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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土公

    “在扮演我的角色?是谁?怎么能做到分毫不差地表述我的经历与心思?”有东西在直白地吐露我的脑中所想,如果是种扮演模仿,怎么会这样的连续准确?

    我完全被震惊到了,立刻发现有土公在惟妙惟肖地以第一人视角叙述我所刚刚感慨到的一切,以及我从不诉诸言语也未泄露于外的念意。

    “惭愧惭愧,你的思维虽不抽象但也茫然无边,体察概括出来我耽于表形而非表意,洞悉一切后却甚开口难听。譬如,人们常说视钱财有如粪土、置爱情可高于一切。可真正能有几人做到,然做到者又必掺入额外的原因,那轮廓就渐变得很。个中隐晦只有当事者才知道,投射于界面表现得单单纯纯,博取的不过是皇帝的新衣服罢了。”土公在宝堆中穿行,时而拍击宝匣,看得出极有表达欲,又或者是在以肢体做其它强化。“眼见光身溜溜,而众口一词叫好的荒唐现象,人类间已是寻常见惯。出真言者诧异,而被趋势裹挟者心安理得、众口一词、睁眼瞎话,反倒是骗子才最清醒不过。”

    “眼下你可以说面对金钱没有欲念,那是因为你还未温饱,萎顿于天地一角落扼止想象。一旦眼前的丰盛大过索求,你可得亵骄推诿,难以看向更遥远方。啊哈,格局不够、慧端难成,地球做为紧凑型星球,连经济适用都靠不上,裹步不前可鄙可怜。”他忽而缩小至往我眼前消失,却从某个宝箱中涨出,珠光宝气之物散落一地。接着又坐在一处怎样都合不拢的箱盖上:“亏求满,满则盈、盈而溢,心锁难落,惟求神相救呐。”

    “这…属于仙界还是星界?”我心想,全乱套了,从日食起一切都尽数扭曲。先是不地道的山口组,跟着又是王室贵胄,现在有异人异状出现了。

    “总算有人识货可以开张,只是你非给的我供奉啊!哈哈,仙家谈不上,那劳什子我还羡慕,可是见都没见过。”他似乎些许惋惜,“但我也绝对不是啥子外星人,而是土生土长的土著,每个星球上都有若干,视则不见而已。我这种东西,好比天文学家盲人摸大象,今天看到一个现象得出一套结论,明天发现另有一处观象,着急推翻在先而弄出在后崭新之论。其实都只是拼图一角而已,或者称为多角度摆拍的侧影也罢。月神、阿尔忒弥斯、地祗、玄仙都随便了,与高深莫测的粒子隧穿亦毫不相干、与静息暴涨也无关联,我倒更喜欢你脑门中一时间冒出的土公这个称号。”

    “那么此地是…?”我不知该如何理顺这种来龙去脉:“又是属到哪个星宿呢?”

    “时空胶囊。”土公斩钉截铁地说:“人类所知甚少,无论从微观还是宏观上都拼不成对宇宙的完整认知。在我眼里,月亮的历史少得可怜,大多数时候都是形容枯槁、状貌一致、冗长多余而一般颜色,如果用压缩法合计一番,也就胶囊大小。”

    “那么土公为何选择现身于我?”我忽然想起一个典故,其实算是志怪,又相当奇特,随即由土公之口帮我说出。

    《酉阳杂俎.天咫》一卷记载:大和中,郑仁本表弟,不记姓名,常与一王秀才游嵩山,扪萝越涧,境极幽后,遂迷归路。将暮,不知所之。徙倚间,忽觉丛中鼾睡声,披榛窥之,见一人布衣,甚洁白,枕一幞物,方眠熟。即呼之,曰:“某偶入此径,迷路,君知向官道否?”其人举首略视,不应,复寝。又再三呼之,乃起坐,顾曰:“来此。”二人因就之,且问其所自。其人笑(一曰言)曰:“君知月乃七宝合成乎?月势如丸,其影,日烁其凸处也。常有八万二千户修之,予即一数。”因开幞,有斤凿数事,玉屑饭两裹,授与二人曰:“分食此。虽不足长生,可一生无疾耳。”乃起二人,指一支径:“但由此,自合官道矣。”言已不见。

    那时在古代唐朝有人在山间遇见白衣怪人,白衣人说自己在月球上工作,并指出:“月亮是七宝组成,不是平面圆盘而是圆球体;月亮反射太阳宝光,因凹凸不平因此产生阴影;像自己这样做月面修整的人家计有一万二千户。”又透露自己随身带有玉屑饭,虽不能长生却能永葆健康、无病无灾。

    土公完整叙说出故事,便开始答复于我:“几乎所有传说都不是空穴来风,若有定义为神仙的那自会有邪灵。做为对立的方面,各种邪灵躲在暗处大隐于人丛,甚至投影出公义与大爱,实则负能量极强,故也为邪能。入邪则病、祛邪则灵。我知道那个专治跌打损伤的老儿,相当不简单,他家的流派渊源原本就强调同大地相适应、琵琶和谐,把内外环境都顺应阖睦了自然邪气不近。从他逃到月球我就看见他死命在翻找古籍中记载的那个玉屑饭,当时我就相当疑惑,以他之财力投资研发一些化合性药物一样能取得突破,何以把人人都认为没来由的事当真,况且又认定必得于月亮上才能找寻到。”

    “于是我特别留意他。由于地球那边的情况我可鞭长莫及,因此对他之前的底细不甚了解,因此只能多方向旁敲侧击,这才发现原来他一直在寻找一种生命体本质元之类的东西。凡地球古籍中有点端倪的都不放过,这么着从西昆仑到古玛雅,最终追索到月球。开始我估摸着这人是想要点长生不老吧,嘿嘿,难!不过他以自然医学为突破口,穷书山经海经是找对了一些捷径,听说原来该人都已瘫痪衰竭,后来怎么隐秘弄着竟然复原大半。紧跟着我听到他暗自嘀咕‘若我此生能先延长50年寿命,那么50年间就必能找出继续延寿100年的方案,那么若再坚持100年又能腾出300年的科技缓冲期,如此接续接力岂不实现永生了!’听罢我大吃一惊,内心暗自称赞此人见识之不凡,以上不管怎么讲来可都是方向正确——他想在50年间先找到玉屑饭,然后再皓首穷经研究七宝或是其它途径。只不过他忽略了溢复亏、亏恐失,周而复始、生生不息、物是人非的基础道理。简单说破就是顺应过头、老而成精、终归变异啦。”

    “随着更多人迁居月球,我逐渐掌握他的过去。原来在地球上他的名声恐怕不好,连动漫都在丑化他家企业,许多孩子皆指认是个暗藏于幕后邪恶的根源组织。可随后我看着他从月球远端一点一滴经营地球,处理事情绝不简单粗暴、意气用事,反而是分寸得体。无意中谁都离不开他,甚至还扭转了口碑,获得相当高的评价。最妙的是他坚决舍弃了从地球上开发火箭,把发射基站的建造到运营统统搬到月球上,利用微重力出入港减低成本。在地球上他就只搞那种整合性质的所谓轻资产模式,把重心放在了月球,这种人简直是到哪都能播下成功的种子。终局是他的对手们丢盔弃甲、城池尽失。于是我开始质疑自身并改变看法,恐怕也是犯了盲人摸大象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