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变

    2018年春季学期开始了。于暄的工作成效初显。终于有一点欣慰了，于暄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从看不懂教务通知，到接到通知思路清晰、游刃有余，于暄的工作局面渐渐打开。

    上班第一天，学生还没返校，F院冷冷清清。时为洋没有来教务办公室打招呼。第二天，时为洋也没来。那几天，于暄经常望着门口，她多么希望某一瞬间时为洋就出现了。可是，都没有。

    直到第二天快结束的下午，常彩在叶繁办公桌上处理问题，时为洋才和常彩聚在一起围着电脑讨论工作。这时候于暄去了办公楼，并不在办公室。她回到办公室后，看到时为洋和常彩围在一起，心里冒出一个声音：“原来他来上班了啊！原来他出现在同事中间了啊，只是没出现在我们中间而已！”

    正想着，背对门看电脑的时为洋转身过来，看到了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于暄。他把她当作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同事，仿佛他们从未熟悉过、从未吃过饭、从未聊过天地招呼道：“于。”也许他状态一般，也许他正在想工作的事，也许……于暄给他找了无数个理由，但她自己却没有理由不心寒。面对这样的招呼，于暄只回复了一句：“时时。”这是她对他的习惯称呼，勉强算是完成了新学期的第一次礼尚往来。那天打完招呼后，时为洋再没出现在教务办公室。

    开学没几天就是元宵节，于暄等来了最落寞的一个元宵节，而且这份落寞在到来前还有预告。于暄记得，在元宵节前几天，有好几次，她眼睁睁看着时为洋或自己一人或和左芳或和其他同事从教务办公室门口经过，他有时会侧头往里看一下，有时并不看，就这样走过去，下楼。于暄听着他的说话声在楼梯上渐行渐远，直至消失。那种感觉，让她觉得仿佛被世界抛弃。

    元宵节这一天，于暄并不用加班。同事们问她为什么不走，她用各种理由让自己留下：什么在等人，什么还有其他事……她只想再等等。一个寒假没有交流过，时为洋一点儿也不想“再续前缘”吗？上个学期的饭是白吃的吗？他不认识她了？他的寒假是怎么过的呢？他不来说说吗？

    他当然可以不来说说啊，因为他已经在隔壁办公室说过了。于暄在自己办公室隔着隔板听到隔壁同事问他寒假怎么过的，他说，去看了看房，然后把话题重心集中在房市上，以致大家都忘了问他怎么去的、和谁去的这种细节问题。“时为洋要是聪明起来也是真聪明啊！”于暄想。新学期的“开门分享”，他已经献给了他自己的办公室。他可能觉得，那才是他应该去交流的地方。教务办公室？不是他的大本营，只是他想浪荡就浪荡一回的地方，现在他收心了，该回归了。

    元宵夜，从办公室的窗户向外远眺，于暄看见天黑上灯，万家通明。节日的气氛浓烈了起来，于暄心中的落寞也越发浓烈。站在办公室，她第一次因为工作之外的事想要哭泣。

    周围办公室的人都走光了。下班前，她在楼梯上几次听见时为洋上上下下的声音，但他始终没有出现。她知道，她等不到他了。

    于暄走出A楼，在门口遇见了左芳。左芳无意间说，她今天要帮时为洋值班，时为洋要去参加学生工作队伍的聚餐。原来他去聚餐了，内向的他对聚餐这么有热情，蓝佳一定在其中吧！

    那一晚，于暄不想回家。她重新回到办公室，在黑暗中品尝心痛的滋味。答案不言而喻，时为洋要是喜欢她，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虽然她从未得到过肯定的答案，但这无声的否定还是让她难过。她趴在办公桌上打开手机，看到蓝佳发布了聚餐的朋友圈动态。

    从2018年春季学期开始，时为洋再没叫过叶繁、于暄吃饭。四人时代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