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武侠仙侠 » 虞途 » 第九章 祸根

第九章 祸根

    陈不负趴在条长凳上,浑身上下的衣服被扒了个精光。几个家仆分别按住他的四肢使他动弹不得。另一个仆人举起根不粗不细的木杖,正等着陈会识的命令,随时准备拍下去。

    陈会识喝了口茶水,此时他还没有完全消气,势必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没出息的儿子。夫人王荣兰则用手帕捂住嘴巴,神色紧张地盯着自己的骨肉。

    “给我打!”陈会识一声令下,院内顿时响起了木头碰撞皮肉的脆响和陈不负哭天喊地的惨叫声。

    那仆人也是实惨,既不敢惹陈不负,又更不敢惹陈会识。于是他只好减缓了速度,收着力气,却又装出一副照实打的气势,好让陈不负没那么痛苦。

    陈会识眼见仆人敷衍自己,大怒。“给我使劲儿打,不用劲儿一会儿连你一起打!”

    这话可算断了那仆人的后路。霎时一股无明业火直顶他天灵盖儿!只见他咬咬牙,皱皱眉,每一下都照实拍下去,直打的血肉横飞,天昏地暗!

    陈不负开始还叫唤几声,后来挨不住打便彻底没了动静儿。王荣兰眼见自己儿子这般惨状,慌得大哭,跪下死死拽住陈会识衣角,苦苦哀求道:“老爷,别打了!要打就打我吧!求您了!求求您了啊!一家人,何至于这步田地啊老爷!”

    陈会识终是不忍,于是他挥挥手,那仆人赶忙停了动作。

    “都是你从小偏袒,如今竟养出这么个德行败坏的东西!”陈会识红着眼圈,冲着王荣兰吼道。那王荣兰跪在地上,只是呜呜地哭。陈会识一手握成拳头,另一只手则从袖子里掏出张纸,“啪”一声拍在桌子上。

    “按此药方去药铺拿药,捣碎了调成泥给他抹上!”陈会识说完,便气呼呼地站起身出门去了。那几个仆人见老爷走了,先是跑过来扶起王荣兰,又赶紧连凳子和陈不负一同扛起,大呼小叫地送进房里去了。

    这陈不负也是命硬,昏睡两天后便睁了眼。不过陈会识下了命令:没有他的允许陈不负不可踏出家门一步。陈不负以后估计很难再出门取乐了。

    再看北方这边,老乞丐这些天并不和顾容屾在一块儿,他去东边拜访昔日的老朋友去了。于是顾容屾自掏腰包给那小姑娘买了衣服,又给她在隔壁开了个单间。那小姑娘也是勤快,每天顾容屾走后她便提着桶来打扫卫生,就连床底下都要擦得干干净净。

    顾容屾坐在阴影处的墙头上,嘴里叼着根儿干草叶,怀里抱着剑。根据衙门提供的消息,有个通缉犯已经流窜到附近几日了。顾容屾这几天昼夜蹲守,仍是一无所获。凛冽的风吹得顾容屾睁不开眼,空气中的冰渣子咋呼着直刮他脸。他紧了紧衣服,直觉告诉他,今晚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果然,后半夜的时候,顾容屾透过风声听见些许“沙沙沙”的声音,他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沙沙沙……”那声音越来越近。

    顾容屾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黑影飘在空中,以惊人的速度移动着,好似夜间游荡的鬼魂。顾容屾觉得有些蹊跷,却还是坐着没动。那黑影一直飘着,方向却是朝着当地大户朱家去了。顾容屾赶忙翻上屋房檐,悄悄地跟在那黑影后面。

    谁知到了朱家门口时,那黑影却突然不见了。只见暗处突然飞出几枚石块打在大门上发出“叮当”的响声。里面守门的小厮不知是什么情况,等他开门出来看时,却是空无一人。如此反复几次,那小厮已被吓破了胆,再也不敢开门了。

    顾容屾趴在屋顶,偷偷探出个脑袋,丝毫不敢松懈地盯着情况。

    “嗷呜,嗷呜——”不知什么地方传来几声狼嚎,门口还传来几声咳嗽。

    看门那小厮再也忍不住了,撒腿就往屋里跑。一边跑还一边喊,宅子里纷纷点起了灯。之后那朱家主人骂骂咧咧地披着衣服出来了,迷迷瞪瞪的也不知是谁打搅了他的美梦。

    “嗷呜,嗷呜——”那狼叫声还没停。朱老爷子听后顿时浑身一激灵,瞬间清醒过来。只见他眼前一道黑影飘过,等他反应过来再去看时,地上却洒了许多血。

    “呜呜呜——”外面又传来女人的呜咽声,配合着风声更显得恐怖。顿时,院内的人都吓得呆在原地不敢动弹。

    “老朱,老朱——”天上突然传来尖细的呼唤声。那朱老爷子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听到呼唤后,慌得他赶忙回应:“神仙,神仙爷爷!我在,我在!”他刚说完,天上突然飘下来一件寿衣,上面还沾着血。

    “这寿衣本是给你穿的,如今我杀了只鸡抹了血骗过阎王!你用它给我装满金银,放到门口去,便算作对我的报答!此事不可同他人言说。你若说了,我便知道,定叫你家日日夜夜不得安宁!”天空中又传来那个尖细的声音。

    顾容屾此时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他捂住嘴,偷偷笑了起来。

    那朱家人于是听话地回屋收拾金银去了,不一会儿就搬出来一大堆。朱老爷子颤抖着手用寿衣包裹好那一大堆财物后,又战战兢兢地搬到门口。

    “神仙爷爷,神仙爷爷!您看看可以不!”朱老爷子跪在门口,不停的朝天上磕头。

    “关门,我自取之。此事万不可说,否则我便叫你七窍流血而死!”那声音威胁道。

    “是,是,是!贱民绝不说,神仙爷爷。”

    待朱家人关上门后,黑影里跳出来个汉子,匆匆忙地跑来搬那一包财物。

    顾容屾慢慢抽出剑,轻轻跳下房檐,悄无声息地跟在那人后面。眼瞅着他往郊外去了,顾容屾突然心生一计,加快了速度,偷偷跑在了那人前面。

    “是谁假冒我,骗人钱财呦!”顾容屾蹲在树上捏着嗓子喊道。那人被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一个硬邦邦圆球状的东西突然砸到他怀里。那人借着月光,凑近一瞧,顿时吓得屁滚尿流浑身无力!原来他怀里抱着的是块完整人头骨!他两腿一软,顿时跪在地上哭爹喊娘,神仙亲爷神仙亲奶地喊着。

    顾容屾被逗得憋不住笑,从树上丢了根儿绳给那人,继续尖着嗓子喊道:“自己绑死手脚,莫待我动手!”

    那人哪敢说半个不字儿!他赶紧乖乖照做。绑到一半,那人叫喊着:“神仙,亲神仙!这脚能绑,手可怎么自己绑呦!”

    “我给你绑!”顾容屾终于忍不住了,大喝一声,从树上跳将下来。

    那人初见顾容屾时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恼羞成怒之下,他从怀里抽出把小匕首,打算和顾容屾拼个你死我活。

    他哪是顾容屾的对手?顾容屾也不废话,连内力都懒得运,只是抄起剑鞘对着他头就是乒乓一顿敲。

    那人因为脚被绑着,只能坐在地上勉强招架,不一会儿就败下阵来。顾容屾将他翻了个身,踩在脚底下,随后捡起绳捆了那人胳膊和手,拖着他就往衙门去了。

    “大哥,能不能松点儿,疼得紧啊!”那人在地上喊着。

    顾容屾笑呵呵地问他:“今日之事,如何?”

    那人沉默半晌后,小声儿回答道:“终日玩鹰的最后却叫鹰抓了眼。佩服,在下佩服。”

    顾容屾随后问道:“我且问你,那黑影,咳嗽都是怎么回事儿?”那人梗着脖子,摆出一副不愿说的神情。顾容屾见他这般油盐不进,于是停下脚步,爬上树掰了根粗树枝握在手里。

    “你现在不说,到时知县大人的刑杖可是能撬开你的嘴!也罢,今天我先替知县大人试试你这厮皮肉可否结实!”

    “嘿,嘿!大哥,有话好说!无非是些装神弄鬼的手段罢了。”那人见顾容屾来真的,慌忙求饶道,“黑影本就是小弟外面穿的衣服,牵条线当风筝吓唬人用的。至于那咳嗽,不瞒大哥说,也不过是扔了几只喂过糖水的刺猬。刺猬这玩意儿,喝过糖水就这么叫。”那人挤眉弄眼,一脸讨好地说道。

    顾容屾听后哈哈大笑:“你这人,头脑也算得上灵活,可惜没走上正路!”过了一会儿,那人又喊道:“大哥,我怎么感觉之前见过你。”

    顾容屾只当他故意套近乎,没再搭理他。谁知那人还是不停地叫着:“大哥,我真见过你。小弟去年真的在龙隐山一带见过大哥!那时大哥肯定没看见小弟。”

    顾容屾听见龙隐山后,顿时来了兴趣。他把那人扶到一颗树下坐好,随后蹲下问道:“你在哪儿见过我?我确是从龙隐山来的。”

    那人一看来了机会,赶忙表现道:“大哥一身好功夫!去年,小弟在街上看见大哥。当时大哥穿一身儿黑,旁边还有个同伴儿。小弟当时见大哥打扮与旁人不同,心想定是个有钱的主儿……”

    “然后呢?”顾容屾饶有兴趣地听他讲着故事。因为他压根儿没穿过黑衣服下山,更没和所谓的“同伴”一起出去过。“大哥,小弟不敢说了,小弟这条贱命都在大哥手里啊!”

    “你大胆说,我不杀你。把你交给衙门我还能领赏呢,杀你作甚!”

    那人终于放下心来,他继续说:“大哥,小弟当时悄悄跟着您,想着能偷点东西。小弟没别的本事,只因自小偷鸡摸狗,上蹿下跳的功夫倒颇为精通。”

    “是嘛,那你跟着我发现什么了?”顾容屾心想,这人岂不是把我当傻子?胡话倒是随口就来,我倒要看看你下面怎么编!

    “小弟当时猫在门后面,听见您和另外一个人说着什么天枢门,什么报仇之类的。诶呀,反正我也没听太清楚……”顾容屾打了个寒战,他见那人不说了,急忙催促他:“说仔细点,把你听到的都告诉我!”

    “大哥,小人真就知道那么多!”那人一脸无辜地看着顾容屾。

    顾容屾此时才不信他鬼话,只见他抽出剑,一把揪住那人衣领,吼道:“说,不说我砍死你!”那人苦苦哀求着:“大哥,小弟真没听清其他的,确实就听了这点儿皮毛,而且从没和别人说过。大哥饶命,饶命!”

    顾容屾见状,只得作罢。他静静地坐在一方大石头下面,怀抱着剑,嘴里轻轻地嚼着片干草叶。不一会儿,那人又叫喊起冷来,一边喊还一边像条虫子那样扭着身体,一点点往顾容屾这边儿蹭着。顾容屾见他有点可怜,于是就把他拽到石头下面和自己挨着坐。

    “大哥,小弟看您好像有心事儿。”

    “没有。”顾容屾眯起眼睛,冷风给他盖上一身雪花。他又想起了天枢门,朦胧中,师父的身影仿佛就在面前。再细看时,眼前却还是野外的那一片漆黑。

    两人又坐了半晌,那人困的马上就要睡着了。顾容屾推推他,指着远方的那片山对他说:“我放你走,如何?”

    那人迷迷糊糊地以为在做梦,一时没来得及答话。

    “我说我放你走,如何?”顾容屾又重复一遍。

    那人这次是听清楚了,惊得他立马就清醒过来。

    “大哥,可是当真?小弟日后发达了一定孝敬您!”那人睁大眼睛,一脸真诚地说。

    “不用。似你这等人,浑身是案,一旦被官府捉拿,必不轻判。如今我放你一条生路,你日后好生做人,不可再犯案。”顾容屾认真地说。那人听后激动非常,一时竟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顾容屾给他松了绑,拿走那包金银财宝,又从自己兜里掏出些银子递给他。

    “拿着这些银子,做点儿小本买卖,当个体面人。”

    说完,顾容屾转身离去,渐渐消失在了夜幕中。那人望着他的背影,呆呆的立在原地。

    空旷的郊外,夜是那样地深,漫天飞舞着鹅毛般的大雪。一个衣裳单薄且浑身脏兮兮的小姑娘大声呼喊着“救命”,在她身后是一小撮无恶不作的山贼。

    小姑娘拼尽全力跑着。她身上好像什么魔力,无论跑到哪里,那伙山贼就会追到哪里。她“扑通”一声摔倒了,那伙山贼也不来抓她。他们只是勒住马,用马鞭指着她哈哈大笑。

    天还是那么黑,抬眼望去连一颗星星也没有。姑娘有些绝望,但是她还是努力逃着。跑啊跑啊,她自己也记不得跑了多久,终于,天边露出一缕微光。可是就在天亮前一刻,她脚一滑,摔下了万丈悬崖!山谷的风在她耳边呼呼作响,她如折翼的鸟儿那般直直下坠。很奇怪,此时她并不感到害怕,只是诧异为何天亮得这样快,以至于还未落地,那耀眼的阳光就刺得她完全睁不开眼了。眼瞅着自己即将摔到大石头上,她拼尽全身力气,大声喊了出来……

    女人大喊一声,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过来。她出了一身冷汗,惊魂未定地喘着气。女人摸了摸自己额头,只感觉头发被细密的汗珠打湿,正如一条条小蛇般盘踞在上面。

    女人捂着被子呆坐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嘴角微微上扬,挤出一个微笑。她扭头看向窗户,只见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晒得床上暖暖的。

    原来如此!女人心里默默念叨着。她顾不上穿衣服,起身朝窗户走去。女人曼妙的身姿在光的衬托下更显得香艳。那如瀑的黑发盖住她光洁的背,细细的腰更是夺人心魂,一对修长笔直的腿上方是饱满的臀部,而那双小巧的脚看起来更是柔软美丽。如果不说,谁能知道这是一个四十多岁,杀人如麻的女魔头?

    不过多年习武使得女人实际远非看上去那般软玉温香。她就像一头老虎,平常连走路都是软绵绵的,正所谓“鹰立似睡,虎行若病”是也。她的身体就像老虎的爪子,平常看上去软软的,感觉毫无攻击力,实则锋利的指甲全都收在趾间夹缝中,只有必要时它们才会刺出。最终像钢刀、像匕首、像钉子那般轻易划开猎物皮肉,嵌入可怜虫的身体,直弄得血肉横飞都不能作罢。

    女人拉开窗帘,让阳光全部射进屋里。她沐浴着温暖的太阳,眼睛看向窗外连绵起伏的群山。她就这样裸身站着,突然,她伤心地哭了;然后没一会儿,又精神失常般地笑起来。

    清晨的江南乡间小路上,一个年轻的身影正急匆匆地赶着路。远方半山腰几间茅草屋在白云的掩映下,更显得清净。

    “咚咚咚……”外面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一个瘦老头儿披上衣服,不情愿地下了床。

    瘦老头儿哑着嗓子,带着点怨气地问道:“谁啊——”外面没有传来声音。

    老头儿骂骂咧咧地说:“哪个不长眼的,这个时辰过来敲门?”老头儿打开门,一个小伙子“噗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结结实实地吓了他一跳。

    “晚辈见过师爷!”那小伙子头也不抬,嘴里这样喊着。一来二去,反而给这老头儿弄迷糊了。瘦老头儿扯着嗓子朝屋里喊了一声:“胖子,过来看这是不是你徒弟!反正我是不认识。”

    过了一会儿,屋里又走出个胖子。那胖子眯缝着眼,仔细瞧了瞧,说:“不认识。”

    地上那小伙子只是磕头行礼,嘴里喊着:“晚辈李宗恒,恳请二位师爷念及故友情分,出手救天枢门、天下人于水火!”说完又磕了个头。

    俩老头儿见状,对视一眼,急忙扶起李宗恒:“原来是天枢门后辈,今日所来何事,快进屋讲!”

    李宗恒跟着他俩进了屋,抬眼看过去时,只见屋里很是简朴,只有简单的几样家具和一些瓶瓶罐罐。瘦老头儿率先发话:“小伙子,既然你是天枢门后人,可有证见?”

    李宗恒从怀里摸出一封信和一个令牌,又从腰间解下自己的令牌,上面刻着:师承四代天枢掌门顾天城之大弟子李宗恒。瘦老头儿接过信封和令牌,拿在手里仔细查看,只见另一块玉牌上刻着:七星之天枢掌门令。两个老头儿又拆开那封信,读了起来。

    “晚辈天城顿首。昔者先考担天下之义,聚七星之众,终不幸殒身月崖。今江湖诸邪卷土重来,晚辈不才,难以为继;更识薄智短,每念天枢之安危,则空有夙夜兴叹。晚辈自知力有不逮,故修书至此,令宗恒送呈师叔。望师叔念彼昔之情分,重率天枢诛人间鬼魅,扶江湖正道,晚辈诚惶诚恐。此番冒犯,还请师叔见谅!晚辈天城顿首!”

    那两个老头儿读完信,沉默了一会儿,对李宗恒说:“小伙子,你师父可能已经遭遇不幸了。”李宗恒一时愣住,随后他站起身,慢慢地在屋里踱了几步,不一会儿就变得面色苍白,那样子十分吓人。他那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抖着,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不甘。他的手也僵硬地挂在身体两侧,最终他呆在了那里。两个老头儿见他这帮模样,赶忙将他拉到床边好言安慰。

    “师爷,求您救救父亲,救救师父,救救天枢门吧。晚辈离开前,父亲叫我好生珍重,师父也说要我日后担起责任。想来却是这等意思!”李宗恒“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双手紧紧抓住瘦老头儿的裤脚,眼里还不停地淌出泪来。“师爷,求您看在从前情分,救救天枢门吧,晚辈今日到此,也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李宗恒说完,便不停地磕起头来。

    两个老头儿见他这般模样,又想起顾天城小时候,最终还是于心不忍,连忙答应他。

    胖老头儿拿出纸笔,不一会儿就写了满满一大张。写完以后,他把这张纸交给李宗恒,叮嘱道:“小伙子,我二人声名在外,目标明显,不便复出。现在我给你写一些可以帮到你的人的地址,无论远近,切记要按顺序去找。还有不要说是我两个叫你来的,我二人老了,不愿再染指江湖恩怨,请你不要怪罪。我们能帮的也就到这里了。”

    瘦老头儿又从炕下翻出一件上衣,对李宗恒说:“小伙子,你穿上,这是寒锦衣。这寒锦衣内藏机关,你拉动袖口这带子,顷刻就会从胸前飞出十枚毒针,关键时刻可救你一命。”瘦老头儿给他穿上后,又递给他一瓶药。

    “这是我二人专门研制的续气丹,能止内脏出血,也能外敷治疗疮伤。小伙子,生死有命。天枢门该不该绝,就看你的造化了。”

    李宗恒收了那瓶药,向二人道谢后,转身往门外去了。他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着,没走几步就一个踉跄,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两个老头儿见状赶忙给他扶到屋里去了。

    李宗恒躺在床上,一想到父亲和师父,眼里就不停地涌出泪来。他握紧拳头,嘴里喃喃地念叨着:“报仇,报仇……”

    两个老头儿帮他调理几日后,李宗恒就火急火燎地上路了。

    胖老头儿指着李宗恒的背影说道:“这年轻人和当年的你有几分像,有热血,有拼劲儿。”

    瘦老头儿弯着腰,望着远方的田埂,过了一会儿才说:“胖子,咱们一把老骨头休息了这么多年,为了后生,最后搏一把吧!”

    胖老头儿歪头看了一眼他,见他不像开玩笑,只好说:“也罢也罢,我肯定拗不过你。反正不搏也是在这等死。算喽算喽,早死早超生!”

    胖老头儿说完,打个哈欠就回屋里躺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