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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疯子(六)

    陈怡容掏出自己的手绢递给她,柳姗姗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那时候经常有人到客栈找茬,他们知道霍掌柜发过毒誓,绝不使用昆仑派的武功,于是利用这个找霍掌柜比武,经常将他打伤。霍掌柜精通昆仑十三剑,但他遵守誓言,宁死不用,要不然他随便使出一两招,那些人就都不是他的对手。”

    “我准备帮他出气,但他坚决不让。他说那些人和他只有过节,并无深仇大恨,让他们打一顿,出出气就没事了。后来来了一个使用铁砂掌的人,他赖着不走,非要领教霍掌柜的昆仑十三剑不可。霍掌柜不答应他,他便一天将霍掌柜揍一遍。我实在不忍心看霍掌柜挨揍,便教了他几招西域六绝中的拆骨诀和锁脉诀。霍掌柜学会后,将那人揍得满地找牙,深深出了一口恶气。可是不曾想……”柳姗姗欲言又止,满脸伤心的神色。

    柳姗姗想喝一杯酒,可是酒坛已经空了,于是她将酒杯撇到一边,继续说道:“谁知道大概半个月后,你爹带着一帮人赶到天水客栈,不分青红皂白就要霍掌柜交出六诀,并自裁谢罪。霍掌柜连六诀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又怎么交得出来呢?但是你爹一口咬定霍掌柜修炼邪功,不由分说就命人将他杀死了。那帮所谓的江湖正义之士在客栈一顿乱翻,一无所获。他们将错就错,将客栈上上下下三十多人全部杀光,并纵火烧毁了客栈。”

    柳姗姗流着泪说道:“那段时间,我正好不在客栈,等我回来的时候,客栈已经化为灰烬。不知哪个好心人收拾了他们的骸骨,将他们葬在了城外。”

    陈怡容心情很沉重,既为霍掌柜一家的遭遇,也为父亲做下的错事。

    过了半晌,陈怡容不解地问道:“太师叔,你方才说霍掌柜一家惨遭灭门,那现在是谁在给他们报仇呢?”

    柳姗姗想了想说:“霍掌柜生前乐善好施、行侠仗义,没准是哪个好朋友替他报仇。”

    陈怡容继续问道:“既是朋友帮他报仇,为何当年不报,要等到十几年后的现在?”

    柳姗姗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陈怡容接着说道:“我听说报仇的好像是个什么组织,他们以六十甲子命名。据说他们武功极高,且心狠手辣,他们这些时日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所不作,已有好多门派被他们灭门了。”

    “六十甲子?”柳姗姗惊讶地说道,“霍掌柜生前并无这样的朋友啊。”

    两人继续探讨着这个问题,可她们怎么想也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聊了一会,柳姗姗说道:“客栈没有了之后,我又开始了四处流浪。上天总算待我不薄,让我遇见你并救了你,一则可以报答师父当年教诲的恩情,二则可以多多少少偿还我造下的罪孽。”

    陈怡容忽然发现柳姗姗一头乌黑的长发正在慢慢变白,她那光滑细腻的脸蛋也开始变得沟壑纵横,粗糙不堪。陈怡容指着柳姗姗的脸,吃惊的说道:“太师叔,你……你……”

    柳姗姗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变化,她毫不在乎地说道:“吸攻诀练成之后,需要每九九八十一天吸收一人的内力来巩固。我已经多年未用吸攻诀了,今日情急之下破例,那两人的内力太浅,所以我维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原样。”

    柳姗姗想起什么,忽然大声说道:“小徒孙,我怕我一会又变得疯疯傻傻了,趁我现在还清醒,我将六诀的心法口诀教给你,你自己记好了!”

    陈怡容头摇得像拨浪鼓,说道:“我不学,我不学,这是门邪功,我不学!”

    “傻瓜!”柳姗姗说道,“刀剑可有正义和邪恶之分?武功也是一样,不存在好与坏,关键是用它的人。”

    “没有时间了,你不要打岔,给我记好了。”柳姗姗说道,“先教你拆骨绝的心法:真气激荡,聚于指尖,双爪齐出,攻敌身前……”

    柳姗姗反复教了陈怡容三遍,陈怡容基本都记住了。柳姗姗长吁一口气,放松下来。只见她双眸渐渐变得混沌,表情也慢慢变成陈怡容第一次遇到她时的样子。

    “师姐,不要杀我,不要……”柳姗姗果然恢复了原样,她吓得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陈怡容故意大声喝道:“柳姗姗,你背叛师门,罪该万死!”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柳姗姗越喊越激动。

    陈怡容喝道:“乖乖上床睡觉我就不杀你,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我睡觉,我睡觉!”柳姗姗说着乖乖的爬到床上躺好。也许是因为酒力的原因,没过多久,她就睡着了,发出均匀而细微的鼾声。

    陈怡容走过去替她盖好被子。她摇了摇头叹道:“唉,这段时间就得和太师叔一起生活了,希望她不要像白天一样发狂才好。”一想到柳姗姗白天将那两人吸成人干的样子,陈怡容就头皮发麻,全身起鸡皮疙瘩。

    话说丙午狂奔了几个时辰,口干舌燥,腹中更是饥肠辘辘。他见不远处有一户人家亮着灯火,便策马前往。

    丙午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老太婆。

    “你找谁?”老太婆问道。

    丙午向他鞠了一躬,恭恭敬敬地说道:“老人家,我是一名商人,方才在树林中,货物全被抢了,如今天色已晚,距离县城尚远,想在府上借宿一宿,明日一早便离去。”

    两人说话间,老人的儿子走出来,喊道:“娘,是谁啊?”

    老太婆说道:“一名过路的商人,误了投宿,想在咱家住一宿。”

    “娘,可不能随便信别人的话,最近坏人太多了。”老人的儿子说道。

    “娘,大晚上的,你们说什么呢?”一名年轻的妇人走了出来,打着呵欠说道。

    丙午本没打算杀人,他都掏出了银两,准备给老人的儿子,让他同意自己借住一宿。但一看到那年轻貌美的小媳妇,丙午立马改变了注意。他收起银两,一脚将老太婆踹出去老远,同时一爪扣住了那男人的咽喉,用力一扭,结果了他的性命。

    “娘、夫君!”那妇人哭喊着扑过来。丙午右手伸出两指,点了她的穴道。

    丙午关好了门,插上门栓,先走过去杀死了还在地上呻吟的老太婆,然后扛起小媳妇就往屋里走去。

    丙午将小媳妇扔到床上,先去厨房找了吃的。吃饱喝足后,他笑眯眯地走到床边,解开了妇人的穴道。

    可怜的妇人若早一些熟睡过去,没有出房门,便不会有如今的遭遇。此刻她哭天喊地,嗓子都喊哑了,可又有谁救得了她?

    一番快活之后,丙午忽然想起回去还没办法交差,于是他杀了妇人,取了她的首级,将那头颅泡在水桶中,准备泡烂了好回去蒙混过关。

    这世上的坏人有三种,第一种随心所欲,无恶不作;第二种见利起意,只要对自己有好处,便什么坏事都敢做;第三种蝇营狗苟,他们会仔细计算做坏事的成本和收益,若利益大于成本,便会义无反顾去做。而丙午便属于第二种,他只做对自己有好处的事,不管好事坏事。

    夜已深沉,丙午瞌睡连连,他不管房外院中的死尸,也不管水桶中泡着的头颅,往床上一倒,不一会就睡着了,发出雷鸣般的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