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节 到济州府
小虎这一行人，老的老，弱的弱，又是夜里，赶到土地庙用了将近两个时辰。郭大郎和郭二郎就等在土地庙附近，远远的听着了动静，就往西迎了过去，走近了，果然是郭家人。两人暗暗松了一口气，带着一行人，去了郭老大和郭老三那处。
郭老大几人拎着野猪肉赶到土地庙附近的那座荒坡，在背风的方向找了个略平坦的地方，几人就忙活开了，郭老大和郭老三去了土地庙后面的茅草房里翻找了一番，漆黑黑的茅草屋，窗纸也破了几处，用破布堵住，也漏着风，这应该是之前看守打扫土地庙的人住的地方，如今鞑靼人还没打到此处，可一处小小的土地庙，平日里香火就不旺盛，如今更是没人来祭拜，没了供奉，已是人去楼空，看守的人大约也是逃难去了罢。郭家两兄弟摸黑在屋里转了一圈，门口灶台上还有一口小铁锅，锅口那处漏了一块，大约是带着费劲被留了下来，别的哪怕是一床破棉被，一件破外衫都没找到，也或许是有的，被别的逃难的人捷足先登了。
两人把破了口的铁锅拔下来，搬到了山坳那。郭大郎郭二郎捡了些树枝，早已点着了，此时火也有些烧的旺了。郭老大和郭老三回来把锅架在火堆上，往里捧了些雪，雪遇着热锅慢慢的化成水再煮开，如此清洗了两次，铁锅就算清洗干净了。郭老三记得白日过土地庙的时候，大约在西南边有条小河，还是活水，虽已严寒，河水并没有结冰，约么是山上的某处泉眼流出的水吧。
郭老三和郭大郎郭二郎三人，拿了一根烧着的粗树枝照亮，搬着铁锅，去小河边抬了多半锅的水回来。只是那粗树枝半路就熄灭了，三人借着树枝山的火星和天边弯月发出的微弱的光亮回到了山坳处。此时郭老大早已把一大块肉切成了小块，又在附近拾了些干草，铺在火堆附近。几人也没有调料盐巴，就着半锅水，把猪肉放进了锅里就这么煮着。到底是猪肉，两刻钟后，就有香味飘出来了，几人也没动，继续填火，慢慢的熬煮着锅里的肉。郭大郎和郭二郎，让郭老大和郭老三在草堆上休息一会，二人去了土地庙附近等郭家人。
\t郭老大和郭老三，半躺在草堆上，烤着火，闻着锅里飘出的香味，听的悉悉索索的声音由远及近，都坐了起来，往声音那个方向看着。一会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两人都站了起来，往那方向走了几步，能看到人影的时候，郭老大试探性的叫了声，“爹？娘？”
\t“哎，老大，是爹和你娘她们。”郭老头忙应道一声。
\t“爹，娘。”郭老大和郭老三忙走过去，爹娘的喊着，又看了看自己这房的人，也总算放下心来。如此，郭家一大家人又会和在一起。
\t锅里散发出阵阵的香气，猪肉早已煮的软烂，郭老大扶着郭老头，钱氏和李氏扶着郭老太太，赵氏和郭月儿扶着李氏，把三个老人扶到茅草堆上坐好。
\t郭家人都从包袱里翻出碗，先盛了肉汤给老人和孩子，又各自都盛了一碗，倒不是每个人都有碗，每房有那么一两个，大的让着小的，父母惦记孩子，轮换着，每人都吃了碗肉汤，锅里也见了底。
李氏端着肉汤，慢慢的喝着，她惦记着让外孙和外孙女多吃一口干粮，在自己的嘴里简省了又简省，早已是强撑着一股劲才走到这。如今有了吃食，还是肉食，她年纪又大了，恐怕肠胃不好消化，李氏只慢慢的吃着。
李氏一边吃着一边想着心事，如今她和郭家人一起逃难，她和穗儿老的老弱的弱，算是个拖累，女婿这房又只有两个男丁，短时间还好说，时间长了郭家人会有意见，怕是会连累了闺女吃瓜落。刚才恍惚间她好像听见二房的二郎媳妇说了句：“平白多了两个外人，这一碗肉汤够谁吃的。”现在还是暗地里嘀咕，她这辈子都要强，若是哪天说到明面上，让她这张老脸往哪搁，还带累闺女和郭家人起嫌隙。
李氏叹了口气，若和穗儿单独走，闺女不能同意，女婿外孙外孙女也都是孝顺的，自己坚持要走平白伤了她们的心。离了郭家人，自己和穗儿怕也活不了几天，自己这个年纪也活够本了，早日去和老头子儿子一家子团圆也好，可穗儿还年轻呐。
赵氏和郭老三做爹娘的，坚持让闺女儿子先吃了肉汤，才又自己舀了一碗，两人在李氏身边坐下也慢慢的吃着。郭月和小虎吃完了肉汤，就半卧在父母姥娘的身边，听得李氏的叹息，郭月忙爬起来，攀着李氏的胳膊问：“姥，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三房的其他人也都关心的看着李氏，现在寒冬腊月的，又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老人最怕生病，那可真是雪上加霜，缺食少药还不得修养，怕是要埋骨外乡了。
“姥没事，你快歇着吧。”李氏拍了拍郭月的脸颊，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腿上，一支胳膊环着外孙女，让她能稍稍的暖和些。赵氏和郭老三吃完了肉汤，郭家其他人也都吃的差不多，郭家人此时腹中有食，身下是柔软的茅草，火堆把整个人都烤的暖呼呼的驱散了大半寒意，看着火光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赵氏挨着李氏半卧在草堆上，悄悄的和李氏耳语着。“娘，你老咋了？”赵氏前几天就看出李氏有心事，只是一路逃难，她也忽略了。
“没事，快睡吧，明天还得往南走呢。”李氏摸了摸闺蜜的胳膊，示意自己没事，并没有病着。
“娘，你老心里有事，和我还瞒着？”赵氏又靠近了些，倒有些小女儿撒娇的意味。
“哎，娘年纪大了，怕是要拖累你了。”李氏爱怜的拍了拍闺女，叹了口气，把自己想的说给闺女听。要说李氏，平日里对赵氏一家真是和亲闺女没啥差别，可如今生死危难关头，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李氏难免有些多想，这也是人之常情。
“娘，自从那年，您带着我，一路上护着我，来到了这抚远县，在我心里您就是亲娘。这些年，您给我找了夫家，陪送了嫁妆，三哥的病，月儿的亲事，小虎的学业，您无不操心张罗。亲娘尚且做不到您这样，养儿防老，您不能养了闺女，到老了却不指望闺女啊。”赵氏听着李氏的话，就有些着急，到最后不由得语带抱怨，这倒是真情流落，可见是真的把李氏当了亲娘的。李氏对她的好，她接受的坦然，如今该奉养李氏了，她也义不容辞。
“娘知道你的心，可这郭家人多口杂，娘怕到时候你和女婿为难。”李氏忙着安抚闺女的情绪。
“娘，那日要不是小虎，全家怕是都要没命了，今天，也是咱月儿护着一大家子人，三哥也不是那没本事的，三房就咱们娘俩和穗儿出力少，可咱们也没拖累大家的脚程，若真有谁说了什么，那咱们就各走各的。有小虎和三哥护着，月儿也不是善茬，咱们不怕。”赵氏说着，话里底气十足，这几天她三房出力不少，谁要是说嘴，不要怪她嘴里不留情面。
李氏和赵氏又悄声的说了一会，终是李氏放下心事，赵氏也松了口气，渐渐的两人也睡了过去。
郭家人这一觉睡到了天光泛亮，竟是离开抚远县柳树胡同的自己的院子后，睡得第一个安稳觉。此时火堆已经熄灭了，早起的鸟叽叽咋咋的开始寻食了，郭家人也醒了过来。
\t吃了东西，又睡了一觉，醒来身下的茅草留住了体温暖乎的，摸一把脸上凉冰冰的。郭老头不再满脸愁苦，郭老太也不再担忧无助，李氏依然从容，郭老二的腹痛都好了些。仿佛经了一夜，郭家人都不再惧怕艰险，不再担心前途，奋力的活在当下。
就着昨天剩下的一点肉汤，又填了些水，大火烧开，郭家人喝了些暖腹，略作收拾，用雪盖住了火堆，收拾好东西，找了几件略破些的衣服，包住野猪肉，背上那口小铁锅，郭家人又往安顺县放向走去。这次郭家人没有再去城门口，直接从城外西边走，走过了好几个村落，还有大片大片的荒地。
\t郭家人卯时开始赶路，约么午时，才走出雁山中段腹地，来到了济州府地界，此处应是济宁县范围内了。
郭老大几人拎着野猪肉赶到土地庙附近的那座荒坡，在背风的方向找了个略平坦的地方，几人就忙活开了，郭老大和郭老三去了土地庙后面的茅草房里翻找了一番，漆黑黑的茅草屋，窗纸也破了几处，用破布堵住，也漏着风，这应该是之前看守打扫土地庙的人住的地方，如今鞑靼人还没打到此处，可一处小小的土地庙，平日里香火就不旺盛，如今更是没人来祭拜，没了供奉，已是人去楼空，看守的人大约也是逃难去了罢。郭家两兄弟摸黑在屋里转了一圈，门口灶台上还有一口小铁锅，锅口那处漏了一块，大约是带着费劲被留了下来，别的哪怕是一床破棉被，一件破外衫都没找到，也或许是有的，被别的逃难的人捷足先登了。
两人把破了口的铁锅拔下来，搬到了山坳那。郭大郎郭二郎捡了些树枝，早已点着了，此时火也有些烧的旺了。郭老大和郭老三回来把锅架在火堆上，往里捧了些雪，雪遇着热锅慢慢的化成水再煮开，如此清洗了两次，铁锅就算清洗干净了。郭老三记得白日过土地庙的时候，大约在西南边有条小河，还是活水，虽已严寒，河水并没有结冰，约么是山上的某处泉眼流出的水吧。
郭老三和郭大郎郭二郎三人，拿了一根烧着的粗树枝照亮，搬着铁锅，去小河边抬了多半锅的水回来。只是那粗树枝半路就熄灭了，三人借着树枝山的火星和天边弯月发出的微弱的光亮回到了山坳处。此时郭老大早已把一大块肉切成了小块，又在附近拾了些干草，铺在火堆附近。几人也没有调料盐巴，就着半锅水，把猪肉放进了锅里就这么煮着。到底是猪肉，两刻钟后，就有香味飘出来了，几人也没动，继续填火，慢慢的熬煮着锅里的肉。郭大郎和郭二郎，让郭老大和郭老三在草堆上休息一会，二人去了土地庙附近等郭家人。
\t郭老大和郭老三，半躺在草堆上，烤着火，闻着锅里飘出的香味，听的悉悉索索的声音由远及近，都坐了起来，往声音那个方向看着。一会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两人都站了起来，往那方向走了几步，能看到人影的时候，郭老大试探性的叫了声，“爹？娘？”
\t“哎，老大，是爹和你娘她们。”郭老头忙应道一声。
\t“爹，娘。”郭老大和郭老三忙走过去，爹娘的喊着，又看了看自己这房的人，也总算放下心来。如此，郭家一大家人又会和在一起。
\t锅里散发出阵阵的香气，猪肉早已煮的软烂，郭老大扶着郭老头，钱氏和李氏扶着郭老太太，赵氏和郭月儿扶着李氏，把三个老人扶到茅草堆上坐好。
\t郭家人都从包袱里翻出碗，先盛了肉汤给老人和孩子，又各自都盛了一碗，倒不是每个人都有碗，每房有那么一两个，大的让着小的，父母惦记孩子，轮换着，每人都吃了碗肉汤，锅里也见了底。
李氏端着肉汤，慢慢的喝着，她惦记着让外孙和外孙女多吃一口干粮，在自己的嘴里简省了又简省，早已是强撑着一股劲才走到这。如今有了吃食，还是肉食，她年纪又大了，恐怕肠胃不好消化，李氏只慢慢的吃着。
李氏一边吃着一边想着心事，如今她和郭家人一起逃难，她和穗儿老的老弱的弱，算是个拖累，女婿这房又只有两个男丁，短时间还好说，时间长了郭家人会有意见，怕是会连累了闺女吃瓜落。刚才恍惚间她好像听见二房的二郎媳妇说了句：“平白多了两个外人，这一碗肉汤够谁吃的。”现在还是暗地里嘀咕，她这辈子都要强，若是哪天说到明面上，让她这张老脸往哪搁，还带累闺女和郭家人起嫌隙。
李氏叹了口气，若和穗儿单独走，闺女不能同意，女婿外孙外孙女也都是孝顺的，自己坚持要走平白伤了她们的心。离了郭家人，自己和穗儿怕也活不了几天，自己这个年纪也活够本了，早日去和老头子儿子一家子团圆也好，可穗儿还年轻呐。
赵氏和郭老三做爹娘的，坚持让闺女儿子先吃了肉汤，才又自己舀了一碗，两人在李氏身边坐下也慢慢的吃着。郭月和小虎吃完了肉汤，就半卧在父母姥娘的身边，听得李氏的叹息，郭月忙爬起来，攀着李氏的胳膊问：“姥，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三房的其他人也都关心的看着李氏，现在寒冬腊月的，又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老人最怕生病，那可真是雪上加霜，缺食少药还不得修养，怕是要埋骨外乡了。
“姥没事，你快歇着吧。”李氏拍了拍郭月的脸颊，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腿上，一支胳膊环着外孙女，让她能稍稍的暖和些。赵氏和郭老三吃完了肉汤，郭家其他人也都吃的差不多，郭家人此时腹中有食，身下是柔软的茅草，火堆把整个人都烤的暖呼呼的驱散了大半寒意，看着火光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赵氏挨着李氏半卧在草堆上，悄悄的和李氏耳语着。“娘，你老咋了？”赵氏前几天就看出李氏有心事，只是一路逃难，她也忽略了。
“没事，快睡吧，明天还得往南走呢。”李氏摸了摸闺蜜的胳膊，示意自己没事，并没有病着。
“娘，你老心里有事，和我还瞒着？”赵氏又靠近了些，倒有些小女儿撒娇的意味。
“哎，娘年纪大了，怕是要拖累你了。”李氏爱怜的拍了拍闺女，叹了口气，把自己想的说给闺女听。要说李氏，平日里对赵氏一家真是和亲闺女没啥差别，可如今生死危难关头，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李氏难免有些多想，这也是人之常情。
“娘，自从那年，您带着我，一路上护着我，来到了这抚远县，在我心里您就是亲娘。这些年，您给我找了夫家，陪送了嫁妆，三哥的病，月儿的亲事，小虎的学业，您无不操心张罗。亲娘尚且做不到您这样，养儿防老，您不能养了闺女，到老了却不指望闺女啊。”赵氏听着李氏的话，就有些着急，到最后不由得语带抱怨，这倒是真情流落，可见是真的把李氏当了亲娘的。李氏对她的好，她接受的坦然，如今该奉养李氏了，她也义不容辞。
“娘知道你的心，可这郭家人多口杂，娘怕到时候你和女婿为难。”李氏忙着安抚闺女的情绪。
“娘，那日要不是小虎，全家怕是都要没命了，今天，也是咱月儿护着一大家子人，三哥也不是那没本事的，三房就咱们娘俩和穗儿出力少，可咱们也没拖累大家的脚程，若真有谁说了什么，那咱们就各走各的。有小虎和三哥护着，月儿也不是善茬，咱们不怕。”赵氏说着，话里底气十足，这几天她三房出力不少，谁要是说嘴，不要怪她嘴里不留情面。
李氏和赵氏又悄声的说了一会，终是李氏放下心事，赵氏也松了口气，渐渐的两人也睡了过去。
郭家人这一觉睡到了天光泛亮，竟是离开抚远县柳树胡同的自己的院子后，睡得第一个安稳觉。此时火堆已经熄灭了，早起的鸟叽叽咋咋的开始寻食了，郭家人也醒了过来。
\t吃了东西，又睡了一觉，醒来身下的茅草留住了体温暖乎的，摸一把脸上凉冰冰的。郭老头不再满脸愁苦，郭老太也不再担忧无助，李氏依然从容，郭老二的腹痛都好了些。仿佛经了一夜，郭家人都不再惧怕艰险，不再担心前途，奋力的活在当下。
就着昨天剩下的一点肉汤，又填了些水，大火烧开，郭家人喝了些暖腹，略作收拾，用雪盖住了火堆，收拾好东西，找了几件略破些的衣服，包住野猪肉，背上那口小铁锅，郭家人又往安顺县放向走去。这次郭家人没有再去城门口，直接从城外西边走，走过了好几个村落，还有大片大片的荒地。
\t郭家人卯时开始赶路，约么午时，才走出雁山中段腹地，来到了济州府地界，此处应是济宁县范围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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