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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谁做地里活

    李氏和赵氏相依为命,虽不是亲母女,但情分上和亲母女也不差什么了。赵氏出嫁,又嫁到了城东,并不放心李氏独自过活,就和李氏商量着卖了这处院落,在郭家左近重新置办一处小院子。李氏只是不答应,这样难免会让郭家不喜。只是赵氏成亲后不得婆母欢心,回娘家要得了婆母的准许,竟是月旬也不得探望一次。

    这不,赵氏和郭三郎,回娘家送中秋节礼,李氏已是病了半个多月,出气多进气少了。郭三郎忙去找来了郎中,赵氏也顾不得惹怒婆母了,愣是在娘家住了十来天,等李氏好的差不多了才回婆家,只是婆婆更加不喜她罢了。

    李氏这一病自己也吓的不清,就托了熟悉的牙行,帮着打听买了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这个年纪已是能照顾自己,遇事也能跑跑腿,就当养个孩子罢。赵氏也顾不得避嫌,托了牙行,平日邻里间也留意着,终是隔两条街的葫芦巷有户人家,单门独院,院子里还有一口水井,左邻右舍也少有口角,交了定钱,又卖了李氏现在住的院子,置换了离自己婆家进的这处小院子。赵氏放下心来,因着平日对娘家多有照顾,对婆家每每忍让,只是每每愈加不得婆婆欢喜。郭月和郭小虎听了过往的故事,像是在茶馆听了回说书似的。

    “奶不喜娘看顾娘家,那娘每次拿回来的好吃食,好物件,不是一大家子吃用。大伯母、二伯母、四婶,可从来都是自己私藏下的。”郭月嘟了嘟嘴,别看平日在外面一副稳重的模样,在赵氏面前十足的小女儿模样。

    “能时不时回去一趟,看看你姥,娘就知足了。月儿,记住娘的话,那些身外之物不可看的太重。”赵氏爱怜的给女儿捋了捋鬓角,她的小月儿长大了,能替母亲打抱不平了。她的月儿穿不上绫罗绸缎、梳不上云鬓钗环。却面庞白皙,荆钗布裙,也难掩那股子灵动的美丽。

    “娘,月儿知道了。”郭月撒娇的抱住赵氏的手臂,靠在赵氏的肩上。原来娘心里都是有数的,用这些换取能时不时的去照看姥姥。

    赵氏到底是大家的丫头,看的多,听的多,格局也就不一样。一些吃食、几样尺头,多干点活,她并不在意,只要自己的一家子都平安康健,义母也安康,她就是知足的。

    “姐,快把爹的药熬上吧。听师傅说,那老大夫是有些能耐的。”郭小虎听够了故事,又想起带回来的药。

    “对,我去熬药。”郭月说着跳下炕,火急火燎的去外屋熬药。

    “什么药,你爹晚食前已经喝过一碗药了。”赵氏问。

    “听走镖的师傅说,宁城有个老大夫治弱症有些本事。师傅他们这趟去的就是宁城,姐托毛大哥带的。”郭小虎答赵氏。

    “宁城买的药?你姐哪来的银钱?”郭月和郭小虎的月钱都是要交给婆婆的,哪来的药钱。

    “祁大娘说姐现在年岁比当时入馆的时候大了,干的活也多,就做主给姐涨了工钱。姐一直偷偷攒着呢。”郭小虎说。

    “难为你们了。”郭老三摸了摸郭小虎的头,两个孩子很懂事,到底是连累了自己的小家。前些日子,郭老三的药吃完了,赵氏管婆婆要钱给郭老三买药,郭老太太很是说了一番话,也只是给了五服药的银钱,尽管赵氏没有说与郭老三听,他却是恰巧去上屋听到了。亲母子也是看缘分的,因此郭老三很是黯然了些日子。

    “孩子他爹,那你就吃吃试试吧。”自己的孩子如此的懂事,赵氏也很是欣慰。

    吃了药,柳树巷郭家老三这房油灯就熄了,一家四口也渐入了梦乡。郭小虎也不知梦见了什么,出拳踢腿的在空中笔画了好几下,终是陷入香甜的酣睡中。

    与此同时,边陲的一个小院里,十几道人影也在漆黑的夜色中消失。直到第二天早上,一直监视着小院的暗哨眼见着太阳升起老高了院里也没有动静,里外找了好几遍,一丝人影也无。吓的出了一身冷汗,快马加鞭的回京城报信去了。只是赶到半路,想起自己要受到的处罚,一拽缰绳换了方向,从此茫茫人海不知去处。

    如此过了月余,眼见着柜子里就剩了两幅药,郭老三已是能一口气不停歇的从院子里走到正街上,身体渐渐好转,那宁城的老大夫果真不是浪得虚名。

    今年春天的雨水充沛,已是下了两天一夜了,时而大些,时而是小毛毛雨,淅淅沥沥的直到晚饭时雨停了,院子里蒙上了一层雾气。吃过晚食,天还亮着,郭老头叫住大家伙。

    “这雨我看是下透了,明儿一准晴天,晾个一天,就得开始下种了。”郭老头吸了口旱烟袋,过了一息又吐出来,像是把烟吃进肚子,转了一圈似的,屋子里就充满了淡淡的烟味。

    “今年就不请短工了,老二看铺子,老四坐馆,其余的都下地。”郭老头分派着。老四和大孙子这几年读书赶考,家里孩童上学堂启蒙,花费不少,家里存银已经不多了,雇短工又是一笔花费。农税、商税,今年又重了,若平时不简省着些,怕是要捉襟见肘。

    “老头子,都下地,家里的活计、一日的饭食谁做。”郭老太太说。

    “四房轮流,留个人做家事,煮饭食。你也帮把手。”郭老太自从媳妇进了门,家里的活计就都让媳妇们做,自己只管分派。听着郭老头如此说,就十分的不情愿,只是想想钱匣子里的银钱已是所剩不多,也只得闭嘴不再说什么。郭家日子算得上富足,家里的田地大多请短工,忙时短工不够,也只是家里的男人们会去地里忙个几天,妇人孩子是不下田的,听着要下地种田,就都十分不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等着别人先开口。眼看着下田做活成了定局,老四媳妇仗着自己娘家,自恃身份不一般,先开了口。

    “爹,儿媳在家做姑娘时也是没有下过田地的,地里的活计实在是做不来。儿媳毛手毛脚的,地里磕磕绊绊,干不了活还给大家伙添麻烦,不如媳妇就在家里做些家事,煮饭煮菜吧。”郭月听的直撇嘴,这时候倒是抢着干家务活了,这小四婶真偷奸耍滑第一名。

    “是啊,爹,她一个小脚,去了地里也干不了啥,就让他在家里吧。”小四婶李氏在底下掐了一把四叔,郭老四郭秀才也开口替媳妇说话。

    “爹,娘,菊姐儿也要相看了,去地里风吹日晒的怕是找不到好婆家哩”二伯母孙氏也说到。

    “兰儿还有半年也成亲了,可是得好好养着,也下不得地呐”大伯母钱氏也接着说到。

    郭老头看看如花似玉的孙女,还有小脚的儿媳、孙媳们,一时也踌躇起来。老大家的和大郎媳妇都是小脚。老二家的和三郎媳妇倒是大脚,二郎媳妇也是小脚。老三家的倒是大脚,老四媳妇也是小脚。大孙女二孙女都是小脚,倒是三孙女是一双天足。郭老头又看着自己三儿子,老三这身体去下地,怕是回来就得病一场。

    “哎!”郭老头磕了磕烟袋锅子,长长叹了口气。

    “老大、二郎、三郎,明天你们跟我下地。”一大家子人,能下地的也就这几个。

    “就我的二郎三郎能下地,爹,这可不公平。”二伯母孙氏一听不干了。

    “他四叔做馆且不说了,老三家咋一个人都不出,我们这房却出两个人。爹,孩子爹给家里看着铺子,可不能活都我们来做,福别人来享。”孙氏说着还往赵氏这边瞟了瞟。老爷子看重大房父子,长子长孙,四房是老太太的命根子。三房一个病秧子,还有一个丫鬟出身的赵氏,孙氏就拿着三房的由头说事。

    “爹,二嫂挑了这个理,我跟着孩子他大伯下地。”赵氏性子就不是占便宜的,即被说到头上,自然不能被人落了口舌。

    “我的话,老大、二郎、三郎,明天跟我去下地。谁要再多说,就离了我郭家”。郭老头在地上敲了敲烟袋锅子,站起来,看着一屋子人说。大家伙终是不再敢说什么。

    下地劳作自是十分辛苦,郭家人又不是做惯的,每日回来都是一身泥土一身汗。钱氏和孙氏都免不了一阵的心疼抱怨。白日里对三房人更是看不上眼,家里的活计也多是攀扯着赵氏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