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玄幻奇幻 » 隐舍录 » 第十五章 秘闻

第十五章 秘闻

    从盘子那里,丁乙乙和唐茵知道了朱樉和猲狙姑娘故事的完整版。

    虽然,事情的始末与丁乙乙之前猜测的有些许出入,但总体上,还是大差不差的。

    在这个故事的末尾,出现了一个丁乙乙和唐茵都未曾想到过的人,朱元璋的第四个儿子,后来的明成祖,朱棣。

    历史上,对朱棣这个人的评价,一直不是很好,许多史官都认为,他打着清君侧的幌子带兵入京,原本就是为了篡位而来,就算朱允文没有失踪,他也会想办法,让自己的侄子“意外失踪”。

    当然,也不是没有那么一小部分人,对朱棣这个人保有倾向,这部分人大都觉得,朱棣之所以做出彼时的选择,也是逼不得已而为之。

    首先,是朱元璋这个当父亲的没有一碗水端平,传位全凭自己喜欢。

    其次,是朱允文自亲政伊始,就明显的表现出了对文官的亲近,朝中决断,有许多甚至直言不需要武将发表见解,对一些藩王的态度,也算不得友善,到亲政后的半年,更是明确的提出了准备削藩,命他的叔叔们尽快交出兵权,自封地回返南京。

    封王回京交权,无异于把自己的脑袋砍了,挂在自家京城的宅邸大门儿上,等皇帝带人来收,暂不论朱允文是不是无心之举,但在他的叔叔们看来,却显然就是这么一个意思了。

    燕王朱棣起兵,以清君侧之名南下,一路几乎没受到什么阻拦,一来,是因为他带兵多年,在军中颇有威望,二来,也是因为他的兄弟们,虽没有要参与其中的念头,但却无一例外的希望,朱棣能给朱允文那毛头小子一些教训。

    当然,他们应该都没想到,之前一向跟朱允文亲密的朱棣,这次,竟是想篡位。

    在听盘子讲故事之前,丁乙乙也是偏向于这一派的说法,认为朱棣造反是无奈之举,就算是有些许预谋,八成儿也是受了姚广孝那糟老头儿的蛊惑,但现在看来,好像也并不是这么回事儿。

    对这突如其来的“冲击”,丁乙乙倒是显得很淡定,碎碎念了几句之后,就没再过多纠结,只是让唐茵把盘子和珠子重新包了起来,放进了行李箱的衣服夹层之中。

    对唐茵这之前超喜欢逛街的“战神级”购物狂魔来说,出去逛的这小半天,连个开胃菜都算不上,更不要谈会让身体疲乏,但丁乙乙还是个孩子,吃过了零食点心之后,就开始犯困了起来。

    唐茵收拾了床,把早就开始眼皮打架了的丁乙乙抱到床上,便坐回桌边,准备开始背丁乙乙已经给他解释完了的那部分《山海经》。

    果然像丁乙乙说的一样,方法对了,《山海经》并不难背,但纵使这样,唐茵也依然不觉得自己能在七八天的时间里,把这么厚的两本书背完。

    睡在床上的丁乙乙突然翻了个身,发出了的微不可闻的梦呓,唐茵本能回头,见丁乙乙把被子踢了,便站起身走过去,给他把被子重新盖好。

    “姨妈。”

    睡梦中的丁乙乙,像只小奶猫似的哼唧了两声,习惯性的伸手,撒娇的抱住了她的手臂,显然是把唐茵当成了已经在去年时候离家的姨妈。

    唐茵笑了一下,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丁乙乙的脑袋,便想抽回手臂,结果,未及她如愿,睡梦中的丁乙乙便委屈的眼圈都红了,无奈之下,唐茵只得在他旁边坐下来,打开手机,看起了他之前给自己解谜的隐舍所在来。

    屏风覆瑞锦

    船家收楫落孤帆

    恨难归故里

    谁盼玉骨葬仙山

    连理树

    叹百年

    昔年豆蔻今蹒跚

    八骏日行三万里

    病骨何幸觅长安

    屏风,一般只有石制、木制、缎制和纸制几种材质,而石制的屏风,一般很少被放在卧室这种私密的地方。

    从句中来看,这屏风上是被叠放了很多名贵的布料,名贵的布料肯定不会被放在室外所以,这屏风不可能是石制。

    纱罗棉麻绫,绸缎绢帛锦,传统布料里,最重的布料就是锦,能叠放锦这种布料,还不被压坏的屏风,显然不太可能是缎制和纸制,加上之前的排除,就只剩了木制这一样。

    在古代,能在后院屋舍中放置木制屏风的,必然是大户人家,而且还得是正室或者是正室嫡出的小姐。

    自唐朝以后,南方的许多大户人家都开始莫名其妙的“迷恋”上了各式理学,对未出阁女子的管束也日复一日的严苛,到明朝时候,大部分大户人家的嫡出小姐,在嫁人之前,都是住在绣楼里的,家资殷厚的,更是会花费重金为其打造千工拔步床作为嫁妆。

    为了让自家花费重金养出来的闺秀能“物尽其用”,绣楼在建造的时候,都会把风水布置的极为有利于即将住进这里的那位小姐婚配,所以,绣楼一楼的进门口位置,通常会采用缎制屏风,缎面上刺绣的花鸟鱼虫,亦多出自住在绣楼上的小姐之手,以彰显其心灵手巧、娴雅淑德。

    住在绣楼里的小姐出嫁时,这扇屏风会被作为她的嫁妆,如果为嫡妻正室,则摆放于卧房入门位置,如果为妾,则会被算作她身价的一部分,当然,大户人家的嫡出小姐,连给人当填房正室都会觉得委屈,又几个会自甘堕落的去给人做妾呢!

    由此可见,这地点只可能是在北方。

    然后便是提到锦,众所周知,南京云锦、广西壮锦、苏州宋锦、成都蜀锦被称为四大名锦,可《历代名画记·唐朝下》里只记载说,它是唐代根据窦师纶绘图而织造出的一种色彩绮丽的锦,以其绣有龙凤等瑞物而得名,并没有详细记载,它到底是不是四大名锦里的锦,或者,是四大名锦里的哪一种锦。

    唐代的帝都有两个,一个是洛阳,一个是长安。

    《历代名画记·唐朝下》成书于唐大中年间,也就是唐宣宗时期,这个时候,唐朝的帝都应该是已经从洛阳迁回了长安,这个时期最兴盛的锦的纹样来源,仍是创自于唐太宗时在益州做行台官的窦师纶,锦的类型也是以蜀锦居多,这一点,从隐舍所给的、用来提示隐舍所在的锦囊材质也可窥一二。

    提到蜀锦,在明朝时候与之相关的,自然是蜀王朱椿,而就在之前时候,丁乙乙也提到过一次蜀王,与他相关的那人,是他的老丈人,明朝的开国名将,蓝玉。

    推测到了这里,很多事就都变得明晰了起来,蓝玉被杀,沈家受牵连险致灭族都跟朱标被害有关,而后,朱棣篡位登基,朱椿还“大义灭亲”的跟他举报了自己一母所生的兄弟谷王朱橞造反……

    很显然,这位在历史上风评极好,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的博学贤王,从一开始,就坚定不移的站在了彼时还是燕王的朱棣阵营,而且,还处心积虑的为他准备了两个至关重要的人。

    这两个人,一个,叫方孝孺,一个,叫姚广孝。

    出身文臣的方孝孺,在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蜀王朱椿送给了本就不擅长与武将交往的建文帝辅政,在过于理想化的盲目自信中极力推崇文治和削藩的结果,就是用短短几年时间,得罪遍了所有原本看在朱标的旧情面上,愿意扶持帮衬朱允文的长辈藩王,使其终成孤家寡人。

    而与儒释道各家学术首领关系都不错的姚广孝,则是被借着马皇后的薨逝,直接安排到了朱棣的身边辅佐。

    “华夏历史五千年,朱元璋的狗脾气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我想不明白,一向重武轻文的朱元璋,为什么会听朱椿这‘蜀秀才’的劝谏,把姚广孝分给朱棣,而非留给他的宝贝孙子?”

    唐茵虽不是历史专业的高材生,却因自幼对这些感兴趣,而读了不少史书传记,像朱元璋这种“典型”,当然不可能遗漏,所以,之前一听丁乙乙分析,就本能的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丁乙乙当时的回答,完全出乎了唐茵的意料,以至于现在想起来,仍觉得值得深思。

    丁乙乙说,首先是信任,蜀王的母亲是郭子兴的亲女儿,当时的郭惠妃,马皇后是郭子兴的养女,两人关系极好,而且,蜀王朱椿出生之后,曾有几年,是因郭惠妃身体不好,养在马皇后膝下的,一直深得马皇后喜爱。

    其次,是愧疚,马皇后的死,是朱元璋永远无法释怀的痛,有密史记载,马皇后死后,蜀王朱椿深陷梦靥,药石妄效,直睡了七七四十九天才醒,期间,全靠他的正妃蓝氏喂米粥续命,而且,醒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是,我背着母亲过了忘川才回来的,判官说母亲一生勤勉慈善,只欠了些许功德便可成佛。

    最后,是心机,在朱元璋派遣多位高僧给自己的儿孙们,为马皇后颂德之前,“无意间”表示还好燕王朱棣是个忠心之人,若换了旁人,怕是要拥兵自重,危及皇权的。

    朱元璋心思一向深沉,自然会“听者有心”的把姚广孝派去燕王朱棣身边,给自己当眼线,却不知,后者早已被蜀王朱椿说服,成了燕王朱棣的死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