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归墟
苏文恒在舱门口焦急地等待着，贝茜和李清丽架着徐志声回来了，短短二十多米的距离在深海中显得格外漫长。徐志声右腿上的电力推进系统瘫痪了，只能勉强单腿跳着走，三名女潜航员在下面托着，三名男潜航员在上面拽着，总算是把徐志声弄上了注水舱。七名潜航员扣好安全扣，把周尧的遗体固定好，准备上浮。
“全部拋载！”沈总工一声令下，助手依次按下全部断电按钮，“八爪蜘蛛”的八支底部支架同时拋载电磁铁，十几吨重的压载铁块被留在原地，潜航器开始撅起屁股上浮，载人舱的四人猝不及防向前栽倒。“八爪蜘蛛”抱着斜下方的“狮子鱼”慢慢“升空”，载人舱里的四人也攀扶着周围物体逐渐找到平衡，两艘潜航器能够结伴上浮证明了救援计划是可行的，但沈总工还不能放松，“八爪蜘蛛”的上浮姿态很难受，相当于拖着“狮子鱼”从海底向上倒车，沈总工只能看着声呐凭感觉调整尾部的螺旋桨避开周围的岩壁。
叶教授凑近观察窗察看外面环境，中间的观察窗正对着近在咫尺的狮子鱼02号，从侧面的观察窗则可以看到深渊深处，深渊的下面还是深渊。
潜航器突然发生一轮震动。
“大家不用紧张，刚刚经过一座海底热泉。”沈总工刚向大家解释。他话音刚落，前视成像声呐显示深渊下方传出高强度声波。
“什么东西会产生这么大的声波。”助手也疑惑的看着屏幕。
“不会是什么海怪吧？”樊宇翔问。
“你们男生脑子里成天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汪子涵皱了皱眉。
“放心吧，就以这里的压强，什么样的怪物也得被压碎了。”卢一航说。
刚说完，潜航器发生一阵摇晃，七名潜航员感到天旋地转，载人舱中的四人也被晃得东倒西歪，耳机里喊叫声一片。
“怎么开始旋转了？”汪子涵喊道。
“我们的高度在下降。”助手的这句话可比潜航器的旋转可怕多了。
“海水流速在加快，深渊好像又开始吸水了。”沈总工正在尽量扶稳保持平衡。“八爪蜘蛛”此刻抱着“狮子鱼”一起缓慢的旋转坠落，海底漩涡产生的吸力俘获了这两台潜航器。
“刚才的声波应该就是地壳板块摩擦所产生的噪声。”李清丽推测，“板块一发生运动，深渊就开始吞噬海水。”
“那我们会被带到哪去？”樊宇翔问。
“地层。”李清丽的回答有一种可怖的平静。
“那我们会被熔化吧？”苏文恒问。
“可能吧。”李清丽顿了一下，“可能会进入地球的大循环，变成熔岩蒸汽、大江大河。”
“能不能别再说了！”汪子涵吓得直跺脚。
“现在的问题是浮力不够。”叶教授说，“要为潜航器减重，得抛掉‘狮子鱼’才行。”
沈总工沉默了，抛掉“狮子鱼”代表任务失败，一切的付出都前功尽弃，他多希望在这沉默的片刻疯狂的水流能够突然停下来。
“抛掉‘狮子鱼’那名生还者就死定了。”贝茜说。
“为了活人，先把死人抛掉试试吧，咱们要不先把周尧的遗体抛下去？”张队长提出建议。
“拋吧。”徐志声说，“周先生最终能魂回归墟，也是证道圆满。”
“好吧。”沈总工叹了口气。
徐志声伸手解下周尧的安全扣，然后紧紧抓住周尧的左手臂，另一边的苏文恒解下了周尧右边安全扣，周尧的潜航服摆脱了束缚，开始随着潜航器旋转的惯性跌倒，徐志声拼命拖着周尧的手臂往舱门口的方向带，但这太难了，除非自己也解开安全扣把周尧带到舱门口才能准确的把他推出去，而徐志声现在固定在舱壁上根本够不到舱门。这时一直在外面晃荡的注水舱门合页在强大的压强中终于到达了疲劳极限，随着潜航器的旋转被甩了出去，潜航器旋转的速度突然变慢了不少。
潜航器依然在缓慢下坠。
“要不然把逃生舱也抛掉吧。”叶教授看向沈总工。
“逃生舱里面是空气，抛掉逃生舱损失的反而是浮力。”沈总工回答时没多想。
“我坐进去。”叶教授看着沈总工，眼睛有些红，“我比较胖。”他补充道。
耳机里出现了一段时间的沉默，所有人都明白了，叶教授不是想让潜航器抛掉逃生舱，而是想乘坐逃生舱抛掉潜航器独活。
“可以。”沉默过后，沈总工平静的回答。张队长看了叶教授一眼，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鄙夷。
叶教授如释重负，艰难的打开天花板上的舱盖钻进逃生舱，助手在一旁帮忙。其实叶教授进逃生舱也是必然，逃生舱只能容纳一人，沈总工和助手作为行动负责人，肯定要和大家共进退，而张队长是一名战士，他肯定不会走，载人舱的四人中唯一适合离开的只有叶教授。叶教授按下弹射按钮，逃生舱脱离了潜航器缓慢向上飞去，带起一片水沫，看样子是成功战胜了深渊的吸力，而潜航器向上弹出逃生舱的同时自己也猛地往下一沉。
周围岩壁上的热泉越来越多了，舱外的温度又回升到了六十多摄氏度，徐志声此时已经有些拽不住周尧了，一旦脱手，这套失控的三百多公斤潜航服将在注水舱内乱撞，后果不堪设想。贝茜从注水舱最内侧扶着先前固定“磨盘”的支架往徐志声的方向走去。
“你怎么把安全扣解开了？”苏文恒问，“快回去！”
贝茜没有回答，慢慢走到徐志声面前，徐志声看着贝茜那双棕色眼睛，可能明白了什么。贝茜从徐志声手中接过周尧的潜航服，她架着周尧艰难的走到舱门口，然后带着周尧一起纵身跃了下去，身后的安全绳和她一起飘荡在水中，就像进行了一次轻松的深海蹦极。
潜航员们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幕惊呆了。
“小贝！”汪子涵大喊，“你在做什么！”
贝茜没有回答，她在半空中推开周尧的遗体，然后彻底解开腰间的安全绳。
“你们一定要去找到世界代码。”贝茜转身回看了一眼上方闪闪发光的潜航器，平静地说道。
“你快回来！”汪子涵的泪水一下涌了出来。
“子涵别哭，我去找爸爸了。”贝茜说完，慢慢消失在漆黑的深渊中，频道里只有汪子涵呜呜的啜泣声。
“全部拋载！”沈总工一声令下，助手依次按下全部断电按钮，“八爪蜘蛛”的八支底部支架同时拋载电磁铁，十几吨重的压载铁块被留在原地，潜航器开始撅起屁股上浮，载人舱的四人猝不及防向前栽倒。“八爪蜘蛛”抱着斜下方的“狮子鱼”慢慢“升空”，载人舱里的四人也攀扶着周围物体逐渐找到平衡，两艘潜航器能够结伴上浮证明了救援计划是可行的，但沈总工还不能放松，“八爪蜘蛛”的上浮姿态很难受，相当于拖着“狮子鱼”从海底向上倒车，沈总工只能看着声呐凭感觉调整尾部的螺旋桨避开周围的岩壁。
叶教授凑近观察窗察看外面环境，中间的观察窗正对着近在咫尺的狮子鱼02号，从侧面的观察窗则可以看到深渊深处，深渊的下面还是深渊。
潜航器突然发生一轮震动。
“大家不用紧张，刚刚经过一座海底热泉。”沈总工刚向大家解释。他话音刚落，前视成像声呐显示深渊下方传出高强度声波。
“什么东西会产生这么大的声波。”助手也疑惑的看着屏幕。
“不会是什么海怪吧？”樊宇翔问。
“你们男生脑子里成天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汪子涵皱了皱眉。
“放心吧，就以这里的压强，什么样的怪物也得被压碎了。”卢一航说。
刚说完，潜航器发生一阵摇晃，七名潜航员感到天旋地转，载人舱中的四人也被晃得东倒西歪，耳机里喊叫声一片。
“怎么开始旋转了？”汪子涵喊道。
“我们的高度在下降。”助手的这句话可比潜航器的旋转可怕多了。
“海水流速在加快，深渊好像又开始吸水了。”沈总工正在尽量扶稳保持平衡。“八爪蜘蛛”此刻抱着“狮子鱼”一起缓慢的旋转坠落，海底漩涡产生的吸力俘获了这两台潜航器。
“刚才的声波应该就是地壳板块摩擦所产生的噪声。”李清丽推测，“板块一发生运动，深渊就开始吞噬海水。”
“那我们会被带到哪去？”樊宇翔问。
“地层。”李清丽的回答有一种可怖的平静。
“那我们会被熔化吧？”苏文恒问。
“可能吧。”李清丽顿了一下，“可能会进入地球的大循环，变成熔岩蒸汽、大江大河。”
“能不能别再说了！”汪子涵吓得直跺脚。
“现在的问题是浮力不够。”叶教授说，“要为潜航器减重，得抛掉‘狮子鱼’才行。”
沈总工沉默了，抛掉“狮子鱼”代表任务失败，一切的付出都前功尽弃，他多希望在这沉默的片刻疯狂的水流能够突然停下来。
“抛掉‘狮子鱼’那名生还者就死定了。”贝茜说。
“为了活人，先把死人抛掉试试吧，咱们要不先把周尧的遗体抛下去？”张队长提出建议。
“拋吧。”徐志声说，“周先生最终能魂回归墟，也是证道圆满。”
“好吧。”沈总工叹了口气。
徐志声伸手解下周尧的安全扣，然后紧紧抓住周尧的左手臂，另一边的苏文恒解下了周尧右边安全扣，周尧的潜航服摆脱了束缚，开始随着潜航器旋转的惯性跌倒，徐志声拼命拖着周尧的手臂往舱门口的方向带，但这太难了，除非自己也解开安全扣把周尧带到舱门口才能准确的把他推出去，而徐志声现在固定在舱壁上根本够不到舱门。这时一直在外面晃荡的注水舱门合页在强大的压强中终于到达了疲劳极限，随着潜航器的旋转被甩了出去，潜航器旋转的速度突然变慢了不少。
潜航器依然在缓慢下坠。
“要不然把逃生舱也抛掉吧。”叶教授看向沈总工。
“逃生舱里面是空气，抛掉逃生舱损失的反而是浮力。”沈总工回答时没多想。
“我坐进去。”叶教授看着沈总工，眼睛有些红，“我比较胖。”他补充道。
耳机里出现了一段时间的沉默，所有人都明白了，叶教授不是想让潜航器抛掉逃生舱，而是想乘坐逃生舱抛掉潜航器独活。
“可以。”沉默过后，沈总工平静的回答。张队长看了叶教授一眼，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鄙夷。
叶教授如释重负，艰难的打开天花板上的舱盖钻进逃生舱，助手在一旁帮忙。其实叶教授进逃生舱也是必然，逃生舱只能容纳一人，沈总工和助手作为行动负责人，肯定要和大家共进退，而张队长是一名战士，他肯定不会走，载人舱的四人中唯一适合离开的只有叶教授。叶教授按下弹射按钮，逃生舱脱离了潜航器缓慢向上飞去，带起一片水沫，看样子是成功战胜了深渊的吸力，而潜航器向上弹出逃生舱的同时自己也猛地往下一沉。
周围岩壁上的热泉越来越多了，舱外的温度又回升到了六十多摄氏度，徐志声此时已经有些拽不住周尧了，一旦脱手，这套失控的三百多公斤潜航服将在注水舱内乱撞，后果不堪设想。贝茜从注水舱最内侧扶着先前固定“磨盘”的支架往徐志声的方向走去。
“你怎么把安全扣解开了？”苏文恒问，“快回去！”
贝茜没有回答，慢慢走到徐志声面前，徐志声看着贝茜那双棕色眼睛，可能明白了什么。贝茜从徐志声手中接过周尧的潜航服，她架着周尧艰难的走到舱门口，然后带着周尧一起纵身跃了下去，身后的安全绳和她一起飘荡在水中，就像进行了一次轻松的深海蹦极。
潜航员们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幕惊呆了。
“小贝！”汪子涵大喊，“你在做什么！”
贝茜没有回答，她在半空中推开周尧的遗体，然后彻底解开腰间的安全绳。
“你们一定要去找到世界代码。”贝茜转身回看了一眼上方闪闪发光的潜航器，平静地说道。
“你快回来！”汪子涵的泪水一下涌了出来。
“子涵别哭，我去找爸爸了。”贝茜说完，慢慢消失在漆黑的深渊中，频道里只有汪子涵呜呜的啜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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