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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离开

    第二天早上,等到月亮完全隐入尘雾,张凡还沉浸在迷茫之中。他整夜未眠,一心想找一条方向。可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失去了所有记忆,他能懂些什么呢?又能明白什么呢?

    可以说他完全是在瞎想,船夫拿来几本书,他看了一本,发现自己根本不懂那些文字的含义。船夫告诉他,人要想活着,饿了得吃东西,渴了要喝水,其次就是衣服和房子。衣服可以御寒,房子则可以保护免受猛兽的侵扰。

    “那房子要怎么建呢?衣服又要怎么做,你可以教我吗?”

    船夫摇头:“不,你不需要学这些,我想了很久,你应该回到人住的地方去。在那,会有人告诉你要做些什么。”

    太阳照常升起,李牧之昨天出去,今天又回到了这。张凡看着她,船夫也看着她。

    因为和她一起来的人变多了,除了照常跟在后面的庭轩,还多了一名穿着华丽的女子。和仆从不同,女子叫李欢意,是延清教的大师姐。虽和庭轩同属武英境,但年纪和张凡相同。在修真界,年龄是检验一个修士天资的关键。比如你在十六岁的时候晋升道玄境,通过刻苦修炼,在二十六岁才可能会摸到武英境的门槛。但如果你二十岁以后达到道玄境,像庭轩就是这样,二十一岁入道玄,三十六岁才武英,一辈子差不多到头了。

    这就是天赋,除了努力之外,决定你能走多远的东西。毫无疑问李欢意的天赋很高,故一路走来,她比庭轩更加嫌弃这里。要不是自己师妹执意来这,他们早就离开了。

    李牧之说:“张凡,和我一起走吧!”

    “去哪?”

    “说了你也不明白,但我不会害你的。”

    她走过来,从张凡怀里掏出一块红色的玉佩说:“看,这是我给你的,因为我们是朋友,你懂吗?你可以相信我。”

    “可船夫说,我应该去人住的地方。”

    他一说话,后面的李欢意就笑出了声。

    或许是张凡说的话太可笑了,那名女子笑完戏谑地说:“牧之,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多不值的一件事啊,把代表安定国郡主身份的红玉送给一个傻子?”

    李牧之争辩道:“师姐,这不是送,而是交换。”

    “他这样的人,不仅傻,而且毫无修士的气息,他能拿什么东西和你交换呢?”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但现在他就是这样的,还有旁边这位老前辈,他是你的孙子?别想美事了,我们顶多把他带出去,可别指望我们管一个傻子多久。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事,还只是出现在故事里。我的师妹牧之以后可有更好的前途。”

    这句话说完,过瘾的是李欢意,而紧张的是李牧之。她清楚船夫的实力,知道船夫生气之后,再来几倍的人,他们都会没的。所以她连大气都不敢出,想着如何道歉。

    但船夫没有生气,他只是笑笑,多年的修炼早就练就了不同寻常的定性。现在的他不会因为一句话而生气,也不会因为死一个人而流泪。

    他说:“那就有劳了,把他带出去就行。可临走前,我还想和他说会儿话。”

    在他们的目光下,船夫把张凡拉进石屋。

    李欢意对李牧之说:“师妹,一个傻老头和他的傻孙子,你和他们讲什么道理呢?修士就是这样,我们不需要尊重凡人。我们说行就行,说不行就不行。不然我们苦苦练功是为了什么呢?”

    的确没人在意张凡的想法,对于李欢意的说法,李牧之以苦笑回应。随后她盯着石屋,想着船夫会对张凡说些什么。

    里面很黑,船夫进去摸索了几下,然后把张凡扶到椅子上。他自己则从小小的袖子里,掏出一杆长枪。

    金蒺藜一出,屋子就被星星洒洒的微光照亮。它很漂亮,张凡看的有些入迷了。船夫拍醒他说:“拿着吧!”

    可张凡明显不想接受:“这是什么意思?这应该是很贵重的东西吧!我的本能让我拒绝。”

    “我知道以前的你肯定不需要的,但现在你得拿着,用来防身。金蒺藜在天阶神兵之中是很特殊的存在,它虽然是天阶神兵,但不配合任何功法,特性也是如此,很简单,讲究一击必杀。所以你才可以拿动,带走它。”

    他说完又拿出一本金红色的册子介绍:“如你所见,这是本天阶功法,叫神兵枪诀,创始人是先生。我也没有修炼过,只是知道神兵枪决很挑人。你既然是被先生选中的人,应该没问题。”

    “不太明白,这应该是很珍贵的东西。”

    “你不需要明白,只是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有这两样东西。”

    话说到了这份上,张凡居然还想拒绝。他摆摆手,站起来,准备道别了。

    这时船夫叹息一声,强硬地抓住他的手腕,出手之快不亚于林中之蛇。金光一闪,张凡还没反应,那只手就粘着血在枪刃上滑过一圈,最后又回来了。只有上面传来的疼痛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船夫松开手,拿出一块布和一片碾碎的叶子,给张凡包扎。叶子很有效力,立即就把伤口里的血凝住了。

    张凡没看船夫,倒不是生气,而是那杆金枪发生了变化。他看到自己的血渗到里面,金枪的光芒慢慢凝聚,而枪身却渐渐虚化,最终在光芒中消失了。同时,张凡也有了感应,他感觉自己心里被牵上了一根丝,好像金枪没有消失,只是存进了里面。

    船夫说:“你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有功法。”

    这还没完,张凡把头转过来,脸上的表情不温不喜。当看到船夫手带火焰,把册子烧着,他也没有阻止。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小小的册子竟然能放出那么多的烟。只一会儿,屋子被浓烟笼罩。李欢意敲响石门,催促他们快点出来。

    但里面没有声音回应,在浓烟之中,出现了一条雾龙。神奇的是这条雾龙似乎有生命,它先是围着船夫转了一圈,又围着张凡转了一圈,然后一头扎进了张凡的脑袋里。

    那本册子重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随后被拆解成十万个像蝌蚪一样的符号。有人说雾龙就是这门功法的道,只要把这些符号全部炼化,就能学会神兵枪决了。

    船夫笑着说:“人真神奇,你们出生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却可以通过学习这些东西变强。而妖怪一生出来什么都有,强壮的身体,独特的力量,却唯独没有智慧。”

    张凡回答:“可能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才要学习的吧!”

    “好了,你走吧!记住我说的话。”

    张凡随即回身,向门的方向走去,在开门的一刻,他学着小种子的样子,对船夫说:“再见了,船夫。”

    船夫没有吭声。

    张凡只好开门,湖旁边悬了把像树那么大的剑。李欢意嫌弃地说:“真慢啊!竟然让我们等了半天。”

    张凡看着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想从里面瞧出朵花来。这让她更生气了,扬起手就要打这个傻子。李牧之急忙阻拦,说了几句好话,她才停下挥出的手。

    “说实话,师妹。他那张不知尊卑的脸,就算我不打他,他以后也会被别的修士教训的。你得教会他,什么叫本分。”

    庭轩笑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牧之也嫌弃地看着张凡。后来索性,她就不去看他了,连句话都没说。

    李欢意气呼呼地侧坐到剑上,她拍着剑正面的位置招呼李牧之过去。庭轩跟在后面,作为仆从,他没资格坐在剑上的,但他会腾云术。即使速度不快,可也能飞起来。只有张凡令人头疼,凡人既不能自己飞天,也不能坐在剑上。因为天上的风大,凡人坐在上面不被吹走,也会冻死。

    办法早就想好了,庭轩拿出一根绳子,把张凡的手和脚都捆在剑柄上。剑柄的位置不够,多出的部分就挪到剑身上。看着他被绑的样子,像一头猪,男人和女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这种笑可不分贵贱,另一个女人则忧心忡忡地看着远处。

    张凡不明白他们在笑什么。等他们笑够了,巨大的剑越飞越高。眼见底下的湖变小,山也变小,张凡的心情突然变好了。

    后来,巨剑前飞,寒风刺骨,张凡体会到了扒皮的痛苦。

    他们启程了,目的地,宇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