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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郭三郎的姻缘

    城西柳树胡同,有户人家姓郭,有田地,有铺子,日子富足。一日郭家三郎,去自家铺子帮忙搬货,遇到了去铺子里卖绣品的李氏家母女,惊鸿一瞥间,郎心暗许,此后常去铺子转悠,只是再没看到那个姑娘,倒是姑娘的娘又去卖了两次绣品。郭三郎失望之余只觉得和那姑娘没有缘分,也就渐渐放下。

    六月初三,宜嫁娶,柳树胡同住第二家的老王家娶大儿媳妇,娶的是城东狮子胡同李家的姑娘。郭家三郎和王家大郎是光屁股的交情,当日收拾穿戴的干净利落跟着去城东迎亲。一路上媒婆带着新郎花轿和一溜的精神小伙子们,吹吹打打到了城东,谁知刚到巷子口就被堵住了路。巷子口第二家门前围了一圈的人,中间一个老妇人并一个粗胖的中年妇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什么,旁边跟着个有些呆呆的小女孩。门口站着的,正是郭三郎遇见的卖绣品的母女俩。媒婆怕是误了吉时,赶紧领着迎亲队伍去了巷子的另一头,郭三郎只见到了一身浅绿衣裙,站在人群里,略显倔强的,又单薄的身影。

    王家热热闹闹的娶了长媳进门,郭三郎也终是知道了那姑娘是谁。赵家姑娘,其母李氏,父兄皆以亡故,异乡投奔亲人却被拒之门外,母女二人自立门户、安家立业,又反被亲人耍赖上门。

    郭三郎回到家就进了爹娘的屋子,让娘去找没媒婆提亲,无奈郭老太听着情况就有些不乐意,又出门去城东打听,寡母孤女,还当过丫鬟,更是不同意。母子俩拉锯战就此开始,若不是中间有些缘由,由郭老头做主,聘了赵氏进门,郭三郎想聘娶赵氏怕还有的磨。因是被违逆了心意,郭老太对三儿媳很是看不上,平时也多有小鞋穿,加上三儿子既不占长也不是老小,又不会嘴甜哄人,郭老太的心就越来越偏,那偏离的方向离三房越来越远。

    吃了饭,郭老太指挥着儿媳妇孙女们收拾桌子洗碗,收拾停当,各房和老两口打了招呼就都回了自家的屋子。

    “娘,今天又是你做的饭?”郭月问赵氏。

    “嗯呐,你四叔一家今天去丈人家了,你奶让我替你四婶的班。”赵氏随手拿起炕桌上的绣棚子,边和女儿说到。

    “轮到四婶干家里活计,不是身子不舒坦就是走娘家,奶都让你替她的班儿,有那么几天她能干活了奶也得让你帮她一起忙活。”听着今天又是赵氏自己忙活一大家子的家务活,郭月就嘟起了嘴。

    “这嘴撅的都能挂油瓶子了,娘好手好脚的有力气,多干点活累不死人。”赵氏很豁达的说。

    “不行,我得去找爷说去,凭啥就你和爹在家里吃饭,娘干的活最多。”郭月说着就要去找郭老头,她没说找郭老太太,知道那就不是个能说的通道理的。

    “快停住吧,小祖宗,家里的事归你奶管,你爷也拗不过你奶。”赵氏忙起身拉住闺女,把她拉到炕上坐下。

    “是爹拖累了你娘,要不是当初。。,你娘进门你奶就不得意她,这么些年也就这样,怪我。”郭老三听着妻女的话,心里不是滋味,当初是他看上了赵氏,执意求亲,若不是他那么固执,赵氏嫁做他人妇,或许就是另一番日子。

    “三哥,说啥呢,要不是你,当初我也没命了。”赵氏横了郭老三一眼,竟有些小女儿的娇嗔。

    “爹,娘咋要没命了,你咋救的。”郭小虎坐到郭老三身边,拽着他的胳膊,要听故事。

    “这孩子,这个好信。别拉扯你爹。”赵氏拍了小儿子后背一下。

    “爹~我想听~”郭小虎拉着长音得撒娇,别看他在人前总是小男子汉的样子,在自家屋里,因着是小儿子,也是总和爹娘姐姐撒娇耍赖的。

    “和孩子们说说吧,万一以后有啥也有个防备”郭老三许是久病体柔,许是天生如此,对子女很是温和,慈爱。

    “哎!”想到那件事,赵氏打了个哎声。

    赵氏母女在这怀远城落了脚,过的虽不是什么富户的日子,倒也吃穿不愁,母女两个每逢卖了绣品,或收了商铺租子,还会改善改善伙食,照比一般人家都过的强些。

    李氏因着被娘家彻底伤透了心,索性将院子买的远远的,也和娘家彻底断了联系。李氏娘家兄弟也不知怎么得了消息,落魄来投奔的二姐和侄女,不但买了房置了铺,还能卖绣品赚银钱。李氏的弟媳本事泼辣刁钻的妇人,

    每日在婆母面前鼓动,那个从小被卖了的二姑姐日子如何如何富足,家里如何如何困苦,姑姐丝毫不帮衬娘家,如何如何狠心。

    “一副绣品能卖三百文?小时二丫看着也不是个手巧的,你莫不是被骗了吧。”李氏被卖时,也有十来岁了,并不如何手巧,李氏老娘就有些不信。

    “这还能有假,孩子爹亲耳听到的,真的不能在真了,不是二姐,也可能是那个丫头,不说是在大户人家当丫鬟,兴许就是在那学来的手艺。”李氏弟媳又往婆母面前凑了凑,一副小眼睛里满是算计。只要婆母出面,怎么也能弄些银钱,弄些好吃食也是好的。

    “那天二丫头回来,要不是你这个婆娘下蛆,也不能一餐饭食的功夫就打发出去,我可舍不下这张老脸,爱去你去,去去去,离我远点。”李氏老娘看不上儿媳妇的邋遢模样。

    “娘,话不是这么说的,做主的可是你老人家。”李氏弟媳大嗓门的说到。

    “二姐明明有钱却大老远的穿着那么一身回家,肯定是故意的,怕受娘家粘连。”李氏弟媳又说,说着还用力的点了点头,好像确定就是自己说的那样。

    李氏的老娘没再搭理儿媳妇,却也合计起来。也不知二丫头当年在哪个大户人家服侍,说是得罪了府上的大人物,被赶出了府,男人和儿子受了板子熬不住都病死了,才带着闺女归乡。

    即是被赶出了府,也是不得主家赏识的,许是也没什么银钱。又或者大户人家月钱丰厚,攒下些也说不定。李氏老娘左右合计,不得个头绪,就叫来儿子细细的问。娘俩个一合计,就去了李氏住的街坊打听,这下可不得了,

    李氏就母女两个,住着一进的院子不说,那闺女出来倒水,穿着崭新的裙袄,竟是上好的细棉布,院子里还不时的飘出煮肉的香气。母子俩也没上门,悄么鸟的回了家。李氏老娘两女一子,大闺女被她嫁到大了十多岁的死了妻子的男人家里当后娘,只是为着那多多的聘礼,成亲后也被老娘要求着时时贴补娘家;

    二闺女长的周正,十来岁上被牙婆看上,高高的价钱卖了出去,从此没有音讯不知去向。谁知二十多年过去了,二闺女回来了,眉眼间依稀还有小时候的模样,自从老头子得了那场病,花光了手里攒下的银钱,如今家里的日子是越过越穷。二闺女母女两个住着宽敞的大院子,不过年不过节的,还能炖肉吃,听说还有一个街面上的铺子收租子。生养她一场,合该帮衬娘家,那铺子怎么也得给小儿子拿过来,也能做些营生。

    那个大院子和家里的置换一下,家里能住的宽敞,家里这屋子那母女也够住了。就一个闺女早晚要嫁出去,还不是得靠着娘家兄弟子侄。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儿媳妇还惦记银钱吃食,婆婆直接惦记上人家的房子铺面了。

    李氏老娘打定了主意,又叫来儿子儿媳,一番商量。至此,李氏母女就没了安稳日子,今日上门以生养之恩相要挟,明日上门苦苦哀求,还不时在门口招来邻里撒泼耍赖,这真是软硬兼施,让李氏母女不胜其扰。可这母女也不是那好欺负得,都一一挡了回去,几个来回下来,李氏娘家竟没占得什么便宜。

    眼看着银钱吃食铺子院子通通得不到,李氏弟媳定了一条毒计,找来街上两个地痞无赖,竟是想玷污了李氏的闺女,那闺女想不开之下寻了短见,李氏无所依一病不起,那铺子和院子也就归了娘家了。

    那日李氏母女做绣活晚了些,天都快黑了才开始做晚食,菜都下锅了才发现没了盐,李氏闺女就说去巷子头的那家小杂货铺子去买,李氏想着那杂货铺就在巷子里,左邻右舍也都熟识,这片在城里也算是太平,就答应了,哪里能想到有人日日在她家附近转悠。

    李氏弟媳雇的那两个无赖,日日来这转悠,却碰不到那闺女落单,早已失了耐心,要找李氏弟媳推了这差事,当然之前拿的银钱李氏弟媳也休想要回去。天都麻黑了那闺女更是不能出门,正转身要回去,谁知院门开了,

    那闺女竟是自己往巷子口走去。两个癞子对视了一眼,真是喜从天降,不说那婆娘许下的事成之后的银钱,单是这闺女,肤白貌美,体态匀称,端是好模样,两人等李氏闺女走远了一些就跟了上去,一个捂住嘴抱着头,一个抬了脚就要往巷子旁的小暗道里拖。也是上天垂怜,不忍李氏母女再历大难,被郭三郎碰了个正着。原来是郭老头和城东的老伙计喝酒,眼看着天黑了,打发郭三郎来接。郭三郎因着娘不答应他的亲事,苦闷无奈也只得放弃,只是想着即来了城东,远远的看一眼那姑娘住的院子也好,就饶了路,远远的就看见院门开了,那身影正式朝思暮想的赵姑娘,正要避到远处,就看着赵姑娘被两个歹人挟走,这还了得。李三郎大声喊叫惊动了街坊四邻,自己也追了过去。

    郭三郎,平时家里田地里的活计,铺子里的搬搬抗抗都做得,对上两个无赖也没落了下风,把赵姑娘护在身后。等街坊四邻惊动出来,那两个无赖转身就要跑,只是跑了一个另一个被郭三郎一个虎扑按倒在地。惊动了这一里的里正,连夜报了官府,第二日官府审理,没费什么功夫这无赖就都招了。李氏又气又恨,花了银钱打点,那两个无赖得了二十大板,罚做苦役三年,李氏弟媳也得了三年的牢狱。

    这李氏弟媳平日里尖酸泼辣,在狱里也不收敛,竟是和人发生口角,最后被打了个遍体鳞伤,家里又没有花钱打点,无人请医,竟是生生熬死。狱吏也只是一卷席子拉了出去,归还给了李氏的娘家。李氏娘家被李氏手段镇住,再也不敢招惹,两家从此也就结了死仇。

    郭三郎英雄救美,拉扯之间,赵氏衣发凌乱,纵目睽睽之下,也算有了肌肤之亲,毁了姑娘名节,郭老太也只得应了这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