能出事,我不能再有别的把柄落入他们手中了。”

    宋纠回神,擦干净脸上污秽,起身整理好衣冠就要翻窗离开,他又变成了那个太子殿下:“我得回去了,谁也不会知道我来过这里,老师不能白死,我要有耐心,我有的是耐心……”

    那日之后,直到宋纠继位,小纪变成了老纪,同在京城之中的二人再没见过。

    “直到前段时间,张案站在我的铺子前,腰间挂着那个又破又旧的平安符,仿若与几十年前站在那里的张渟重合,我真是一时间不清楚今夕是何年呐!”老纪泪眼朦胧,故事也到了尾声。

    “然后您便替他暗访城中势力?”温琰问道。

    老纪听他的话一脸不赞同:“这么说不准确,我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百姓哪里知道那么多东西。”

    温琰疑惑:“那您怎么知道的,还是说与张案传信的另有他人。”

    老纪摆了摆手说:“那不会,信是我传的,不过消息是从圣上那里要的。”

    “啊?”温琰闻言大跌眼镜,“您不是与圣上再没见过面吗?”

    “是没见过面,但一直有书信往来。”

    “所以圣上一直知道张案在查访京中势力甚至是九州势力。”温琰回过味来,“那您担心什么,这听起来圣上也不至于对张案动手,那他是安全的。”真是白担心了。

    “我不担心这个,我是担心圣上真会送他入局。”

    “什么局?”

    “这……”老纪有些犹豫,吞吐着不敢说。

    “说吧,偃州那批货这两日就会到了,三皇子已经收到消息了,大局已定,说出来也没事了。”一个身穿夜行衣的男人闪身进来,抱臂倚靠在门框边。

    “什么三皇子?”温琰茫然地在两人之间来回观望,“这到底是怎么了?”

    “殿试前几日张案来找过我,说要把三皇子豢养私兵一事散布出去,其实这也是圣上的意思,三皇子逼宫眼下已经不可避免,太子狼子野心,前朝后宫也是虎视眈眈,朝廷与地方势力勾结,圣上想要将歹人一网打尽,便顺势推动三皇子宫变,只是如何逼三皇子谋反,这事圣上不能直接动手,毕竟还有父子情义,所以此事便只能由张案动刀,圣上公然偏袒一个极有可能握有众人罪证之人,三皇子能不着急?那些做了坏事地人能不急吗?”

    温琰将消息消化了许久,问:“那您如何确定张案会在殿试上动手,万一他没有这么做呢?岂不是前功尽弃?”

    “本也是不确定的,只是这孩子秉性刚直,是不会轻易妥协于权贵将事情轻轻揭过的,只是没想到这孩子鲁莽地很,竟是在殿试上干了件大事,那偷偷呈递罪证再将消息放出去不是一个效果吗,非得置自己于险境。”

    温琰觉得张案被坑大了:“您连人家品行都考量好了?”

    “从前便有些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