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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些许往事

    “莹师妹!你看这是什么!“一声稚嫩的叫喊打破了天枢门的宁静。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垂髫小童得意地迈着大步,双手捧着个匣子。似乎匣子里藏着什么价值连城的秘宝,打开便会震惊世人一般。

    流莹托着下巴,胳膊支着身子,呆呆的看着池子里荷叶下面钻来钻去的小金鱼。蓦地听见有人喊她,回头望见是顾容屾跑来,她的脸绽放成一朵初春的玉兰,眼睛中盈盈的笑意都凝结成了天上的白云,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好似风中的铃铛在回应天空的呼唤。她朝着顾容屾跑去.......

    “师兄,这里面是什么?“流莹一脸好奇又期待的样子。

    “你打开看咯,我才不告诉你。“顾容屾一脸得意,顺手把匣子放到流萤手中。

    “算啦算啦悄悄告诉你,好东西。“只见他一脸神秘,“快打开看看吧!“

    流莹轻轻打开匣子,她的眼睛闪烁着流光,脸也因为高兴染的红扑扑的:“雪桂糕!竟然还有三块!好久没吃啦,师兄你从哪儿弄来的!“

    顾容屾还是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他急切地向流莹炫耀道:“这可是师娘给我的!叫我和你分了去,师父带回来的呢!”说罢他俩便叫闹起来。不一会儿,两个孩子就在院子里你追我赶了。

    “何人在此扰我门堂清净!“

    两个小不点儿顿时安静下来,一齐低头拱手道:“徒儿拜见师父。“

    “屾儿,你如何在此喧嚣?“顾天城对此倒是不很生气,他向来对顾容屾疼爱有加。只是作为掌门,不能因为疼爱而坏了门派规矩,于是他又缓缓道:“屾儿,去取戒尺,又非三岁孩童,如此疯蛮无教养,日后怎成大器。“

    啪,啪,啪......戒尺拍打手掌响起清脆的声音,顾容屾强忍着疼痛,他仰起头,咬着牙,尽量不哼出声来,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尤其是流莹在身边的时候。可是眼泪远没有他自己争气,它们在眼眶里从左边滚到右边,又从右边滚到左边,终于越聚越多,好几次差点流下来......流莹在一旁看着,她早已哭成一个泪人儿了,好像那戒尺是拍到她身上,疼到她心里一般。足足二十下打完,顾容屾猛的一闭眼一低头,积攒的泪珠就被甩到了地上。

    顾天城见他心爱的屾儿这副模样,心里又疼又喜,疼,是因为打的很重,三五天之内伤是好不了了;喜,是因为顾容屾年纪尚小便这般坚强,日后定能成为天枢门的中流砥柱。他微微皱了皱眉,低声哼了哼清清嗓子,尽量掩饰着自己的情感:“晚上把今天学的剑式加练二十遍。走,跟我去抹药。下次不容再犯!“

    顾容屾跟在顾天城后面,转头偷偷瞄了眼流莹,流莹红着一双泪眼望着他,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匣子。好像这三块雪桂糕就是此时女孩眼里的稀世珍宝,需要她拼命抱着它、守护它。

    夜渐渐深了,窗外传来一下又一下的打更声:“关门关窗,防偷防盗——,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顾天城坐在榻上,翻着一本《忘忧杂记》,“梧桐听萧萧,人生漫寥寥。问君忧何事,车马忆遥遥。“顾天城不缓不急地读着。叶宛冰拿来一件外衣披在他肩上:“天城,亥时了,睡吧。我去看看屾儿,你打的实在太重了。“顾天城合上书:“宛冰啊,别去了,我给他敷了金疮散,不消几日,自然就好了。“他将叶宛冰拉到身旁坐定,“我想和你商量下,屾儿和莹儿都八岁了。还未习些诗文,每日练完功后就如野孩子般乱跑......“

    叶宛冰有些诧异,因为按照门规:五岁听四书,八岁初持剑,十岁诵诗成。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丈夫为何如此急于要求这两个孩子。

    “可是十岁才会教习读诗写诗啊.......“

    “是啊,屾儿和莹儿天资聪颖,幼有慧根。尤其是屾儿,性情坚强。虽稍许顽劣,但如石中璞玉,勤加雕琢,他日必有大成。我想早些开始,多教他们些本领。日后也.......“顾天城想说什么,却停了下来,只是拉住叶宛冰的手,一双眼坚定又不失温柔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这一刻,叶宛冰终于明白了她这位夫君的心意,她紧紧握住顾天城的手,微微点点头,用同样坚定的眼神回应着他。

    “人生终了难自持,不恨缘薄恨不知。长叹相识未逢时。“顾天城又翻开那本《忘忧杂记》读起来,读着读着竟笑起来,“宛冰啊,我比这作者幸福,至少你我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诶,说这些干嘛“虽已是十余年夫妻,顾天城每次说起往事的时候叶宛冰还是会害羞,一害羞就红彤着脸。

    “害羞什么,老夫老妻,相识二十多年喽,怎么还和十几岁小姑娘一般。“顾天城自顾自说下去“小时我第一次牵你手还是个雪天呢.......““睡觉了,睡觉了,明天还要教屾儿莹儿读诗呢。“叶宛冰知道顾天城接下来要说什么,她红着脸匆匆钻进被子里。顾天城被逗的呵呵笑,他放下书,吹了蜡烛,一并钻进被子。

    “诶呀,别挤我.......“

    “早睡早起,保重身体——,早睡早起,保重身体——“一声更响和着几声鸡鸣,夜晚就这样被推到与白昼交接的路口,星星们打着哈欠,月亮渐渐收敛了光辉,它们值了一宿班,此刻正是困怠非常了。

    天枢门内渐渐热闹起来,众门徒整好衣冠,聚在教武堂内,开始了一天的晨习。

    晨习的内容其实并不难,主要是练习一些运气的功法,提升内在修为,疏通经络,这是每个习武之人必须掌握的基本功。除此之外就是温习之前学过的剑法。对顾容屾来说,他实在想不通为何要专门花时间温习剑法,练剑三个月以来,他总觉得师父传授的太慢了。虽还没有握过真正的天枢门佩剑,但他手里的木剑做出的招式已经可以比练习一年多的师兄更流畅自然了。

    顾容屾一边温习着剑法,小脑瓜里想的却全是今天早上轮到东膳房做三丝粥了。练过几招以后,动作倒也慢了下来。顾天城坐在一旁盯着徒弟们,早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心不在焉的小徒,但是这次他并没有去提醒和责罚。他心事重重,看着屾儿的眼神里杂着宠爱与忧虑。

    “师兄,你怎么喝的这么快。“流莹苦瓜着脸,勺子在碗里一圈又一圈的搅拌着。她实在不喜欢三丝粥里萝卜的味道。顾容屾舔舔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多好喝啊,你不喝我喝......“说着就伸手要去端流莹的碗。

    “你喝了我喝什么啊,真是的......待会肚子又饿了。“流莹撅撅嘴,“分你一半!这萝卜真难吃。“

    “屾儿,莹儿,今日练完剑法,和为师走。以后休要整日打打闹闹,没个规矩。“顾天城走到他俩面前,轻轻抚摸着流莹的小脑瓜,看着顾容屾扒拉着碗边的米粒,眼神里满是宠溺。“莹儿啊,好好吃饭,莫要挑挑拣拣。“他蹲下来,拉起流莹的小手,摸着她手腕上那块白色的玉,“快好好长大吧。“他心里这样想着。

    天黑了,鹊玉轩内灯火通明。与往常不同的是,房间里除了顾天城和叶宛冰外,还多了两个可爱的小家伙。

    “从今日起,为师教你们诗词韵律,自古习武先修心......“

    “由来......“顾容屾小声嘟囔着。

    “屾儿!你在嘀咕什么?心不静的毛病何时才能改掉!“顾天城威严起来,他不允许徒弟在他讲话时嘀嘀咕咕。

    “天城,别那么严肃嘛。屾儿,你想说什么,你大胆说。师父他不会责怪你的“叶宛冰可不想这个徒儿挨打,她在一旁打着圆场。

    “师父师娘,我想说,由来,由来齐家后治民......脑子里突然一闪,一时冲动,没控制住,就说了出来……“顾容屾低着头哼哼着,两只手也背到后面绞在一起,他不敢看师父的脸。

    顾天城感到诧异,他看着同样诧异的叶宛冰,又看看顾容屾涨的通红的小脸,顿时感到大喜过望,一向不苟言笑的脸上竟浮现出满意的笑容:“屾儿,这是何人教你?或是你自己所想?莫非偷看为师的书了?“

    顾容屾见师父没有继续责怪自己,便稍稍抬起些脑袋,眨巴着眼偷偷瞄向顾天城,大起胆子小声说:“师父,听您说完以后,脑子里突然就想出来了,没人教我,徒儿也不敢偷看师父的书。“

    “哈哈哈哈——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哈哈哈哈哈——“顾天城难得在徒弟前笑得这么开心,他用书拍着手,下巴的胡子一抖一抖的,“此乃我门大幸,我门大幸啊!哈哈哈哈——莹儿,屾儿,你们去吧,今日就到这吧。“

    “聪慧非常,年少露颖,日后兴吾门者,必此子也。“顾天城看着他们两个小小的身影,充满信心地对叶宛冰说。

    与天枢门灯火通明,一派祥和的景象不同,此时一座远在千里之外的阴冷大殿中燃着昏暗的灯火,摇曳的影子投射到清冷的石壁上更衬得幽深。只见一红袍男子歪坐在大殿的正椅上,手上拿着吃食,百无聊赖地逗弄着一只黄犬。说来也好生奇怪,这人看身形已经成年,却不和其他男子那般束发戴冠。

    “主人……”一个身着黑衣的人慌慌张张地跑上大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待到看清殿上所坐何人后,他急忙改口,“公子……”

    “主人在乾明殿深厚内功,所来何事?竟至如此慌乱!”红袍男子倏地坐起,带着些许被人打扰兴致的不满嗔道,那对如鹰眼般锐利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来人,一双剑眉好像下一秒就要化作飞剑斜插入敌人的心脏,即使是纯黑色的面纱也难以遮掩其全部的英气。

    他站起身,将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背在身后,低着声音警告道:“如此慌不择路如丧家之犬,当心主人,挖了你的眼睛!”

    “属下,属下惶恐,公子恕罪……属下找到了,他们在……”黑衣人喘着粗气,像自言自语般念叨着。

    “住口!”红袍男子眼神示意左右,周围人便识相地退出大殿。他大步走到黑衣人前弯下腰问道:“莫非是他们?你确定真的是他们?嗯?”

    “正是,属下十年来遍访东南各郡,终在江东龙隐山一带查得痕迹。属下无能,那龙隐山绵延千里,地处东南枢纽,人众庞杂,山中又门派林立,守备森严,故未能探得具体虚实。”黑衣人向红袍男子报道。

    “哼!”红袍男子冷冷哼道,只见他甩甩手,身旁暖盆里的火焰就跟着猛地摇了几摇,“一群鼠辈罢了,我倒要看看这龙隐山内到底藏着什么‘龙’。就算把龙隐山屠净,我也要找到他们的下落!”

    “以主人和公子之威仪,这天下何有敌手?属下定当尽心竭力为主人和公子分忧,鞍前马后。”黑衣男子谄媚道。

    “做的不错,去领赏吧,你的家人已经都安排好了。”红袍男子嘴角微微上翘,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黑衣男子蓦的心里一沉,他慌张地爬到他脚边,双手死死抱住红袍男子的腿:“公子,求您,不要为难他们!求……”

    黑衣人还未说完,便被红袍男子死死掐住脖子带到空中。那公子展袖抬手一掌击在黑衣人胸部。这一掌内力何其雄厚。霎时,只听得“呼”的一声风响,周围暖盆中的火焰便尽数熄灭,飞起阵阵黑烟。接着又是“砰”的一声,黑衣男子如折翼的家雀儿那般撞在数米外殿门的石柱上。随后“啪”的摔在台阶上,落地又滚了几滚,终于停了下来。只见黑衣男人大口地吐着血,嘴里最后挤出一声“公子”后便咽了气。

    “口无遮拦,死有余辜,哼。”红袍男子整整衣服,接着回到椅子上歪坐好,拿起吃食,“你说是不是啊,阿黄。”那黄犬摇着尾巴,便又舔起他的手来。

    “阿黄尚知不可乱吠,怎么还有人信口胡诌,真是人不如狗啊,”他像是感叹又像是戏谑地这般说着,“来人,把他扔出去喂狗,打扫干净,主人不喜大殿这般血腥模样。”几个丫鬟战战兢兢的拿着各色清扫用具,颤抖着打扫起来。

    “此仇定要血债血偿,你们,早晚都要付出代价。”他咬着牙,狠狠地从嘴里挤出这句话。

    月牙远远地挂在稀疏的枝梢上,风拂过草尖为它们的头染上了一层凄凉的秋色。草丛里的鸣虫不甘心地叫着,似乎他们并不欢迎秋天的到来,便只好用这种方式来吟唱自己的悲伤并向短暂的生命告别。

    红袍男子穿过长廊,转过几道门,又登完几十阶石梯,所见侍卫无不恭敬,终于走到一扇门前。

    “主人等公子好久了。”门口的侍女深深地行了礼数。他便推开门,轻轻走进去。

    “主人,找到了。”红袍男子低头弯腰,将手合拢,高高举过头顶,向床纱里面的女人禀报道。

    “哦?在哪?”那女人声音虽说柔和却也露出几分藏不住的凶狠。

    “江东,龙隐山。”

    “都做干净了吗?别又弄得脏兮兮的,连累我杀人。我啊,可是最不愿意看见血的。”

    “主人,属下已将一切安置妥当。脏,也只能脏属下的手。”红袍男子早已没了在大殿上的气势,现在的他仿佛羔羊遇上饿狼般胆小懦弱。

    “哈哈哈哈哈——公子果然除了床上功夫外,其他方面也是手段非常啊,啊哈哈哈哈哈——”女人的声音透过床纱,让人感到不寒而栗。床边烛台的火焰轻轻摇了几摇,好像它们也感到了女人杀伐的气势,只好颤抖着燃烧自己剩余的生命。

    “主人说笑了,为主人做事,实乃属下荣幸,属下哪敢有分毫懈怠。”他的腰弯的更深了些。

    “啊哈哈哈哈——小嘴儿真甜,过来吧。”

    几个侍女行了礼,便关上门,退了下去。

    红衣男子紧了紧眉峰,极不情愿地掀开了床纱。

    这人世间的平静正如夕阳斜照着的湖面。在群山的忠诚护卫下,任何狂妄的风雨都难以打破那如铜镜般明亮平整的安逸,最多只是轻轻泛起一些岁月静好的涟漪。然而幽暗的湖底却涌起阵阵暗流,这暗流吸卷起黑色的砂砾,浑浊周围的水流,吞噬过往的游鱼,在积聚起庞大的势力后将彻底粉碎这妆点的太平。日子一天天过去,不会有人想到,一场血腥屠杀即将开始,无数人将被洪流裹挟其中,被迫献祭出自己的生命来搏取上天的同情。

    时光犹如草原上脱缰的奔马,任凭人们怎么深情呼唤也不愿意停下它疾驰的脚步。顾容屾已经记不清他享受过多少像今早这般美丽的早晨了。“啊——哈,”他懒洋洋地打着哈欠,初夏的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房间里,暖暖的。

    此时他松垮地躺在榻上,伸展着胳膊,一想到今日不用练功,周身立刻充满力量,一个打挺便翻身坐了起来。穿好衣服后,他打开窗子,推开门,让沾着露水的晨风肆意拂过脸庞,好不清爽。多年以来,顾容屾特别喜欢夏秋早上的风,每天起床后他都要像这般吹上半刻。这一吹,就吹出一个翩翩少年。

    此时的他正值青春年华,嘴角的毫毛正微微变硬,声音也逐渐变得低沉。高高的个子,宽宽的肩膀,结实的胸脯。脸上的稚气虽未完全褪去,但从他如星辰闪烁的眉眼中也可窥见那常人少有的坚韧。此时的他就像一棵未经霜雪摧残的碧树,年轻而富有生机。每当风经过他的周身时,衣带飘飘,长发若云,古人所言“皎如玉树临风前”大抵如此。

    “屾哥儿,别在门口吹风啦。你师父在教武堂等你呢,特意吩咐我等你睡醒再喊你去呐。”负责打理杂务的王婆招招手,朝着顾容屾走来。

    “师父?今日不须练功,师父是有何事?”

    “诶呀,你们师徒的事儿哪儿是我一个老婆子该打听的呀。你快去吧,别让你师父等太久。”

    “我这就去!王奶奶。”顾容屾一边快步走一边回头向她道别。

    “快去吧!“王婆和顾容屾说完,便坐到廊椅上自顾自言语起来:”诶呀,这一眨巴眼儿,怎么就成大小伙子了。”

    顾容屾转过梅林,又穿过流莹常去看金鱼的乐陶园。走到月见亭时迎面遇上了他的师叔李长青。

    顾容屾急忙停下行礼:“晚辈见过师叔……”。

    “容屾啊,不消这般拘束。去吧,你师父等你呢。”李长青摆摆手,朝他笑道。

    听着李长青这样说,顾容屾又加快了脚步。

    不一会儿,顾容屾就赶到了教武堂,只见顾天城背对着他立在教武堂口,正望着远方青绿的山脉出神。

    “徒儿拜见师父。徒儿懈怠,竟然来迟,恳请师父责罚。”顾容屾立在顾天城身后,弯腰行礼道。

    “屾儿啊,你看这青山,千百年了,依旧新绿如故。为师处世只四十余载,便白发横生了。”顾天城没有回头看他,只是手指着那远方起伏的青山感叹着。

    顾容屾不解师父究竟何意。在他的印象里,师父从来是严厉深沉的,对他虽十分疼爱,却也从未有过这般感慨。他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十几年啊,如今你也长成身姿矫健的少年了,不能总局促在天枢门这方小天地里。”顾天城转过身来扶起顾容屾,“为师今日带你下山见识世面,走吧。”

    师徒二人坐上马车,顾容屾新奇地从车窗探出头去。马蹄踏在石子路上发出嗒嗒嗒的声响。路旁茂密的竹林摇下满身斑驳的阳光,风穿过叶间的空隙,逗引着四季坚贞如一的遒枝,那一俯一仰间似乎诉说着江湖的恩怨,向神明祈求着未可知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